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引得雲霞妖很是驚訝, 下意識的繃緊背脊,超四下看去:“你說這些……都是死的?”


    七川急忙擺手, 想要否認,但很快就猶豫了起來,嘟囔道:“不是死, 也不是活, 他們全是傀儡, 並沒有像是柳二那樣生出靈心靈魂,自然不論死生。”


    雲十八娘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心中卻更加震驚。


    過往隻知道七川是以傀儡入道,在雲清宗內也見過各色傀儡,但卻從未想過這人能夠在短短一夜之間造出這樣多的傀儡。


    要知道,此城不大,但也不小,街上熙攘的人群少說也有上千人,其他地方更不知有多少,哪怕是用泥巴捏怕也是輕易完不成的。


    於是雲十八娘驚訝地望向了七川:“僅僅一個晚上就這般多?”


    七川點頭。


    雲十八娘倒吸一口冷氣:“就算是學女媧娘娘甩泥巴造人怕也沒這麽快的。”


    七川卻一抬下巴,驕傲道:“我做的傀儡,都是成熟的傀儡。”


    “何解?”


    “我隻需要畫陣便好,其他的都能獨立完成,別管是木頭的還是泥土的,他們已經懂得怎麽自己做自己了!”


    雲十八娘:……


    雖然初聽著有些不可思議,可細想來,眼前這個娃娃臉看上去稚嫩,可實際上也已經是金丹修士,自然有一番妙法的。


    而七川已經笑著問道:“幾年未見,你過得怎麽樣呀?”


    雲十八娘聲音溫和:“勞煩記掛,一切都好。”


    七川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妖氣已經完全察覺不到,隱隱還有些靈氣覆蓋,不由得道:“看起來你修身養性效果極佳,沒人再來尋你麻煩了吧?”


    “此話何意?”


    “就是,那些桃花債。”


    七川這話問的真心實意,畢竟他之前就是因此吃了不少教訓,被抓走關起來更是家常便飯。


    大概是海王之間的惺惺相惜,七川很是關心雲霞妖的近況。


    而雲十八娘剛想說自己無事,可馬上就想到了昨日前廳的那一幕。


    就在大妖傲因說出他們差點成親的瞬間,長璆麵色大變,先是黑,然後就是紅,看起來就像是被煮了的螃蟹一樣。


    即使最後並未鬧起來,甚至連吵架都沒有,可絕對稱不上和諧。


    接下去的幾天估計這種場景要經常上演。


    想到這裏,雲十八娘輕歎口氣,低聲道:“最難還的便是桃花債,誰能知道我的難處呢?”


    結果七川看了看她,默默說了句:“我大概知道。”


    對視一眼,齊齊歎氣。


    不過此時要事當前,他們便將各自的一團亂麻放在一旁。


    雲十八娘輕聲問道:“上虛宗當真要在瓊漿宴上屠城?”


    七川眨眨眼,老實點頭:“應該是的,玉腰將法陣給我看過,如果沒有生靈為引,鮮血為祭,勢必不能成行。”


    雲十八娘早就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些還是難免心中打顫。


    雖說她是精怪出身,但在此城生活數年,難免有所留戀。


    正因如此,她才願意留下來相助,並且更加怨恨高高在上的上虛宗。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雲十八娘眯起眼睛,沉聲問道:“你們修士天天講究天道,難道他們就不怕天道懲處?”


    七川倒也坦誠:“怕必然是會怕的,但若是有比天罰還要大的誘惑擺在眼前,便足以讓他們鋌而走險。”


    “你指的是什麽?”


    “暫且不知,不過我想待法陣完成,到了瓊漿宴那天,就一切大白。”七川朝著四周圍瞧了瞧,好奇道,“怎麽不見上虛宗的弟子?”


    雲十八娘淡淡道:“他們要抓緊時間在城內畫陣,自然忙得緊,我也懶得理會,自然不會去管他們去了哪裏。”


    七川聽了這話,才注意到眼前雲霞妖的裝扮與往日不同。


    放以前,她可是節省布料小能手,輕紗軟緞,八麵透風,哪怕隻是一縷微風都能把衣擺吹得好似雲霧飄渺。


    可如今看來,不單單是穿得端莊許多,就連一直不離身的煙袋杆子都不見蹤影。


    若不是之前早知對方身份,隻怕七川還認不出她哩。


    於是七川好奇問道:“看你穿戴,最近是不是發財了呀?”


    雲十八娘下意識低頭看,然後就瞧見了自己身上的錦緞衣裳,耳邊好似響起了長璆的話:“在外人眼裏,你是我的娘子,那我們當然要穿差不多的衣裳啦。”


    這讓她的眼角不自主的劇烈抽搐了幾下。


    其實雲霞妖是不想和長璆有太多牽扯的。


    且不論輩分過往,單單是人妖之別,就足以讓雲十八娘望而卻步。


    她喜歡談情,但並不喜歡禍害他人。


    既不能相守,那就不要開始的好。


    偏偏長璆對這些避而不談,一口一個天下,一句一個天道,弄得雲十八娘都不知道如何迴絕。


    而事實上這人說的也不全錯,明麵上答應了上虛宗要如期舉行瓊漿宴,但長璆卻早早將手下仆從盡數派出。


    似乎是要按著慣例給各個商隊引路,但實際上卻是為了想辦法阻止商隊前來。


    與此同時,為了在三日內將城中百姓盡快送走,在長璆的極力邀請下,留在此地準備陣法的上虛宗弟子們住在了城主府邸之內。


    正因如此,作為城主夫人的雲十八娘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


    還鬼使神差的聽了那家夥的蠱惑,真的穿上了這套情侶裝……


    想到這裏,她迅速抬頭,再也不看身上的金絲銀線,努力岔開話題:“要說銀錢也是賺到了一些的,全靠陸離尊者的指點,我在這裏的這些年也得了不少靈石。”


    七川感慨:“怪不得我剛剛看到那些守城的侍衛遠遠的都對你行禮呢。”


    雲十八娘:……


    難道那人已經把自己的虛假身份傳揚的連侍衛都知道了?


    看著是個人,可是和人沾邊的事兒是半點不幹!


    話雖如此,但她依然沒有說長璆的不是。


    終究是相處了數年的少年郎,還生了張俊俏麵容,總還是迴護些的。


    而一張麵紗阻擋,讓七川並未發現麵前女妖的異樣,隻管笑問:“師叔祖在哪裏呀?”


    雲十八娘指了個方向:“城中。”


    就在此時,在這城池的最中心處,完全不見了熱鬧的街市,周圍的一切都被清理幹淨,留下了大片空地,四周圍都有侍衛把守,還用竹竿和麻布隔斷了所有視線。


    裏麵有不少忙碌的修士,盡是來自於上虛宗的弟子。


    傲因負手而立,一言不發,看上去頗有氣勢。


    玉腰則是站在最中心,雙手張開,綿綿不斷的妖力從他身上飄散而出,好似無數飛舞起來的藍色幻蝶,煞是好看。


    這讓坐在一旁涼棚裏麵的長璆便讚了聲:“真美。”


    風鸞卻道:“遠觀便可,切切不可靠近。”


    “為何?”


    “其中含有幻毒。”


    長璆有些好奇:“沾染了會如何?”


    風鸞本想說,一旦沾上,就容易陷入迷幻無法自拔,但是想想之前中了毒的冷玉,她沉默片刻,才道:“大概,會降智。”


    長璆:……默默收迴視線,還是不看為好。


    而此時,傲因對著身邊的上虛宗弟子叮囑了幾句,便昂首闊步走到了涼棚中準備坐下。


    他原本想要去長璆旁邊,結果就對上了男子冰冷的視線。


    大妖怪微微一愣,然後就有些委屈地湊到了風鸞身邊坐好。


    不得不說傲因生了一副好相貌,無論腦子如何,起碼皮相是頂好看的,加上身形健壯,腰背寬廣,即使隻是簡單的黑衫也被穿的極有味道。


    尤其是在落座時,開叉到肚子的衣領微微張開,胸肌和腹肌一覽無餘。


    係統嘖嘖兩聲:【果然有八塊。】


    風鸞不解:“你在說什麽?”隨後就準備往傲因那邊看。


    結果就感覺到自家飛劍劇烈震動,耳邊是係統的嗷嗷:【我瞎說的!宿主別看!一點都不好看!】


    風鸞雖對他這般反應有些不解,但終究是自家劍靈,也沒多問便收迴視線。


    而長璆看了個滿眼,迅速錯開目光。


    但他的手卻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嗯,隻有一塊。


    有些不滿地皺了下眉,也不知道是在跟誰置氣。


    傲因卻對此一無所知,不僅不避開,反倒湊上前來,很是關心:“你是不是肚子疼啊?”


    長璆也知道這妖怪腦子不好用,多半沒有壞心,但自己實在是沒辦法平常心看他,便沒好聲氣地迴道:“我頭疼。”


    “那你捂著肚子做什麽?轉移了嗎?”


    “……對。”


    傲因竟然真的接受了這個答案,開始認真端詳起了他的腦袋。


    鑒於他看的太專注,長璆忍不住開口:“你這又是在瞧什麽?”


    傲因認真迴道:“我想幫你看看病。”


    長璆麵露疑惑:“你居然會看病?和誰學的?”


    傲因笑起來:“我開的腦殼多,自學成才。”


    長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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