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新的學期就要開始了,當韻迴到學校準備複讀的時候,沒想到學校今年的複讀費已經漲了五位數。

    說實話,從小生活在農村的韻,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錢。

    而一萬元對於農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於是,韻隻好放棄了繼續學習的念頭。

    可是,她又不能就這麽直接迴到家裏,因為,她不想讓年邁的老母為此而費盡心思。

    當她把自己的心情告訴了一個本來也打算到學校複讀的高中同學時,同學便把她邀請到家裏先住下再說。

    其實,那位女同學也是因為錢的原因準備放棄學業。

    雖然那位同學家住城裏,可家庭經濟也不太富餘,而且她還有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妹妹。

    聽說她的父母都沒有正式工作,多年來一直是依靠賣冰棍兒和做臨時工來養活她們姐妹倆。

    就在去同學家的路上,韻突然發現在一個街頭報欄裏,有一則令她感興趣的報社招聘廣告。

    當她默讀到廣告裏說的不限戶口、不限學曆那幾個字的時候,她的心裏立刻一熱,並很快把這條廣告告訴了那位同學。

    於是,她們一起把報子上的那條招聘廣告,再次認真的小聲讀了一遍。

    沒錯,這迴她們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完全有條件去應聘的。

    想到這裏,她們倆高興得簡直就要蹦起來似的,那種激動的樣子,仿佛已經得到了錄取通知一般。

    第二天一早,韻和那位女同學就搭上公交車來到了廣告上刊登的那家招聘單位。

    那是一家新辦的經濟文匯類報紙。

    雖然廣告上隻需要招聘五位記者,可招聘辦公室裏卻擠滿了前來爭相競聘的好些人員,甚至,連樓道裏都站著不少應聘者。

    當韻和同學看到如此多的竟爭對手時,心裏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她們覺得自己無論從學曆還是年齡來說,都是難以勝過那些一臉老到的大同誌。

    卻不想,她竟然出乎意料的通過了考官的麵試,並讓人領到旁邊的會議室準備著下一步的筆試環節。

    不久,會議室裏就坐滿了許多既興奮又有些焦慮的男男女女。大家麵麵相向,似乎都以猜度的心情來恆量著自己是否能夠順利的通過這一關。

    終於,考官拿著一摞試卷走到會議室的正前方,並很快將卷子發在了大家的麵前。

    其實,卷子上的試題並不是那麽的教條,大多隻是一些人文思想方麵的問答和一篇擬題寫作。

    麵對試卷,韻顯得有些自如和謹慎。當她第一個起身交出已經寫滿文字的卷子時,連考官也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兩天後的上午,韻就如期接到了報社的工作通知,可她的那位同學卻沒能如願。

    來到報社上班之後,韻心裏總有一種不塌實的感覺,因為,她知道自己雖然喜歡寫作,而且文章水平也還過得去,可是,她卻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過任何的采訪經驗。

    然而,工作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麽棘手,因為辦公室裏專門安排了老記者帶動新聘記者外出實習。

    很快,她的工作就進入了境界,雖然顯得稚嫩些,但是,她卻倍加努力。因為,她知道,這份連城裏人都羨慕不已的工作,絕不能輕易失去。

    而且,她也深知,有一份穩定工作,也就意為著她可以從此養活自己,這樣,媽媽就不再那麽操勞了。

    當三個月的工作試用期滿後,她終於從八個人的應聘試用者裏脫穎而出,從而轉為簽約員工。

    當然,她緊張了整整三個月的心情,終於可以抒展了些。

    因為,她可以像前麵六個姐姐那樣依靠自身的能力,生活在農村人夢寐以求的繁華都市裏。

    然而,此刻她思考得最多的,卻是不知道怎樣把沒有上學的事情告訴自己的母親?

    三個月來,她一直不敢在家人麵前提說自己已經放棄學業的事情,她更不想因為此事而常常被迫對自己最親的人撒謊。

    放在心裏的這一切,時時讓她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於是,她終於覺得,也許現在該是向媽媽說清事情原委的時候了。

    ——她絕不希望待到讓別人戳穿謊言的那一天。

    想到這裏,她立刻走出自己的單身宿舍,獨自一人來到前麵一座樓的辦公室裏。

    韻的辦公室在三樓,窗戶正好對著城市裏最繁華的街麵。

    當她打開房門,推開玻璃窗的時候,外麵閃爍的霓紅,忽然讓她感到一種身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感。盡管她身處鬧市區。

    她仿佛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想念過家鄉和家裏的那座老屋;想念老屋門前的那顆老菩提;還有那些蒼翠碧綠、婷婷玉立的一池荷花……

    她也從來沒有如此深切的惦記過田園裏的秧苗是否已經變得顆粒飽滿、稻穗金黃?

    特別是日思夜想的慈祥母親,她此刻是否還仍然支撐著疲憊的身體,堅持在燈光下辛勤勞作?

    夜深人靜裏,千腸百轉的想到這一切的時候,她禁不住淚光閃爍。

    許久許久,依窗而坐的她,默默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後,才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輕輕的按下了一組號碼。

    電話很快通了。

    “喂,您好!是紅旗中學的收發室吧?請幫忙叫一聲高二一班班主任敬老師,好嗎?”

    “哦,都這麽晚了,她可能已經休息了吧?”

    “大爺,就麻煩您一下吧!我是她的妹妹,我打的是長途電話,請您一定幫忙叫一聲!”

    “那好吧,你得多等一會兒,她家離這有好幾十米遠呢。”

    “好的,多謝您了,大爺!”

    過些時候,電話裏終於響起了大姐親切的聲音。

    “大姐!”韻聽見大姐的聲音後,立刻親切喊道。

    “小妹,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睡覺呀?是不是在下苦功夫呀?學習雖然重要,可是,也不能太忽視了身體。畢淨身體才是一切的本錢。”大姐悉心關切道。

    聽了大姐如此的一番話語,韻突然一陣沉默。

    “喂,小妹…”大姐在電話的一頭匆忙喊道。

    “我聽著呢,大姐。”韻整理著不是滋味的心情。

    “我聽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

    “沒什麽?…我…隻是…想…”

    “小妹,你到底怎麽啦?不管什麽事情?大姐都可以幫助你的!你快告訴大姐,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大姐十分著急的聲音。

    “大姐,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沒有去學校上學。因為…”

    還不等韻吧話說完,大姐就搶過話去。

    “什麽?你怎麽能這樣呢?你知道媽媽對你寄托了多大的期望嗎?你這樣怎麽向她老人家交待呀?你這樣叫她怎麽能夠承受得了?你怎麽能這麽不懂事呢?你真是太讓人操心了!”

    “大姐,您先別著急呀!讓我把話慢慢說完,好嗎?”

    “隻要不去上學,你無論說什麽?我都不能理解?我跟你說過多次,你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了農村裏的那些體力勞動,而且,你也不小了,像你這樣的弱女子,將來在農村可能連婆家都很難找到。”

    “如果我告訴您,我已經在城市找到的一份相對穩定而且還比較體麵的工作呢?”

    “這怎麽可能?你一沒城市戶口,二沒有大學學曆,一個好單位怎麽可能招收你?知道嗎?能夠從農村安居到城市的人,要麻是因為當兵,要麻就是上大學,其他別無出路。否則,就隻能暫時打零工,做保母。所以,像你說的那種好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的小妹妹,你一定要聽大姐的勸說,明天就迴到學校去,如果需要經濟幫助,大姐會替你想辦法的。小妹,你聽話,好不好?”“可是,大姐,現在時代不同了,社會形式已經在悄悄的改變。大姐,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在一家省級報業工作了三個月,並且和報社簽下了五年的工作協定。”

    “沒想到你怎麽會如此膽大,連招唿也不打一個,就敢自作主張的放棄學業,竟然還出去了找了個臨時工?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是在放棄自己的光明前程,你真是幼稚得可以了!”

    “大姐,你先不要生氣,好嗎?…其實,我也不是不想上學,隻是學校收取的費用太高,我實在不想給家裏帶來太大的經濟壓力,更不想從媽媽那滿是老繭的那雙手上,接過那些凝聚著她老人家一輩子血汗的金錢!”說到這裏,韻的聲音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心情酸楚。

    而電話的另一頭也久久的沉默起來。

    終於,韻緊緊的捂住話筒,悄悄的作了一陣難以抑製的啜泣後,才又平心靜氣的對著電話繼續道:

    “大姐,您放心吧!我的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種臨時工。現在所有的工作,都變成了合同工製度,而且,將來的大學生畢業,國家也不再負責工作分配,而是自己到社會上去競聘,我想,國家之所以如此改革,也許就是為了給人們年輕人一個公平竟爭的機會吧?特別是像我這樣的苦孩子。”

    “小妹,你說的這些,前些日子,我好像也聽說了,隻是覺得有些不可值信。”

    “大姐,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一個人要去改變一種早已形成了習慣的認知模式,是需要時間打磨的。”

    “哎!小妹,沒想到,你在社會上不過是初來乍到,卻能夠懂得那麽多的道理。也許,真像毛主席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也許,社會實踐知識更讓人深入人心吧?…哎!也是,讀大學的目的,不也就是為了將來能夠有個好工作嗎?…小妹,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你以後就好好珍惜自己所擁有的生活吧,不過,你也不能從此放鬆學習。”

    “大姐,我知道。我已經參加了師大的一個‘漢語專業’走讀班,我打算在兩年之類,拿到自考大學的學曆證書。”

    “小妹,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大姐,請放心吧,我知道人生道路應該怎樣來走?”

    “小妹,大姐知道你是個知道好歹的人,我相信你會管好自己的。”

    “…大姐,您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把沒有去學校學習而是已經參加了工作的這件事情告訴媽媽呢?她的思想可是比您還要古懂很多的。”

    “也是。要不這樣,我先迴去試探著對她說說吧!”“好吧,那就拜托大姐了!”

    “哎!好了,就這樣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好的。晚安!”

    “晚安!”

    放下電話,韻突然不自覺的仰麵靠在椅子上,深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就好像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

    放鬆心情後,她又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隻筆和一個采訪本,默默思索的在本子上準備著來日的采訪提綱。

    當她寫好提綱,默默凝望前方的時候,腦海裏突然冒出一種毫無規則的潛意識。

    根據那股潛流的信息,她立刻默默的猜想到,也許,命運將把她帶向更遙遠的地方。

    然而,她卻努力的在思想裏抗拒著那股強烈潛意識。

    “不,我不想離開家鄉,不想和媽媽之間的時空距離越來越遠,隻要能夠在媽媽身邊,就是幸福!”韻就這麽在心裏悄悄的祈禱著命運之神。

    然而,悄悄的潛流,總會在她不經心的時候,悄悄的冒出來。

    每當在那靈光一閃般的潛意識裏,她都會默默的在心靈深處努力的抗拒著命運的旨意。

    第四章 初戀

    早晨,韻剛剛來到辦公室不久,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過道裏喊著她的名字。

    接著,就隨著聲音走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

    女人身體顯得很豐滿,五官也還端莊,披肩的長發上別著一個很時尚的珠光蝴蝶結。

    看著突然闖入的來者,韻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她知道來人是公關經營部的負責人,卻幾乎從不來往。

    “韻韻,你對電視劇有性趣嗎?”女人非常直截了當,神情卻很認真。

    韻卻沒有立刻迴答,隻是有些不可思意的看著女人。

    “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想必你也聽說過,我們部門正在與電視廠合作,並且即將開機拍攝一部電影。如果你要喜歡電影的話,我想邀請你來演這部戲裏的女一號。我覺得你很像劇本裏描寫出來的女主人公。…溫婉、大氣、純淨,特別是你的眼睛,漂亮而靈性,就好像會說話一樣,這是最能打動人心、牽動觀眾的。”

    經過女人這麽一說,韻立刻臉色菲紅起來。她仿佛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容貌的漂亮與否。盡管她從小就生活在人們的誇獎聲裏。

    然而,此時此刻,她終於感到自己也許真的就像別人說的那樣甜美可人吧。

    因為,她知道,電影裏麵的女明星幾乎個個都是超凡脫俗的大美女。

    可是,她雖然在兒時第一次看到銀幕的時候,就希望能夠成為銀幕上那種光影移動的神秘形像。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終於才慢慢的明白了那不是她這樣的農村女孩兒可以夢想的事情。

    即使在偶然讓別人發現了她內心裏那種純潔如雪的念頭,緊跟著帶來的卻隻能是一種泠泠的嘲笑。似乎每個人都認為一個農家子弟,生來就沒有資格去觸碰那些天高地遠的美麗夢想。

    如今,當她不知所措的麵對送到自己麵前的美好機遇時,她立刻不假思索的接受了,那一刻,她仿佛感到自己就像在接受著一種觀念的衝擊。

    幾天後,她就跟隨劇組來到了電視劇的拍攝現場。

    電視劇是古裝的,說的是民國後期一個富家小姐衝破舊俗追求純潔愛情的曲折故事。

    當韻換好裝束,站到鏡子麵前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鏡子裏麵那個古樸典雅、溫婉猶柔的女孩竟然就是自己。再看看周圍剛剛布置好的古典庭院,她仿佛感到自己就好像真的置身在從前的時代一般。

    原來,一個人的服裝修飾是那麽的奇妙。瞬間的外在變化卻能立刻轉變一個人的氣質,甚至可以更改心理意識。

    因此,她相信將來有一天,當農民經濟處境變好了,個個都能穿上幹淨、體麵、時尚的衣衫後,他們的心情、形態、甚至是舉止,都會因此而改變。或許,那時的農村,就再也找不到所謂的大老粗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文明與和諧。

    曆經三個月的緊張拍攝,韻終於愉快了結束了自己的演藝生崖,並從新迴到了報社。

    沒想到,她剛迴到辦公室,就有電話打來。

    “喂,你好!”她即刻拿起鈴鈴直叫的話筒。

    “你好!韻韻記者,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呀!”電話裏是一個不太熟悉的男聲。

    “對不起!請問你是。。 ”

    “我是芙蓉賓館的王青,三個月前,你曾經采訪過我們單位。”

    “哦!想起來了。你是公關部的王先生吧?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吧?”

    “也沒什麽事情。…我這兒正好有幾張費翔的演唱會門票,如果你感性趣的話,我給你留一張。”

    “哦,是嗎?費翔來啦?”

    “對,他就住在我們賓館。”

    “是嗎?那你給我留一張吧!”

    “好的。那你什麽時候過來拿?…要不,我給你送過去吧?”

    “那就不用了,我還是過去取吧。”

    “行,那你最好趕在下午三點鍾之前來,那個時候,正好是他走出賓館趕去演唱會現場的時間,這樣,就可以近距離看見他了。”

    “哦,是嗎?我知道了。”其實,韻對演藝明星不是很熱衷,可是,她卻又不好推辭別人的好意。

    下午,韻剛剛來到芙蓉賓館門口的時候,還真就差那麽一一點點兒就與費翔迎麵撞上了。

    見此情形,韻立刻禮貌的讓到門的一旁,並向歌星友好的微微點頭一笑,示意對方先走。

    “謝謝!”沒想到歌星即刻微笑著還以禮冒。

    當費翔走出門口後,韻以為後麵還會有隨從跟來,可是,一眼望去,他的身後卻久久的沒有一個人影。

    由此以來,韻對那位歌星猶為敬重。

    因為,她覺得此人不僅沒有架子,而且也不擺普。

    欽佩的目送著大歌星離開賓館,走進小轎車後,韻才迴頭向賓館裏麵輕快走去。

    來到賓館的公關部門口,韻正要舉手敲門,不想,門正好開啟。

    “你好!韻韻記著。”門裏的男士立刻禮貌相迎。

    隻見此人一身西裝革履、體形高大,五官端正,麵色白淨,油亮的頭發非常整潔的向後梳著。他整個簡直就是一個典型的奶油小生模樣。

    “你這門開的真及時。你怎麽就知道是我呢?”

    “我一直在窗口看著你的。而且,你的腳步特別輕盈。”

    “哦!是嗎?”韻感到有些臉發熱。

    男士也禁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來,快請進!”男士大方的做了一個邀請手示。

    於是,韻即刻微笑著走進屋子。

    “請坐!”男士殷勤的為她拉過一把椅子。

    “好的。謝謝!”韻禮貌的坐下。

    “你喜歡飲料還是茶水?”男子神情喜悅的看著她。

    “什麽也不用。我拿到票後,還得趕迴去上班。”

    “是嗎?這麽急?”男士迴到辦公桌前的坐位。

    “對。因為前些日子不在辦公室,今天一迴來,才知道已經堆了好些事情。”

    “哦!是這樣啊!那我們待會兒一起走,好嗎?反正我今天工作不太忙。”

    “跟我一起走?”韻有些驚訝的望著他。

    “對啊!我跟你一起迴家呀。我家就正好住在你們單位對麵。”男士麵色菲紅的微笑著。

    “哦!這麽巧?”韻仍然一副驚訝。

    從公關部出來後,韻正要從原路返迴,卻立刻被男士輕聲的叫住了。

    “我帶你走後門吧,因為我的車停在後院兒了。”

    聽見聲音,韻隻好轉身迴來。

    來到後園的停車場後,男人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車子,並即刻為韻拉開了車門。

    那是一部海藍色的“藍鳥”小轎車,呈色很新。

    當一對才子佳人坐在裏麵的時候,仿佛周圍的一切都立刻變得溫馨而浪漫起來。

    “演唱會時間是晚上七點到九點,時間比較晚,你一個人行嗎?”當汽車行駛在寬敞的道路上後,王先生突然開口問道。

    “應該可以吧。”韻想了想。

    經過片刻的沉默,王先生又試探著問:

    “要不,下班後,我去接你?”

    從男士關切的話語裏,韻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麽?

    她深知自己萌動的內心是渴望的,可是,迴頭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和通往家鄉的那條崎趨小路。。。。。。

    她不想為此自卑,可是,兩者之間確實存在著一種難以平衡的極端差距。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接納那份人生的美妙感情?

    因為她親眼看到過,曾經從村子嫁進城鎮的那些女人,個個如花似玉,可是,迎娶她們的那些新郎,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遊手好閑之輩。

    如果一個農民身份的女孩要嫁給了一個才貌雙全的都市男人,那隻能是天方夜譚。

    因此,她不敢繼續想象。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去吧。”她的聲音輕輕的,卻很幹脆。

    聽見如此一句迴答,男士立刻側頭瞄了一眼副駕駛坐上的韻,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

    “為什麽?我們不正好順路嗎?”男士鼓足勇氣的樣子。

    “我看吧,也許,我不一定有時間去看演唱會。”韻感到有些為難的迴答。

    見此,男人立刻感到了一種心情的失落。

    “為什麽?怎麽突然要改變主意?”他立刻把車子嘎然停到一旁,久久注視著神情憂慮的韻。

    看著男士深情的目光,韻似乎覺得自己有些麻木。

    “我隻是說,也許?你怎麽這麽敏感?”韻立刻勉強的微笑道。

    “是的,在初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開始對感覺敏感起來,我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腦海裏就是你的身影,你的氣息;就連上班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想著你。我知道,也許,我已經卷入了愛情的旋渦,並且不能自拔。於是,我天天給你辦公室打電話。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你,可是,沒想到,你卻這麽冷漠,這麽無情!簡直和你溫柔的外貌完全不同。”男士心情非常的沮喪。

    韻卻久久的沉默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就沒有一個字可以對我說嗎?”男士一臉落寞的注視著她。

    許久,韻才終於開口說道:“也許,你還不了解我的情況?也許,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也許,我們之間根本就不適合對方。”

    “也許,我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其他東西,我隻要兩心相悅就足夠了。”

    聽了男士真摯的話語,韻的心情終於有些放鬆起來。

    她希望世界能夠為她而改變。

    但是,一想到兩人之間懸殊的身份,剛剛升起的那點希望,再次悄悄滑落了下來。

    “好了,我該迴單位了,要不,一會兒領導要找不到我,該批評我了。”韻終於想出一個理由。

    “好吧,我馬上送你迴去。”男士立刻啟動了車子。

    不久,車子就到達了報社門口。

    “我一會兒來門口接你,好嗎?晚上外麵可能不太安全。”當韻從車裏出來的時候,男士伸著脖子,向門口的韻喊道。

    韻聽見話語,默默的矗立了片刻,接著,便轉過身來,有些為難的注視著男人道:

    “還是算了吧!…謝謝!”說完,她還非常歉意的向男士輕輕的欠了欠身子。

    她心裏十分明白,這個世界的某些東西,她是不能去擁有的!

    快到晚上七點的時候,韻獨自坐在宿舍的小床邊冥思苦想,拿在手上的那張門票,就仿佛是一張意為著一份感情的船票,讓她久久的取舍不定。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轉動著。

    誰知突然響起的尋唿機才終於把她從沉默的深思中叫醒。

    看著機子上顯示出來的電話號碼,她似乎已經猜到此時此刻到底是誰在唿叫著自己。

    她先是猶豫著,可想了想,她還是打開房門,走向了樓道一處角落裏的公用電話前。

    “喂,您好!請問剛才誰在唿叫53286。”

    “韻韻,你怎麽還沒有到啊?演唱會就要開始了。”電話那頭果然是王先生。

    “實在抱歉!王先生,我現在有采訪任務,所以,就隻好取消了看演唱會。”韻無奈的撒了個謊。

    “是嗎?”對方聲音很失望。

    “我實在對不起!”韻再次深深歉意道。

    “你真殘酷!”對方狠狠的,卻帶著一種傷懷的口吻。

    然而,他哪裏知道?愛情就像一把雙刃劍,在殘酷對方的同時,也殘酷著自己的感情。

    第二天上午,韻和平常一樣,時間一到點兒,就拿起挎包往宿舍外麵走。

    當她剛剛走出樓梯的時候,卻一眼看見王青站在門口。

    “你怎麽在這兒?”韻驚訝的看著他問。

    “我等你呀!”王青漲紅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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