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心中迴道:“便是當修士尋到飛劍的時候,會和飛劍以靈力為契,簽訂劍契,因此飛劍才能被修士驅使,認修士為主。”


    係統下意識問道:【那我怎麽沒有這個……嗯……】


    剛一說完,他便心道不好,覺得自己說漏了嘴。


    卻沒想到風鸞並未起疑,反倒耐心解釋:“你並非劍塚中等待被領走的飛劍,而是專門為我在鑄劍台上新造的,使用的就是我的靈力,故而你我之間本就有牽絆,自然不需要契約束縛。”


    而裴玞和月白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


    不等風鸞詢問,裴玞就已經主動說起:“那時候她已經有了靈識,我已經篤定了要做法修,當時也隻是隨其他同門一起在劍塚中隨便走走,不知道怎麽就找到了月白,大抵這便是命運的牽引,天道的垂憐。”


    係統小聲:【第一次聽到人將迷路說得如此文藝。】


    風鸞倒是沒有在意這些細節,轉而道:“那你們之間沒有劍契,是否就是因為她已經有了靈識?”


    裴玞坦然:“對,我原本就不是劍修,帶她離開也隻是因為她想要去外麵看看,既如此,我自然沒必要綁著她,如此一來,等她以後真的化形,也不會受到契約束縛,自然更加自由。”


    風鸞知道這是自家師兄心善,想要成全劍靈。


    不過這也能解釋為何月白離開他之後便再難有所感應,少了那道契約,沒了束縛的同時也沒了聯係。


    裴玞亦無法得知月白早已脫身出劍,化形為人。


    風鸞原就想著,雖說宗門內飛劍有靈的並不多,但是雲清宗向來包容,哪怕師兄想要讓劍靈單獨修煉也不會受到太多阻礙,何必要將它安排在無人知道的密林深處。


    如今看來,隻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月白劍在雲清宗內長留。


    思量至此,風鸞心中輕歎:“若是師兄以劍入道,必是個極好的劍修。”


    係統卻好奇:【可他把月白放在洞裏,就沒想過來看看嗎?】


    偏巧此時,裴玞的聲音再次響起:“嫵娘突破在即,我不好脫身,還請師妹這段時間照顧她,”聲音微頓,孩童一般的聲音裏卻帶著成熟的灑脫,“她能有化形之日,我著實為她高興,以前的努力也沒有白費。”


    風鸞好奇:“師兄都做了什麽?”


    裴玞認真道:“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雖然讓月白待在山洞裏,但我每隔一段時間都去看她。”


    風鸞迴憶片刻:“所以,師兄你隔上十年就下山,便是為了月白?”


    “對呀,雖然後麵的事情我現在不記得,但是我知道,我寫過二十六次山。”


    “如何能如此篤定?”


    “因為此事隱秘,我不好做標記,尋路艱難,來往都是不同的路線,會經過很多風景,每次都會帶點東西迴來。”


    風鸞隱約有些預感,可還是問:“帶什麽?”


    裴玞似乎很是驕傲:“自然是靈魚呀,出去一趟就會帶迴一條,既然有二十六個魚缸,就證明出去過二十六次!……嗷!文兒你怎麽又咬我!”


    風鸞:……


    係統:……雖然這位不是按著粉紅色屬性表找來的,但,不愧是我雲清宗的弟子,啊!


    而對於裴玞再一次撞上了文魚牙齒的事情,風鸞沒有過多幹預。


    隻等第二天早上確定自家七師兄的靈力還在,便傳音給陸離,讓他帶好傷藥過去就是了。


    月白顯然對這些事情都一無所知。


    經過了一晚上的修煉,她身上的氣息越發內斂,額上的紅色印記卻並沒有消失。


    好在現在劍氣不會隨便外露,月白也就不再需要時時帶著帷帽,隻需要用霧氣化為抹額遮擋住那抹紅痕便好。


    等左岫和七川進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月白那張清冷麵容。


    不過很快視線就轉向了那人麵前的一團毛茸茸。


    隻見貓妖正蹲坐在桌上,認認真真地用前爪在月白的小臂上輕踩。


    一下又一下,動作不重,可每一下又都能在衣衫上踩出梅花一般的小爪印痕跡。


    許是因為太過可愛,月白露出了笑。


    直接柔化了冰一般的眉眼,好似冰雪消融。


    而左岫此時才迴過神來,開口問道:“師叔不在嗎?”


    月白抬眼,溫聲道:“少宗主說此處靈氣充盈,早早的便去屋頂修煉,說是等下就迴來。”


    七川則是第一次見到劍靈的長相,坐到旁邊,托著下巴細看,輕聲感慨:“你現在身上已經沒了劍氣,也看不出是劍靈。”


    貓妖聞言,耳朵微動,圓滾滾的碧色眼眸也滴溜溜的轉了兩圈。


    而左岫已經問道:“劍靈化人,是否和劍本身有關?”


    月白知道他們和自家主人是同門,便沒有隱瞞,緩聲迴道:“應該是有的,我在修煉之時就聽主人講過,我身上的氣息與月白劍十分相似,化形的容貌想必也不會有異。”


    左岫讚歎:“你確實和劍一般美貌。”


    七川卻是轉過頭,輕輕戳了戳師尊手上的黑劍,小聲嘀咕:“那完了,你要是化形,豈不是要化成個碳?”


    黑劍:……呸呸呸!


    就在此時,月白“咦”了一聲。


    幾人尋聲看去,便瞧見劍靈正驚訝低頭。


    而原本在劍靈手臂上踩踩捏捏的小貓兒正低著頭,咬上了她的手背。


    感覺到幾人視線,她立刻收迴了牙齒,改成用小粉舌頭舔舔,然後便抬起頭,看上去毫不心虛,聲音也柔軟可愛:“我想試試劍變成的精怪和尋常的有什麽不一樣喵。”


    或許是七川在雲清宗裏每天都管著靈獸們的吃食,對它們的脾性也頗為了解,此時便道:“你怕不僅僅是為了試試,而是想要嚐嚐吧。”


    貓妖隻當沒聽到,低頭開始舔爪子。


    月白也明白了小家夥的意圖,但卻不甚在意,隻管繼續攏在懷裏。


    而此時,風鸞悄然出現在門前。


    還沒等左岫和七川上前見禮,便見有無極宗弟子前來,邀請雲清宗眾人前往前廳。


    於是風鸞便讓弟子帶路,她與其他人一到離開了廂房。


    如今已是天光大亮,碧空如洗,終見無極宗全貌。


    相較於建在雪山之中的千仞山莊,或是居於懸空台上的星宿門,無極宗就顯得低調很多。


    四周圍有山巒環繞,但卻並不陡峭巍峨。


    也有眾多亭台樓閣,可也沒有與眾不同。


    除了那些防護用的宗門大陣,以及時不時出現的靈力法器,這裏更像是凡間界的富貴人家。


    尤其是經過花園之時,裏麵的小橋流水以及花團錦簇便讓風鸞迴憶起在西塗國的王宮,似乎也是有這樣一處園子的。


    於是她便道:“之前聽聞無極宗會允許凡人和修真者之間通商,便覺得此處不同,如今瞧著確實如此。”


    係統不解:【這裏有哪裏不對勁嗎?】


    風鸞淡淡道:“就是因為太過尋常,才顯得與眾不同。”


    【這是為什麽呀?】


    “修真宗門大多建在僻靜之所,不僅僅是因為要避開潛在的危險,也是因為修真之人無論選擇何種方式入道,總歸都是需要靜心修煉,這樣才能事半功倍,若是一心貪圖享受反倒容易動搖道心,”想到這裏,她環視四周,聲音輕輕,“這裏倒是顯得過於舒服些了。”


    係統猜測:【宿主是覺得如此不利於修道?】


    風鸞卻迴道:“若是如此,無極宗不會綿延數百年不倒,想來他們的修道之法有所不同吧。”


    果然,就在此時,那弟子突然頓住了腳步。


    幾人跟著停了下來,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走廊麵露疑惑。


    下一秒,便看到兩邊錦簇的花朵突然有了變化。


    它們扭了扭身子,驟然伸長,花朵竟是長大數倍,中間生出了一張巨口,還能窺見尖利牙齒,兇狠地朝著眾人而來!


    貓妖的反應極快。


    她尖利的“嗷嗚”一聲,迅速化為人形,抬起爪子就要抓過去。


    不過在那之前,風鸞便伸出手將她攏進懷裏。


    貓妖下意識地想要掙紮,便聽女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它們過不來的,不用怕。”


    ……咦?


    碧綠的圓眼睛眨了眨,貓兒抬起臉,看著那些毒花。


    果然看到它們即使用力伸長花莖,卻依然無法越過走廊最前麵的那條線。


    貓妖一下子來了興趣,從風鸞的懷中退出來,邁著步子走過去。


    雖然已經變為人形,可她走起路來依然像是貓一樣無聲無息。


    等到了毒花近前,貓兒站定,瞧著努力張大嘴巴“阿巴阿巴”咬人卻咬不到的毒花,貓兒歪了歪頭,突然尾巴伸長,越過了那條線,用力的抽在了毒花腦袋上。


    瞬間安靜。


    下一秒。


    “阿巴阿巴阿巴!”


    毒花被激怒,更用力地想要咬,可是貓妖就卡在它們碰不到的地方,笑眯眯地背著手,尾巴尖悠閑地晃來晃去。


    如果不是被風鸞叫迴去,隻怕她還要再逗弄這些魔花一陣。


    而七川此時已經平複心情,漸漸生出好奇:“這些花應該沾有劇毒,為何要種在宗門之內?”


    無極宗弟子笑著解釋:“這些都是宗主安排的,不僅僅是毒花,還會有機關,以及各種法陣,經常更新,就是為了督促宗門弟子好好修煉。”


    七川驚訝:“這是為何?”


    風鸞倒是頗為理解:“之前便覺得此處過於安逸,不利於修行,如今看來,無極宗內自有巧思,倒是我多慮了。”


    七川:……


    師叔祖你管這個叫巧思?


    好像也對,自家宗門還沒事兒讓弟子去雲彩上修煉到掉下來呢。


    雖然做法不同,但目的相似,居然也算殊途同歸。


    而就在此時,毒花已經縮了迴去,眾人麵前又是一片坦途。


    可他們的心情卻和剛剛很不相同,都在四下查看,希望可以再瞧瞧還有什麽新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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