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佛無相生!”


    麵對前後夾擊,白無相暴喝一聲,雙掌分推出兩股龐然禪力!


    那暗紫色的禪力淩空翻卷,凝成了兩道巨碩恐怖的入魔佛麵。隻等那魔麵張口,他又朗聲喊道:“天佛怒顏破!”


    話音一落,那佛口中便轉瞬迸射出了暗紫色的禪力狂流!那狂流之中,滿是齜牙咧嘴、怒目圓睜的入魔佛麵,它們摧枯拉朽地衝散了前後三記來招,並將施術者的靈體一並轟散。


    瘦死的駱駝,總要比草原上的肥馬還大上幾圈。


    白無相,也總要比九成九的修靈者強上不少。他,畢竟是個靈聖。


    墨龍淵瞧著他,心中莫名地生起了一股感激之情。雖然他清楚白無相是要保護好自己這枚棋子,待兩月之後再行重用,但他那副熱血真情的少年心腸還是不自覺地對其產生了情感。


    正在他陷入“要不要感化白無相”、“如何能讓白無相重歸正道”的迷思之際——咻咻咻,嘭嘭嘭嘭!十多名或是提刀執劍、或是舉斧掄錘、或是甩鞭使鏢的靈體,自上下竄來。


    “這些是……”


    墨龍淵又是大驚,癡癡然地掃視了一周。


    他每每看到一個人,眼珠裏的瞳孔就急劇地收縮一次。


    因為映入他眼簾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在通天劍崖的石窟內見到過的高手。其中有:悲鴻劍催斷腸、劈海萬丈石當勇、巨靈小神方天霸、浪子飛刀燕三青,還有萬裏神鞭阮小春、赤練天魔手古淵遠……這些,無不是曾經名動東玄一方個中強人。


    “悲鴻孤啼生落煙!”


    “赤練天魔通臂爪!”


    “浪子十六式,萬花神鏡!”


    ……一時間,十多招獨門絕學光華四溢。且每一招都足以擊殺靈王,甚至靈皇!


    白無相雖不敢小覷,但也自信有以一當十的必勝把握。他雙掌上下翻合,又喝到:“十方,天佛怒顏破!”聲罷,那原本兩尊的入魔佛麵頃刻分出八道,並一齊向外吐射出怒濤般的魔麵洪潮!


    十餘道青煙,又徐徐飄升於天際漩渦、地底流沙。可還沒等白無相有任何喘息的時機,又是三十多位已故的絕世好手,出現在了這原本感覺寬敞、如今卻稍顯擁擠的龍窟密室之中……


    黑雷山穀,早已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隻見穀縫之處,是有三十多綹青煙蜿蜒升騰,想必是那‘白無相’再度以寡敵眾得手。


    但過彈指,天地間又有近百條的靈光之影簌簌射入穀中龍窟——這迴的百位高手,倒是堅持了半盞茶左右的功夫,方才接二連三地消散為煙。


    可讓人絕望的是——這一批批的個中高手,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剛送完一百個上路,又來一百五十個不要命的。再將他們也請走之後,又來了近三百個瘟神活菩薩……


    墨龍淵看得白無相以一敵三百,心頭連生不忍之情。他忙四處打量,想尋得這‘乾坤行劍令’的破綻與照門。可除了那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天帝之劍’以外,似也沒有其他能夠藏匿破綻的地方。


    難道,是要將這天帝之劍斬斷,方才能破除此令?


    他向激鬥正酣的白無相瞟得一眼,旋即抽出阿鼻地獄飛身縱起,劈向天帝之劍!


    當!不出所料,這‘天帝之劍’紋絲未損,反而還將墨龍淵連人帶刀、嘭聲彈飛了數十丈,直撞入了隔壁的一口龍窟方才止住。


    煙塵與碎屑之中,墨龍淵幹咳了許久方才起身睜眼。可此時在他眼前的,卻不是通往密室龍窟的那口破洞,而是十多道還未出得拿手絕活的先輩靈體。


    “冥燈……百龍破!”


    墨龍淵已顧不上逐一對付這等靈體。


    他隻雙掌一推,旋開風穴,祭出百餘條張牙舞爪的青炎龍魂,將這幹前輩們送迴來處。


    砰砰砰砰!那原本三人寬的破洞,刹那被龍魂撞得如城門般寬敞。那些個強勁的前輩靈體們,一時也被這股炙熱的浪潮推得老遠——有的被銜在龍魂嘴裏,手腳難動;有的幹脆被生吞下了肚,沐浴在燃燒著‘幽冥夜火’的龍胃裏……


    顯然沒個盞茶功夫,他們必不能對墨龍淵構成威脅。


    墨龍淵稍稍調息了片刻,當即睜眼望向那握著‘天帝之劍’的手掌,心中思量……


    天帝之劍、天帝之手——這兩件,皆乃是上界天帝所有之物。若是這東玄世界之中,還有能製服這兩樣的寶物……那除了墨龍淵手背上那道‘血色刺青’之外,絕沒有其他可能!


    墨龍淵想罷,當即再度高高躍起,飛撲向那高懸著的天帝之劍。他在空中一喝,喚出了‘天帝之血’沁入那手掌。隻見鮮紅的血液如同葉脈般流經‘天帝之手’,旋即又似龍脊鳳髓貫般穿於‘天帝之劍’的劍棱。


    人體的手掌,需要神經來操控,天帝的手掌也同樣如此。墨龍淵忽然覺得自己的神經末梢得到了延伸,直連在那虛無縹緲、唯見輪廓的‘天帝之手’裏。


    修靈者的寶劍,需要本人的鮮血方才能煉化,天帝的寶劍亦並無不同。墨龍淵感到自己已與這柄瑩瑩發亮的‘天帝之劍’產生共鳴,似乎隻要他願意,隨時都能解除這永無止境的‘乾坤行劍令’!


    “解!”


    墨龍淵喝得一聲,可那劍與靈體都毫無反應。


    該沉寂的依舊像一塊石頭;該瘋狂的仍然揮舞著絕世的靈招。


    倏然,白無相注意到了前者。他邊來去於數十道絕命的劍招之間,邊提醒道:“你的本尊,恐怕無法直接操縱這‘天賜’之物。必須通過與其相連的媒介,方才有催使之可能!”


    墨龍淵一聽,也沒去考慮白無相究竟說得是對是錯,直將自己的靈識灌注於‘天帝之血’中,並順由著細如蠶絲的血線通往天帝之手……


    “啊?!”


    這靈識一接觸到‘天帝之手’,他就驚唿了起來。


    因為那手掌似乎有股無窮盡的吸力,牢牢地鎖住了他的靈識。並在下一念間,如同吊杆收線那般,勾著‘天帝之劍’這條肥魚套迴了他的左掌之上。


    貢嗵!


    當墨龍淵握住這柄‘天帝之劍’時,隻覺得此劍劇烈收張了一記。


    那震感自劍身傳至他的手臂、肩胛、胸廓,最後與他的心髒產生共振、同步跳動。這一刻開始,好似他的心就是天帝之劍——天帝之劍,也成了他第二顆心髒。


    他試著輕輕一甩這天帝之劍……颯喇!!一股至強的劍氣如薄潮般劃出,將那另外半邊的黑雷山穀削為兩截,砰嘡坍塌。


    半晌,他都呆呆地瞧著那山石平整的切口,心頭不由得為之一顫——心頭一顫,那天帝之劍也跟著一收縮。這如是在提醒著墨龍淵:你,可以解除‘乾坤行劍令’了。


    墨龍淵閉目長息得口氣,豎起‘天帝之劍’道:“乾坤行劍令……解!”


    號令一落,他耳畔的刀光劍影聲便瞬間停滯了下來。當他再睜開眼時,那三百位前輩高手們的靈體,就已化作了嫋嫋青煙飄迴了天際漩渦。


    待最後一絲青煙飄迴,那天上的漩渦和地下的流沙也登時逆轉。就像是一顆已經鬆懈的螺絲,眼下又被人擰轉收緊,封住了乾坤天地的通路。


    風沙簌簌又起,天色卻已陰沉了下來。


    西首最後一絲薄暮,映照在墨龍淵那健碩的胴體之上,仿佛為其鎏了一層金箔。


    可他的身體,已不需要再用外在的事物來裝飾點綴,因為他內在的肌肉骨骼和髒腑靈脈,均已得到天翻地覆的巨幅增益。而他的靈階,也順利晉升至了萬中無一的靈王境界。


    白無相的衣袖上,雖沒有一絲灰塵和傷痕,但通力助人連升三階和對陣數百位故亡高手的疲憊,卻滿溢在他金光燦爛的龍首麵具之下。他緩步走上前,淡淡歎道:“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呐!”


    墨龍淵的心中,還殘存著對前者的由衷感激。他隻收劍於背,轉身拜道:“多謝師尊舍身助我晉階,此等大恩大德……弟子生世不敢忘懷!”


    “嗬嗬……不必如此,隻要你聽為師的話,就已足夠了。”


    “弟子定當謹記師尊的教誨,絕不敢抗命不遵!”


    “好,為師相信你說一即一,是個信守承諾的男子漢!”


    聽得此言,墨龍淵心頭一顫。因為他知道自己必會顧全正道大局,背叛這白無相。


    可他不喜歡背叛——就算麵對一個殺人無數、惡貫滿盈的大魔頭,他也不想昧著自己的良心說謊騙人。


    白無相似是從前者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麽,故意瞥開了眼眸,輕笑道:“老九,為師萬萬沒想到……你的天賜,竟會是上天帝的左掌與劍。”


    天賜?


    墨龍淵一臉的迷惑,直問:“敢問師尊,天賜為何物?”


    白無相嗬嗬一笑,道:“天賜,乃是取上天恩賜之意。你在踏入‘行者境’時,獲得的是靈能力;於‘大行者境’時,則得靈識力;靈士,便是開啟靈壓之門檻;靈尊,便是靈能覺醒之節點……”


    “所以……”墨龍淵順勢猜道,“當修靈者晉升為‘靈王’時……就會獲得天賜之力?”


    “不,你錯了。”白無相長籲口氣,道,“不是每一個靈王,都有資格獲得天賜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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