“蛇發妖婆”百裏夫人生平以“雪發靈蛇”,“藍梟針羽”.“血色蜈蚣”三絕技,威震乾坤,這幾條雪白小蛇的毒力之強,可以想見。


    被一條蛇兒咬中,毒已難當,“毒手人妖”林赤鳳連被三條毒蛇,咬中隻肩前胸,自然立即斃命倒地。


    “紅葉令主”虞心影一直沉默至此,方雙眉高挑,失聲問道:“百裏夫人,這位‘毒手人妖’林赤鳳,是你義子,絕不可能再是奸細,你為何也使他慘死在蛇毒之下?”


    百裏夫人獰笑說道:“我義子‘毒手人妖’林赤鳳,業已受了‘千麵劉基’賽伯溫的愚弄,慘死在巨鼓之中,贈此人必係賽伯溫假扮,我怎不殺他泄憤?”


    虞心影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常言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又道是:‘怒令智昏’,我恐怕百裏夫人今日就在這種情緒之下,又上了‘千麵劉基’賽伯溫的一個大當!”


    百裏夫人愕然問道:“虞令主此話怎講?”


    虞心影道;“我也投有什麽高深推理.隻覺得這位‘毒手人妖’林赤鳳,若是‘千麵劉墓’賽伯溫所扮,則他自己所作的事兒,定然自己明白.知道如今這‘議事廳’中,業已鬧得天翻地覆,哪裏還會懂懂張張地跑來送死?”


    這幾句話兒,提醒“蛇發妖婆’百裏夫人,她悚然一驚,忙向“屠龍手”聞人俊,急急叫道:“俊弟,虞令主的話說得有理,你趕緊替這假林赤鳳,除去化裝,看看是何人所扮?”


    聞人俊如言走過,先檢查那業已被“雪發靈蛇”,活活咬死的“毒手人妖”林赤鳳,看他臉上是否戴有人皮麵具?


    檢查結果,林赤鳳臉上並未戴人皮麵具。


    聞人俊遂又用藥巾,在林赤鳳臉上,細細擦拭。


    擦拭結果,與第一次擦屍鼓中屍體,截然相反。


    第一次是用藥巾一經擦拭,屍體膚色立變,現現本來麵目。


    如今則任憑聞人俊如何用力猛擦,林赤鳳的屍體,卻仍是毫無變化。


    聞人俊愕然停手,仔細再-察看,遂站起身形,向百裏夫人,搖頭苦笑說道:“百裏姊韓,這具屍體是真正的‘毒手人妖’林赤鳳,他臉上根本毫無化裝。”


    百裏夫人銀牙緊咬,向巨大皮鼓中,顯然也是“毒手人妖”林赤鳳模樣的那具屍體,注目凝視。


    魏老婆婆歎道:“老妹子不要看了,這大概是極高明的計中之計,你命聞人老弟仔細查看查看,鼓中那具屍體之上,是否有第二重化裝?”


    聞人俊如言細一察看,用藥巾再在鼓中屍體的麵目以上,用力擦拭。


    加力擦拭之後,問題才告明朗。


    果然,那具屍體之上,是經過了雙重化裝。


    起初“千麵劉基”賽伯溫的形象,是第一種化裝,適才,“毒手人妖”林赤鳳的形象,是第二種化裝。


    如今,經聞人俊把屍體麵目上第二重化裝拭去,赫然成了“玄冰凹”中一名得力弟子苟祥林的模樣。


    聞人俊長歎一聲,向“蛇發妖婆”百裏夫人咬牙說道:“百裏姊姊,如今事實顯然,那賽伯溫方才定是看破酒中有藥,遂故意裝醉,趁著林赤鳳毫無防範之際,將他製倒,囚入靜室,再點倒苟祥林施以雙重化裝,綁在巨大皮敢之中,他自己則扮作林赤鳳模樣,還大搖大擺地,跑到‘議事廳’內,展示他的得意傑作。”


    百裏夫人氣得臉色鐵青,銀牙緊咬。


    聞人俊繼續說道:“等到姊姊飛箸點穴,殺死鼓中之人,使人血流入事先做好的‘我是奸細’四個空心字跡之中,他才悄悄走去,把真正‘毒手人妖’林赤鳳的被點穴道解開。林赤鳳怎會知曉‘議事廳’內,業已有此劇變?自然在恢複自由之後,立即跑來,向姊姊報告一切。”


    百裏夫人聽到此處,把那鐵青臉色,又複氣成慘白。


    聞人俊搖頭歎道:“誰知我們隻察其一,未察其二,竟都以為那‘千麵劉基’賽伯溫,如今是扮作‘毒手人妖’林赤鳳的模樣,以致使他尚未來得及陳述實情之下,便慘被百裏姊姊的‘雪發靈蛇’毒……”


    百裏夫人全身發抖,擺手厲聲叫道:“俊弟,你不要說了,這‘千麵劉基’賽伯溫,委實大可恨,隻要他來參加‘玄冰大會’,我若不把他碎屍萬段,便不為人!”,魏老婆婆雙眉方挑,虞心影已在一旁冷笑說道:“賽伯溫著實可恨,但我認為他最可恨之處,卻是不肯逕行殺死‘毒手人妖’林赤鳳,偏偏要使他死在百裏夫人的‘雪發靈蛇’口下!”


    百裏夫人氣撞胸膛,嗓眼發甜,竟“哇”的一口,嗆出了一口鮮血。


    故事發展至此,筆者不能不抽空交代一下,那位“紅葉令主”


    虞心影,為何能始終保持鎮靜,末曾言動壞事?


    原來,虞心影根據所見,自然以為“青幡仙客”衛涵秋所扮“千麵劉基”賽伯溫,因馬腳敗露,中了百裏夫人毒計,囚在鼓中,身遭慘死。


    就在她悲憤填膺,意欲不顧一切地向百裏夫人、聞人俊、魏老婆婆,拚命出手,能殺一個,便殺一個,然後殉情自絕的千鈞一發之間,耳邊忽然聽見有人連用上乘神功,悄悄說道:“影妹莫驚,愚兄適才識破百裏妖婆兇謀,故意偽裝酒醉,打算來個計中弄計,把這萬惡魔頭,盡情作弄一番,你隻須坐在一旁,靜靜欣賞這台好戲便了。但愚兄今後已難在‘玄冰凹’藏身,關於刺探緊要機密,從各方挑撥是非,使群魔彼此爭鬥.自消實力的重大任務,請影妹好自為之,獨力策應!”


    這一番耳邊密語,直把位漸漸墜人情網的“紅葉令主”虞心影,聽得慰生心底,甜滿心頭。


    慰生心底的是聽了這番言語以後,虞心影雖尚不知衛涵秋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是甚藥?但已確知他並未中計,業經安然脫險。


    甜滿心頭的是衛涵秋自稱愚兄,把自己叫成“影妹”!這種稱唿上的轉變.也足以顯示衛涵秋對於自己,亦已情絲深注。


    虞心影喜慰交集,自然鎮定心神,靜坐一旁,欣賞了自己意中情郎所一手導演的這台精彩好戲。


    如今,百裏夫人已然氣得口嗆鮮血,虞心影不禁心中暗笑,但表麵上卻顯得異常關心地,急忙取出一粒自煉上好靈藥,喂進這位蛇發妖婆口中。


    百裏夫人如今幾乎對聞人俊都不大放心,存有疑惑,哪裏肯把虞心影所喂的這粒靈丹,魯莽服下?


    但納丹在口,細一辨味,知道毫無異狀,確是一粒能益元補虞的上好靈藥,遂放心服下,並祛除了對她所懷疑慮。


    就在此時,執役弟子來報,接奉百裏夫人柬邀的“南荒二怪”,前來參與“玄冰大會”!


    百裏夫人大喜說道:“我與這兩位老友久別,不知他們是否尚在人間,寄柬相邀之事,不過姑且一試,誰知他們不僅健在,並惠然齊來,委實為我們大張聲勢,憑添了不少助力!”


    魏老婆婆眉頭微蹙,略一沉吟.向百裏夫人問道:“老妹子,這‘南荒二怪’是不是那‘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兩個老鬼?”


    百裏夫人點頭笑道:“老嬸嬸猜得果然不錯,這兄弟兩人的獨門武功,著實別具精微,本領相當的大呢!”


    她一麵說話,一麵便與魏老婆婆等一同站起身形,準備出凹迎接。


    虞心影邊行邊自笑道:“百裏夫人,這‘容不笑’和‘容不哭’的名兒,起得異常別致。”


    百裏夫人笑道:“他們的姓名外號,完全符合實際,因為容不笑的臉上,永遠不見笑容,並煉有一種‘銷魂哭’的奇功,遂號‘哭翁’;容不哭的臉上,則永遠不見悲容,並煉有一種‘摧心笑’的奇功,遂以‘笑翁’為號!”


    虞心影“啊!”了一聲,皺眉不語。


    百裏夫人見了她的深思神情,愕然問道:“虞令主,你在想些什麽?”


    虞心影謹記“青幡仙客”衛涵秋所告隨時在不著痕跡之下,把握挑撥機會,遂揚眉微笑說道:“我是在想百裏夫人合為武林霸主,畢竟洪福齊天,剛剛損失了一位‘毒手人妖’林赤鳳,走了一位‘千麵劉基’賽伯溫,便來了什麽更高明的‘南荒二怪’”


    百裏夫人忽似觸動靈機,悚然說道:“哎呀!虞令主的這幾句話兒,使我觸動靈機,這‘南荒雙怪哭笑雙翁’容家兄弟,似乎來得太巧?”


    虞心影毫不正麵挑撥,施展最上乘的離間方法,使百裏夫人自行起疑,遂在聞言之下,愕然問道:“百裏夫人,你這‘來得太巧’四字,是何用意?”


    百裏夫人揚眉冷笑說道:“賽伯溫剛走不久,‘哭笑雙翁’便來,似乎過分湊巧?我懷疑那廝倚持他精擅易容之術,又以另一剖麵目,來我‘玄冰凹’中鬼混!”


    虞心影搖頭笑道:“夫人不必多疑,因為這‘哭笑雙翁’.是兄弟二人,‘千畫劉基’,縱有天大本領,也不可能會分身之術。’百裏夫人冷笑說道:“那倒也說不定,他或許與其他黨羽串通,故意假借‘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兄弟的身份前來,使我不加疑慮。虞令主難道忘了適才在‘議事廳’內,我們所中他的‘計中之計,是多麽出人意外?多麽高明可怕?”


    虞心影見自己輕描淡寫,旁敲側擊的幾句話兒,已使“蛇發妖婆”百裏夫人心中對“哭笑二翁”容家兄弟,深種疑根。不禁暗喜得計,索性再向百裏夫人,大事揄揚奉承地含笑道:“方才之事,是夫人毫未提防,始為那廝所乘!如今夫人戒意已深,且慧眼靈心,絕無翳蔽,賽伯溫再若想故伎重施,便自投羅網,成了不走天堂路,自入鬼門關了!”


    百裏夫人傲然獰笑道:“虞令主說得不錯,我自己也頗有這份自信,故而我們接進‘南荒二怪、哭笑雙翁’容家兄弟以後,便要先試探來人身份真假?是真便罷,倘若被我察看出些破綻漏洞,馬跡蛛絲,即替我那慘死的鳳兒,報仇雪恨了1”


    魏老婆婆一旁聽得接口說道:“老妹子,你要試探來人身份真偽之舉,我極為讚成,並可貢獻一條包可試出容家兄弟是真是假的絕妙主意!”


    百裏夫人目注魏老婆婆揚眉問道:“老姊姊有何高見?快請賜告,小妹立辦!”


    魏老婆婆怪笑說道:“這事極為容易,也絕不會有甚謬誤,因為容不笑及容不哭兄弟.是以‘銷魂哭”摧心笑,等兩技成名,貌相可以偽裝,功力卻無法假冒.老妹子隻消由此一試,便可立知究竟了。”


    百裏夫人點頭讚道:“老姊姊所見,的確是高明,我們少時便在接風宴上,要求來人表演‘銷魂哭’、‘摧心笑’等兩樁罕世奇技便了。”


    虞心影聞言,不由秀眉微蹙,因為魏老婆婆所作建議,確頗高明,百裏夫人試他“哭笑雙翁’容家兄弟的真偽之後,懷疑立釋,自己便不易從中挑拔離間,使群雄互相猜忌.自消實力。


    她起初頗為懊喪,但轉念一想,便自釋然,暗忖自己何必如此急於求功呢?且見機行事,隨時掌握,才不致引起百裏夫人等兇邪疑忌。


    一行人互相商談之下,業已走到“玄冰凹”口。


    “玄冰凹”外,站著兩人,虞心影一醒看去,便知道這種異相兇邪,必是真牌實貨,根本無法裝扮。


    因為這兩位老人,均是穿了一件白色長袍,在身材方麵,簡直是高矮、肥瘦,完全相若。


    年齡更複相若,全是滿頭的白發.和盈尺長須,看去約莫有八九十歲,甚至九十以上。


    臉形也絲毫無異,換句話說,就是從這“南荒二怪、哭笑雙翁”的背後,或側方看去,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誰是容不笑,誰是容不哭。’是哭?是笑?必須從正麵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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