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心影聞言,自然寬心大放,嬌軀微閃,便自急急趕迴“玄冰凹”去,並在出洞之時,向秋月真人,迴眸一笑。


    秋月真人見這位結盟三妹,無端墮入魔道,直到如今,才由於“雪白芝馬”之助,明白本來,不禁籲出了一口長氣,心中好生寬慰。


    不提他挖出“雪白芝馬”靈根,帶迴“閻羅別府”等情。


    也不提虞心影迴轉“玄冰凹”之事。


    且說那位由“青幡仙客”衛涵秋化身的“千麵劉基”賽伯溫,在“玄冰凹”中,所遭所遇。


    衛涵秋見自己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把“紅葉令主”虞心影;逼得在“玄冰凹”中,無法存身,並已設法通知“紅葉七人盟”兄妹,趕緊派人把她接人“閻羅別府”,心中總算放下了-塊大石。


    他想起自己冒用“千麵劉基”賽伯溫身份,混入“玄冰凹”以來,事事順利,不僅成為那“屠龍手”聞人俊的親信心腹,並離間貝亭亭、王伯溫,使百裏妖婆.減去了兩名厲害黨羽,增加了兩名厲害對頭。


    其間,雖然在僅扮“九頭太歲”鄒夏之際,太以湊巧地遇上真貨,引起魏老婆婆懷疑,但終於應付得宜,不僅把“騰蛟丸”,喂給魏老婆婆服下,並更把“絕滅法王”唿延炳,也弄成“玄冰凹”群邪的仇人對敵。


    最遺憾的,是自己本想把那“哈哈秀士”曹夢德,也設法勸化,卻誰知他對虞心影相思片麵,一往情癡,竟誤信虞心影死訊,來了個殉情自絕。


    如今,“蛇發妖婆”百裏夫人所交給自己的三粒“屠蛟丸”,業已在曹夢德,及魏老婆婆身上用掉兩粒,曹夢德雖死,魏老婆婆尚存,倘若“白發殺人王”,與那位“絕滅法王”,拚命一戰,兩敗皆傷,則群俠方麵,便可把全副精神,貫注在對付“蛇發妖婆”百裏夫人及“屠龍手”聞人俊等人之上,使得衛道無艱,降魔有望。


    衛涵秋方想得高興,聞人俊卻向他皺眉問道:“賽兄,小弟有樁事兒,想不明白。”


    衛涵秋笑道:“聞人兄有何疑問,且請說將出來,我們共同研討。”


    聞人俊苦笑說道:“賽兄,世上立起沉屙,或是立愈重傷的葆元續命靈藥.雖然難得,總還有人見過,但使人能死後複生的藥物,恐怕未必會有。”


    衛涵秋含笑答道:“聞人兄可以把‘未必’兩宇去掉,應該說是根本沒有。”


    聞人俊皺眉問道:“既然投有,魏老婆婆為何-麵宣稱‘紅葉令主’業已死亡,一麵又為她千裏求藥?”


    衛涵秋對於聞人俊的這樁問題,不便解釋,遂隻好權作想了一想,搖頭答道:“這位老婆婆鬼計多端,我一時尚猜不進她的葫蘆之中,到底賣的甚藥。”


    聞人俊目注衛涵秋,又複問道:“賽兄,魏老婆婆走後,你曾人室察看虞心影的屍體,這位‘紅葉令主’,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衛涵秋無法改口,隻得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當然是真死,虞心影若不氣息久絕,又四肢如冰,我又怎會叫聞人兄為她舉行葬禮?”


    聞人俊苦笑說道:“虞心影既己身死,遺體怎告失蹤?難道當真會變成一具白毛僵怪?”


    衛涵秋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宇宙之大,何奇不有?這件事兒,便非小弟的區區才智,所能解釋的了。”


    聞人俊目光一閃,揚眉說道:“這樁事兒,仿佛隱謎重重,不弄清楚不行!何況更為此傷了‘玄冰凹’中好幾名得力弟子,我想把此事,對我百裏姊姊,報告一下,看看她有什麽睿智指示。”


    衛涵秋點頭笑道:“聞人兄去向百裏夫人報告一下也好。”


    話方至此,翹然聽得極其情脆的“當當當”三聲鍾響。


    聞人傻笑道:“這倒真巧,我方想去報告百裏姊姊,她卻已對我先行召見。”


    說到此處,站起身形,向衛涵秋抱拳笑道:“玄冰凹中各事,請賽兄暫時代我招唿一下,小弟去去就來。”


    衛涵秋笑道:“聞人兄放心,小弟雖非統馭全局的大將之材,但一時半刻工夫,總還可以替聞人兄照料照料。”


    聞人俊微微一笑.開動機關,獨自進入秘室,到“蛇發妖婆”


    百裏夫人的練功密室之前,叩門求見。


    百裏夫人把聞人俊延入密室,彼此落座之後,便含笑問道:“俊弟,近些日來,‘玄冰凹’中,似乎發生了好多重大事件?”


    聞人俊知道這位“蛇發妖婆”,生性極為多疑,在坐關期間,除了委請自己代她主持“玄冰凹”中,各種事務以外,並另外派有心腹人物,時時探報重大機密。


    故而聞言之下,不敢隱瞞,愧然答道:“姊姊明見不差,近來確實時生怪事。”百裏夫人笑道:“除了王伯溫、貝亭亭和我們化友為敵之事,你已報告我外,且把其後發生的重大情節,說給我聽。”


    聞人俊苦笑說道:“姊姊上次交給‘千麵劉基’賽伯溫的三粒‘騰蛟丸’,他已覓機喂了‘紅葉令主’虞心影,及‘哈哈秀士’曹夢德,一人-粒……”


    百裏夫人接口笑道:“這人倒真能幹。”


    聞人俊點頭笑道:“這位賽兄,真幫了我不少忙兒,但因打算喂給魏者婆婆服用的另外一粒‘騰蛟丸’,難以如願,賽伯溫遂設計假扮‘絕滅法王’唿延炳手下的‘九頭太歲’鄒夏,想暗中傷害魏老婆婆,再惜療傷為名,使那‘白發殺人王’服下姊姊的獨門秘藥。”


    百裏夫人目光一轉,發出她那特有的梟鳥笑聲,揚眉笑道:“虧他想得出來,這條計兒不錯。”


    間人俊苦笑說道:“計兒雖好,但卻出了紕漏。”


    百裏夫人“哦”了一聲問道:“出了紕漏?是不曾傷得魏老婆婆?還是未使這‘白發殺人王’服下我的‘騰蛟丸’呢?”


    聞人俊知道百裏夫人這是明知故問.遂毫不隱瞞地照實答道:“這事委實太巧,賽伯溫施展他的易容妙計,扮成‘九頭太歲’鄒夏之後,真的‘九頭大歲’鄒夏,忽也到來,結果弄巧成拙,反而使原本想來觀光盛會的‘絕滅法王’唿延炳和他手下三大使者,與我們變成敵對地位。”


    百裏夫人不甚在意地揚眉笑道:“這倒無妨,近來我寡欲清心.功力精進,把‘九絕真經’,練到九成以上火候,正想連同‘絕滅法王’唿延炳,一並收服,才好完成我獨霸武林大廈。”


    聞人俊見百裏夫人並不怪責,遂心內一寬,含笑道:“幸虧‘千麵劉基’賽伯溫兄,運籌周密,留有退步,在魏老婆婆的靜室中,暗伏機關,終於把第三粒‘騰蛟丸’,喂了魏老婆婆腹中。”


    百裏夫人聽得低低“哼”了一聲,從嘴角間,浮起半絲獰笑。


    聞人俊繼續說道:“但近兩日來,怪事更多,魏老婆婆抱迴‘紅葉令主’虞心影的屍體,說是偶遇‘青幡仙客,衛涵秋,‘北令南幡’互相惡鬥之下,衛涵秋受了重傷,虞心影剮香消玉殞。”


    百裏夫人一向未曾動容,但如今卻頗為吃驚的,目注聞人俊問道:“俊弟,這‘北令南幡’互相惡鬥之事,是何人告你?”


    聞人俊應聲答道:“這是魏老婆婆親口對我所說。”


    百裏夫人眉頭雙蹙,略-尋思,又複道:“魏老婆婆把虞心影屍體抱迴之時,那位智謀多端的‘千麵劉基’賽伯溫,卻在何處?”


    賽伯溫弄不懂百裏夫人為何如此問話,遵愕然說道:“賽伯溫當時一直在議事廳中,與我長談,姊姊問此則甚?”


    百裏夫人聞言一怔,喃喃自語說道:“這樣說來;事情又有變化,出於我意料之外。”


    聞人俊想問百裏夫人有何意料,但又覺不便開口,遂繼續說道:“魏老婆婆抱迴虞心影屍體後,那位‘哈哈秀士’曹夢德,居然……”


    百裏夫人擺手說道:“俊弟不必說了,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曹夢德自盡殉情,你為虞心影、曹夢德舉行葬禮,結果虞心影的屍體失蹤,魏老婆婆大發雷霆殺了‘玄冰凹’中的幾名得力弟子。”


    聞人俊聽得百裏夫人事事如見,不禁心中微覺不悅地默然無語。


    百裏夫人何等玲瓏,又發出她那夜梟似的笑聲,向聞人俊說道:“俊弟不要不悅,我不是不放心你,隻是為了防備你萬一有了什麽重大疏漏之處,才另外又設了幾名耳目。”


    聞人俊淡笑一聲說道:“姊姊不必解釋,你既統禦群倫,自應有各種準備,但不知此次把小弟召入密室,有何要事指示?”


    百裏夫人笑道:“我想和你研究,‘玄冰凹’中,有無外敵臥底?”


    聞人俊點頭說道:“小弟以前便曾向姊姊報告過,‘玄冰凹’中,似有奸細蹤跡,才會時常泄漏機密。”


    百裏夫人道:“既然早知此事,可曾查究出了什麽蛛絲馬跡”?聞人俊赧然答道:“小弟無能,為了此事,曾與‘千麵劉基’賽伯溫兄,細加偵察,但卻毫未有甚發現。”百裏夫人麵容一冷,說道:“心腹之敵,斷不能容,俊弟對哪些人物,曾經查究?”


    聞人俊答道;“小弟是全麵懷疑,全麵查究,對於‘玄冰凹’中所有人物,均未放過。”


    百裏夫人冷笑說道:“全麵懷疑之下,往往獨漏重點,俊弟可曾對‘千麵劉基’賽伯溫……”


    聞人倥不等百裏夫人話完,便即皺眉說道:“姊姊提他則甚?


    賽伯溫兄是小弟心腹智囊。”


    百裏夫人冷笑說道:“你這位心腹智囊,雖然替你出了不少主章,但我仔細想來,每一件事兒,都是表麵上對我處有利,實則不僅減弱了我們實力,並替我們增加對頭。”


    聞人俊本是聰明絕頂之人,被百裏夫人這一提醒,仔細思索以下,不禁霍然說道:“姊姊真是眼光獨到,經你這麽一說,小弟也覺得這位‘千麵劉基’賽伯溫身上,果有相當問題。”


    百裏夫人笑了一笑,尚未發話,聞人俊卻又複向她問道:“姊姊對於賽伯溫的身份來……”


    話猶未了,百裏夫人便接口答道:“我起初以為這位‘千麵劉基’賽伯溫,是‘青幡仙客’衛涵秋所扮。”


    聞人俊大感意外,愕然問道:“姊姊怎會有這種想法?”


    百裏夫人笑道;“因為有人向我報告,說是跟見‘千麵劉基’賽伯溫,走人一間無人石室之中,但出室時,卻已變成‘青幡仙客’衛涵秋的模樣。”


    “這件事兒,倒是小弟授意,我因他既‘千麵劉基’,必擅易容之術,遂請他假扮‘青幡仙客’衛涵秋的模樣,設法暗探魏老婆婆的迷神藥物秘密。”


    百裏夫人笑道:“精擅易容術之人,固可改扮他人,但若自己裝扮自己,豈不更為容易?”


    聞人俊怔了片劉,“哎呀”一聲,赧然說道:“姊姊的看法,竟事事比我深人一層。”


    百裏夫人搖手笑道:“俊弟不要捧我,我這種看法,業已發現錯誤,不能成立!”聞人俊雙眉方挑,百裏夫人又複說道:“因為魏老婆婆所說虞心影與‘青幡仙客’衛涵秋,互相惡鬥之時,賽伯溫正在議事廳中,和俊弟長談,他若是衛涵秋所扮,卻何來分身之術?”


    聞人俊點了點頭,目閃神光說道:“此人縱非‘青幡仙客’衛涵秋,也必大有問題。”


    百裏夫人接口笑道:“我把俊弟找來之故,就是我再有三日,便可出關,希望你在這三日之間,不必打草驚蛇,務必把這位‘千麵劉基’賽伯溫,看得透徹一點。”


    聞人俊獰笑說道:“姊姊放心,小弟既被你點破靈機,任憑那賽伯量如何機警?也休想翻得出我的手掌心外!”


    百裏夫人笑道:“俊弟隻要心中有數就好,你在這三日內,無妨假作癡聾,注意對方要些什麽花樣?有無重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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