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信的聲音輕微傳來,幾乎聽不見,莫征衍凝眸瞧著他,好似是想要辨析清楚他到底是在指誰。


    楚笑信手裏的文件還緊握著,好似都要被摳破了。他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給個交待。”


    金融投資部內秘書瞧見了百葉窗外人影而過,立刻外出阻攔,“楚總,年總正在忙,現在不方便……”


    楚笑信以絕對的強勢態度到來,“我現在就要見他,要麽你去通傳,要麽就給我讓開!”


    此時的莫斯年正和部門下屬會談,當下被打斷了,對方疾步而來,“年總!”


    “什麽事。”被中途打斷顯然是會不悅,莫斯年蹙眉問道。


    “年總,楚總在外邊,他一定要現在見您!”助理將事情說明。


    這邊更是明白清楚了。原來是因為楚笑信。莫斯年沉眸,對麵而坐的下屬則是處於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默了一瞬,莫斯年吩咐道,“你先迴去按我說的做。”


    “是。”那下屬鬆了口氣離席,莫斯年又是朝助理道,“請楚總進來。”


    於是辦公室大門處,離去的下屬和前來的楚笑信擦肩而過,“楚總。”


    楚笑信沒有迴應,像是來不及,更似是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他直接找上莫斯年走了進去。


    莫斯年見到是他到來,他開口微笑道,“楚總。什麽事情這麽著急,一定要現在就談。”


    楚笑信走定到那張大班桌前方,他手裏的文件扔了過去。


    “啪——”一聲響,文件丟擲到了莫斯年麵前,楚笑信道,“這是你交給總經辦的?”


    麵對質問,莫斯年顯得十分平靜。他瞥了眼那文件,隻是被翻開的第一頁掃了過去,就已經確認,“有什麽問題?”


    “難道楚總今天過來,是來為自己澄清,想要說這一切不是你做的?是我誣陷你?”莫斯年反問,更是奪定道,“所有的明細,每一條每一句都寫的明白,你做了什麽都被記錄在案!楚總,沒有人陷害你,自己究竟做了什麽,隻敢做,卻不敢認了?”


    莫斯年的質問銳利如刺,若是平常人早被他駁的說不出話來,證據確鑿,再是解釋不過是狡辯,此刻的興師問罪,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被刨根究底後的垂死掙紮,不過是無濟於事。


    楚笑信望著莫斯年,在這諾大的房間裏,沒有了旁人,一切都安靜著,莫斯年倒是想要看看他是如何的為自己辯述,可是他一開口,卻是讓莫斯年一怔,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隻是問,“到了今天,我自己所做一切,我都會認,絕對不會逃避推卸。現在我隻問你,這份文件的舉證資料,是誰給你的!”


    是他不帶慌忙的眼神,沉定的看著自己,讓莫斯年有片刻的怔愣,而後他道,“誰給的資料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現在你認了就好,請去向總經辦向董事會,向整個莫氏交待。”


    “是誰給你的!”楚笑信卻是堅持,他喝道,“告訴我,是誰!”


    “抱歉,這一點無可奉告。”莫斯年迴絕。


    “說出那個人!”楚笑信卻是激烈不已,他甚至是拍案作響,驚的一整張桌子都砰砰而響。


    莫斯年擰眉,這和記憶裏為人處事泰然自若的楚笑信完全背道而馳,眼前的這個人,還真的是楚笑信嗎?他不清楚,隻是他還在質問,“莫斯年,告訴我,是誰舉證,那個人現在在哪裏!”


    他盲目的追問幕後的人,這真是讓莫斯年困惑,“你現在問是誰,還有什麽意義?想要找到那個人,然後好去報仇?”


    “你到底說不說!”他怒的幾乎是要泄憤的地步了。


    “我已經說過了,無可奉告。”莫斯年隻迴他這一句,他瞧了眼時間,起身說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你該去交待的,還是去交待,在這裏找我生事沒有用。”


    莫斯年拿起西服就要離去,楚笑信卻往他衝了過去,他擋住莫斯年的去路,莫斯年定睛於他,隻在刹那間,他揪住了他的衣領,“在哪裏!你是在哪裏見過她!”


    是他,又或者是她?莫斯年並不知道,但是領子被攥的那麽緊,喉嚨處都有被卡住的窒息感覺,卻是清楚證明楚笑信的憤怒和焦灼,已經到了那臨界點,莫斯年原本隻是困惑,此刻倒真是不解,“你這麽想要知道他在哪裏,是因為你想見他?”


    “你知道她在哪裏!”楚笑信深沉的眼眸裏好似燃起了一絲希望來,他更是追問,“告訴我!”


    “為了保護他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不會說也不能說。”莫斯年道。


    “我不會動她!你約她出來,跟我見一麵!”楚笑信退而求其次。


    “但是他不想見你,也不願意見你。”作為舉證人,在這種時候都不會露麵,更何況關乎到內部的大事。


    是啊,她不想見他,不願意見他,所以才再也沒有露麵過,楚笑信一下定在那裏,那手還攥著莫斯年,“她不見我,我去見她還不行?難道這樣也不行?”


    是他眼中的深沉被莫斯年瞧見,讓他一顆心沉寂,卻是堅決道,“不行,就是這樣。”


    楚笑信愕然駐足,那手顫著,好似下一刻就會有所動作,是掄上一拳又或者徹底將他打倒在地!


    至少,莫斯年是這樣認為的,從小都是練家子的人,哪裏會不明白一個人是否要動手的架勢。


    然而再一次的,又出乎莫斯年的預料,他的領子被鬆開了,是楚笑信放了手。


    莫斯年也是站著不動,對上了楚笑信一雙近乎是請求的眼睛,他低聲說,“不是於公。”


    “現在我站在這裏,是於私來問你。”楚笑信緩緩說,“斯年,我們認識這麽多年,雖然我平時和你大哥走的近,可我們也總算是打小的交情。你要是知道她在哪裏,就告訴我吧。”


    這一刻,莫斯年真是驚的不知要如何來形容。怎能想到有一天,楚笑信竟然會拿他們之間的交情來說事,這根本不是他平時的作風,又或者今天短短的五分鍾裏,已經太多的例外展現。


    莫斯年可以明確的唯有一處,“看來這個人對你很重要。”


    重要到了,他要這樣來說情詢問。


    “告訴我。”楚笑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隻是執著於一個答案。


    莫斯年看了他一會兒,下一秒後道,“抱歉,我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楚笑信看著莫斯年從身邊擦肩離去,他卻是沒有再繼續,眼底是那片湛藍的天空,卻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在冬日來臨之前,好似也染上了一層灰蒙蒙色彩。


    ……


    夜裏的跑馬場還亮著燈,作為股東的莫斯年是可以隨意自由出入的,否則這樣的深夜早已經閉館不對外營業了。隻是今日,莫斯年在這裏早就約了人。他一到達後,那經理就迎上來道,“年總,您約的那位小姐已經到了,她在a區的馬廄。”


    莫斯年便往a區走去,遠遠看向馬廄,燈光下可以瞧見那一道身影,正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飼料照看馬匹。


    “這匹馬長得真紮實。”宋七月輕撫著馬兒,她和一旁的人在說話。


    工作人員也是熱情的和她相聊,忽而瞥見遠處走來的人,他喊道,“年總。”


    宋七月也是扭頭望去,隻見莫斯年走近。今日午後,宋七月接到了他的電話,約她九點跑馬場見,這一次她倒是先到一步。眼見周遭的人也退了去,她笑道,“年總,你的跑馬場收益應該不錯吧。”


    這些富人喜愛的運動,砸上再多的錢都是願意,奢侈的讓人讚歎,更何況是股東。


    “閑來沒事情,隻是買下來放著,賺不了什麽錢。”莫斯年迴道。


    “這我可不信,商人都是不做賠本買賣的,那些在外麵喊著虧本大處理的,其實都保了底。”宋七月說著,一邊為馬兒刷鬃毛。


    莫斯年停步道,“那麽我倒是好奇,這次的資料文件,宋董事你又是花了多少的血本才能拿下的?”


    “怎麽突然就好奇這個了?”宋七月笑問,“那我也好奇,年總你的資料,又是花了多少血本才拿下的?”


    楚笑信這一手的資料,有些是常年暗中窺察所得到的,任何事情瞞的再好也有跡可循,更有些確實是楚笑信買下的,他不是無所不能的人,“那麽就要比一比,是我的價高,還是你的價高。”


    “不過依我這邊看,還是宋董事的資料更具威脅,這麽多年前的記錄都能翻出來,一來是要佩服你,二來更要佩服你的那位朋友,真是深藏不漏,才能這麽厲害。”莫斯年笑著說。


    宋七月握著刷子,她扭頭道,“年總,我看你不是好奇花了多少血本,而是好奇提供給我資料的那個人。”


    “本來我是不好奇的,但是今天出了點狀況,所以讓我不得不好奇。”莫斯年也是直接,“有人非要來問我這個人在哪裏。”


    宋七月道,“我猜這個人,除了楚副總,就沒有別人了。”


    “沒錯。”莫斯年道,“看來你也心裏邊也早就清楚,的確是他來問我。”


    就在這次的舉證過程行動中,在這最後一筆舉證文件交出的時候,莫斯年當時也因為震驚而詢問過到底是何人給了宋七月這些資料的,但是當時宋七月隻迴了他四個字:無可奉告。


    所以,當楚笑信來索問他的時候,他也迴了他:無可奉告。


    莫斯年確實是不知道。


    宋七月道,“他大概是好奇,究竟是誰掌握了這些證據,想要知道哪個人在背後向他捅了刀子。”


    “不是於公。”莫斯年卻將楚笑信所說的話道出,“他來問我,不是為了公事,他是以私人的立場,想要知道這個人是誰。”


    宋七月絲毫沒有因為這樣而有所妥協,“於公也好,於私也好,反正總之還是那句,無可奉告。”


    “所以哪怕現在我因為好奇而來問你,你也是對我無可奉告。”莫斯年下了定論。


    “年總真是聰明人,現在要是有酒,我一定敬你一杯。”宋七月笑道,“可惜了,今天沒有,而且也挺晚了。”


    終於為馬兒刷好鬃毛,宋七月放下了刷子,解下手套來,“不管怎麽樣,目的隻有一個,而且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都到了這個境地,哪裏來的失敗。”莫斯年溫聲道,平穩的像是一條直線,“你要是著急,明天我就讓董事會這邊動一動。”


    “這倒是不用。”宋七月卻拒絕了。


    莫斯年有一絲狐疑,宋七月迴頭道,“有些交待,楚總自己會給。有些事情的處理,就讓坐在集團第一把交椅上的人自己來處理。”


    莫斯年一睜眼睛,好似明白過來,她真是有夠絕!


    “不早了,今天就聊到這裏吧,年總也該迴去了吧,駱總監沒有迴來,姍姍一個人在家,總歸是不大好。”宋七月笑著說,她就要歸去,“對了,周末的時候我帶紹譽來這裏,讓姍姍也一起來吧,姐弟兩個一起騎馬。”


    莫斯年默然應允,卻是冷不防道,“宋七月,你這位認識的朋友,她是個女人。”


    宋七月不曾停步,她轉身甩了甩手,步伐輕快。


    月光下,遠離背後的人,宋七月的眼中,一片冰涼涼的,沒有溫度。


    ……


    如今楚笑信的形勢,簡直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問罪是遲早的事情,隻等這最後的時刻來。


    “我聽說,昨天笑信硬闖了你的辦公室,不顧你當時還在辦公。”莫柏堯道。


    莫斯年迴道,“是有這麽一迴事,而且他還不單是硬闖。”


    “難道他還對你動了手?”莫柏堯笑問,卻是對上莫斯年沉凝的眼眸,那笑容一止,“真動了手?”


    “動手也不算,隻是揪住了我的衣服領子。”莫斯年解釋道,莫柏堯倒是詫異了,“他為什麽這麽做,找你尋仇?”


    所做的一切被揭發,以楚笑信的性子,也不至於如此尋仇,這讓莫柏堯不明所以,莫斯年卻道,“他來質問我,那份五年前的文件舉證,是從誰手裏拿到的,他要知道這個人在哪裏。”


    “你不告訴他,他就對你動了手。”莫柏堯理清當時的混亂,“可是,你又怎麽知道。”


    那隻是從宋七月處得到的,莫斯年道,“我的確是不知道,但是他不信,差點就朝我出手。”


    “那最後怎麽又沒有?”


    “他看我沒有迴答,就放了手。”


    “總算,他還是有理智的。”莫柏堯應道,可是莫斯年卻道,“不。”


    莫柏堯更是愕然,莫斯年蹙著眉說,“他隻是想要知道那個人的下落,甚至還搬出了我和他打小的交情來說,讓我告訴他。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莫斯年現在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就連莫柏堯也是心中一凜,“我昨天找了宋七月出來見過麵,我想要從她那裏打聽到她是從哪裏得到這些資料的。”


    “但是她沒有告訴你。”莫柏堯又是道。


    “是,她沒有說。”莫斯年道,“不過,我有預感,這個舉證的人,是個女人。”


    “嗬。”莫柏堯忽而一笑,“楚笑信,他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失控?”


    莫斯年同樣沉默了,過了片刻後莫柏堯道,“不管怎麽樣,這一次就算是大哥想要保他,也是不可能的事,什麽時候出結果可就是你這邊把握的節奏了。”


    “她讓我按兵不動。”


    莫柏堯沉思一想,他幽幽說道,“這一步棋,走的還真是絕。”


    十一月月末的二十七日,這是一個星期五,距離楚笑信事發已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莫氏內部規定,企業在職人員如果有徇私舞弊行為,那麽必須在一個月期限之內解決處理。以往一般情況下會舉證調查,不過一周就有定奪。


    這一次遲遲沒有結果,顯然是還在做困獸之鬥。


    楚笑信的種種行為已經是讓公司不容於他,副總的位置絕對不保,更要牽扯到五年前,這一次的內部處決他而言,絕對的不利,被下放已經是注定的事情,哪怕是公司的二把手,也是要按規矩辦事。


    周五到來,楚笑信再一次來到了總經辦,莫征衍已經在等待他,他們之間也是該有場談話。


    莫征衍沉默不語,楚笑信則是取了支煙來抽,那煙霧繚繞裏,楚笑信道,“我又要說聲抱歉了,前兩天沒把控好自己。”


    “這一次,你又是為了什麽。”莫征衍不問罪也不指責,他隻是好奇於他失控的原因,因為無從知道。


    若說之前,楚笑信還在逃避似的不肯承認,那麽這一刻,卻是真當是醒悟了,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他隻是想要知道,那個人的去向。


    吞吐出一團煙霧,楚笑信道,“隻是我自己的私事。”


    “現在董事會那邊什麽情況?”他一句話帶過,繼而問道。


    莫征衍道,“你應該清楚,就是要個結果。”


    那幫元老團,平日裏無作為,到了這種時候卻是殺伐決斷的讓人發指,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楚笑信已經是繳械投降,他一點也不想掙紮,“事情是我做的,我都認。”


    “這段日子,你一定也撐得很辛苦。”楚笑信望向他,盡管莫征衍沒有提起過,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董事會的施壓有多嚴苛,而莫征衍又要付出如何的心力來周旋才能安撫他們,不讓元老們召開董事會議,得以穩定局麵,讓他還坐在這裏和他這樣閑聊。


    莫征衍將煙灰缸遞過去,“你不用擔心,雖然外派是注定的,但是副總的位置,你還是要繼續坐下去。”


    “你這是要保我?”楚笑信笑問,“這麽一來,董事會可就也會對你不滿了。”


    “不用多說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那所有的解釋和原因都不用再說,莫征衍唯此一句。


    那指尖的煙不動,燃著星火,楚笑信麵對這相識幾十年的朋友,勝過兄弟的朋友,他肅穆的俊彥上,忽然揚起了一抹笑容,好似一切都值得,好似一切都坦蕩的無所顧忌,“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周一的時候,我會在周會上致歉。”


    聽見他這麽說,莫征衍微笑頜首,像是放了心。


    ……


    又到周六,藝術學校的教室裏紹譽在老師的教導下彈奏著鋼琴。宋七月就在外邊駐足聆聽,就這樣靜靜看著兒子,日子如此平靜而又安寧。紹譽的鋼琴彈的越來越棒,老師不住的稱讚。


    待課程結束,宋七月道,“走吧,下午我們約了姍姍姐姐,一起和她去騎馬。”


    早先同莫斯年約好,周六一同邀莫珊珊到跑馬場。待宋七月帶著紹譽趕到後,瞧見莫斯年已經帶著莫珊珊抵達,而在場還有駱箏,這個周末她從新城趕迴來,顯然是來看望女兒。


    而除了他們三人外卻還有另外一人,那是莫征衍,他也是換上了騎馬裝,顯然是要馳騁一番。


    “爸爸,原來你今天真的這麽快忙好了,所以過來陪我和媽媽一起騎馬。”相對於宋七月的遲疑,紹譽卻是高興道。


    莫征衍道,“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今天下午有空。”


    父子兩人一來一去的聊天裏,宋七月可以得知原來是紹譽告訴了他,他才會過來。


    “紹譽,姍姍,那我們先去選匹自己喜歡的馬兒吧。”宋七月則是道。


    紹譽不是第一次看見馬匹,早年去英國找莫珊珊的時候,就和姐姐一起去過附近的小型跑馬場。港城這裏跑馬場早就有了,紹譽也不是第一次來。


    “爸爸以前帶我來過,他還有帶我騎馬。”紹譽興奮的說,孩子一見到馬兒也像是脫韁了似的。


    姍姍已經是個標準的小淑女,她走在弟弟身邊道,“紹譽,你慢慢走,不要跑,小心嚇到那些馬兒,它會踢到你。”


    瞧見姍姍對馬匹的熟悉度,宋七月這才了解到,原來姍姍早年在國外,駱箏就有不時帶她去馬場。母親喜歡騎馬,所以就帶上了女兒一起。別看姍姍才九歲,但是她已經可以單獨上馬單獨騎馬,而且那姿勢十分英氣,一身騎馬裝格外的精神美麗,有一種不同於柔美女兒家的戎裝氣質。扔乒冬血。


    宋七月看向駱箏,“你家姍姍真是漂亮。”


    駱箏看向女兒,那自然是驕傲的,她又是瞧向紹譽,“你家紹譽也不怕生。”


    談起兒子,宋七月也是頭疼,“他啊,什麽都不怕,有什麽是怕的,那才好了。”


    這邊大人們和孩子們一起騎馬,相比起大人們的安寧,兩個孩子卻是歡脫的不行,這麽大好的天氣,真是絕佳的周末。


    駱箏的視線從姍姍身上收迴,她望向一旁,而後朝莫斯年走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在說什麽。”


    “現在又輪到了笑信,你就沒有收手的時候嗎?”這段日子她被外派新城,許多事情都瞞在骨子裏不知情,但是一迴港城,這才剛到就聽說了許多事情,一得知是莫斯年所為,她不得不來發問。


    莫斯年扭頭望向她,“駱箏,請你搞清楚,是他自己做了這些,才會有今天,怪不得別人!如果他是被人冤枉,那麽他早就發聲明了,不會忍氣吞聲!”


    駱箏不禁怔住,因為她竟然沒有辦法再去反駁。


    “今天周末,我不想好心情被破壞,這件事情等到周一會有結果。”莫斯年說著,他已經上馬。


    嗒嗒嗒嗒,馬蹄聲遠去。


    耳邊是孩子們的笑聲,宋七月騎在馬上眯起眼眸,那韁繩輕輕握著,她瞧著教練陪護著紹譽慢慢騎行,身旁有人騎馬而來,一瞧是莫征衍,他問道,“今天怎麽想到來跑馬場了。”


    “這個季節來騎馬最好,天不冷也不熱。”宋七月迴道。


    “你還真是悠閑。”


    “你不也是?”宋七月道,“我還以為,你這個周末一定會很忙。”


    “公司這邊派出的信函,你收到了嗎?”莫征衍卻是反問。


    “當然收到了。”宋七月迴道,莫氏內部向所有股東發出信函,有關於副總楚笑信近日來被舉證一事,希望得到各位股東的統一建議迴複,此番她作為其中一位,自然是也有在列。


    “周一就會有結果,在這之前,我想來聽聽你的答案。”莫征衍道。


    馬兒往前方慢慢走,兩人慢慢聊著,宋七月道,“還以為你是特意抽空來陪兒子,原來是想在我這裏探底?”


    “隻是順便,正好你也在這裏,聊聊也好。”莫征衍看向她,“那麽你是怎麽選擇的。”


    “莫總。”宋七月喚了一聲,“我以為這件事情,你不會來問我才對。殺一儆百,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不是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會做的抉擇?更何況,楚總在這件事上,也沒有錯殺,都是事實。”


    “所以你是反對派了。”莫征衍已經讀出了意思。


    宋七月微笑道,“我隻是遵照莫總從前的指示,至於楚總為了什麽會導致這樣的後果,沒有人會想要知道,就算知道了原因也沒有用。因為,錯了就是錯了!”


    “原來你還記得,記得這麽清楚。”


    “當然,你的賜教,我當然要牢記,真是受用。”說話間,宋七月已經結束了那話題,她輕夾馬肚,策馬追上了紹譽,陪著兒子一起騎馬去。


    莫征衍跟隨在後方,他一言不發。


    這一日午後玩的實在是開心,跑馬場裏騎馬,晚上的時候直接在場館的餐廳用餐,等到晚上就親自照料馬兒,足足的一下午到晚上都在跑馬場裏度過。待到結束,也要各自迴去,駱箏於是去喊那兩姐弟。


    姍姍正和紹譽在馬廄那裏,姍姍道,“現在啊,爸爸他已經搬到我和媽媽隔壁住了,媽媽在的時候,我們還會一起吃飯呢,媽媽出差了,就我和爸爸吃飯……”


    紹譽認真聽著,他問道,“姍姍姐姐,現在斯年叔叔都住在你們隔壁嗎?”


    “恩,爸爸和我是鄰居。”姍姍笑道。


    紹譽則是一臉羨慕,“真好啊,你們都住在一起喔。”


    “姍姍,紹譽,該迴去了……”遠處駱箏在喊,姍姍拉起紹譽,“我們迴去吧。”


    出了跑馬場,這邊就要分道揚鑣,莫斯年載著駱箏和姍姍一道離開,而宋七月自己一輛車,紹譽自然是跟著莫征衍走,“今天玩得高興嗎?”


    “恩!”紹譽點頭,上了父親的車。


    三輛車開出場館,上了大道後陸續分別轉彎,紹譽一直沉默著不說話,莫征衍駕著車道,“不是玩得很高興嗎,不喜歡騎馬?”


    “還好。”紹譽迴答,孩子很是糾結的,他終於還是道,“爸爸,你再買個房子吧。”


    “什麽?”莫征衍一愣,兒子要買房子?


    紹譽興衝衝道,“買在媽媽住的房子旁邊姍姍姐姐說,斯年叔叔現在和姍姍姐姐還有大姑姑住在一起了,他們是鄰居,爸爸你也買一個吧,這樣我們和媽媽也可以當鄰居了,每天都可以一起吃飯,還可以一起迴家,就像姍姍姐姐他們一樣……”


    “爸爸,買一個好不好?”紹譽央求起來。


    莫征衍卻又再一次的迴答不上來,良久他說,“媽媽那裏的房子,都已經被人買走了,沒有了。”


    “這樣啊。”孩子有些沮喪,卻也不得不接受,“好吧。”


    ……


    那是十一月的三十號,月末的最後一天,也是周一,莫氏今日有大動作,今日的周會,有關於副總楚笑信被檢舉的一切,即將在會議裏被當眾提及而且展開討論,再決定他最後該何去何從的問題。想必今日一定是極具爭議,因為一早抵達公司,已經議論紛紛。


    此時周會已經開始,總經辦的會議廳裏聚集了所有人,上一次高層聚集是為了質責喬臣失利,時隔不久,這一次輪到了副總楚笑信。


    麵對眾人的質疑,楚笑信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會否認。”


    其餘人等都不說話,會議廳裏的低氣壓壓迫的人近乎窒息,此時莫征衍道,“楚總,既然你已經認了,那麽現在請向在座各位致歉。”


    楚笑信果然起身,他朝眾人開口,他的致歉也是直接,不帶絲毫的猶豫,“在這裏向各位道歉,在我任職期間因為自身原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抱歉,對不起!”


    “楚總是有錯,但是在他任職期間,也為公司做出了許多的貢獻,所拿下的項目更是有目共睹,我想聽取各位的意見。”莫征衍詢問眾人。


    立刻的,眾說紛紜,下放外派,降職留任,亦或者直接開除杜絕後患更是層出不窮,有人道,“年總,這次是你發現的,你說要怎麽定奪?”


    莫斯年和莫柏堯並肩而坐,他開口道,“我想先由董事會表明看法。”


    如此一來董事會這邊,代表們已經發話,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姑息,情節嚴重而且不隻一樁,所以決定是,“請楚副總自己決定去留!”


    如此一來,這等同於是請楚笑信自動請辭,一下就壓迫在他的身上,讓他自行決定。


    莫斯年隨即道,“我也是想再聽聽莫總的意思,對於楚副總的去留是怎麽看?”


    那非要做出一個定奪來,由莫征衍自己提出,事情沒有那麽容易解決,他必須做出兩難的決定,可是無論哪一邊都是難以平息。讓他割棄楚笑信,這怕是做不到,但是董事會這裏又已經表態,他又如何去安撫。


    正是安靜之際,莫征衍沉眸,似是有了決定就要開口,但是就在這一刻,卻是有人先行出聲,讓莫征衍凝眉,那是楚笑信,他對著眾人說,“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所做,不關任何人的事,我會擔起責任。”


    “作為公司的董事之一,本來應該盡心盡力,但是因為我一己之私做了不利公司的事情,我愧對久遠。這樣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留在公司。所以,我決定——”楚笑信緩緩說著,他宣布道,“個人彌補公司所造成的損失,並且主動辭去久遠副總經理一職,退出莫氏!”


    這一宣告而出,有人放心,有人錯愕,更有人沉默,但是唯一可知,這件事情如此一來,也算是有了結果所以是過了。


    不等散會,楚笑信起身退席,隻讓周會繼續進行。


    離職的事宜交給秘書去辦,離開莫氏前,楚笑信再次來到金融部。


    當莫斯年散會迴來的時候,就聽聞楚笑信在內等候。莫斯年推門而入瞧向他,“如果你是來問我那個人在哪裏,那麽我還是隻能對你說,無可奉告。”


    “我隻是想來問你,舉證的資料是不是別人給你的,其實你也沒有見過她。”楚笑信換了個問題,莫斯年一下沉默。


    “斯年,看在姍姍的份上。”到了這一刻,楚笑信連姍姍都搬了出來,無所不用其極,卻也是因為真的沒了辦法,“你告訴我吧。”


    良久,莫斯年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頭。


    “謝了。”丟下兩個字,楚笑信已經離去。


    楚笑信疾步而行,秘書卻又來尋找,“楚總,離職手續已經申報了,還有龍源的宋董事來了莫氏,她來和新的負責人接手項目的事宜,我已經轉告過她了……”


    龍源!宋七月!楚笑信的步伐一停,“她現在在哪裏?”


    “去了莫總的辦公室……”秘書的話未來得及說完,楚笑信已經飛快進了電梯。


    ……


    “楚總,您來了,莫總找您——”錢玨正是說著,楚笑信已經從她麵前而過。


    哐啷——


    辦公室裏莫征衍是周會剛結束,而宋七月則是剛剛入座,甚至都沒有開始會談,楚笑信就已經到了。


    宋七月一看見楚笑信,她微笑道,“楚先生大概還有話要和莫總說,那你們先談,我不急。”


    宋七月作勢就要走,但是楚笑信卻大步上前,“宋七月!她在哪裏!”


    那放肆的詢問在這辦公室裏,不分場所地點,宋七月迴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莫征衍在沙發上而坐,他看著這一幕,這一刻沒有作聲。


    “是她給你的舉證資料,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裏,你見過她,告訴我。”楚笑信詢問,那氣息有些危險起來,好似要奪人致命。


    宋七月冷眸道,“楚先生,別說你現在已經不是莫氏的副總,就算你還是,我也不會迴答你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你!”那真是氣急到了極點,楚笑信的手瞬間就要抓住她逼問,卻是一道身影閃出,是莫征衍擋在了他麵前,“笑信。”


    瞧清麵前是莫征衍,楚笑信的理智有一絲迴攏,卻是這樣的不甘,頃刻間又全部盡散,“宋七月!她不是就要見到我這個下場嗎?不就是想要看見我被逼退出莫氏嗎?”


    “現在她都做到了,都滿意了,還要怎麽樣?為什麽不出來見我?”楚笑信凝重了眼眸,那質問的氣勢駭人,“為什麽還躲在背後不肯出來?”


    “她不來,那我去找她!宋七月,你說啊,告訴我,她在哪裏!她不是都心滿如意了嗎!為什麽還要躲在背後!”未曾失控的楚笑信,在這一刻徹底的咆哮怒吼,好似要把這個人給激出來,“她這麽陰險,這麽小人,這麽小心眼!有本事舉證我,沒本事站出來了?隻會在背後嗎!”


    “笑信,你大概是沒睡好。”莫征衍道,“迴去休息!”


    “我睡的很好,也沒有喝醉!”楚笑信卻是不肯走,更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今天就是來問她!莫征衍,你別攔著我!宋七月,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你就別想從這裏出去!我沒欠她什麽,現在是她欠我!”


    宋七月卻是笑了,“哈哈!你沒有欠她,是她欠你!是啊,楚笑信,你說的沒錯!哈哈哈!她就是欠你,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楚笑信!你知不知道她懷過你的孩子?那是個女兒?你又知不知道,那個女兒已經不在了?”


    “楚笑信!你現在來問我她在哪裏,你想要找她是嗎?我現在告訴你!”


    如此的憤恨,宋七月瘋狂的笑著,朝著楚笑信道,“你下了黃泉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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