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英被貶迴家,心情自然是很沉重,可她想到自己的勇敢挽迴了韓大哥的聲譽,這比什麽都重要。隻要韓大哥還有出頭之日,東山再起的時候,她就算丟了性命也是值得的。不就是迴農田嗎?想想自己本來就是一個農婦,能脫離農田出來兜了一圈,品嚐過當幹部的滋味,也算是她人生的一大慶幸了,人心隻要知足,也就看開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厄運對誌強來說,他無法承受。一個多麽榮耀的家庭,一份前途似錦的事業突然全毀了,還給他臉麵掃淨,無法抬頭做人。一向自傲的他沒法接受卑屈、不敢正視於人的習慣,他內心充滿憤怒與煩躁。這個連他自己都能接受的欺騙又是怎麽謠言外出的呢?他很明白這是銀花所為,他真後悔不該粘上這個歹毒的女人。

    一家人正在默不作聲的吃飯,越想越氣的他發躁地將手中的碗用力朝大門外扔去,飯菜撒了一地,空碗在另處搖晃。鳳英和老太都心寒地朝他看。他憤怒地起身衝向房間,氣憤地往床上一躺,隻聽見床板“哢”的一聲響。

    鳳英力求鎮靜。

    “別理他!”老太擔心地向鳳英說。

    “娘!”她微微含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她顯得很堅強。

    母親慶幸她能堅強,也少了份擔憂,舒緩了一口氣息,但她把飯碗那端在手裏,再也無法將飯下咽了,看看女婿這樣她決定要把凱利帶迴代家村自己的小屋照看。老太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留在王家,想想女兒做出這種事也確實很丟人,雖然是自己的女兒不好說什麽的,可她覺得無臉麵對女婿,無臉再來王家莊,見到王家莊的每一個人。

    誌強的憤怒隻能是增加了鳳英對他的憎恨,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曾經是這樣,現在仍然是。她作好了他丟棄她的心理準備,曾經不也是丟棄過她嗎?因為自己有了變化才改變了他的主意。大不了離婚以後不結婚了,她知道將來的社會,女人可以不靠男人也能生存,絕對不會因為他的丟棄而想不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一定要在未來那個全現代化的社會裏過上幸福的生活。她也料定了迴田間一定遭到社員們的冷眼與蔑視,她也作好了甘作受辱,逆來順受的準備。

    鳳英在家平靜地待了幾天後準備麵對生活。這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季節,稻板田被翻了身變成一林林的油菜地。婦女們兩兩一對粉碎林地上的大塊犁土,整理出林溝。隨著上班鈴聲的敲響,鳳英也扛著鋤頭來到公房前跟著大家學習完毛主席語錄後來到田間。對這田間的勞作已經感到很陌生、很遙遠了,有點不知所措,隻有跟在大隊人馬之後。因為她的出現,婦女們都變的很怪異,也不知是對她起了蔑視、取笑、還是同情,都默不作聲,偶爾說話也是洋腔怪調。

    “兩人一林!幹活!”婦女隊長代玉蓮嚴肅地吩咐著。

    代玉蓮一向要麵子,雖然誌強不是她所生,可名義上鳳英還是她的兒媳婦,對於兒媳婦被貶迴生產隊有失她的臉麵,其一是對鳳英不滿,再就是她自己在社員們麵前也抬不起頭來,所以很消沉。

    婦女們也都洋腔怪調地吆喝著自己的合作夥伴,鳳英見沒人跟她合作,於是朝銀花看。她想,銀花與她一同長大,又是嫁到同村,兩人一直相處的很好,她一直視銀花為親姐妹,銀花絕對不會取笑於她。

    “銀花!我跟你一對吧!”鳳英走到銀花跟前,悄聲說著。

    銀花像沒聽見似的衝著本村的冬梅大喊:

    “冬梅!我兩一對!”扛著鋤頭朝冬梅走去,丟下身邊的鳳英。

    鳳英對銀花的舉動很是意外,大失所傷,愣在那裏半會都不能接受。她堅強地平緩了一口氣息,然後自屈地獨自一人在一林地上沉重地開始碎土。鋤頭一次次隨著她沉重的心情撇開土塊。雖然抿緊嘴唇,硬住喉嚨,屏住氣息,可眼淚還是一滴滴地落到林土上,隨著哭聲的擠出,她停止了勞作,顫抖著身體抽泣地哭著。咬住嘴唇仍想力求鎮靜,結果沒咬住,委屈地哼出長氣的哭聲。社員們都怪異地朝她看,像是取笑、像是蔑視。她再也堅持不住了,拎起鋤頭往迴跑。

    “無故離開,算曠工啊!”代玉蓮大聲提醒她。

    鳳英趴在床上哭成了淚人。好好的從快樂的天堂一下掉進了痛苦的地獄,對這襲來的厄運受著痛苦還要接受侮辱,並不是自己堅強就可以,而是別人不肯接受。她突然想到別人把鄙視的目光投向韓大哥時,她心碎了,都怪自己害了他。

    “大哥!一定要堅強!”她心疼地哭著。

    其實她自己已經堅持不了了,她渴望有奇跡出現幫她走出困境。設想有很多,可隻有大哥能做到這一點。對!他總是那麽有能力!他永遠是那麽了不起!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大哥身上,她滿懷希望地朝區政府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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