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張老板,久聞大名。”這是孫長老自昨夜啟程後的第一次停頓。


    他麵前的這人有資格令他停下腳步。


    如果一個人這輩子隻打算造訪水月城一次的話都他還可以說自己不認識張老板,但如果一個人打算第二次造訪水月城的話,他便不能不去認識張老板——除非他希望這第二次的旅途便是他人生的終末之旅。


    張老板是水月城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


    簡稱地頭蛇。


    孫長老不僅停下了腳步,甚至右手還摸上了劍柄。


    雖然方才馮甘三及時收住的話頭,但以他的江湖閱曆還不至於會相信張老板是心血來潮、偶然路過此地。


    地頭蛇不會輕易離開自家的巢穴。


    除非是為了狩獵。


    如果放在平時的話孫長老絕不會浪費時間同張老板bb,但此刻的他才經曆了一日夜的奔波,體力也好、精神也好都不如以往。


    這個狀態下的他頂多能發揮出自家五成的功力。


    所以他必須同張老板虛與委蛇、弄清楚對方的態度想法,盡量避免不必要的交手。


    “孫長老,真是客氣了。”張老板聞言哈哈一笑,隻是他這個笑容僅止步於嘴角,“孫長老,你的大名我也久聞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假笑。


    孫長老在看清這個笑容的瞬間便已明白,今日說不得是要做過一場了,隻是他不甚明白:離火宗與他張老板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張老板何以要找他的麻煩?


    想不通。


    那就問。


    孫長老的手已握緊了劍柄,這把劍隨時都可脫鞘而出,他的腳下悄然前跨一步,擺出了拔劍術的姿態:“張老板,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今日若是你能讓出道來,我孫友成必有厚報!”


    張老板依舊笑著,他攤開雙手擺出了一個示意自身無害的姿勢:“好啊,孫長老既然開口了,我又豈能不給麵子?不過……久聞孫長老仁義……”


    張老板刻意在“仁義”二字上加了重音,“仁”在他口中像是“忍”。


    張老板的前半句話令孫長老心頭一鬆,但後半句話卻令他莫名其妙,而正當他感覺莫名其妙之時,鷹愁澗幹涸的河床上忽然迸出了數十叢煙塵,隨之一同迸出的還有十聲炸響。


    “呯!”*10


    煙塵下掩著的是人,炸響後迸出的是彈丸。


    河床位於離火宗眾弟子的背後,煙塵揚起的時候除孫長老若有所覺地望過去外並無其他人發現此異狀,於是……


    “啊!”


    十名離火宗弟子驟然向前撲倒,血之花朵在他們的背後綻開。


    “什麽人?竟敢暗箭傷人!”有一名弟子中彈後尚有氣力支起上半身、他扭頭望過去時隻看見煙塵之下十道身著黑衣、袒露右臂的身影緩緩走出。


    這些黑衣人們一麵走一麵以左手不住在右腕上按摩拍打,更有一人直接以左手將右腕扯了下來——然而並沒有血流出。


    他們的右臂自手肘以下便再不是血肉之軀了。


    他們都被安裝了忍義手。


    單發火槍的填裝很快完成,快到反應最及時的離火宗弟子都還不及衝出去十步。


    “呯!”*8


    除了兩把在上一次的射擊後便因質量不過硬以及使用者操作不當等因素損毀了的火槍外,剩下的,一共八顆彈丸夾帶著火星衝入人群,再度令6名離火宗弟子不得不倒伏於地。


    “反擊!他們和水柳派是一夥的!”


    孫長老在那十人射出第一波彈丸的時候便已經拔劍在手、撲向了張老板,兩人須臾間已走了不下五十招。


    五十招間,孫長老已認清了張老板的武功路數——《水柳劍訣》。


    “哼!在我麵前用水柳劍訣!”孫長老咬著牙,他運劍如電,一時竟是將以逸待勞的張老板壓在了下風,“找死!”


    《水柳劍訣》在水柳派敗於離火宗之手後便落入了離火宗的手中,一應劍招在離火宗高層的共同努力下盡數被破解。


    所以張老板此刻施展的水柳劍訣落在孫長老眼中處處皆是破綻,若非孫長老長途奔襲後狀態不佳,在第十招時他便可削斷張老板的右臂、在第十五招上他便可將之一劍梟首。


    但饒是如此,張老板亦已掛彩數處,期間為避開梟首一劍他甚至報銷掉了跟了他數十年的原裝劍鞘。


    “長老!我來助你!”徐彎、徐直二人沒去管後方的忍義手小隊,他們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雖然孫長老占據上風、遲早能勝,但為求速戰速決,他們二人毫不猶豫地提劍加入戰團。


    二人的加入令本就落於下風的張老板壓力倍增,但即便是如此他的臉上依舊沒有露出任何的慌亂之色。


    “黑蛇陣!!”


    張老板不吝真氣、狠狠一劍橫掃將三人暫時逼開,趁著空隙一聲爆吼。


    “唰!”


    幹涸的河床上頓時迸出了一串煙塵,上百名黑衣人自沙子底下鑽出,他們各持長劍結成蛇形長陣。


    陣成,率先為“蛇口”吞下的是十餘名冒著危險衝到忍義手小隊麵前的離火宗弟子。


    隨後,黑蛇陣“蛇尾”一擺,狠狠抽在了已組織起攻勢的眾離火宗弟子身上、將他們拍散。


    “找死!”眾弟子的慘唿聲令徐直目眥欲裂,他不顧被張老板揮出的劍氣仍殘留在空中,縱身挺劍便朝張老板身上招唿。


    徐彎與孫長老也是一般的動作。


    “嘿!”


    張老板再度大耗真氣連發劍氣迫開三人,同時腳下一退再退。


    從孫長老與張老板交上第一劍的時候起,張老板便一直在頻繁地移動著,初時他還在旱柳的陰影裏、背朝著太陽,後來他已側對著太陽、同時亦遠離了那旱柳。


    此刻他與那旱柳已有不下十步距離,而放到離火宗三人的身上,被張老板大耗真氣逼退的他們與那棵旱柳之間大約有八步距離。


    八步。


    不短也不長。


    恰好在後天巔峰、真氣離體境真氣外放的極限距離之內。


    “嗤!”


    一道劍氣。


    “啊!”


    一聲慘唿。


    “唉,偏了。”


    一句可惜。


    背心、靠近右肩位置多出了一個血洞的孫長老捂著傷口迴頭看去。


    “姚長青!”他的聲音中飽含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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