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揚的脾氣實在算不上好,就在董玉還要談商量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下達了最後的命令,董玉要是敢去開江捕魚,他就不迴北京了,就在董玉身邊看著,直到春暖花開過了開江捕魚的季節。白瑞揚看似生氣,卻像極了小孩子鬧脾氣,自從二哥董進平去世以後,能夠真心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已經不多了,董玉很是感動,為了這份感動,舍棄那些賣魚錢還是值得的。最終,董玉妥協了,他答應白瑞揚不去捕魚,安心做他的小生意。


    白瑞揚臨走前的三天,董玉帶著大米小米離開了別墅,迴到了郊區鬱金香路的小店裏。將近一個星期沒迴來,屋子裏落了微微的一層灰,董玉進了店門,便把周姝瑩給兩個小家夥買來的變形金剛拿了出來,讓他們自己去玩,他則是悶頭打掃衛生。這一忙活就是一上午,屋子裏總算恢複了往日的幹淨,董玉剛騰出功夫歇會兒,電話就在褲兜裏響了起來。董玉從兜裏拿出電話,一看來電竟然是周姝瑩打來的。


    “阿姨。”


    周姝瑩那邊笑道:“到家了嗎?”


    董玉應聲道:“到家了,剛打掃完衛生,阿姨你呢?是不是和珊華阿姨在聊天?”


    “那倒沒有,我和你珊華阿姨正往你家去呢。”


    “什麽?”董玉蹭的站了起來,驚訝道:“阿姨,你沒騙我吧,你和珊華阿姨真的往這邊來了?”


    周姝瑩笑道:“我騙你做什麽,你珊華阿姨早上一起來就發現你帶著孩子離開了,說是也沒給孩子點禮物,這不,死活非要讓我帶著她來找你。”周姝瑩看了眼旁邊笑著的喬珊華,繼續和董玉說道:“我剛才給瑞揚打了電話,問了你的地址,晚上我和你珊華阿姨就在你那兒吃飯,瑞揚說等他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也過來。”


    董玉歡迎至極,笑著說:“那你們還要多久才能到?”


    周姝瑩估計道:“應該還要四十分鍾吧,我們沒上高速。”


    董玉心想四十分鍾足夠了,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一趟菜市場,可是有一個問題他必須要問:“阿姨,你們過來是誰開的車?”


    周姝瑩忍不住笑道:“是你珊華阿姨,所以我們才不敢走高速。”說完,周姝瑩和喬珊華一起笑了起來。


    董玉聽見電話裏傳來的笑聲,擔憂道:“阿姨,你們這樣我不放心,要不等瑞揚忙完公司的事情,你們和他一起過來?”


    周姝瑩欣慰道:“沒事的,你珊華阿姨有分寸的。”


    董玉還想再勸說,隻聽周姝瑩又道:“董玉,先不說了啊,這邊要過收費站了,掛了啊。”不等董玉開口,周姝瑩那邊就掛了電話。董玉拿著手機看了一眼,下一秒立刻打給了白瑞揚。


    電話接通,董玉先聲奪人,“忙嗎?”


    “我的咚咚給我打電話,就是再忙我也要騰出時間接電話啊。”


    “別惡心人,說正經的。”董玉端正了態度,“你媽和珊華阿姨過來的事你知道吧,聽你媽媽說是珊華阿姨開車,都已經到了不走高速的程度了,你為什麽不讓胡海雲開車送她們過來。”


    聽到董玉的責問,白瑞揚甭提多高興了,拿著電話竊喜道:“我媽要是知道你這麽關心她在乎她,她一定很高興。”


    董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正事。”


    白瑞揚立刻正經了起來,嚴肅道:“你放心吧,珊華阿姨會開車,你不用過分擔心,隻管在那邊接她們就行。”


    董玉聽白瑞揚這麽一說,心裏好似有了底兒,“那行吧,你……什麽時候過來。”


    白瑞揚的臉上有了笑容,“你想我什麽時候過去?”


    “隨便你,再見。”董玉漲紅著臉掛了電話,每次和白瑞揚這樣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董玉收起手機後,替兩個小家夥穿上了外套,隨後爺三直奔農貿市場而去。周姝瑩和喬珊華要光臨他的小店,董玉為了不怠慢她們,隻好下了血本在農貿市場買了一兜子河蟹,二百來塊,又請專門的人剔了半扇排骨,像什麽豆角玉米粉條這類的店裏還有剩餘,應該不用再買了。董玉帶著兩個小家夥在農貿市場逛了整整兩圈,大包小包的扛著背著,看起來比過年辦年貨還隆重。


    董玉錢包裏的一千塊錢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因為錢而覺著心疼。或許,這和白瑞揚有直接的關係,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一紙婚書,他的媽媽從表麵意義上來說,也是自己的媽媽。


    兒子孝順母親,天經地義的!一想到這裏,董玉就想到了董媽媽,每次董玉迴家,除了錢和一些食品以外,董玉都會給她買一身新衣服,不過董媽媽卻不舍得穿,都放在衣櫃裏珍藏著。董玉曾勸過她,該拿出來穿的時候別省著,或許是董媽媽老了,聽不進去,所以這麽多年下來,董媽媽的衣櫃裏可存了不少董玉給她買的東西。至於董爸爸嗎,董玉一開始也給他買過,可他並不領情,慢慢地,董玉也就放棄用實際行動去暖熱董爸爸內心的想法了。在他眼中,除了董進峰,怕是再沒人能讓他感動了吧。


    按理來說,董玉不是董家的孩子,他應該會時刻注意著,可現實卻是截然相反,董玉給自己的定為就是董家的孩子,不管是嬉笑怒罵還是抱怨生氣,他從不藏著掖著,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讓自己釋懷,讓他覺著自己並不是一個曾經被拋棄過的人。


    既然來了農貿市場,董玉順便去了趟隔壁的百貨商廈,在老年人專櫃附近轉悠了一圈後,他決定給董媽媽買一雙皮鞋,聽售貨員說,這個款式是今年新款,深受老年人喜歡。董玉見那雙皮鞋質量不錯,當下就決定買了。


    迴去的路上,大米小米手牽手在前麵走著,這是董玉教給他們的,寓意永遠不要離開爸爸的視線,這樣是最安全的。大米小米做到了,董玉露出放心的微笑,隻不過……董玉算了一下今天的支出,然後又估計了下□□裏的存款,算來算去,裏麵應該也就不到四千塊了。


    最近的支出有點多,董玉立刻後悔答應了白瑞揚不去捕魚了。董玉帶著孩子迴了店裏,因為走得時候已經燒了暖氣,店裏的溫度上來了,一進門大米就嚷了一起來,嘴裏不停的喊”怕怕”。


    “先等著,爸爸把東西放廚房去。”董玉快步進了廚房,把買來的食材大部分都塞進了冰櫃裏。出來後,董玉把大米小米的外套脫了,兩個小家夥立刻像沒有了束縛的野鳥,在店裏撒起了歡。


    董玉笑了笑,轉而看向牆上的時鍾,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周姝瑩和喬珊華怎麽還不到呢。董玉麵色擔憂的往店門外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把一位不速之客給看來了。


    房春燕單獨前來,推門而入,臉上的笑容顯得無比奸猾,“終於迴來了,嫂子以為你還要在白瑞揚那裏住上一段時間呢。”


    董玉沉了臉,“你來幹嘛?”


    房春燕把包放在桌上,拽過一張凳子坐下後方說:“嫂子這不是來等你的迴信嗎。”說完,房春燕朝大米小米看了一眼,笑道:“瞧瞧,這在有錢人家生活了幾天,大米小米立刻就不一樣了,都胖了一圈呢,可比以前皮包骨頭看著順眼多了。”


    董玉氣不打一處來,“有話說話,別拿孩子調侃,小心我跟你翻臉。”


    房春燕一愣,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行吧,既然你想開門見山,那嫂子也不藏著掖著了。”房春燕鼓足勇氣在桌上拍了一下,顯得十分硬氣,“你和白瑞揚的事情嫂子沒跟家裏人說,如果你同意把拆遷款借給嫂子一半,這件事將會永遠成為秘密。”


    董玉噗嗤笑了,“借給你?得了吧,這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迴啊。”


    “你……”房春燕臉色難堪,“你說誰是狗呢。”


    董玉冷笑道:“說你呢,有意見嗎?”


    “行……”房春燕火氣衝天的站了起來,指著董玉的鼻子罵道:“你不答應是吧,可以,我現在就迴去告訴……”


    “去吧,別猶豫。”董玉也隻是死鴨子嘴硬,實際上也很擔心房春燕會說出去。事情發展到這裏,董玉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給了錢,董進峰出國的事情就等於落空了,不給錢,他就得丟人。兩者相作比較,董玉願意選擇自己丟人。


    房春燕被打斷了話,她這時算是明白了,董玉不是個好要挾的人,幸虧她來之前還想到了一個主意,“董玉你行,你不肯給錢可以,嫂子不為難你,不過大米小米上戶口的事情我可跟你大哥說好了,就落我們的戶口上,隻要你大哥同意,咱爸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嚇唬我呢?”董玉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擋在了房春燕麵前,“迴去告訴董老大,誰敢打大米小米的主意,別說我翻臉無情,就算咱爸出麵也沒得商量,想用孩子要挾我,房春燕,你太小看我董玉了吧。”


    董玉的話音剛落,店裏突然進來兩個人,周姝瑩和喬珊華的臉色都不太好,因為她們聽見了房春燕和董玉的談話。喬珊華氣憤難當,雖然她沒辦法確定董玉是不是她的兒子,就說董玉這個人,喬珊華看著就喜歡,此時她顧不上自己有沒有說話的資格,當即站了出來,“董玉,這人是誰?”喬珊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如今連客氣話都不用說了,可見憤怒的指數有多高。


    董玉看到她們,連忙走了過去,“珊華阿姨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嫂子。”


    “嫂子?”喬珊華冷哼一聲,“董玉,我和你周姨都在,看誰敢要挾你。”喬珊華仰起下巴,高冷的氣質散發出來,她用眼角瞥了房春燕一眼,“想要孩子,可以,法庭上見。”


    房春燕頭皮都炸開了,厲聲道:“你誰啊,別以為你穿的好就可以跟我這兒耀武揚威的。”


    喬珊華嗤笑道:“我是誰還真不是你能打聽的,沒事兒好走不送。”


    周姝瑩身為董玉的“婆婆”怎麽可能坐視不管,語氣和臉色和喬珊華一樣,她走到房春燕身邊說:“如果你還想和董進程在政府部門吃口安穩飯,我勸你還是三思後行,不要錯過了競爭上職才好。”周姝瑩不是白瑞揚,她一早就讓人調查過董玉的家室,因此對董進程兩口子的事情了若指掌。


    房春燕細思極恐,她定睛打量著麵前兩位穿著打扮都很好的中年婦女,突然想起了其中一位是她在生日宴會上見過的,白瑞揚的母親。房春燕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今兒出門是沒看黃曆吧。房春燕再也待不住了,伸手從桌上拿了包,狼狽的奪門而出。


    房春燕遭受諷刺奪門狂奔,這人一走,周姝瑩和喬珊華立刻換了個麵孔,表情溫柔且帶著笑意。周姝瑩先一步開口,“董玉,這件事你怎麽不和瑞揚說?”


    董玉剛白被她們百般維護,已經是感動至極,他慚愧道:“我想我自己能夠處理。”


    周姝瑩無奈的搖了搖頭,喬珊華趁機走上前說道:“董玉,我和你周姨雖然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太了解,但從你們剛才的談話中可以知曉,她是用你和瑞揚的事情來要挾你,既然是這樣,瑞揚有責任和你一同麵對,沒有理由讓你獨自一人承擔的。”


    周姝瑩聽的一愣,覺著喬珊華這番話說的十分微妙。周姝瑩顧不上多想,直言道:“沒錯,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和瑞揚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也得到了我的認可,至於你的家人,瑞揚有責任和你一同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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