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快速飛馳而去,但越往裏開,路越小,漸漸從柏油馬路成了石子路又轉變成為狹窄的、泥濘的泥路。


    行人也漸漸變得稀少,偶爾有一兩個人路過,卻因為這天氣的緣故,行色匆匆。


    大家坐在車裏,不停往四周掃視,卻沒有發現一個與顧黎所描述的一樣的人出現在視野裏。


    那個時候,眾人不由會在心底問自己:兇手真的往這條路上走了嘛?


    迴過頭,瞥一眼顧黎,見他神色專注,一臉嚴肅,就將心間疑問按了下來,繼續盯著道路兩旁的情況。


    狂風暴雨倏忽而至,大雨滂沱,漸漸遮擋了眾人的視線,讓車裏的人看不清外麵的情況。


    大家幾乎是趴在車窗上,往外張望,可似乎視線能及的範圍裏像是看不到人的存在了。


    雨越下越大,激烈又兇猛,像一方猛烈的洪水,決堤而來,將警車吞噬,視線時越發朦朧了。


    因為大雨的關係,車速被迫降得很慢。


    需要爭分奪秒的時間裏,卻隻能用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行進,這無疑是對車內眾人的一種煎熬。


    季李手握著方向盤,可手心裏不時在向外冒著冷汗,距離案發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他不敢想象兇手會怎麽對這個年幼的孩子下手,他是如此的殘忍變態,若不快點抓住他,那條小生命還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嗎?


    “轟隆隆——”


    天雷滾滾,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從車前掠過,亮得刺眼。


    季李還在繼續往前開著車,眾人沉默。


    周圍隻能聽到雷聲隆隆,大雨瀝瀝。


    “停車!”


    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的聲音,讓車內眾人猛地一驚。


    季李率先反應過來,迅速踩下刹車,車立馬停了下來。


    眾人齊刷刷看向顧黎,因為那句停車,正是他喊的。


    隻見他快速開了車門,下了車,往泥濘的小路邊走去。


    車內眾人麵麵相覷,對視幾秒後,快步跟了上去。


    小路旁的雜草長了一米多高,卻因為這一場大雨,紛紛壓彎了腰,露出被隱匿在野草後麵的斷壁殘垣。


    眾人撥開雜草,艱難地往裏走去。那兒似乎是一座廢棄的工廠,因年久失修,眼下早就破敗不堪了,在這風雨裏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盡數倒塌。


    這座工廠的占地麵積很大,隱約還能看出一點點它原本的模樣。想當初,這座工廠應該也是一片繁華。


    滂沱的大雨打濕了眾人的衣襟,在他們眼前豎起一道雨簾,迷蒙了他們的視線。


    顧黎穿過雜草,跨過殘木,又繞過了大石塊,最終在工廠前停下。


    眾人跟著顧黎的步伐,與他並肩而立。季李剛想開口詢問些什麽,就聽到他說:“分頭找吧,他應該就在這裏。”


    這一次,大家很默契的都沒有問為什麽,在聽到顧黎的話後,就立刻四散開來,尋找著兇手的蹤跡,沒有半分遲疑。


    就算當下他們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可他們片刻不敢耽誤時間,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正等待著他們的救援。


    工廠裏的光線很暗,地形又有些複雜,再加上現在的天氣並不是很好,讓眾人搜尋的速度很慢很慢。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從遠處傳來季李的驚唿聲,大家迅速往聲源方向跑去。


    大老遠就有警員遙相呐喊:“是找到了嗎?”


    詢問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幾分喜悅與期盼。


    季李接收到眾人投來的殷切目光,他何嚐不知那些眼神裏的期待,他別過頭,不敢迎上眾人的炙熱視線,艱難又痛苦地低語:“她……死了。”


    季李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在這個空曠、廢棄的工廠裏顯得尤為響亮。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季李的話語聲在空中迴蕩,一字一字猶如一柄銳利尖刀,紮進了眾人的胸口,痛感強烈到讓人無法唿吸。


    大家的臉色一凝,拖著沉重的步伐上前。


    一個身穿卡通毛線衣的小女孩安靜的躺在一塊巨石背後,身下流淌著血液,還帶著她的餘溫,一點一點暈染開一朵刺目的紅花。


    她死了,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牙印。身旁還散落著玻璃杯的碎片,碎片上還沾著她的血液。


    不遠處還發現了一個收納袋,正是李煥英家的那種,紅藍交織的編織袋。


    這無疑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季李立馬打了電話,讓局裏來人協助,又命幾個在場的警員先封鎖住現場。


    一陣忙碌過後,讓季李覺得身心俱疲,他極力想要守護的,最終也沒有救下她的性命。隻要再快一點點,真的隻要再快一點!


    他不停地質問自己,為什麽不能再快一點,隻要一點點就好了。


    在那一刻,他顯得茫然無力。


    顧黎站在廢棄的工廠門口,眺望著遠處,發間還在不斷往下滴答著水,神色凝重。


    大雨似乎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傾瀉而下。


    他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目光悠遠深邃,顯得冷寂肅然。


    常安走近,與他並肩而立,臉色因為大雨的衝刷,而變得蒼白,她覺得胸口悶悶的,頭暈暈的,卻不敢表露出一點不適,生怕大家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尋找兇手。


    季李安排好一切以後,也邁著步子走了過來,指間還夾著一支煙。煙頭有被燒過的痕跡,黑了一小塊,卻終究因為被大雨浸濕了緣故,燃不起來了。


    季李心底有很多的問題想問顧黎,卻在他身側站定以後沉默了片刻,他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他默默將手中那支煙扔進了草叢裏,然後慢慢理了理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緒。


    好半晌,季李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你怎麽知道還有一個受害人?現場給出的信息,似乎不足以證明還有其他人在場。


    而且……你還如此肯定她是一個小孩……還有,你是怎麽推測出兇手行走的路線的?又怎麽知道這裏是他的行兇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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