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和白老爺子的談話很簡短,白瑞揚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盤上,就算白瑞揚有心留意,卻也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董玉和白老爺子的這局棋維持了二十分鍾之久,最終在董玉的失誤下結束了戰局。


    白老爺子有心再來一局,可他發現剛剛那盤,董玉一連走錯了好幾步,而董玉自身的棋力並不差,唯一的解釋就是,那番話對董玉起到了作用,心態既然不能平穩,剩下的就是選擇哪一條路,又該如何繼續走下去了。白老爺子無心拆散董玉和白瑞揚,但他也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小夥子就這樣成了……白老爺子的骨子裏到底還是傳統戰勝了新潮,以他今天的觀察來看,董玉這個小夥子不錯,拚搏努力一番,未必不會有所作為。白老爺子今天的目的算是達成了,如果董玉沒按照他今天的指點去走,那他也沒什麽話可說,總歸他的年歲也大了,兩腿一蹬的時候,眼前也就清淨了。眼不見心不煩。


    董玉的煩惱此刻白瑞揚是不知道的,而和董玉一樣,被很多煩心事纏著的沈拓臣,已經恨不得去尋找賣後悔藥的了。董進峰提議要搬出別墅,沈拓臣答應了。酒莊的遊玩已經喪失了愉快的心情,很快結束了短暫的出遊後,一行人迴到了特區,沈拓臣趁著這個時候,托朋友找到了一處單身公寓,隨後便讓董進峰住了進去。


    沈拓臣此時此刻是慶幸的,因為董進峰沒有提出辭職,隻是要搬出去。所以說,沈拓臣已經不敢挽留,隻能答應了他。可董進峰搬走後的當天夜裏,沈拓臣獨自一個人坐在別墅裏,靜謐的深夜中,寂寞的清冷竟會如此清晰,格外的荒涼。


    沈拓臣被自己這樣的感覺嚇了一跳,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觸?還是說……和董進峰短暫的“同居生活”中,已經讓他產生了對那種場景的依賴與憧憬?不……這不太可能,沈拓臣此時此刻依舊認為,在他心裏,不會有人比董玉的分量更為重要了,既然董進峰已經搬出去了,那麽從今天開始,他和董進峰的距離就要保持在上司與下屬之間,絕不會再越雷池一步。至於他和董玉還有沒有未來,這已經不在沈拓臣的思考範圍之內了。


    於是,沈拓臣這一夜失眠了,是被很多問題漸漸剝奪了睡眠的功能,讓他一夜不能合眼,直到第二天在下午,沈拓臣在設計部看到了董進峰的身影後,一股重重的困意突然來襲,同時還夾帶著讓人舒適安心的感覺,讓他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董進峰看似平靜的表麵,其實隻是為了隱藏內心的泛起的波瀾而已。董進峰和沈拓臣之間的變化,已經讓局外人詹姆斯看了出來,他原本想要問一問的想法,也隻是在張嘴時又選擇了咽了下去。


    沈拓臣睡在辦公室這件事,還是秘書傳出來的,一時間就有些人開始八卦了,公司的業務發展的很好,所以沈拓臣不會是因為公司的事情而徹夜不眠,那麽會不會是感情問題呢?沈拓臣多金長相又帥氣,更重要的還是單身,所以很多不知道沈拓臣性取向的女員工們,紛紛都在幻想著有一天能投入沈拓臣的懷抱。


    幻想終歸是幻想,不過是大夥湊在一起談笑風生的一個話題罷了。然而就在眾人討論沈拓臣是為何睡在辦公室的時候,董進峰趁著沒人注意,偷偷來到了沈拓臣的辦公室門口,悄悄的把門拉開一條縫隙往裏麵看著。


    “親愛的峰。”詹姆斯抱著一遝資料走了過來,他這一開口,愣是把董進峰嚇了一跳,急忙關上門後看向了詹姆斯,臉上透著滾燙的紅溫說:“詹姆斯,我……”。


    詹姆斯笑了笑,裝模作樣的往辦公室裏瞥了一眼,隨後說道:“臣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十分的糟糕,他是不是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董進峰低著頭,“我……我也不知道。”


    詹姆斯說:“親愛的峰,如果我是你,我或許會進去問一問的喲。”說完,詹姆斯抱著資料邁著大步離開了。


    “要進去嗎?”


    董進峰喃喃自語,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推開門走進去。


    沈拓臣醒來時,董進峰已經下班了,他從辦公室裏出來直奔設計部,看到的隻是空蕩蕩的辦公桌椅,哪裏還有想要見的人的影子。沈拓臣前衛所有的煩躁,舉起的拳頭剛要砸向設計部的門的時候,詹姆斯突然如幽靈般飄了出來,“親愛的臣。”


    沈拓臣渾身一僵,立刻轉過頭看向詹姆斯,厲聲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詹姆斯笑的十分燦爛,“峰已經離開了,如果你現在想追,或許還來得及喲。”


    沈拓臣眉毛一挑,“我……我為什麽要追他?”


    詹姆斯笑道:“臣,你變了,以前的你很坦誠,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胡扯什麽。”沈拓臣一聳肩,緊接著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衣領,“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還不迴去陪小詹姆斯嗎?”


    “我愛的人我當然會陪,也隻有明明愛上了,卻不敢承認的人,想陪又不敢去陪的人獨自煩惱。”


    沈拓臣腦袋嗡的一聲,“詹姆斯,看來你很適合中國的生活,連繞口令都學會了。”


    詹姆斯忙點頭,“我愛中國,ilovechina。”


    沈拓臣一翻白眼,“再見,我迴去了。”


    詹姆斯看著沈拓臣離開的身影,無奈的說道:“臣,你睡在辦公室的時候,峰曾偷偷的來看過你。”


    沈拓臣猛的停下腳步,迴過頭看了詹姆斯一眼,隨後便邁開步子,如同一陣風似的朝電梯口跑去。


    ********


    董文莉終於如願以償的進入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工作領域,而這份工作,卻是得來不易的,她很珍惜。工作的入職流程一結束,董文莉便被白老爺子吩派的那個人開車載迴了白家老宅。在那裏,董文莉見到了白老爺子,除此之外,竟然還見到了董玉的親生父母,已經很久沒見到的兩個小侄子了。


    董文莉的聰明不僅僅是體現在學業上的,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兩家人此時見麵,抱著什麽樣的目的已經是不言而喻了,不過兩家人都是拿捏分寸很得當的人,三言兩語,你來我往,看似閑聊,其實都是夾槍帶棒。


    喬昶東和喬珊華畢竟是晚輩,沒辦法和白老爺子起正麵衝突,這也就苦了白劍濤和周姝瑩了。喬珊華和周姝瑩是多年好姐妹兒,言語上還是十分客氣的,然而麵對白劍濤時,截然相反就是另一種態度了。


    董玉被眼前的一幕幕給驚呆了,趁著桌上煙火彌漫,他趕忙拉著白瑞揚到了院子裏,摸一把腦袋上的冷汗說:“這是什麽情況,怎麽珊華阿姨對你爸好像充滿了敵意啊。”


    白瑞揚點了根煙,邊抽煙邊說:“她那是替我媽不平呢。”白瑞揚靠在楊樹上,抬手從最低的枝椏上揪下一根楊樹葉,“我們的事他們已經認可了,至於的別的,你就別操心了。”


    董玉無奈道:“這哪裏是會親家啊。”


    白瑞揚笑道:“都說不讓你理會了,來,會玩割大寶不。”


    “割大寶你都會?一看就是在東北生活過的。”董玉笑著走過去,伸手從枝椏上拽下一大片楊樹葉,然後將樹葉的部分薅掉留下根部,“來吧,我這根絕對能戰無不勝。”


    白瑞揚不甘落後,把樹葉的根部整理出來後,和董玉的樹葉根交叉,兩手抓著兩頭,笑著說:“怎麽看我這根兒都是粗大又硬挺,絕對贏你啊。”


    董玉一咧嘴,“什麽話到你嘴裏都是……”話還沒說完,白瑞揚手上突然一用力,董玉手裏的樹葉根立刻從中間斷成兩截,緊接著聽見白瑞揚說:“怎麽樣,我就說我這根厲害吧。”


    董玉冷哼一聲,順手把斷成兩截的樹葉根扔了,隨後靠在樹上看著夜空說:“老白。”


    “嗯?”白瑞揚也靠了過來。


    “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


    “好,你說。”


    董玉深吸一口氣,說道:“今天爺爺和我聊了幾句,雖然很短,但我覺著挺有道理的。”


    白瑞揚下意識覺著不妙,問道:“爺爺說什麽了?”


    董玉說:“我畢竟是個男人,有手有腳,不能讓你養活著,而我現在既然答應你來北京,那我也想試著闖一闖,開連鎖的錢算我借你的,我們來個約定好不好?”


    白瑞揚眉頭緊蹙,“不好。”


    董玉笑道:“你先別急著拒絕啊。”


    “我不答應。”


    董玉哭笑不得道:“你聽完以後再說行不行。”


    “我拒絕。”白瑞揚不是不想聽董玉要說些什麽,隻是話說出來了,白瑞揚想不答應都不成,並且,白瑞揚的直覺向來很準,董玉這迴絕對是受到了爺爺的鼓舞,不作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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