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一直到殘陽落下,長達四個時辰的行軍、戰鬥耗光了騎士們所有的力氣。所以,蒼狼旗一離開突利的視野,突利便下令停止追擊,開始清點人數,打掃戰場。


    一具具屍體被拖著分到兩邊,一邊是突利的騎士,一邊是頡利的士卒。


    突利騎士陣亡二千一百三十人,頡利的騎兵陣亡三千八百七十一人。至於傷者,突利的傷員比起頡利的傷兵要少得多。頡利那邊的傷兵多是迫擊炮和手雷的彈片所傷,那啜默撤退時沒有帶走這兩千多名傷兵,所以,如今的他們已經成了突利的俘虜。


    看著草原上一個個醒目的彈坑,雖然比起前世越南時的那些陣地上的彈坑要小得多、淺得多,但是,那熟悉的形狀和坑坑窪窪的地麵,讓張允文產生一種熟悉感,看到這些,想起從前。而隨風飄來的淡淡的血腥和硝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他一時間不由有些恍惚了。


    習慣的摸了摸褲兜,想摸出兩根香煙出來抽上一抽,卻摸了個空。不由訕訕收迴手掌,一屁股坐在一匹死去的戰馬身上,望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群。


    如今,突利近萬的騎士隻剩下六千多人,整理戰場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門迫擊炮就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那明年征討頡利的時候,在陣前架設一個炮兵陣地,那說不定突厥的人馬還沒衝到我軍陣前,便已經損失慘重了。


    不過麻煩的是炮手不夠,也就是說在明年征討突厥之前,自己必須為李世民培養足夠多的炮手,而如今,環視整個大唐,能熟練操作迫擊炮,懂得角度測量、三角定位等方法的貌似隻有他一人。


    正沉吟間,那突利下馬走近張允文,站在他的麵前。


    “張將軍,既然已經打贏了此仗,為何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看看本汗麾下的勇士,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張允文抬起頭:“我隻是在考慮經過這一場大戰之後,頡利還會不會繼續攻打大汗!”


    突利頓時眼睛一亮:“哦?那依張將軍隻見,那頡利老賊會不會來攻?我等下一步又該如何行動?”


    “頡利已經連續輸了兩次,人馬損失近六千,若我是頡利,便不會在做這種無謂的犧牲,而專心防備北方的薛延陀、迴紇諸部!所以,和頡利打下一場戰鬥的可能性不大。至於我等下一步的行動……”張允文似笑非笑的望著突利,“大汗不是已經在做了麽?”


    突利“哈哈”一笑:“和張將軍說話真是痛快!”


    此時,一具具火把已經點亮,大軍整理戰場完畢,開始上馬押著傷兵迴撤了。一條火龍蜿蜒在漆黑的草原上。


    在偵察營士卒收拾起迫擊炮時,突利的目光始終盯著那門炮。張允文笑道:“此炮乃是我大唐工匠嘔心瀝血之作,依大汗看,這威力如何?”


    “威力甚大!若是本汗得之,足以橫掃草原!”突利脫口而出,隨後發覺不對,看向張允文時,隻見後者正盯著宛如火龍的騎兵隊伍,好像沒有聽見自己的這句話。


    迴去的時候有傷兵、傷馬的拖累,所以速度要慢上一些。走了一段,到達一處山坳被風處,張允文笑道:“大汗,今夜我等就在此處紮營吧!”


    突利點點頭,讓趙毅、執失比等人安排紮營,自己卻是坐在馬上,等主將大營一立好,突利便鑽進去休息了!


    而張允文則是帶著偵察營士卒立起幾個大營帳,開始休息了。


    至於守夜巡邏的事,相信趙毅會安排的。


    夜風唿嘯,不時從戰場方向傳來一陣陣狼嚎聲。許是戰場散發的血腥味引來了狼群,此刻它們正在啃食那些被拋在戰場上的騎兵的屍體。


    臨離開戰場之前,張允文便詢問突利如何處理戰死士卒的遺體,突利滿臉崇敬的說道:“自有狼神會來處理!”


    而此刻,張允文明白了突利話中之意。


    第二日一大早,大軍便拔營出發了。


    花了半日時間迴到牙帳。此時牙帳裏的牧民已經南遷近半,剩餘的牧民也正在右相的主持下漸次南遷。


    大軍迴來帶來的勝利消息讓整個牙帳沸騰起來,而暫時沒有了頡利大軍的威脅,牙帳南遷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本汗想要隨張將軍迴朝覲見大唐皇帝陛下!”


    這是突利說有重要事情商量,而將張允文請到大帳中說的第一句話。


    張允文聞言,頓時笑道:“大汗既然想要入朝覲見,那這邊之事將如何安排?”


    突利聞言道:“這邊之事,自有右相處理,本汗將帶著執失比與張將軍輕騎快馬,同會長安。”


    張允文心頭暗自嘀咕,莫非是這突利害怕頡利殺過來,丟下一幹臣下,自己跑了?當下笑道:“大汗入朝見我皇帝陛下,一是為了表示投誠之意,二來嘛也是想取個富貴功名。想當年的阿史那思摩都封了個郡王,大汗附我大唐,定然也能封個郡王之類的。可是大汗想過沒有,輕騎入朝與率眾而附哪一種能得到更大的功名富貴?”


    突利頓時恍然,伸出手來拍拍張允文的肩膀:“張將軍考慮極是!那本汗便帶著族人前往幽州!”


    張允文聞言又笑道:“大汗,此處雖然離幽州較近,但是,幽州不過是一地方上州。若是末將站在大汗的角度,定然不會去幽州,而是去太原!”


    突利趕忙問道:“為何如此?“


    “一來太原乃是我大唐北都,政治位置顯赫。二來嘛,太原駐紮有重兵,領兵大將周範此刻正領兵前往代州,可以接應大汗你啊!”


    此言一落,突利頓時陷入沉思。


    張允文見狀,也不再說話,起身出了大帳。


    終於,突利牙帳在第二日中午發出了最後一批牧民。原本牙帳駐紮的地方,也隻留下空蕩蕩的草原。


    早在頭一天下午,當一批人數多達三百,牛羊馬匹共計五萬頭的最大一批牧民遷移時,張允文和突利便隨著他們一起往南走。至於右相,張允文看見他進入突利大帳半天,出來之後,直接往南走,想必是去安排牧民聚集點的遷移工作去了。


    花了兩天的時間趕到張允文遇見趙毅的那個部落,隻見這裏已經人滿為患,但是在右相的主持下,先期住在此處的牧民已經開始往西南方向遷移了。


    張允文心頭微微一笑,那個方向,不正是太原的方向麽!


    而在遷移的過程中,因為害怕頡利調兵襲殺牧民,所以大量的遊騎沿著營地直太原一線遊弋,就連張允文的偵察營也排除部分士卒同行。


    浩浩蕩蕩的遷移活動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月,此時,從南邊吹來的風漸漸變熱起來,白晝的時間在慢慢延長。張允文知道,此刻的長安,恐怕知了已經開始鳴叫,夏天已經到來了吧!


    半個月的遷移讓人疲憊不堪,不光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有精神上的疲憊。因為一直害怕頡利有所行動,所以從張允文到偵察營上下,從突利到眾騎兵上下,所有人的弦繃得緊緊的。


    當最後一頭羊進入長城內的時候,眾人那顆懸著的心終於稍微放下來了。


    入了長城再往南走一段便是雲州、蔚州地界了。要不是張允文提前派人持令牌到蔚州、代州、太原三地地聯絡一番,恐怕早在突利到達長城北邊時,駐守這些地方的大**隊便已經出動了。


    過了長城後的第二天,突利派出的遊騎遭遇了**的斥候隊。好在這些斥候知道得到命令,沒有將突厥的遊騎殺死,而是就是看管起來。


    到第三日時,南遷的突厥人終於遇上了大隊**。在張允文派人出去交涉一番之後,這近三百**直往北奔馳而去,幫助突厥騎兵完成隊尾的警戒任務。


    隨著漸漸深入中原,隻見一路上的草原漸漸少了,樹木漸漸多了,身穿有著寬大衣袖的漢服的人越來越多,而那些突厥人眼中的戒備之色卻是越發明顯。


    張允文歎了一口氣,來到突利身邊:“大汗,你看看,你治下的牧民對於我大唐子民可是戒備森嚴啦!”


    突利幹笑一聲:“這個嘛,我也沒什麽辦法!相信住上幾日,情況會有所好轉的!“


    張允文也是沒有辦法,隻能聽之任之。


    好在沒過兩日禮部戶部的官員便到了太原城,而突厥諸人也在太原以北百裏之外的一片草場上駐紮下來。


    所有繁瑣的工作,像什麽登記造冊,民情調查,漢胡協調之類的工作有禮部來的那些官員全包了。接待突利的工作也交給了姍姍來遲的禮部尚書唐儉。


    張允文也樂得清閑,每日在太原城內閑逛,充分見識了一把李淵老家,帝國北都的風采。比起上次陪同南附的奚族首領走馬觀花的遊覽太原,張允文這次可是在太原城內足足逛了十日。將這裏的每一條大街小巷都走了幾遍,每一家酒樓飯館都去嚐了一下。


    最後,在太原的調查院裏了解了一下最近的消息,發現沒什麽大事發生。


    這個時候,突利的部落已經安置得差不多了。而突利,即將踏上去長安城的路途,覲見大唐皇帝李世民。這也就意味著張允文也即將迴長安了。


    (俺今日在翻那唐十道地圖時發現自己又犯了個錯誤!俺把太原北邊的朔州當做朔方了,所以在前麵的有一章裏提到北上草原路過朔方。而真正的朔方是在長安西北方。請各位讀者大大諒解一下哈!另外,本書即將上架,各位讀者大大能夠繼續支持小半,這樣讓小半能奮起全力,爭取上架期內一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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