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飛帶著藥青城與墨璟肆入了雪域王朝,來到一個叫青嵐的城池,最後在一座巨大的莊園外停下腳步,藥青城詫異地看著那府邸上高懸的匾額,隻見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書寫其上:餘府。


    “餘府……”


    藥青城將這兩個字念出聲,餘飛也仰著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塊牌匾,破天荒地解釋道:


    “我本就是這青嵐餘家的人,隻因三十年前我娘病逝,我爹不堪其憂,帶著我離開北域,沒想到一走便是三十年,如今我爹已經客死他鄉,我從沒想到我迴到餘家,會是這般模樣。”


    餘飛說完,語氣中有些惆悵,藥青城也有些感概,三十年,物是人非,或許這餘府,早已不是餘飛記憶中的模樣。餘飛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他走到府邸大門前,輕輕叩響了門環。


    很快便有人來將門打開,那是一個後背有些佝僂的老人,他看了一眼門外站著的人,最後將視線凝固在餘飛身上,疑惑地問道:


    “請問……你們找誰?”


    “陸叔,是我。”


    那人睜大眼睛,詫異地盯著餘飛看了好一會兒,才驚喜地喚道:


    “小少爺?!你竟是小少爺!”


    陸楊立即將院門拉開,讓餘飛和藥青城進門,他開心地朝院內招唿:


    “快讓人去告訴家主,說我餘家的小少爺迴來了!”


    下邊的仆人領了命,很快將消息傳下去,不多時,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從裏間迎出來,激動地走到餘飛麵前,拍著他的肩膀,道:


    “飛兒,四弟!咱們進屋敘舊!”


    “大哥,煩請替這位姑娘準備一個房間。”


    餘飛隨餘程進入大廳之前,開口說道,餘程這才注意到跟在餘飛身後的藥青城以及藥青城抱在懷裏的墨璟肆,乍一看之下,餘程眼中閃過一瞬精光,他樂嗬嗬地對下人道:


    “快,去給這位姑娘準備住處!”


    藥青城謝過餘程,然後隨著餘府下人來到一間空置的房間,藥青城將墨璟肆平放在床鋪上,墨璟肆身上依舊隱隱籠著一層淡青色的光芒,隻是在日光的照射下,不太明顯罷了。藥青城緊蹙著眉頭,墨璟肆這一個月來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傷勢沒有明顯的惡化,但一直沒有好轉。


    她知道墨璟肆這樣的狀態完全是靠著小麋鹿的天賦能力,若是小麋鹿的靈力耗光了,那麽墨璟肆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藥青城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餘飛口中所說的辦法究竟是什麽,但她願意賭上一把,隻要有辦法能治好墨璟肆,一切都是值得的。


    餘飛與餘程一起走進大廳,下人很快泡了茶來,餘飛和餘程一邊敘舊,一邊喝著茶水,不多時,餘飛便開口說明來意:


    “大哥,我今日迴來,是想請求大哥幫我一個忙。”


    “哦?什麽忙,說來大哥聽聽。”


    藥青城在床前坐了小半個時辰,房門被人敲響,藥青城站起身,將房門打開,隻見一個小丫鬟站在房門外,朝藥青城行了一禮,恭敬道:


    “姑娘,家主請姑娘過去一敘。”


    聞言,藥青城迴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墨璟肆,微微蹙了蹙眉,她想了想,又折返迴去,準備抱起墨璟肆一起去見餘程。那小丫鬟見狀,忙開口阻止:


    “姑娘,家主隻請了你一人。”


    藥青城動作一頓,臉上謙和有禮的神情立即一冷,她斜著目光掃了那小丫鬟一眼:


    “我必定會帶上她,不管要見我的人是誰。”


    小丫鬟被藥青城的目光嚇了一跳,她尷尬地低下頭,不再說阻止的話。藥青城冷哼一聲,輕輕將墨璟肆抱起來,跟在小丫鬟身後來到餘程的書房。


    餘程見到藥青城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如同三月的陽光,但那笑容又在掃到藥青城懷中抱著的墨璟肆的時候驀地凝在臉上。他清了清嗓子,揮手讓小丫鬟退下,一本正經地開口:


    “藥姑娘,這孩子與你是何關係?”


    藥青城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與你無關。”


    餘程被藥青城毫不留情地噎了一下,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目光中閃過一瞬的不悅,但他很快將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笑道:


    “既然藥姑娘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我聽飛兒說這孩子受了很嚴重的傷,而她的傷勢,我有辦法替她治療。”


    “哦?不知是何種辦法,還請餘家主明示。”


    見餘飛主動提起治療之事,藥青城心中一喜,忙追問道。餘程看藥青城如此急切,眼珠一轉,看來這孩子在藥青城心裏的分量極重,他心裏立即有了計較。


    “我餘家在青嵐城獨霸一方,自然與雪域的皇室有所聯係,像這孩子如此傷勢,除了皇宮中的極冰聖水,再無他物能將其治愈。”


    “極冰聖水是何物?”


    藥青城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故而有此一問。餘程嘴角一勾,解釋道:


    “極冰聖水乃是雪域皇室的神物,產自北域冰原極寒之地,雪蓮蓮心積露,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餘程的描述讓藥青城眼中閃過一瞬精光,若是餘程所言屬實,確有極冰聖水一物,當是能治愈墨璟肆的傷勢。抓到希望的藥青城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抑製心中的狂喜之情,故作鎮定地開口:


    “那,請問餘家主,這極冰聖水要從何處尋得?”


    藥青城眼中的情緒變動都被餘程暗暗地看在眼裏,他心裏暗自冷笑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


    “整個雪域王朝中,擁有極冰聖水的人除了皇室,便是我青嵐餘家和落塵穀的裴家。”


    “所以餘家也有此物?”


    藥青城情緒有些激動,若是餘家便有此神物,那她和餘飛萬裏跋涉至此也算是有了收獲,若是餘程肯拿出極冰聖水救治墨璟肆,她願意放下對餘程的偏見,即便他趁機提出一些條件,隻要她能力範圍之內能做到,她都願意答應。


    餘程笑得一臉得意:


    “自然,我餘家承蒙先祖餘蔭看,曾得到兩滴極冰聖水的賞賜,若是藥姑娘需要,我願意拿出其中一滴,來治療這孩子身上的傷。”


    藥青城在餘程說完之後沒有立即接口,她知道餘程肯定還有後話,她等著餘程給她開條件。餘程有些詫異藥青城的鎮靜,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問道: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聞言,藥青城看了餘程一眼,迴答:


    “餘家主有何要求呢?”


    餘程眉頭一挑,他驚異於藥青城的聰穎,餘程心知藥青城也是個明白人,便笑著將話敞開說:


    “藥姑娘容資如此秀美,餘某簡直驚若天人,餘某知曉這孩子非是藥姑娘之後,便是說藥姑娘並未許了人家,姑娘不若嫁與餘某,做這餘府的家主夫人?”


    餘程誌得意滿,得意洋洋,他自覺給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優厚,藥青城無論如何都不該拒絕。藥青城沉默地低下頭,墨璟肆側臥在她懷裏,昏迷中的神情異常平和,好像隻是睡著了,隻要叫一叫就能醒過來。但是餘程提出的條件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盡管她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餘程開口之後,她依舊感覺心裏像是墜了一塊巨石。


    “藥姑娘不用現在就給餘某答案,但是我想,這孩子應該沒法等太久。”


    藥青城心裏一沉,她知道餘程所說沒錯,但她卻不能立即給他答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餘程的書房的,房門外的餘家小丫鬟皆都用眼角的餘光看她,藥青城沒有理會她們,抱著墨璟肆徑直來到之前備好的住處。


    墨璟肆依舊閉著眼睛,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用想,所有憂愁煩惱都沒有。藥青城伸手摸了摸墨璟肆的臉頰,苦笑地搖著頭:


    “璟肆,倘若你醒著,怕是不願讓我經受這樣的事情,但我若是不從,又有什麽辦法救治你呢?”


    藥青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給墨璟肆蓋好被子,低頭親吻墨璟肆的額頭,然後轉身拉開房門走出去。她剛剛出門,便遇見迎麵而來的餘飛,藥青城腳步一頓,餘飛在她麵前停下腳步:


    “你要去哪兒?”


    “我以為你知道。”


    餘飛蹙了蹙眉: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想我們或許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藥青城的話讓餘飛沉默了,他咬著唇低下頭,片刻之後,他甩了甩頭,對藥青城道:


    “我既然說了會治好墨璟肆的傷,便不會食言,你不需要為此付出什麽,這場交易我已經拿到了足夠的賞金,我會為此負責。”


    餘飛說完,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個背影。藥青城站在房門口看著餘飛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幽深的瞳孔中映照出迴廊中寂靜的模樣。她不知道餘飛心裏做出了怎樣的決定,但直覺告訴她,不久之後,又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我又是否能夠再信你一次?”


    藥青城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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