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心思活捉我?小心你弟弟給你收屍~”


    聽到那便宜弟弟的喊聲,我衝對麵的大哥嬉笑。


    這大哥抖掉斧頭上的雨珠,身影騰挪之間,步伐也變快,一招招攜裹著冷雨的劈砍勢如破竹。我不慌不忙地一一掠開,接了他的招。


    “你話多,砍你一條胳膊,再燙爛你嘴巴,留給弟弟當人偶。”


    “你真是個好哥哥。”


    力大如牛的男人沉默寡言,說完這句以後就不再說話,專心對付我。


    論身形是我更輕盈,但他氣力足,總能快跑著跟上。好幾番大開大合地劈砍砸後,泥地上冒出一個個大坑。


    泥水四濺,我挽起劍花彈開,看向那些坑。


    不少坑被雨水一衝刷,露出了裏麵埋下去的死屍。看來兄弟倆殺了不少過路人,有的已是白骨,有的半腐爛,有的甚至……還是新鮮的。


    坑裏的一老一小被砍得不成樣子,還能看出老者死前緊緊地護著孩童。


    男人衝著我大喝一聲,掄斧砍來。


    手中藏柳劃開雨幕,與雷聲齊鳴,與劍心意相通時,最是能發揮劍招威力。


    淺淺一招封喉,板斧落地,溫熱的血自男人脖前噴灑而出,他瞪大眼珠子捂著喉嚨,發出殘破的聲音。


    但他還沒死,還能吸氣,還能嚐試著點穴止血。


    看他求生欲強悍地止住了血後,我揮劍幾下,將他手筋腳筋挑斷。


    與此同時,我轉頭望向淩馳,發現他的劍已經穿透了對麵人的心窩。


    我沒下殺手,但淩馳殺了。


    喉嚨劃得不深,這大哥還能止血救助自己,可他發現弟弟已是劍下亡魂,掙紮著怒吼著,隻不過劃開的喉嚨已經語不成調了。


    淩馳想給這大哥一個痛快,我抓住他手腕,“讓他活著唄,當然,撐不住死了就是他自己的鍋。”


    “……你為什麽留手了。”


    “師父說,讓我不到萬不得已,少添殺孽。雖說你沒關係,他沒要求你。”


    淩馳看著脖子、手腳都是血,在地上爬著要去弟弟那邊的大哥,他的身下是蜿蜒的血水,被無情的冷雨砸出朵朵血花。


    少年淡淡道:“到底誰更殘忍。”


    “江湖嘛。”


    我把那些被砸出來的死人坑又填平了,茅屋也在打鬥中破損,根本遮擋不了雨。


    還得重新找個地方避雨過夜,將吸入的藥香給逼出來。


    我可不喜歡渾身濕透黏糊糊地過一夜。


    再次騎馬闖入雨夜裏,這次淩馳找到了一處廢棄的獵戶木房。


    把兩匹馬拴好,趕去屋簷下,我推門進屋。


    雖然屋內蛛網遍布,弄得我滿頭滿臉,灰塵黴氣也重,可是不漏雨。地方還挺寬敞,摸著有床板與灶台,下麵堆著幹草和兩塊火石。


    借著閃電的亮光,用火石點燃幹草,把有濕氣的木柴也放進去烘幹了燒。


    不一會兒,灶台下的火就大了。


    屋內亮堂了,淩馳從包袱裏拿了吃的去喂馬,等到他進屋時,就看到我在解上衣的係帶。


    “懷蓮!”


    “你喊什麽,師姐還活著呢。”嚇一跳,我嗔怪地瞪他一眼。


    “你又脫什麽?”


    “烘幹衣服,包袱裏的可能也沾濕了,都要拿出來烤烤。”


    “不準脫,孤男寡女,不成體統!”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再說了,都是同門姐弟,你想歪了才心裏有鬼,我還以為北漠的男兒會更瀟灑些呢。”


    火光中,少年的臉染上深色,視線盯著地麵,沒往我這裏瞥。


    “北漠也沒女人和男人在一個屋子裏脫衣服。”


    衣衫掀了一半,我故意走到他麵前,一開一合地逗他,“哎~師姐就要脫~就要脫~”


    “你住手!”


    “滋啦——”


    被逗得麵紅耳赤的,他暴躁地揚手拽起我的衣襟。本是想不準我掀了,力道太大,直接把我領口撕碎,露出裏麵的褻衣。


    一刹的寂靜後,少年瞳孔緊縮,鬆手之時羞惱地轉過身,差點撞到牆麵。煩躁地捶了一拳無辜的牆,他憤憤地開門跑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小師弟對師姐還沒到情根深種,非她不可的地步呢_(:3」∠)_,但逗起來真的好玩


    拉扯拉扯拉扯!【作者尖叫】


    放心,師姐現在完全沒想到戀愛這方麵【作者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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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雨夜


    嘁, 都是開了葷的家夥了,還小姑娘一樣。


    小師弟這樣隻會被欺負啊!


    心裏這麽想著,我將衣服脫下檢查, 被撕裂的地方開了個口子,我又不會針線活, 這衣服得拿去鎮上找布藝店縫一縫。


    過得一會兒,我從門縫裏往外看,瞧見淩馳坐在門外的屋簷下。雨珠如串,打在他的發梢、肩頭,少年背靠牆麵,縮了縮身子。


    他的左邊是驚風, 右邊是追燕, 這種可憐兮兮與馬兒為伴的樣子,讓我一陣發笑。


    包袱裏的兩套衣服都不同程度的濕潤了, 我全都抖開, 卻發現沒有晾曬的竹竿,得去林子裏砍幾根樹枝來撐起衣服。


    隻穿著貼身的褻衣褻褲, 我走到門邊,“小師弟。”


    外麵的家夥不搭理我。


    “可否請小師弟去找些曬衣服的樹枝呢,濕衣服需要晾起來。”


    “你沒長腿麽。”


    “行吧,師姐自己去。”


    打開門, 剛踏出一步, 蹲坐的淩馳扭頭看到我這樣子, 驚得躥起, 摁著我的肩頭將我推迴屋內。


    後背不輕不重地撞在牆麵上, 迎麵是少年怒氣衝衝的臉蛋。


    淩馳發覺手掌下是沒有衣物隔閡的皮膚, 手指發顫, 又飛快鬆開我的肩頭,嘴上卻不饒人。


    “你瘋了!穿成這樣出去?”


    “雷雨夜,小樹林,沒別人,師姐找了樹枝就迴來。”


    “你給我等著!”


    磨著牙丟下這句話,淩馳扭身出門,衝入雨幕中。


    看吧,隻要我假裝衣不蔽體地出門,淩馳就會主動幫忙了。


    心安理得地又坐迴灶台邊拿起上衣烘幹,我哼著小調耐心等候。


    晃神一下,不禁憶當年了。


    以前,也有過這種不便的時刻,但那時是我受傷躲雨,被對方找著。


    火星蹦到皮膚上,細微的刺痛拉迴我的思緒,蹙眉,我看向落下一點猩紅印記的小臂。


    “傻子,衣服要燒著了。”


    倏地,擔著上衣的雙手被淩馳抓過,不知他何時迴來的,我竟是連腳步聲都沒聽到。


    大意了。


    被削光滑的樹枝是很好的晾衣杆,就靜靜地立在牆頭。


    少年握著我的手腕,眼裏映出躍動的火光,察覺出他眼底裏的幾分譴責。


    我笑,手臂從他虛攏的掌中滑脫,抖動手裏的外衣,“你看,這件被你扯壞的烘幹了。”


    淩馳輕哼一聲,目光不敢往我身上落,隻道:“幹了就穿上。”


    “我要穿沒壞的,還有好幾件沒幹呢,你的也脫了吧,免得染了風寒。”


    “你……”


    “我什麽我,別去外麵避嫌了,師姐是關心你,再說你要是病了,師父要削我,還會給我添麻煩。”


    淩馳緘默不語,我歎口氣,還是將撕壞的裏衣穿上,免得他不自在。


    由得他思慮重重,我隻是背對著他將晾了衣服的樹枝架起,展開的衣裳掛在半空中,撥弄出灶台的柴火圈起,熱氣暖烘烘地流轉在木屋中。


    將手頭的事情做好後,我看到淩馳的手放在腰帶上,要解不解的,似是猶豫不決。


    看得我手癢癢的,很想用藏柳削他衣服。


    當然,我要是這麽做了,他會以為我是色魔的。


    我開始麵壁打坐,雙手擱在膝頭,調動內息,“師姐要運氣逼出熏香殘留的藥力,大約半個時辰,待我休息好後,我再幫你。”


    丟下這話,我也就屏息靜氣地調理真氣。


    片刻後,耳邊開始有脫衣物的細微聲音,想來是淩馳不別扭了。


    體內受阻的氣脈在一點點地撫順,淤堵的筋脈氣流被我整合運轉,伏神心法竟是在這時融會貫通,遊走四肢百骸,衝刷掉殘存的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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