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時候都尚且不覺可怕,死了又有什麽好怕的?”紀芙茵笑笑,脫下衣裳,將有些冷的身體鑽進了被窩裏麵。


    “小姐膽子大,奴婢膽子可是小的很呢。”落玉又歎息一聲。


    “隻是說到底,那兩個人倒也怪可憐的,雖說是他們先做了錯事,可一時腳滑跌進了冰水裏活活凍死,也真是夠讓人唏噓的。”


    “那二人不是自己跌進去的。”紀芙茵淡淡道。


    “小姐為什麽這麽說?”落玉狐疑道,“在大小姐被搶之後,再到我們看見屍體,時間那麽短,總不可能是被人騙去了那裏,然後又殺了他們再退進湖裏的吧?”


    “那二人,恐怕不是死在搶了大小姐的鐲子之後吧。”紀芙茵輕笑一聲,“有誰看見他們搶了大小姐的鐲子之後奪路而逃了?”


    “那小姐的意思是……奴婢怎麽越發糊塗了?”


    “你忘了麽,周祥那二人,近來總是一次次地勒索劉姨娘錢財,劉姨娘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


    “那兩個人,壓根就沒有接受上次的教訓,貪欲控製不住,想必是將劉姨娘同大小姐被逼上了絕路,才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了。”


    落玉聽著,嘴巴驚訝地長得大大的了,“可是,可是小姐,那鐲子確實是被周祥握在手裏的呀!”


    紀芙茵側過身,坐了起來,提醒落玉道:“鐲子的確是在周祥手中不錯,可那鐲子也有可能是他被人推下水時死死抓在手裏的證物。”


    “也就是說,是劉姨娘和大小姐殺了他們兩個人!?”落玉驚詫道,“那方才小姐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和夫人?!”


    “沒有人會相信的事情,我說了也還是不會有人相信。你覺得是我一麵之詞的推斷可信,還是我那庶姐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更可信?”紀芙茵又躺了下去,“時辰不早了,睡吧。”


    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屏退了其他的下人,劉姨娘立即心疼地捧起了紀妃茵手腕上的傷口,“妃兒,這次真是委屈你了。”


    “不打緊,雖說痛了些,但也隻是皮肉之傷罷了。”紀妃茵目光陰冷道。


    “若不是那個賤奴才被我推下水的時候抓走了我的鐲子,我也不必為了擺脫嫌疑冒險編造了那麽大一個謊言,又抓傷自己了。”


    “若這留了疤可怎麽是好。”劉姨娘仍是心疼不已。


    “娘,這點傷真的不打緊,我隻是受了一點皮肉上,就可以鏟除掉兩個妨礙我們的賤奴才,這已經再劃算不過了。”紀妃茵冷笑,凝視著自己手腕上傷口的目光似湖泊中的凝冰。


    劉姨娘一怔,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經過這件事過後,劉姨娘同紀妃茵很是消停了一陣子,就連落玉同青梅都幾乎要認為,劉姨娘同大小姐是真的轉了性子了。


    但紀芙茵卻清楚這沉寂背後的真相,無非就是因為她們現在手頭沒有餘錢罷了。


    陰謀算計這種事,也不是兩手空空就做得了的,光是獲取情報,買通下人,就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這陣子,由於給劉姨娘斷了財路,讓她很是消停了一會,也因此紀芙茵的日子過的也分外清閑,時間一晃,便到了新年。


    按照舊俗,除夕之夜,過了子時一刻,便是祭拜祖先,供奉天地神明的時間,這供奉天地神明自不必說,需得全家上下一同參與,而那祭拜祖先,卻是要看身份的。


    這團圓飯吃的如何熱鬧自是不必多說,吃罷年夜飯,又供奉過了天地神明,一大家子聚在老夫人房裏,無論心裏頭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麵上總是和和樂樂的,看起來也是一副其樂融融合家溫馨的景象。


    快要過了亥時之時,周姨娘同翠姨娘都像往年那樣,同自己的女兒拜別了老夫人,迴去了自己的院裏歇息,劉姨娘同紀妃茵卻好似已然忘記了她們如今的身份似的,仍留在房裏,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怕那娘倆太過尷尬,老夫人委婉地開了口,“快到子時了,我看妃茵也有些倦了,你們就不必留在這裏陪著我了,快些迴去歇息著吧。”


    紀芙茵輕笑一聲,小手仍捶打著祖母的腿,嬌嗔道:“祖母總是偏疼姐姐的,芙兒也困了,祖母怎的不讓芙兒也迴去歇著?”


    “胡鬧,等會兒就要祭祖了,你這會迴去歇著了,等會趕不及可怎麽是好?”老夫人似是訓斥的話語中,卻帶著幾分嬌寵。


    “祭祖可是大事,你這嫡女哪有睡到一半再趕來的道理?”


    “是,祖母,芙兒也隻是見祖母疼姐姐,也想讓祖母疼一疼罷了。”紀芙茵皺皺小鼻子,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紀妃茵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尷尬羞惱神情,心裏頓時十二萬分的痛快。


    現如今,紀府的嫡女是她,貨真價實的千金明珠是她,紀芙茵,而非從前那個高高在上有著仙女之姿的紀妃茵。


    曾經的她們堪稱雲泥之別,現如今仍然是,隻不過這雲和那泥卻調換了個位置。


    任憑你再如何美豔動人,再如何玲瓏心竅,庶女就是庶女,輕易還是不要再妄想壓到自己頭上來的好。紀芙茵唇角輕輕挑起,看向庶姐的眼神中,那抹隱藏的笑意不言而明。


    這般尷尬的處境,自己何曾遭受過如此羞辱?!


    紀妃茵竭力隱忍著自己神情的變化,臉色卻還是不自然地漲紅了一絲。一口銀牙狠狠地咬住,心裏卻早已經因為紀芙茵那抹笑意而怒火熊熊。


    劉姨娘也惱,卻終究還是比經曆甚少的紀妃茵沉得住氣,低垂了頭,姿態無比謙卑。


    “老夫人,紅雲能有今天,得以棲身在紀府,還要多虧當年老太爺的仁慈庇護。”


    “所以……紅雲有一個不情之請,求老夫人,老爺夫人可以允許紅雲破例進一迴祠堂,為老太爺燒一炷香。”


    言辭倒是懇切,紀芙茵心中冷笑一聲,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劉姨娘進了紀府之後不久,老太爺便離世了。


    更何況按照她那陰狠毒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性子,也不難猜出她想要進祠堂做什麽。


    無非就是在老太爺的牌位麵前狠狠哭訴一把再懺悔一把,好勾起祖母同父親的憐憫吧。


    紀芙茵沉聲不吭,一雙漆黑的眸子卻默默地凝視了一眼紀夫人,內裏含義不必多說,她相信母親看得懂。


    紀夫人目光溫和,上前輕輕扶住眼眶已有些泛紅的劉姨娘,語氣寬和,“老太爺若是知道姨娘有這份心思,心裏必定寬慰得很。母親,既然姨娘有這份孝心,您便允了吧。”


    紅雲以往是紀府嫡妻,去祠堂祭拜哪迴也少不了,再多一次也無妨,隻是如今她的身份畢竟隻是個已經從族譜上除名,入不得祠堂的姨娘。


    可自己若一口迴絕,豈不是又有些抹了兒媳的麵子?老夫人心下登時便有些不悅,暗暗責怪兒媳怎的提出了這樣一個棘手的提議。


    “夫人當真允了?謝夫人慈悲,圓了我這一心願!”


    “自是當真,你有這樣一番孝心自然不必同我客套,趕明兒孫姑姑他們祭拜老太爺的時候,你就同他們一起吧。”


    紀夫人輕輕地拍了拍劉姨娘的手,唇角那得體而寬厚的笑意,在劉姨娘的眼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冰冷。


    劉姨娘頓時感覺一口悶氣堵在胸前,孫姑姑他們是伺候過老太爺的,每年過了除夕,便會在祠堂外麵簡單祭拜一下去世的老太爺,那是他們做奴仆的一番心意。


    倘若她也同他們一起,自己的身份豈不就等同於紀府的奴仆了?!


    更何況,若不能趁此機會令老夫人同老爺對自己迴心轉意,她又燒的哪門子的香?!


    “若是可以,請夫人允許紅雲,可以親手為老爺上香……紅雲就隻有這一個心願,還請夫人應允。”


    紀夫人緩緩頜首,“自是可以的,你有這番孝心,雖說姨娘不得入祠堂祭拜,但明日我會差人在祠堂前專門安放一張祭拜的桌子,供你為老太爺上香。”


    聽了這話,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強壓下這口氣,劉姨娘淚光點點,目光略帶一絲哀怨,輕輕掃過紀雲豪的麵前,不料,紀雲豪卻臉色一沉。


    “夫人已經破例允許你祭拜了,你還想怎樣?難不成你現在仍是在忌恨夫人,借此為難?”


    “老爺,紅雲沒有!”


    “沒有就退下,子時要到了,婉兒,該準備一下去祠堂了。”


    紀雲豪走過來,視線自劉姨娘轉向紀夫人,體貼地挽起她的手,身體似是刻意地將她擋在了身後,“我們走吧。”


    “芙兒和天兒還在呢!”紀夫人麵色浮起一抹薄粉,似是嗔怪地輕輕瞪了一眼紀雲豪,卻並無一絲真切責怪之意。


    紀芙茵的唇角禁不住斜斜挑了上去,她看的出來,母親這些日子麵容紅潤好看了不少,同父親之間,感情也是一日賽過一日。


    彼此明明相愛卻刻意疏遠了這麽多年,現在也該是讓他們好好彌補一下這些年錯過的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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