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記不清這一晚白瑞揚喊了多少次那個“小名”,從起初的別扭到慢慢的適應,這一過程幾乎都是在床上完成的。白瑞揚賣力至極,每次力道下來時他都會在董玉的耳旁輕輕喊一聲:“咚咚。”


    是誰說白瑞揚有才華的,拉出來董玉保證不打死他。董玉被“咚咚”這個兩字吵的頭疼,就連夢裏都好像聽到了“咚咚咚”的怪響。白瑞揚給董玉起的這個小名看似很隨意,實際上卻充滿了含義。董玉姓董,與咚隻差了一個音調,並且,白瑞揚和他還玩“壁咚”的遊戲,用“咚咚”來給董玉當小名再合適不過了,聽著親切又具有懷念意義,床上甚至還能充分的起到*作用,一舉三得,美哉。


    “戰爭”過後,房間裏處處可見昨晚激烈的痕跡,也多虧了白瑞揚的臥室是在二樓,除了大米小米的客房外,其餘的房間都與這裏有一段距離,不然就昨晚那好似拆床似的聲音,想不讓人聽見都難。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個人發現了,那就是張姨,她昨晚上來打掃二樓的走廊,經過白瑞揚臥室時,聽到了些不該聽的,嚇的她老人家一路小跑下了樓,到現在二樓的走廊還是昨天的樣子。


    已經是中午了,除了周姝瑩過來把大米小米接到了樓下以後,再沒人上來過。董玉醒來的時候,白瑞揚還在睡著,他強撐著渾身的酸疼坐了起來,伸手從床頭櫃上拿了昨晚倒好的一杯水喝了,等他放下杯子迴過頭時,白瑞揚正笑眯眯的盯著他看。


    董玉微微皺眉:“想嚇唬我啊?”


    “哪敢啊,再說我也舍不得。”白瑞揚拍了拍身旁,“過來再躺會。”


    董玉心想反正也睡到日曬三竿了,那就再躺會兒吧。董玉聽從白瑞揚的命令躺在了他身邊,兩個人頭抵著頭時,白瑞揚輕聲道:“跟我迴北京好嗎?”


    “你說什麽?”董玉驚訝的想要坐起來,不料卻被白瑞揚給拉了迴來。白瑞揚讓董玉維持剛才的姿勢,解釋道:“這裏的事情差不多都快處理完了,北京公司那邊離不開我,我不可能永遠在這邊,你跟我迴去好不好,帶上大米小米,戶口的問題我想辦法解決,他們以後可以在北京上學前班,小學中學以及大學,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大米小米當成自己的兒子,絕不會委屈他們。”這件事白瑞揚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董玉是在這裏長大的,或許這裏讓他並不開心,但他的根就在這裏,白瑞揚做不到信心滿滿,將董玉的根從這裏移到北京去。


    董玉聽到這番話,心裏是感動的,可他還是拒絕了白瑞揚的提議,“我不能跟你去北京,我在這裏還有事情沒有完成,這不單單是大米和小米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是什麽?是文莉那丫頭讓你放心不下?還是……”


    董玉不可置否道:“我弟弟在北京上學,如果我能去北京也可以照顧他,但文莉在這裏,她將來要工作,要談戀愛,要嫁人,我必須要留下來,比起我弟弟,我這個妹妹更讓我擔心。”


    白瑞揚點了點頭,“女孩是比男孩要多注意點……要不這樣吧,文莉不是也要畢業了嗎,讓她也去北京如何?我托人幫她找工作?”


    董玉詫異的瞥了白瑞揚一眼,隨即笑了笑說:“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要讓你幫忙。”


    白瑞揚故作無奈道:“你好像也沒讓我幫過什麽忙吧。”白瑞揚一切都是在暗地裏進行的,從拆遷到董進峰的工作,沒有一件事是董玉知道的。


    董玉淺笑著岔開了話題,“先不說文莉了,就說我自己的事情,離開這裏就沒辦法完成了。”


    “能說給我聽聽?”白瑞揚對這點還是很好奇的,董玉很少會說起關於自己的事情。


    董玉歎了口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想聽嗎?”


    “嗯,說吧。”


    董玉點了點頭,話匣子打開直接從現在迴到了他的小時候,從他懂事記事起講給白瑞揚聽。這麽多年了,董玉沒有忘記過從前的點點滴滴。他的生活、他的感情、他的痛苦、他的夢想,無一遺漏的講給了白瑞揚聽。不知不覺間,故事好像講到了末尾,董玉輕咳一聲,算是給這個故事暫時劃上了一個句號,“講完了,你有什麽感想?”


    白瑞揚能有什麽感想,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他把人拽到懷裏,“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董玉要說的不是這個,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在這個家裏明明過的不好,明明你已經開了口我卻不跟你去北京,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白瑞揚想知道,“為什麽?”


    這是藏在董玉心底間的一個秘密,從來沒對人說過,現在拿出來與白瑞揚分享,足以證明白瑞揚真真正正的走進了他的心裏。董玉歎了口氣,輕聲道:“其實,我並不是董家的孩子,我是那個已經去世的瘸腿二哥撿來的。”這樣也就說明了,為什麽董玉沒有按照董家的族譜來取名字。


    “你說什麽?”白瑞揚驚訝萬分,很少有事情會讓他這麽吃驚的。


    董玉擠出一絲苦笑,“真的,我也是十歲左右偷聽我爸媽說話才知道的,我是我二哥在鎮上撿迴來的,當時我爸不同意養我,是我媽和我二哥執意要把我留在家裏,他才同意的,你知道當時我媽是用什麽借口把我留下來的嗎?”


    白瑞揚問道:“什麽借口。”


    “我媽和我爸說,家裏也不缺這一雙筷子,養大了也不用供他讀書,還可以幫家裏幹活,不是挺好的嗎。”董玉一沒忍住,噗嗤就笑了,眼眶中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竄,董玉急忙撇開頭,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白瑞揚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用力把董玉抱緊,“沒事的,現在不是都好了嗎。”


    董玉繼續剛才說的,“我爸媽都沒文化,我想這個借口就是我二哥教我媽的,成功說服我爸以後,我就在這個家裏留了下來,等我長大了,幹活挨罵永遠都落在我身上,以前不知道我不是董家的孩子,心裏時常會抱怨,直到我偷聽到了我爸媽的談話,我也就想通了。”董玉哽咽道:“後來,我二哥供我讀書,我想一定費了不少功夫才說服我爸的,不然按照我爸那樣的脾氣,絕對不會允許他供我讀書的。”董玉說的自己心裏也難受,為了尋求安慰,他主動鑽進了白瑞揚的懷裏,悶聲道:“我以為能上學了,未來就一定能過的好,所以我拚命的讀書,學習成績從來都是前三名,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報答我二哥供的讀書的辛苦,可是……”董玉幾乎要哭出聲,“我二哥死了,得知他去世消息的那天,我幾乎發瘋似的往家趕,我難受,我跪在他的棺材前嗷啕大哭,除了他在沒人會對我好了,再沒人會跛著腳騎車送我上學了。”


    白瑞揚聽的鼻子發酸,竟有點想跟著哭了。白瑞揚不想製止董玉,因為他知道,隻有讓董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他才會釋懷,想來這些事情已經壓抑太久了,白瑞揚就是這次的發泄口,“後來呢?”


    董玉顫抖著肩膀說:“我二哥去世以後,我退學了,主動挑起了供文莉和進峰讀書的擔子,後來又把大米小米接到了身邊,因為這是我欠我二哥的,我欠他兩條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另外,我不能離開這裏,我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從我媽口中問出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或許她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會有線索的。”


    白瑞揚終於得到了答案,所以他暫時帶不走董玉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會要求你跟我去北京了,但是你要答應我,一旦得到了答案,不管能不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你都要跟我迴北京好嗎?”


    董玉不敢露臉,因為她不好意思讓白瑞揚看到他哭了,隻能用力的點了點頭,“嗯,我答應你。”


    白瑞揚鬆口氣,“好了,別想那麽多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白瑞揚低下頭,在董玉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你弟弟已經在北京了,到時候找個機會把文莉也帶過去,以後我們就在北京生活,好不好?”


    董玉有點迷茫,“如果真那麽做了,我二哥會怪我的吧。”


    白瑞揚搖了搖頭,“他不會怪你的,這件事還是慢慢來吧,到時候讓文莉和進峰自己選擇行嗎?”


    董玉點了點頭,“嗯,到時候再說吧。”董玉離開了白瑞揚的懷抱,坐起來後問道:“你什麽時候迴北京?”


    “可能下周吧。”


    董玉心裏盤算了一下時間,“那你走了以後,我就迴去開店,再過段時間鬆花江就開了,我跟同村的一位叔叔約好了,要去打開江魚。”


    “什麽?”白瑞揚猛的坐了起來,“不行。”


    董玉沒想到白瑞揚的反應會這麽大,“你這麽激動幹嘛,我不就是去打個魚嗎。”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不行,我雖然沒見過開江,但我聽說了,武開還是有危險的,而且開江水特別冷,你萬一……我說不行就不行。”


    董玉忍不住笑了,“我說白先生,感情你是害怕我出意外啊。”


    白瑞揚慎重點頭,“對,我就是怕你有危險,總之你就是不能去。”白瑞揚什麽事都可以答應董玉,唯有會出現危險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哪怕董玉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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