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又打量了赤蟾子兩眼,然後才道:“談不上認識,隻是因緣際會見過一麵,但那時候他並不是上虛宗中人,看來這些年上虛宗確實帶走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


    對此,係統並不意外。


    不說遠了,單單是雲清宗,不就被挖走了一個又一個,以至於最後就剩下七川守空門。


    但係統還是多問了句:【那宿主在哪裏見過他呀?】


    風鸞淡淡迴道:“冷玉的滿月宴,華真子被他師父打的時候,我就是同他一起看的。”


    係統:……


    突然覺得,冷玉的滿月宴越來越神奇了。


    為了修真界的社交做出了難以磨滅的突出貢獻。


    而此時道士們已經被讓進了前廳,雲十八娘一直進退得宜。


    不過在瞧見傲因的瞬間,她猛地一愣。


    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在意識到自己臉上有薄紗的時候又安下心來,隻微微側身,輕聲問道:“為何……他們會在這裏?”


    長璆還以為這是在問自己,於是便抬頭看去,眉尖微微蹙起:“據我所知,上虛宗隻收天賦絕佳的凡人,如今怎麽還收起了妖修?”


    而在赤蟾子心裏,傲因是他的徒兒偽裝的,自然是自家人。


    可因為玉腰就在旁邊,且幻毒大陣還需要蝶妖相助,故而很多話也不能說的太明白。


    於是赤蟾子隻是笑道:“此事關係重大,這位在妖界頗有地位,於我等也是助力,我便與他一同前來,還望城主莫要怪我唐突。”


    長璆還要說話,卻在此時聽到了風鸞的傳音:“他們便是昨日我與你提起的那兩隻精怪。”


    這話喚醒了長璆的記憶,他立刻將還未出口的問話給咽了迴去,隻管隔著袖口握住了雲十八娘的手腕,安撫一般道:“莫怕,有我在。”


    雲十八娘眨眨眼,隨後便低垂眉眼,輕輕的“嗯”了一聲,同時素手微轉,靈巧地反扣住了他的手腕。


    畢竟在她心裏,自己是修煉多年的妖,對方隻是個凡人,加上自己和他叔父相熟,作為長輩,自然是要照顧他的。


    長璆也不掙紮,甚至帶著笑意,由著女妖牽著自己進門。


    隨後眾人落座,赤蟾子並未兜圈子,甚至都沒有飲茶,就開門見山道:“據我所知,貴城與其他城池不同,無論是釀酒亦或是開辟商路,均是為了賺取靈石,對否?”


    此話一出,係統先反應過來:【他好像不知道這個城是為了禁製才這麽努力賺錢的。】


    風鸞淡淡迴道:“如此才能說得通,不然,但凡知曉內情,便可知長璆全無私心,如何還敢來這一遭。”


    事實也正如風鸞所想,長璆目光微閃,但麵上依然滿是笑意:“自然,我長家世代居住於此,為的就是能夠在修真界中尋覓一席之地,雖然無法拜入宗門,但生意場倒是更容易施展。”


    赤蟾子眼前一亮,不由得捋了捋白色須髯,爽朗一笑:“若是城主願意,上虛宗的大門隨時為了城主打開。”


    長璆好似欣喜若狂:“當真?那我娘子呢?”


    赤蟾子掩住了眼底的不屑,隻管笑道:“自然也可以一起的,我上虛宗從來都是有教無類。”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論是上虛宗的弟子,亦或是風鸞長璆,心裏的話出奇的一致——


    信你個鬼。


    不過麵上長璆就像是被說服了一般,做足了凡人突然看到修仙門徑的歡喜,給足了赤蟾子信心。


    沒過多久,赤蟾子就將真正的目的講出:“我宗這許多年來肩負振興修真界的重任,但對於魔界禁製一直鮮有關注,如今想來,真真不該。”


    長璆點頭,說得真心實意:“確實。”


    一句話,就讓赤蟾子原本還想說的自謙的客氣話有些難以出口。


    沉默片刻,他才接著道:“既如此,我宗便想著要為了修真界盡己所能,故而奉宗主之命前來,希望城主可以幫忙。”


    長璆真誠問道:“那你想要我做些什麽?但講無妨。”


    赤蟾子笑道:“隻需要在城內繪製法陣,便可加強禁製。”


    話音剛落,風鸞就看到玉腰袖中有蝴蝶緩緩飛出。


    她想也沒想便將蝴蝶抓至暗處,放在耳邊。


    玉腰的聲音傳了出來:“莫要聽他渾說,他根本沒想過要做什麽善事,隻怕另有盤算,尤其是他們讓我補下的幻毒大陣絕對一隻天狐就能帶動的。”


    風鸞目光流轉,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看起來之前所想並無差錯,上虛宗當真是想要用一城人的命來做血祭。


    即使早有預料,但真的做實的時候,依然讓人克製不住惡心感。


    風鸞晃了晃指尖,原本就是用妖力凝結成的幻蝶便緩緩消散了。


    另一邊,長璆和赤蟾子的對話一直沒有停。


    最終,一個故作真誠,一個別有用心,都覺得自己拿捏住了對方,很快就達成一致。


    赤蟾子笑著道:“繪製法陣需要人手不少,我雖不能在此,但會讓弟子們全力配合。”


    長璆也笑道:“尊者隻管放心,今日我便安排人帶他們前去。”


    可赤蟾子卻拒絕了:“讓他們自行處置便好,”說著,他指了指傲因,“因為此事重大,恐有惡人幹涉,故而我請來了他保護城主安全。”


    長璆眨眨眼,暗處的係統也嘟囔:【這波是不是叫我監視我自己?】


    風鸞沒說什麽,隻是覺得上虛宗這樣的地方居然能安穩到現在,才是真的天道賞飯吃。


    而對於這種自己臥底自己的好事情,長璆自然不會拒絕。


    他笑著同傲因見禮,同時也拉上了雲十八娘。


    卻沒想到,剛剛還無比配合的雲霞妖此時突然往後退了半步。


    也就是這半步,讓傲因看了過去。


    其實從進門開始,他就目不斜視,表情看上去很是唬人,但實際上一直在神遊天外,滿腦袋想的都是“什麽時候才能吃上涮腦花”。


    直到此刻,他才是第一次正眼看向女妖。


    也就是這一眼,讓傲因微微一愣,脫口而出:“可是十八娘?”


    瞬間,雲霞妖僵在原地,赤蟾子也驚訝地看過去:“怎麽,你認識城主夫人?”


    此話一出,原本覺得一切順利的風鸞陡然懸起心神。


    係統忙問:【他們怎麽認識?】


    風鸞心道:“都是精怪,雲霞妖又是世間罕見,相熟並不奇怪,但現在決不能揭破身份。”


    玉腰也深知這家夥腦袋不好使,又是個耿直脾氣,生怕他亂說話導致滿盤皆輸。


    卻沒想到傲因完全不看旁人,認真點頭:“我認識,在妖城見過。”


    赤蟾子微微蹙眉:“妖城?你是我的弟子……我是說,你們在妖城做什麽?”


    玉腰已經打算要不要給這家夥來點幻毒放倒,結果就聽傲因道:“我倆以前兩情相悅,沒想到現在已經是城主夫人了呀。”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


    原本的緊張氣氛,瞬間就被三角關係給衝淡了。


    風鸞心中一鬆:“之前我以為傲因心思純質,不甚聰慧,如今看來是我小瞧他了,明明頗有一番急智。”


    係統卻覺得哪裏不對勁。


    赤蟾子則是瞪大眼睛,然後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倒是有本事,”隨後便自覺失言,輕咳一聲,“罷了,以後莫要渾說,記著你的差事就是了。”


    說罷,便與長璆又說了幾句,這才帶人離開,隻留下了十數名弟子準備一同繪製大陣。


    等眾人散盡,傲因和玉腰才去而複返。


    風鸞也現身而出,對著傲因溫聲道:“你剛剛反應倒是極快的。”


    係統卻是不解:【醋壇子精這次怎麽沒反應?】


    結果就聽長璆已經開口道:“理由找得極好,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那老道士的疑慮。”


    換言之,他本就是不信的,隻當成是脫身的借口。


    可傲因一臉茫然:“什麽理由?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長璆微愣:“何意?”


    傲因直接上前幾步,攔住了想要溜走的雲霞妖,認真道:“我和十八娘早就認識,當初我倆還差點成親哩。”


    ……???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隻有係統一邊哢哢哢一邊瞧著長璆念叨:【原來人在生氣的時候,臉真的是會變黑的呀。】


    作者有話說:


    係統:誰都不要懷疑我宗中人的基礎人設!


    #日常複習文名#


    #每天都是在海裏遊泳的快樂#


    第170章


    這天一大早, 雲十八娘便穿戴整齊,遮好臉麵,獨自一人離開了城主府。


    她先去自己的酒鋪子, 見已經閉了門,也不見酒客,想來小二們都散盡了, 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便準備離開。


    結果迎麵便碰上了七川。


    這會兒的七川並未穿上雲清宗的統一道袍,而是錦衣華服, 好似富家公子的模樣。


    麵容雖因為用了畫皮而有了變化,但是因為依然是那張圓圓的娃娃臉型, 故而瞧著依然是少年模樣。


    若非他有意放出的靈氣波動,隻怕雲十八娘也是認不出的。


    腳步微頓,她好似閑庭信步一般地走上前去, 完全不避著旁人, 哪怕是被旁人看到也說不出半點錯處。


    七川看到她很是歡喜, 臉上帶著笑,聲音清脆:“你肯定是十八娘。”


    雲霞妖好奇:“這是如何得知?分明少宗主已經給了我遮蔽自身氣息的符咒。”


    七川信誓旦旦:“自然是因為這裏隻有咱們兩個活的, 排除了其他人,就隻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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