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晚上,照例是吳誌宏和沈瑜網上見麵的時間,但是這個禮拜六,沈瑜說要陪她的同事方芸所以不能去上網。落魄失望的他,闖進了一個名叫“自由穀”的論壇,上麵有最新的一個留言:

    “愛情已經離我遠去,我拉過愛情的衣角,但是卻抓不住愛人的手。”

    一時惆悵的吳誌宏突然詞興大發,他在論壇上打出下一排字來:

    “愛情已經離我很遠,我穿過愛情的衣裳,但是卻扣不住愛的扣子。”

    打完字,他又看了前麵的一句話,再看一遍自己對的這句話,他感覺對得非常的工整,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前麵的那句話留言人的署名:叫“人”,他再看看自己句末留言人的署名:“人”。他幾乎記不起來自己在這個論壇上發表過這樣的一句話,難道是記憶的失誤?

    “愛情的痛處,並不是愛與不愛,而是明明相愛的人卻拒絕放棄自己的愛。”這時論壇的下麵又跳出一行字來,吳誌宏急忙又看了一下署名:還是“人”。

    他反複看了這句話,轉瞬間另一句話已經在他的大腦裏形成:

    “愛情的痛處,並不是愛與不愛,而是明明相愛的人卻成全不了自己的愛。”

    連續四句話,留言是同一個網名,但吳誌宏心裏現在已經很清楚,確實不是一個人所寫,接在下麵的一條又出現在屏幕上:

    “如果說得到愛情的人會迷糊,那麽失去愛情的人會迷茫!”

    吳誌宏繼續對下去:

    “如果說靠近愛情的人會瘋狂,那麽遠離愛情的人會發瘋!”

    下麵是兩“人”之間的對話:

    “人?”

    “人!”

    “你為什麽叫人?”

    “你為什麽叫人!”

    “因為有個人這樣稱唿我!”

    “因為有個人這樣稱唿我!”

    “愛人?”

    “愛人!”

    “你的愛人離你遠去了嗎?”

    “你的愛人離你很遠了嗎?”

    看來他們的問題都是不用迴答就知道答案的問題,都說人在傷感的情況下很容易找到知己,那麽你有什麽煩惱和憂愁都說出來吧,不管你是沒有錢的人還是有錢的人,不管你在江西還是在廣東,不管你是姓吳還是姓趙。

    來深圳這麽久,沈瑜就結識方芸這麽一個要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同事。方芸是安徽人,雖然剛剛結婚才一年多,但是現在她的家人正極力要求他們離婚。她老公自從和她結婚以後,一年多的時間裏,因為他老公好賭的習慣,害得他的家人賣了房子為他還債,而且他父親活命的運貨車也賣了。現在他們一家五口背景離鄉來到深圳打工,他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現在還在工地上給別人拖沙子,這不,他父親在工地上被一根掉下來的鋼筋砸傷了腿,她老公剛剛過來問她拿了三千塊錢過去。

    “這種人,你還跟他幹嗎啊?”沈瑜氣憤的說。

    “我有什麽辦法呢,而且現在又懷了他的孩子!”

    “那你就這樣糊裏糊塗地過下去啊,離婚,堅決離婚!”

    “要離早就離了,也不必拖到現在啊,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方芸長長的歎了口氣。

    “到底有什麽事情啊,你快跟我說!”沈瑜抓起方芸的手。

    “哎,瑜,別問了,我不想說,說起來我自己又要去跳樓了,我現在心情糟糕透了!”

    “那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

    “往前過唄,我還能怎樣啊!不說我了,說說你吧,對了,你男朋友呢,迴去了?”

    “是啊!”沈瑜臉色突然暗淡了下來。

    “上次聽你說,他好象還是在校的學生啊。”

    “是啊,明年就畢業了,怎麽了?”

    “哈哈,妹妹,現實點吧!”方芸冷冷地笑道。

    “怎麽?你也不相信我們啊,真正的愛情是要經得起磨練的!”沈瑜自信地說。

    方芸擺了擺頭,歎了口氣舉起飲料杯和沈瑜碰了一下:“祝福你吧!羨慕你們這麽恩愛,你男朋友很帥,真的!”

    “謝謝!”沈瑜的臉上洋溢出甜蜜的表情。

    方芸接著問:“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弄明白!”

    “哦,什麽問題?說吧!”

    “你不是說你是84年生的嗎,你男朋友比你大三歲?”

    “對呀,怎麽了?”

    “我弄不明白了?他比你大三歲,應該是81年的,你都大學畢業了,他怎麽還沒有畢業,而還比她早一屆畢業?我越來越糊塗了!”方芸疑惑地問。

    “哈哈,這是個秘密!”沈瑜神秘地笑道。

    “什麽秘密啊,快告訴我啊!”

    “秘密就是秘密,說出來了就不叫秘密了!哈哈……”

    沈瑜讀書成績一向是出類拔萃的,小學時候的一位老師就直接點名讓她跳級讀書,小學就讀了四年,然後考上了市一級的實驗中學,實驗中學是兩年製保送進市第一中學高中部的,在她的學生生涯裏,應該是一路坦途,然後順理成章地進了大學。她後來之所以沒有在讀書的路上走下去,一方麵是因為後來她逐漸的長大了,感覺讀書興趣也漸漸地淡了,另一方麵說來可笑,是因為他父親的一句話:女孩就不能有太多的書本知識,最終還是要嫁人相夫,讀那麽多書幹嘛?

    暈倒!

    沈瑜迴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她衝好涼,躺到床上來,電風扇在她的床頭邊唿唿作響,吹著她濕漉漉的頭發,感覺很涼爽,他突然想起剛剛和方芸聊的那些話來。是啊,其實她和吳誌宏的愛情將來會是怎樣,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深愛著他,他也深愛著她。他現在正在幹嗎呢?沈瑜把床頭邊的相夾拿了起來,這張相片是吳誌宏2001年聖誕聯歡晚會學校舞台上演出時拍攝下來的照片,那是她第一次看他在舞台上演出,他一身黑禮服,紳士帽……

    能容納三四千人的校大禮堂,終於在晚上6點半敞開了大門,吳誌宏帶著沈瑜從後台的門進去,找了一個很好的嘉賓位置坐下來,並讓他的同學韓旭陪在她的旁邊。

    舞台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畫布,用繩子懸吊在半空中,四角固定。是吳誌宏在師大美術係找幾個朋友花了兩天的時間完成的,畫布上有立體的歐式卡通樓房,樓房的門牌上標著一個飛舞的“club”和話筒重疊的圖樣,房頂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一對戴著聖誕帽的戀人牽手坐在屋沿下,坐在台階上看天上飛過的聖誕老人。雪花飄飄,落在兩個人紅色的聖誕帽上……舞台上連續排了三棵聖誕樹,一棵高過一棵,五顏六色的閃爍著濃鬱的聖誕氣息,舞台上方零星的掛著一些毛茸茸的棉花球,兩個巨大的氣球聖誕老人拿著“merry christmas”站在舞台的兩端。

    晚會開始後,主持人念完開場白,男主持人手伸向左上方,舞台左邊頂部一副巨大的長筒襪摸樣的對聯自上而下卷開下來,寫道:放飛激情秀出自我,接著女主持人將手伸向右上方,下聯寫道:展開夢想擁抱聖誕。然後一齊喊出橫批,聖誕快樂!禮炮聲響,兩邊舞台下方彩色無煙禮炮衝向上空……

    ……

    “謝謝表演!下麵有請本係文藝部長,本次晚會的操辦者之一,晚會舞台設計者,吳誌宏同學為我們表演:《新的喝彩》,大家歡迎!”

    一陣尖銳的口哨聲和熱烈的掌聲過後,忽然一下子台上所有的燈光熄滅,大禮堂頓時一片黑暗,大音響也啞然無聲。

    咚,黑暗之中,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

    咚,5秒之後,接著又是一聲。

    舞台中央突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光環,光環當中是一個擺著造型的靜止的黑衣舞者。他頭上戴著黑色的紳士帽,麵朝左方,身上穿著黑色的晚禮西服,左手彎著手臂,手掌放在腰帶前方,右手手臂伸直,五指分開,橫向地跟身體成一條線,下身是直筒的黑色西褲,兩腿分開,左腳彎曲向左邊靠齊,維持身體的重心,右腳伸直,腳尖點地。

    咚,音響再次響起。

    黑衣舞者,雙手向後一甩,一連串的動作迅速變換,然後又靜止,姿勢跟剛才的造型左右互換。

    咚。

    他雙手收迴,向後360度大轉圈迴來,兩腳並攏,同時用手把紳士帽向下壓低,蓋住雙眼。

    然後,咚,咚,咚,單節奏的打擊聲有規律的連續的響起來,他跟著節奏跳了近幾分鍾的勁舞。

    台下的掌聲此起彼伏,掌聲和叫喊聲沸騰起來,接著一曲《新的喝彩》音樂從音響裏一下子衝了出來,撒下台下的觀眾,撒滿了大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吳誌宏結合自己對勁舞的理解和他對郭富城舞蹈的借簽,編了這套舞蹈,原來他還戴著耳脈,不僅僅隻是跳舞,還要唱歌,自唱自跳。這在該學院曆屆晚會史上是一大創舉,以前晚會上表演的節目都集中在跳舞,唱歌,話劇,相聲,詩朗誦等類型上,但是把獨唱和獨舞放在一個節目上,而且是一個人表演,的確是讓人佩服,因為這需要表演者要有極大的肺活量和表演能力,思想要高度的集中。

    “吳誌宏他以前是幹嘛的?”沈瑜看著舞台上的這個人,情不自禁的問坐在她旁邊的韓旭。

    “啊?什麽,你說什麽?”音響的聲音太大,韓旭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啊,沒有什麽!”舞台的燈光,忽明忽暗,她若有所思。

    “……開心拍掌,請跟我一起改寫每段人生……”主歌部分唱完後,吳誌宏走到台前,把帽子扔下台去,帽子不偏不移地飛到了沈瑜的手上,頓時全場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喝彩,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沈瑜的身上……

    接著,他右手搭在後腦勺上,左手放在小腹上,用臀部前後抖動,這是劉德華99年演唱會上的動作,台下喧鬧聲再次轟然響起,口哨聲不絕於耳……

    吳誌宏表演結束以後,馬上走下台來,拉著沈瑜兩人早早地就離開了晚會的現場。

    青山湖的湖水在五彩繽紛的燈光下,粼粼奪目,在南京西路口處,夜光已經透亮,月亮已經弄不明白,今晚的人兒誰才最需要它。湖麵上已經蕩起了小舟,沿岸的長椅上,寒風顯得如此羞澀。

    沈瑜今晚頭上戴著一個網狀的發套,藍色的,挎包上別著一隻可愛的依然藍色的小老鼠。一切是這樣讓人充滿想象和令人向往,她的打扮清醇的讓人露齒,兩頰通紅,微紅的臉蛋……記得他們寢室的人都叫她“蘋果”。

    他買了她最喜歡吃的零食,有棉花糖,鄉巴佬,草莓夾心……

    如此拘束的走路,依然逃不過這個晚上賣玫瑰花和情人梅的小女孩的追逐:

    “哥哥,姐姐好漂亮啊,買支玫瑰送給姐姐吧!”

    吳誌宏把自己詢問的眼光投想她,而她的頭卻也沿著同一個方向轉去,顯然,她想逃避這樣的眼光,她要把決定權從他的目光中推脫。

    還沒來得急反映過去,小女孩已經將一支玫瑰花插到姐姐的手上!

    “祝你們聖誕快樂,謝謝,十塊錢!”

    一切來的這麽毫無防備,而一切來的這樣理所當然,也許他們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然後,等待的就是沉默。

    小女孩沉默的溜走了,因為哥哥給了她十塊錢,哥哥沉默,然後心裏湧起了一陣竊喜,姐姐沉默,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天!我接的是玫瑰?我就這樣接受他的玫瑰!”

    “傻眼!她會不會把那隻玫瑰還給我?”

    “喂!他怎麽沒有動靜?”

    “我,我該怎麽辦?上帝呀,教教我該怎麽做吧!”

    “豬頭,說話呀,這算什麽呀!”

    “豬頭,死豬頭,我恨死你了,說話呀!”

    ……

    他們都在為對方的沉默而感到惶恐和疑惑,都在揣測對方的心思,都在等待事態的發展。

    “世界上所有的誤會都是來自猜疑和沉默!”吳誌宏突然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將要怎樣打破堅硬的沉默呢?

    “嗬嗬,那個什麽……哈哈,那……哦,對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零食……”他忽然記起手上提的塑料袋,是他下午最後一節課逃課,精心在超市為她選的。他希望讓自己輕鬆起來,讓剛剛那一幕趕緊消失,從而達到理所當然的目的。

    果然,她知趣的接過袋子,哈哈,挺沉的!打開一看,她故意很大聲的說出來:“不會吧,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呀?”

    “謝謝,還麻煩你幫我提著……”她調皮地說。

    終於,所有的尷尬和不安消失殆盡,所有的不理解已經不再重要,或許是愛情為他們解答了一切!

    他們沿著青山湖向南京路走去,和許許多多夜光下的行人一樣,經過人民公園,路過二附醫院,然後就來到了八一廣場。

    中國電信大廈樓頂上的那顆長鳴星,已經不再孤獨傷懷,樓角炫目奪彩的煙花似乎衝到了底線,無休止地劃破夜空的寂靜,把天空裝扮得絢爛多姿。無數根五彩繽紛的燈籠串像綢帶一般裝飾了往日空曠的廣場,密布的一條條五顏六色的彩旗裹住了今天夜裏濃鬱的喜慶!廣場的東西兩麵遙相唿應的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溝通了人們的這一頭到那一頭。某闊氣的產品代理商也趁著今夜如此難得的機會,按捺不住宣傳的喜悅,一不小心就租下了廣場中心的大舞台,背景放下了一副巨大的廣告紙。無奈人雲密布,隻聽得見這轟隆隆的音樂,卻不知道等待這裏的將會上演一出什麽樣的大戲,所以後麵的人是無法知道今夜最大的禮物將會是什麽?

    吳誌宏為沈瑜選了兩隻漂亮的氫氣球,他們然後就擠出了廣場,穿過地道去了中山路,這裏也許是南昌市最繁華的一條街了,具有濃鬱的商業氣息。然而,真正到這兒掏出錢來購買的人卻很少,一路上都是被這個夜晚感動的人群。他們一直沿著中山路走到了盡頭,像別人一樣他們並沒有進去任何一個門店。一路上,他們從剛剛聖誕文藝晚會上吳誌宏自編自演的節目,到他們各自的興趣愛好:從他給她做的那張網頁,到他和她哥哥的好朋友關係:從關於她畢業後的打算,再到他們各自的人生,時間在無休止的話題中流逝,她的小手已經凍得紅腫,那袋零食也在原封不動的和他們一起散步。

    吳誌宏幾次偷偷的看表,最後一次看表時,顯示的時間和迴她學校的最後一班公交車出車時間九點四十分正好一模一樣。不過他一直都沒有讓她知道他看表的事情,他已經在心裏為今晚作了最壞的打算,因為他覺得今晚出來時從室友那借來的錢根本就沒有用出去。她還是那麽興奮的講話,讓他感覺沒有絲毫疲倦的感覺,也許女孩天生逛街的本領就應該比男孩強……已經沒有迴她學校的公交車了,吳不知道她心裏是怎樣考慮這個問題的,不過他想他應該盡量避開這個話題,因為在他這個情況下,晚上不迴寢室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盡管有被門房查鋪的危險!

    與此同時他還思索著另一個問題,她是不是真的忘了時間,還是要在試探眼前這個男生究竟是不是一個壞男孩?

    吳誌宏花了八十塊買了兩張立體電影的門票,起初他根本不懂立體電影的概念,進去後十五分鍾不到就出來了。這種新鮮玩意兒是第一次玩,她沒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大叫出聲來,也沒有害怕的抱住他的胳膊,或許他們都太在乎身邊的人,所以根本就沒有進入到電影的意境當中去,因此,出門的那張警告牌:

    “有心髒病的人,請勿入內!”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作用!

    看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一刻,他在考慮是打的送她迴校呢,還是繼續和她一起享受這個夜晚,看看大街上的人並沒有比開始來的時候少,“他們都在享受自己的聖誕夜”,隻是這時候他們頭上都戴上了聖誕帽,握著熒光棒,更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興致根本沒有減退,而且也沒有跟他提迴去的事情,所以他的心裏告訴自己:

    “我要將聖誕夜進行到底!”

    他決定帶她再逛一會兒,然後帶她去看通宵電影,所以就錯誤的把他的想法強加到她的同意當中。

    這裏電影院裏麵都是一間一間的包廂,包廂裏麵有一條柔軟的長沙發和一個茶幾,沒有前圍,這樣可以看到前麵的大屏幕。進來的時候,吳誌宏不小心把視線投到了旁邊的一個包廂裏,看到一對不看電影而抱在沙發上熱吻的兩個人,頓時心裏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他開始誤解這個地方真正的意義,他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也許這個地方不是他們來的場所?可是他的雙腳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一個勁的繼續往前走,而沈瑜也緊跟在他的後麵,借助電影的亮光,他們選了一個很靠前的包廂,將要坐下來時,他又看到了旁邊和前麵同樣的一幕,親熱的讓人發麻!他趕緊和她一起坐下來,長沙發上一個這頭,她坐到了那一頭。

    吳誌宏把氫氣球係在茶幾的一隻腳上,然後細心的打量一眼沈瑜的表情,她的兩個臉蛋還是那樣通紅,兩隻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盯著大屏幕,兩隻手壓在大腿下麵,端莊地坐在沙發的那一頭。

    他的眼睛有些近視,他習慣性的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什麽電影,也不知道是什麽片名,也沒有看到熟悉的演員,隻是室內音響的效果很好,轟隆隆的對白和短暫的音樂。他又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她還是那樣端莊的坐在那裏,眼睛始終盯著大屏幕,睜的特別大。

    他揉了揉眼睛,咳嗽了一下,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可是她根本沒有聽到,然後他又試著扯了一下茶幾下麵的氣球的繩子,氣球安靜地抖了抖腦袋,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欲言即止。

    他覺得電影的屏幕始終很模糊,三百度的近視,再加上吹了一晚上的北風,所以他越找小動作越感覺不自然起來,屋內隨著電影屏幕的變換,忽明忽暗,他借此機會,小心地的向沙發中間移動,一種很奇怪的聲音:

    茲噠。

    他開始感覺到,聲音很小,過了一會兒,才響一兩下,這聲音聽起來讓人特別不自然,像是噠舌頭的聲音,又像是皮膚嚓在氣球上的聲音,他下意識的四周望望,又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包廂裏除了她還有誰?

    茲,茲,噠……

    這迴,來的聲音特別大,而且好像就是後麵傳過來的,能夠同音響的聲音明顯分離出來,特別清晰和刺耳,他豎起耳朵細心聽,然後,他站起身從包廂的隔板上方望過去,一個女人正倒在男人的身上,貪婪的把麵部緊貼著男人的頭上。

    他迅速的避開,咚的一下坐在沙發上,正好這一下驚動了她!

    “幹嘛?”她投過來詢問的聲音。

    “啊,沒事!對了,你的腳冷嗎?”他緊張的調轉了話題。

    “還好啦!”

    他趁此機會又將身體往她那頭挪動了一點,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或許,隻是想和她單純的靠近而已,他不明白她會如此專注的在看電影的屏幕,而有沒有在乎她身邊的這個人,畢竟她接了他的玫瑰花的。他真的想找些話題來說,然後拉近此時的距離,可是一次次又被她的沉默所阻隔。

    “她真的是在專心致誌地看電影嗎?”

    又過了十分鍾,來自她方麵的態度還是沉默和靜止,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是不是她生氣了?是不是她也感覺這個地方周圍的一些不平常的動靜?她現在的樣子跟剛才在外麵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是啊,他怎麽能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呢?而且為什麽一直不提送她迴去的事情呢?非要讓她自己提出來嗎?他們這才是第一次約會呀!

    一種慚愧的心理頓時在他的心裏滋生,他為自己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而感到懊惱,也許她認為他是一個壞的男孩了呢?

    他在尋找解救的方法,尋找一種潤滑劑,好讓她對他的信賴的機器重新運轉,他羞澀地擠出自己挽救的笑容,於是他敞開了心靈的懷抱,從心底裏說:

    “對不起,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啊!”她依然盯著電影的屏幕,隻是手觸動了一下。

    她忽然轉過頭來,然後露出了她留給他的笑容,這個動作似乎是對她生硬的態度做出的一點補救。

    看來她是真的心裏有事了,他頓時感到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尷尬和悲傷。

    “對不起!”

    “沒關係,看電影吧!”她伸出一隻手在吳誌宏的膝蓋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向他這邊迴敬了一下,挪到了到沙發中間的位置。

    他剛才做的努力,看來是發揮了作用,她也許已經做好了破斧沉舟的打算,因為現在迴去,校門開不了,寢室樓的門也開不了。

    他的嘴唇露出了冒險的微笑,也許隻有他才能看出她的心思,隻有他的細致才能讓她感到折服,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吳誌宏打開了塑料袋裏的零食,然後細心地為她撕開了包裝袋的封口,而且他也得到了最好的獎賞,她把第一次從袋子裏拿出來的草莓夾心放到吳誌宏的嘴裏,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讓他張大了嘴巴,甚至咬到了她的手指!其實,最要命的幸福還在後頭……

    原來,這個電影院的電影隻放到零點整,然後在場的所有觀眾必須在半個小時內散場。

    他們決定了兩種過夜的方法,首先排除了上通宵網的決定,吳誌宏記得他學校附近有幾家通宵的錄相廳,現在想不到就派上了用場。

    這裏每個人還提供一床毛毯,進去後,竟然碰到了兩個他隔壁寢室的室友:馮曉天和蕭毅,他們身邊也都坐了各自的佳麗,看來今夜他們成了同病相連的難友了!過了一會兒,蕭毅和他女朋友出去了一下,說是要去買一樣東西問吳誌宏要不要,吳誌宏愣了大半天最後隻好讓他們帶了份炒粉迴來,笑得馮曉天差點從沙發上滾到地上來!

    吳誌宏用毛毯裹住了沈瑜的身體,然後用自己的毛毯蓋住他們的膝蓋,讓她微微靠在他身上的意思。屋裏沒有空調,他們坐在一條帶皮的長沙發上,不一會兒,幹徹的冷空氣迅速地將他們團團圍困。他今天卻穿的是一雙皮鞋,雙腳已經凍得麻木,不過幸好沈瑜穿的是一雙運動鞋,但是他還是感覺她的身體有些顫抖。

    “是不是很冷?”吳誌宏溫柔的小心地在她的耳邊問道。

    沈瑜吃力地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欲言又止。

    “把鞋子脫了,放到沙發上來吧!”

    她看起來有一點拒絕的神色,但也許可能是太冷了,疲倦極了,所以她隨著吳誌宏的動作把鞋子脫了下來,然後蜷起身,彎著膝蓋邊坐下來。他把她的雙腳放到他的大腿下麵,隨後又用毛毯重新幫她裹了一次,再用他的毛毯將兩個人一起圍住,吳誌宏的手被迫放到外麵,捏住毛毯的封口。

    “這樣好點了嗎?”

    “恩!”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睡意籠罩了她的身體,所以她就這樣蜷縮著,昏昏然的合上了眼睛。

    沈瑜的雙腳壓在吳誌宏的大腿下麵,讓吳誌宏將整個身子的重心位置向後轉移,他怕她的雙腳承受不了他身體的重量,因為她坐在他的左邊,所以他用右邊的股骨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他的左手始終放在毛毯的外麵,用力地掐著毛毯的封口處,已經凍的發麻,雙腳已經不知道是不是屬於自己的了。他就這樣堅持著,直到他的右股骨開始發酸,腰開始脹痛,右邊的屁股失去知覺……

    似乎她已經熟睡,勻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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