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迴事?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鍾小於卻是被弄糊塗了,喃喃地問,“師兄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龐宸那家夥!太膽大妄為了!”仰著頭依然望著那朵五瓣梅花的易水寒說著,卻是一字一句逼出來的。

    “水寒?”鍾小於看著易水寒鐵青的臉,卻又是嚇了一跳,“水寒,你說什麽?”

    “我曾經聽我爺爺說過,韓陵門下有一門禁術,那禁術的成功,卻是要犧牲許多的性命的。”易水寒低下頭來,看著那女人,“以前,曾經有人癡心妄想要學得此禁術,結果卻是使人間生靈塗炭,百年眾生皆如墜地獄,後來卻是用了無數正道勇士的性命,才終止了這個禁術,而那個打破禁忌的人的靈魂,亦被勇士們封印了起來,永世不得輪迴。”

    鍾小於聽得膽跳,“你,你要說,師兄,師兄也在施展這種禁術嗎?那,那是什麽禁術?”

    易水寒看著鍾小於,緩緩說了出來,“再生術!”

    “再生術?”

    “沒錯,便是一種以他人之氣延續生命的法術。世間萬物以氣存,循環於五常空間,而我們人體亦是如此。世間誕生,進化,蓋有金,木,水,火,土,以此五基元而世界生,生物長,人類體內亦是如此。雖韓陵修煉,皆稱人體內之元氣皆有特性,或金常,或木常,其實人體卻亦是五常共存,隻是因為各人體質差異,所體現出來的氣性,或偏重於金常,或偏重於木常,而其他各常,卻在人體內微弱存在所致。根據這個道理,若人死後,肉身不壞,隻要能有適當的五常之氣注入,那死去的體內便能如世間萬物一般重新製造生機,死人便能起死迴生,此謂再生。”

    “能讓死人重新再生,不好麽?”

    “問題是那能催動死去的肉身體內的生機,需要五常之氣齊備,而且,那所必備的五常之氣,究竟需要多少,卻是個未知之數,不過,根據之前那人嚐試再生術時所發生的一切,足以說明,若是要施行再生術,卻是需要奪取大量的五常之氣的,氣從何處而來?首先自然是那修為高深之人,若取走了高深之人的氣後亦不足夠,那就取次之的人的氣,再不夠,於是尋找次次之,再次之,最後便到了那手無寸鐵,不識煉氣的普通人身上了。”易水寒越說,臉色卻是越冷峻,“要知道,氣是命之根本,被人取走氣的同時,亦是被人取走了性命。為了讓一個死人複活,則需要數以萬計的人命,你還覺得值麽?”

    鍾小於啞然。

    易水寒說著,卻是抽出了短劍。

    “你想做什麽?”

    “我不管龐宸到底是不是想要施展再生術,隻是,為防那龐宸日後可能為禍人間,今日隻好截斷這氣之線,讓這女人死得一了百了。”易水寒說著,卻是緩緩將短劍出鞘,露出寒光閃閃的劍刃。

    “水寒,不行。要是師兄的本意,並不是這樣,那我們該怎麽跟師兄說?”鍾小於卻是慌忙攔在了易水寒身前,“即使要這麽做,也必須先問清楚師兄才對。”

    “小於,防範於未然你懂麽?”易水寒說著,卻是拉開了鍾小於,揮劍便朝那女人刺去。那劍還未伸入石棺,那石棺下麵的白玉磚竟是自己動了起來,整間石室發出了嘎咂嘎咂的聲音,而後,那石棺下竟是出現了一個黑得觸目心驚的圖案,不,並不是圖案,而是一隻的黑色蜘蛛,八隻腳的巨型蜘蛛,蜘蛛的身子,正好馱著石棺上的女人。而那些樹根,竟是自主地飛快地往下伸長,而後將那石棺緊緊纏繞起來,護得密不透風,讓人從外麵再看不到那女人一眼。

    而同時,鍾小於和易水寒手上的元司南,卻是又開始六色變幻閃爍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那怪物便是這黑色的蜘蛛嗎?”易水寒嘖了一聲,卻是用短劍朝其中一隻蜘蛛腿上飛快地刺去。

    易水寒快,另一個人卻更快,隻是一秒,有個如蛇般的影子便朝易水寒的短劍襲擊了過來,沒料到的易水寒以為自己要糟暗算,定睛看時卻是發現那蛇般的影子竟是一樹根,如繩子般捆住了自己的手和短劍,而後卻是將他的短劍擊飛了,他人亦不得不退後了幾步,同時聽到了鍾小於又驚又喜地大喊:“師兄!”便知道,這是那龐宸的傑作。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後麵的龐宸,卻是一改往日的溫和與慵懶,臉色陰沉地,沒有發一言,首先卻是緩緩地走向那石棺那邊,每走一步,從其身上發出的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易水寒渾身汗毛豎起。

    “師師兄!”鍾小於亦從龐宸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迫力,卻是下意識地挪動身子擋住了那龐宸,卻被龐宸不發一言地揮手一推,直將其摔到了那石室壁邊。

    易水寒看著被擊中的鍾小於,暗自卻是提高了戒備,死死看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龐宸。

    那龐宸走到了易水寒身邊,卻是正眼也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了那被無數樹根纏繞著的石棺前,那樹根在龐宸站定於石棺前的那一刻,竟然是自動地縮了迴去,重新露出可裏麵那黑衣佳人。見到裏麵的女人安然無恙,那龐宸的臉色溫和了下來,而後,卻是伏在了石棺邊,伸出手,輕輕撫了撫那女人的黑發。

    “師兄!”撞在了石壁上的鍾小於,站了起來,忍著痛向易水寒那邊走去。

    “龐宸,說,你是在施展再生術麽?”易水寒看那龐宸對那女人的緊張,心裏亦是一緊。從元司南發出警告那一刻起,他便直覺這裏卻是隱藏著什麽,一開始,他以為是那些古怪的樹根,但很明顯不是,因為如果這些樹根有問題的話,在地麵遇上它們的時候,元司南便應該發出預警才對,接著,他以為是那躺在石棺裏的女人,可是,那女人似乎並無法動彈,否則,從他與鍾小於剛進石室那一刻,那女人沒可能毫無動作,況且,再怎麽看,那女人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死人,剛才,他又以為真正的怪物是那蜘蛛,可是,直到現在,那蜘蛛亦是毫無動靜,那麽,如果石室裏真的存在著怪物,現在有可能的,就隻有龐宸了!

    這麽一想的時候,易水寒對那龐宸的警戒,卻是又提高了許多,緊緊抓著從懷裏拿出的扇子,緩緩展了開來。

    那龐宸的視線從女人臉上移開,看向易水寒,眼睛落到那扇子上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竟是痛苦的神情,而後很快又迴複了冷靜,冷冷地說,“防範於未然嗎?果然像是易家作風!”

    “你別岔開話題,我說,你對那女人,是在施展再生術麽?”易水寒亦是冷冷地說著,防備著那龐宸隨時可能發出的攻擊。

    “哈哈哈哈!如果是,也是你們易家的人逼的。”龐宸笑著,竟有著無盡的悲悵。

    “什麽意思?”易水寒一怔,卻是如墜迷霧,“姓龐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龐宸眼睛裏卻是發出無比的寒意,看著那易水寒,就仿佛在看著多年前的易水清,他的臉容抽動了許久,“你那清姐姐,在你進四山之境前,什麽也沒有跟你提麽?”

    “什麽?這跟我清姐姐有什麽關係?”易水寒皺起了眉頭。

    “哈哈,也對,易家的人,都自以為是除妖驅魔的正道之士,這等小事,卻是不足為人所談起的吧?她怎麽可能會把這件事跟人說呢?”龐宸又是悲歎地笑了起來。

    “龐宸,把話說明白一點!”易水寒聽這龐宸之意,竟是與自己姐姐有莫大的關係,出聲大嗬。

    “易水寒,我告訴你!”龐宸看著石棺裏的女人,慢慢而又沉痛地說得清晰:“這棺裏躺著的人,是我龐宸一生至愛的人,而她,卻是死於你清姐姐劍下的,若是我要施展再生術,亦是你清姐姐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做的。”

    鍾小於大驚得無法動作,易水寒卻如遭電擊,臉色一下慘白,望了那女人一眼,再看迴龐宸,“胡說,我清姐姐絕不會做此等絕義之事。”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知道麽?你手上那把扇子,卻是她交給你的吧?”龐宸冷然一哼,再問。

    易水寒臉色再一變,咬著下唇沒有做聲。

    “知道她為什麽會把那扇子交與你麽?那是因為,那把扇子,原本便是我贈與她的,她卻是怕你進這四山之境,恐會與我偶遇,害怕我因往日怨恨加害於你,故而才交這扇子給你做防身之用的吧?或者是,希望我看在往日的情誼份上,饒你一命?”龐宸說著,語氣裏卻是相當輕蔑。

    “胡說!不許你誣蔑我清姐姐!”易水寒說著,卻是揮舞著扇子朝那龐宸劈去,龐宸隻輕移身子便避開了,反手將那易水寒抓著扇子的右手卻是輕易扣住了,將他差點跌入石棺的身子抽了迴來。

    “別再打擾我的芝爾,你這易家的雜碎!”龐宸說著,卻是一拳擊中易水寒的腹部,易水寒隻覺巨痛自腹中襲來,而後渾身抽搐著彎下腰去,扇子卻是跌落在了地上,易水寒趴在玉石地上慘咳兩聲,噴出幾口淤血。

    “水寒!”一直呆楞在一邊的鍾小於,卻是迴過神來了,趕緊衝了過去,還沒靠近,卻被龐宸再一腳踢飛了出去。而後,龐宸彎腰,抓著易水寒的頭發,將其提了起來:“你知道麽?我龐宸,可是從來都是有恩必報,有仇必記的人。當年那易水清殺了我的芝爾一走了之,我卻是連報仇的機會也沒有,如今,她的寶貝弟弟親自送上門來,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嗎?”龐宸說著,連番在易水寒身上打了幾拳。

    “嗚!”易水寒用雙手抵擋著那龐宸的連擊,卻是徒然,隻發出痛擊後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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