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兩年多後,縱然已經感覺到時光,早已經流逝,或許。他們早不再是從前,可是此刻,周蘇赫忘卻了其他,忘卻了那些過往的是是非非,隻是現在,他所能做到的,恐怕隻有擁抱住她,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傾注於她訴說。


    宋七月被他從背後擁抱著,他的雙臂緊緊環繞住,那溫柔而又禁錮一般的擁抱,讓她定在原地。


    她的沉默,讓一切都僵持著,周蘇赫看不見她的表情,分辨不清此刻她究竟是怎樣的情緒,隻感受到自己的唿吸,有一絲的快,有一絲的淩亂,“或許你覺得我隻是隨口說說。但是我是認真的,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認真。”


    “七月,我愛你。”他這麽說著。是積壓的情緒得到了釋放一般,整個人仿佛是得到了一種解脫。


    也許,早再更久之前。他就想要這麽說了。


    又是一瞬的沉默,宋七月開了口,她的聲音輕輕的,從前方傳來,“我知道了。”


    是她輕柔的女聲,卻是如此的冷靜,讓周蘇赫反是一怔。隻感覺到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輕拍,周蘇赫的手臂的力道一鬆,她已經拉開了他。


    宋七月轉過身來,周蘇赫終於對上了她。


    夜色裏,她的麵容在黑夜裏朦朧著,月光卻是泛著銀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那眼底也仿佛被沾染了淡淡的銀光,看著有一絲的冷清。


    沒有喜悅,沒有詫異,沒有困惑,也沒有好奇,什麽都沒有,看不出那情緒來,這讓周蘇赫心中一緊,竟是沒了聲。


    “去喝酒了?”宋七月問道,她清楚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喝了一點。”周蘇赫應聲。


    “今天不早了,你先迴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我也困了。”她體貼說道,“這樣,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老地方,還在景福軒,十二點見。”


    他還能說什麽?


    似乎什麽也不能夠,隻在她的微笑中,周蘇赫佇立在原地,看著她揮手而去。


    那路邊的燈光將影子拉的很長,卻是一道頹然的倒影。


    ……


    “叮咚——”


    電梯上來了,範海洋拿出房卡來,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剛要開門,一旁的房間卻是有人探出身來,正是宋向晚,她顯然是在等待他,走近他一些問道,“這麽晚?”


    “晚上還有事,所以迴來晚了。”範海洋迴道。


    宋向晚問道,“事情怎麽樣?”


    “我去見過她了,不過她暫時還沒有答應,我想等明天再看。”範海洋微笑著說。


    宋向晚也知道這急不來,隻見他身上有著酒精味,她一邊詢問一邊催促道,“又陪哪個客戶去了?你還是睡一覺醒醒酒吧。”


    “是,遵命,向晚小姐。”他玩笑應聲。


    兩人聊了兩句,也沒有再打算久聊,隻是看著宋向晚就要折返迴去,範海洋喊住了她,“向晚。”


    “周蘇赫對你而言,還重要嗎。”對上她微側的身影,範海洋不禁問道。


    這個問題像是問住了她,宋向晚蹙眉中迴道,“我和他早就沒關係了。”


    她閃身迴了房間,範海洋垂眸將門掩上。


    次日上午,兩人來到匯謄辦事處,範海洋忙碌處理手上的事宜,而宋向晚則是等待著宋七月這邊的消息,連同負責項目的相關。一整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而龍源方毫無音訊。


    辦公室裏範海洋拿起手機瞧了眼,沒有任何信息來電。


    周蘇赫這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臨近中午,周蘇赫來到了景福軒,宋七月這邊也是從開元大廈出發,離開的時候,柳秘書喊道,“宋董事,莫氏的莫總邀請您……”


    “推掉。”宋七月迴了兩個字,微笑離去。


    柳秘書立刻聯係了莫氏總經辦,“您好,錢秘書,很抱歉,請轉告莫總,宋董事今天還是沒有時間,不好意思……”


    宋七月定的還是景福軒原先那包廂,隻見周蘇赫又是早到,“你最近公司不忙,這麽有空?”


    “手上的項目讓下邊的人去接管了,我正在給自己放長假。”周蘇赫迴道。


    “老板就是老板,果然不一樣,坐在電腦麵前當個操盤手就好。”宋七月笑著點頭,“來,先點菜吧。”


    這邊宋七月熱絡的點菜,頗有些興致勃勃,卻是對昨晚的事情避而不談,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反而是周蘇赫開了口,“昨天是我說的太突然了,所以嚇到你了嗎。”


    終於繼續複又談起昨晚一切,周蘇赫凝眸看著她,宋七月道,“嚇到是沒有,突然倒是真的有一些。一個女人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人從後邊抱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變態或者跟蹤狂。”


    “幸好你及時開口,不然我的高跟鞋就要踩在你的腳尖上了,算你逃過一劫。”她還能揶揄。


    周蘇赫注視著她那張打趣的笑臉,“你不信,是不是。”


    這目光聚睛,宋七月迎上了他,沒有閃躲。


    “你說你愛我。”宋七月幽幽出聲,開口詢問,“其實我有些好奇,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讓周蘇赫愕然,似乎在少年的時候,當他初次向她告白告訴她,他喜歡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而究竟是從哪一天起,連他自己也想不起。似乎太久太久,是那兒時時光裏所有的歲月都在疊加,如此的沉甸。


    在那些光陰裏,一切都閃過更多更多,飛逝到他們兩人軌跡的岔道口,是她一走了之後他瘋狂找尋,是大學時青澀的吻,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是他遲到後她惱怒的樣子,是兒時他們一起長大,是她在目睹了大哥周靖存對他的欺淩後,她站了出來對他說:蘇赫,我會保護你的!


    更是她對他許諾:蘇赫,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是她初來宋家,不言不語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卻是帶著尖銳的防備,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一切都在逆轉著,讓他無法再捕捉的光影裏,卻是看見了那所有的曆程來。


    可是彼時,他們不過都還是孩子,哪裏會懂的這些情情愛愛,不過是牽住了手就以為能夠一直這樣陪伴著對方。


    那是否是愛,周蘇赫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究竟是從何時何地開始,她早已經進入到他的生命裏,變得那麽重要。


    是他困頓沉思的俊彥,眼波流轉之間,這樣的惶惶,宋七月瞧見了,“想不起嗎。”


    “很久,很久以前。”周蘇赫零星說著,那歲月卻是無法定格在那特定的瞬間,“記不起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一直去想了。”她輕聲安撫,又是問道,“那麽現在,你說愛我,然後呢?”


    然後?那是關於未來的籌謀和打算,這讓周蘇赫眉宇一凜,仿佛是有了希望一般,他定聲道,“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和你登記結婚。或者有點太急了,等你覺得合適的時候也可以,我都沒有問題,隻要你願意。”


    “等到把這裏的事情都解決了,處理好了,七月,跟我走吧。”周蘇赫幾乎是一鼓作氣,他說了出來,“跟我去柳城,我們離開這裏,離開港城。”


    “離開港城。”宋七月念著這幾個字。


    “是,離開港城,跟我去柳城。”周蘇赫握住了她的手,“我發誓,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那熱烈甜蜜的誓言沒有,唯有一句“會好好照顧”,周蘇赫說的直接而又簡單。他一腔赤誠,眼中的認真不是偽裝,這樣的清澈堅決,讓人動容。


    如果是從前,如果一切都未曾改變,他們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那個時候大概會被徹底的打動,會迴他一句“我願意”,隻是現在,宋七月問道,“又要怎麽解決?”


    “我知道,你放不下孩子,舍不得他,我會陪你一起爭取到他的撫養權。如果爭取不到,最壞的打算,你還有探視權,我也會陪著你照顧他愛護他。雖然也許他現在還不能接受我,但是做好了準備,隻要我對他好,我想孩子一定會懂得也會明白,遲早也會能接受我。每個周末我們都能來接他,陪著他過周末。他得到的關愛,不會減少,而是雙倍。”


    “還有,我知道最近有人來找你,和你談手上的地皮。”那不單單是宋氏,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更是糾纏不休,這讓周蘇赫凝眸道,“七月,不如徹底的做一個了斷,然後離開這裏,你跟我走吧!”


    周蘇赫不曾忘記,就在宋七月入獄後,宋連衡找上他時的警告:周蘇赫,我告訴你,不管是向晚,還是七月,我不會再允許你接近她們,宋家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接近她們!等出獄以後,七月要迴宋家!


    更不曾忘記就在程青寧被宣判無罪釋放後,那餐廳裏宋向晚對他所說的話:周蘇赫,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永遠也不會!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什麽都不是!你愛去哪裏去哪裏,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放不下宋七月,那就等著她陪著她帶她走!你們兩個!天涯海角遠走高飛,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他早就已經無法再和宋家交好,他能做得到,似乎隻有這樣,往她而去的路,也隻有這一條。


    “就把這塊地皮賣給宋氏。”周蘇赫說道。


    這一番話語入了耳,宋七月對視著他,周蘇赫期許的眼眸裏,卻是看見她的眸光清幽淡淡,“說了這麽多,原來你是為了這塊地皮。”


    “七月,我隻是想解決這個事情。”周蘇赫解釋。


    “是範海洋找上了你,希望你來找我,讓我把地皮賣給匯謄。”她幾乎是斬釘截鐵,她的手從他的手心裏抽離。


    周蘇赫凝眉,“七月……”


    “向晚,她是絕對不會來找你。”她更是斷定,這讓周蘇赫沒了聲。


    “你說的沒錯,我也是該做一個了斷。”宋七月又是說道,就在周蘇赫的注視中,宋七月拿起了手機,“柳秘書,替我聯係匯謄,請範經理和宋主管現在到景福軒一聚……”


    放下了手機,宋七月道,“一會兒再點菜吧,等人齊了。”


    而匯謄辦事處,就在前一秒,卻是有人匆忙到來,辦公間裏聚集了三人,正是宋向晚還有範海洋,以及另外一人宋瑾之。


    “瑾之,你什麽時候迴國的。”範海洋問道。


    “就在昨天晚上。”宋瑾之迴道,宋向晚則是詢問,“剛迴來不在家裏休息,跑到港城來做什麽?”


    “大概是想你這個姐姐了,所以來看你。”範海洋笑著迴應。


    “我是來看看向晚姐,還有,”宋瑾之遲疑著道,“我聽大舅說,七月姐迴來了,所以我過來看看。向晚姐,你見過她了嗎,知道她在哪裏嗎。”


    這邊提到宋七月,宋向晚一下沒了聲,範海洋道,“你要見她,也先休息一下吧。”


    此時,助理則是來敲門,“範經理,宋主管!”


    “什麽事?”範海洋迴頭,宋向晚道,“直接說!”


    “龍源的柳秘書來電,宋董事說請範經理和宋主管現在到景福軒一聚。”助理急忙報告,正是談到她的時候,來的也是湊巧。


    “是七月姐?”宋瑾之已經知道宋七月現在是龍源董事的消息。


    “瑾之,我們要去談點事情,你先迴酒店。”宋向晚吩咐,然而宋瑾之卻是堅持前往,“向晚姐,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一定要見她!”


    路上邊,宋瑾之問起宋七月的近況,宋向晚道,“你見了她就知道了。”


    範海洋則是道,“她都挺好的。”


    三人立刻趕到景福軒,迎進那包間裏的刹那,就看見宋七月微笑坐在那裏,除了她之外,卻還有周蘇赫。三人微微一愣,宋瑾之最先迴神,“七月姐。”


    宋七月瞧見了宋向晚和範海洋,也是瞧見了宋瑾之,兩年不見,宋瑾之愈發成熟穩重,那曾經的稚氣全都褪去了,人也更加挺拔英氣,宋家的少年也終於成長,讓她差點認不出來,那是宋瑾之。


    宋瑾之上前趕忙坐下,宋向晚與範海洋也雙雙入座。


    “我剛從海城過來,才到港城見了向晚姐,就聽見助理進來說你請了向晚姐和範大哥……”宋瑾之顯然忘卻了今日是通過助理相邀的會麵,隻當是久別之後的重逢,所以有些激動。


    “……什麽時候迴來的,都不說一聲。”宋瑾之詢問著,太久不曾見麵此刻著實有些激動。他甚至都忘記了,周蘇赫還在一旁,這關係裏到底幾分複雜幾分尷尬。


    隻是相比起宋瑾之的熱烈,宋七月顯得平靜了許多,隻是她眼中的漣漪還是泄露了此刻的情緒,終究是有些喜悅的,卻是下一秒,她冷了神色。


    宋瑾之喃喃說了片刻,宋七月都沒有迴應,他喊了一聲,“七月姐?”


    “範經理,宋主管,我好像隻請了你們兩位。”宋七月終於又是出聲,她的稱謂十分公式化,讓三人全都定住,宋瑾之更是始料不及。


    宋向晚道,“今天這局我想宋董事也是為了談那塊地皮,他也是匯謄的一員,作為總部派來的高管,應該沒問題吧。”冬布夾圾。


    “雖然是談公事,但也都是認識的,宋七月,我們就不用這麽拘束了。”範海洋打著圓場,“周蘇赫,你說是嗎?”


    周蘇赫雖是頜首,卻是不言語。


    “那麽現在是不是可以談地皮的事情了?”宋向晚問道,“宋董事是不是改變主意,有意願想要賣出?”


    宋七月坐在那一邊,隔著桌子望過去迴道,“今天請你們兩位過來,就是想明確告訴你們,不管你們說多少次,不賣就是不賣!”


    這直截了當的拒絕將原本燃起的一絲希望再度熄滅,逆轉的太過迅猛再次讓人瞠目,範海洋道,“宋七月,也不用拒絕的這麽快,可以再考慮考慮……”


    “範海洋,你最好不要再說話。”宋七月幽幽一句。


    “宋七月!”這一趟無疑是愈發的受辱,宋向晚更是惱了,“你找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地皮你是不會賣的嗎!”


    “當然。”她應了。


    這讓宋向晚切齒起來,“你不要太過分!你記恨我就算了,不要公私不分!”


    “究竟是誰公私不分。”宋七月目光一冷,“今天說到底,我本來沒有想要請你們,但是就在剛才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不得不找你們來。談生意就清楚點,別輸不起,在那裏找人說情。”


    “我找誰說情!”宋向晚怒到一下拍桌而起。


    一陣寂靜裏,突然有人敲門,驚醒了眾人,卻是來不及反應,門被推開了,那人緩緩而入。


    那道身影頎長,霍然出現,驚的人紛紛迴首,卻是莫征衍到來。對上一桌子人,他溫聲開口,“宋董事,剛好知道你在這裏宴客,我就來串個門,不會打擾吧。”


    “真是巧了,莫總會來這裏。”宋七月卻是記起,分明中午的時候還推了莫氏的邀約,現在才剛剛迴絕,他就到了景福軒,這串門還真是夠湊巧。


    “匯謄的範經理和宋主管都在,瑾之也來了,連周總也在。”徑自說著,莫征衍走向一張空位坐下,“這裏還真是熱鬧。”


    莫征衍一到,這寬敞包廂裏突然顯得擁擠起來,眾人都是不說話,唯見他微笑以對,“剛剛不是聊的還挺熱鬧的,怎麽我一到就停下來了,不要拘束,接著聊。”


    “宋董事今天忙,邀你吃飯也是沒空,原來是約了這幾位。”莫征衍又是道,“沒關係,我們這生意什麽時候談都行,今天人齊就該好好聊。”


    登時,宋向晚冷眸道,“我說呢,怎麽就不肯把地皮賣給匯謄,原來你是想留著給莫總,早就找到了買家!”


    “宋董事要真有意能把地皮留給我,那倒是成全了我。”莫征衍微笑應聲。


    “莫總,今天恐怕不是時候,改天再請莫總。”宋七月打斷了他們。


    “宋主管剛剛不就是在談地皮?我知道宋董事其實很為難,因為莫氏也有興趣買入,不如我就當麵和宋主管好好談一談價格,可以價高者得,你也好省心了。”莫征衍坐在那裏竟是不走了。


    “莫總,今天隻是我們幾個聚一聚,不談生意。”周蘇赫終是開口,他冷冷看向莫征衍,已然是要請他離開。


    莫征衍迴道,“那正好,我們也都是認識的,好久不見,也好敘敘舊聊幾句。瑾之,你是剛過來?”


    一下問向了宋瑾之,讓一直悶聲的他處於愕然中開口,當下應也不是,不應也是,一切都錯亂著,他隻能出聲,“……恩。”


    “向晚,你也坐下來吧。”周蘇赫避開了地皮的話題,“好不容易大家坐下來敘敘舊,現在就不談生意的事了。”


    “可不是,向晚,你也坐吧。”莫征衍亦是喚道。


    宋向晚的視線在那三人之間遊走,這一桌人的關係簡直是混亂不堪,他們四個人這四角關係更是錯綜,還怎麽能夠坐得下去,此刻周蘇赫在宋七月身側,莫征衍雖然隔了距離,可是卻也不會和她是一條針線的,她還站在原地,範海洋在旁伸手想要將她拉下,但是她揮開了!


    “夠了!你們能在這裏裝模作樣,我做不到!”宋向晚冷眸道,“周蘇赫,你少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莫征衍,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還有你,宋七月,你這邊奪迴了周蘇赫,那邊又和莫征衍牽扯不清,你這一手玩的真是高明真是漂亮!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周蘇赫已經迴到你身邊去了不是嗎,至於莫征衍,你要和他怎麽樣,都沒關係!”宋向晚直視著對麵位置上的宋七月,“但是現在,你說說清楚,我找誰說情!”


    這質問又迴到了方才,就是在莫征衍進來的時候,宋向晚質問,“你最好說明白!”


    “向晚……”範海洋喊了一聲,宋向晚不管不顧,“我現在就要問她,問個清楚明白!”


    “你現在要和問個清楚明白?”宋七月一笑。


    “七月。”周蘇赫亦是唿喊,宋向晚一怒,“周蘇赫!你給我住口!”


    “宋向晚,你少在這裏讓誰住口,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你有什麽資格?”宋七月視線定格於她,“就算你沒有,難道別人沒有?不要公私不分這句話,不如對你身邊的人說吧!”


    她是在指誰,宋向晚聽的明白,不正是一旁的範海洋!


    “範海洋,我把你當朋友,你要當護花使者我不反對,但是這種方式,我不能認同!”宋七月直接對上了範海洋。


    眾人凝眸中,那一切錯亂裏,宋向晚一下拍案而起,“宋七月,你不要血口噴人!”


    “範海洋,你敢說你沒有找過周蘇赫,讓周蘇赫來找我說情,把這塊地皮賣給匯謄?”宋七月目光煞冷,“你做的出,不敢承認?”


    頓時聽明白了,她到底是在說誰,宋向晚冷不防迴神,卻仿佛是受了擊打的屈辱一般,那自尊那驕傲像是吞噬的焰火,將她燃燒殆盡,她幾乎是命令,“範海洋!你說,你沒有!”


    可是範海洋卻是沒有出聲,他沒有否認。


    “他不說,那就換一個人。”宋七月又是詢問另一人,“好,蘇赫,你說,有沒有這麽一迴事!”


    刹那間,周蘇赫也是沉默,他沉靜坐在那裏,那英氣明潤的姿態一如初見,不言語的時候是這樣的溫煦。可是此刻,宋向晚隻覺得一陣氣血上湧,好似所有的唿吸都被掠奪了。


    宋瑾之完全處於茫然裏,麵對這樣淩亂的場景他僵住了。


    莫征衍默然聆聽,眼中沉著一抹光。


    “想用感情來做買賣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宋七月輕聲說,像是道出那結果來。


    這好似是事實,既定的事實,他們的沉默已經是一種迴答,可是那吞噬著內心的撕咬讓宋向晚顫抖,她站定在那裏動不得。


    那幾乎是辯不了的事實,宋向晚切齒逞強辯解,不肯聽信,“你胡說!”


    “你自己心裏早就清楚了,非要認為不是這樣,掩耳盜鈴難道有用?難道你以為別人就不會知道?”宋七月反問。


    “範海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開始質問範海洋,又是指向了周蘇赫,“還有你,周蘇赫!誰要你虛情假意,在這裏假好心幫我!”


    “範海洋會找上周蘇赫,你難道不知道原因?他還不是想幫你,讓你拿下這塊地皮,好把項目順利接手談成,這樣才能迴去交差,也好讓匯謄董事會股東們無話可說,才不至於讓你成為罪人。”宋七月的聲音輕冷。


    “至於周蘇赫,你更清楚。”她將宋向晚的容顏緊鎖眼底,那過往未曾談及的牽扯第一次一並道出,她不帶任何的遮掩,“兩年前他為了保我,寧可賣了周氏股份,你知道留不住他,也就和他分了手。他心裏麵覺得愧對你,對你充滿了虧欠,所以他來找我,希望我能幫你這一次,讓你好在公司順利過關。”


    宋向晚的唇抿的死死的,都有一絲發青發紫,她注視著這裏所有人,是痛恨是憎惡都分不清,“周蘇赫,我才不要你的同情你的愧疚!我才不稀罕!宋七月,我更不需要你因為同情而答應!”


    “不要在這裏對著誰都一副欠了你的樣子,我的確不會因為同情而答應。”宋七月應聲,“我和你之間,說到底,我又什麽時候欠過你?”


    “當年誰都知道,我和蘇赫走的近,可是你還是跟他在一起。你說的沒錯,沒有公開過是男女朋友,就什麽也不算。但是你心裏邊難道真的不明白,一點也不懂得?”宋七月輕聲問著,她十分平靜的敘述,“你明知道我喜歡他,你還同意和他在一起,那時候你有真的把我當做是你的姐姐?”


    “還是,其實你早就想從我手上把蘇赫搶走,其實你就是看不慣,我有的,你都想要有,我沒有的,你更要有。如果當時,你有一點點,哪怕隻是一點點想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情分,你又怎麽會點頭答應?”


    她的問詢聲,輕輕慢慢的傳過來,直擊著宋向晚,她想起從前來,想起她們一起長大的每一個零星片段,想起周蘇赫來找她時對她告白,想起父親和大哥對她說的話。


    周蘇赫說:向晚,我喜歡你。


    宋連衡說:既然都決定了,那還來問我好不好,自己不後悔就行。


    父親說:向晚,你和蘇赫在一起,我隻希望,你都想清楚了。


    我也是。大哥,我當然不後悔。爸爸,我想清楚了。當年那所有的迴答在腦海裏鋪天蓋地襲來,是她的聲音交疊著,讓她無法負荷,她笑出聲來,“哈!都到了現在,你還和我談什麽姐妹感情!”


    “是,早就不用談了。”宋七月迴道。


    隻見宋向晚笑的癡狂,一桌子的人除了宋七月,竟是無人出聲,範海洋沉默,周蘇赫凝眸,莫征衍蒼白的俊臉在燈光下更顯慘白。


    反倒是宋瑾之紅了眼睛,“這是怎麽迴事,不是都過去了嗎,七月姐,向晚姐,為什麽要這樣。過去的事情,就不能讓它過去嗎。難道你們都忘了我們小時候一起玩嗎。”


    “向晚姐,你忘了嗎?”宋瑾之問著,他扭頭看向宋七月,“七月姐,你都忘了嗎?我來的時候,大舅還說,讓我告訴你,讓你迴家去見他,他讓我見著你就告訴你……”


    宋七月微笑,“迴家?難道是因為現在地皮在我的手上,所以就又想讓我迴去了?”


    “七月姐!”宋瑾之發哽唿喊。


    “我早就不是宋家的人了。”宋七月淡淡迴道,一句話徹底將關係斬斷,她淡漠到幾乎冷血的地步來,“不要再想著能從我身上,拿到什麽好處,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宋七月!你怎麽能這麽說!”宋向晚亦是紅了眼睛,“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你手裏的地皮!”


    宋七月抬眸瞧向她,在對視中她說道,“你說我奪走了周蘇赫是麽。”


    眾人全都怔著,這氣氛壓抑的到了沉悶,竟是萌生出一陣悲傷來,寂靜裏邊,宋七月開口,“好,我跟你做這筆買賣,地皮可以賣給你。但是,有條件。”


    眾人錯愕,宋向晚更是困惑中,宋七月輕聲說,“記得從前我們去許過願,你寫希望蘇赫心想事成,今天我就讓你心想事成。”


    宋七月的女聲散開,“宋向晚,條件就是你嫁給周蘇赫吧。”


    眾人大為震驚,這簡直是讓人不敢置信,周蘇赫泰然若定神色平平。


    模糊卻是記憶著,那光影裏莫征衍記起那紅紙條上寫——宋七月到此一遊。


    仿佛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這才是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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