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語到那酒樓一看,果然如宋裴所說生意火爆。現下,已過午膳時辰,可這家酒樓大廳裏,卻依舊沒什麽空置的桌椅,這樣上桌率不由讓花解語心生向往。宋裴領了花解語往裏走,直接去了樓上雅間之中。


    花解語現下已經形成一種習慣,到了一家酒樓必仔細觀察一番。所以,在坐等上菜這個時間裏,花解語就踱到了雅間景窗處,向樓下望著,仔細打量這家酒樓的一切。自是沒注意到一旁宋裴的異樣。


    而一旁的宋裴也不知為何,居然也不等菜來,就抱起一旁開壇的好酒直接喝了起來。等花解語迴過神來,那裝酒的壇子都被宋裴扔到了地下,正四處打轉。花解語大驚,抬頭一看,卻見笑的滿眼桃花的宋裴,正對她不停的眨眼。花解語連忙向前扶住宋裴,急道:“宋兄,這是為何?”


    滿身酒氣的宋裴,此時有些歪歪斜斜、跌跌撞撞,許是醉酒就是沒辦法站好,而對於對花解語之問更是充耳不聞。


    宋裴醉眼朦朧,一派歪歪斜斜之姿似在尋找支撐點,眼見花解語衝了過來,宋裴也就毫不客氣的將個身體壓在了花解語身上。花解語眼見宋裴如此,哪裏還有心思去借鑒什麽成功經營之道。


    想了一想,就扶住宋裴往外走,想趕緊將他送迴宋府。


    結果,花解語不動還好,一動剛走兩步。一直笑得滿眼桃花的宋裴,卻突然坐下,抱著花解語席地大哭起來。


    宋裴這一哭花解語就有些蒙了,在花解語印象之中,宋裴總似一副笑得桃眼閃爍的模樣,何曾有這種小孩般委屈大哭之態。花解語既問不出原由,又一時想不出什麽辦法,就想強行扯了宋裴離開。


    隻是花解語到底是一弱女子,沒有宋裴配合,自是累得氣喘籲籲,而盤坐在地宋裴卻是紋絲不動。


    花解語眼瞧著哭得越發淒涼的宋裴,心中到底有些不忍。於是就學了小時候她撒賴啼哭,母妃安慰她時的模樣。幹脆也席地而坐,將宋裴摟在懷中,不時用手輕拍著他的背部。也許是花解語安撫起了效果,漸漸地哭的淒涼的宋裴終於緩緩止了哭聲。


    唉……花解語緩氣輕歎,看著似安靜下來的宋裴,眼中到底還是有著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心。


    其實算一算,從花解語離開來庵裏來到京都後,雖是住在傅顏府邸。可是,若說與她朝夕相對的,卻是這位宋宰輔公子——宋裴。


    當初,花解語結交宋裴自是有意為之。與宋裴整日廝混一起,自也是存了幾分自己的心思。


    宋裴乃當朝宰輔宋尚嫡子,宋家又是秦國四大世家之首。宋裴雖對外宣稱此生不會入朝為官,可是卻經營了一手朝中人脈。這樣背景之人,對於花解語而言,想要報那前世之仇,自然是一個值得結交之人。


    後來,隨著花解語與宋裴整日廝混在一起,相處時日多了,便發現兩人還算是意趣相投。所以,現下與宋裴相處之時,花解語還是放了幾分真心實意在內。


    眼下見宋裴如此,花解語還是有些擔心。隻是問不出原由,也隻能一時由他而去。


    宋裴終是不哭了,花解語心下安慰,低頭卻突見宋裴之頭居然已經從她右肩之上,快要滑到她的右胸之上。“騰”花解語臉一下就紅了起來,花解語此時恨不能一把推開宋裴,可是,眼見宋裴似又不是故意為之,也不知她身份所在,如若她反應過度,這才引人暇想。


    此時,眼見宋裴之頭越滑越下,越滑越下。花解語真真是尷尬萬分,卻又束手無策。


    既不可反應過度,又顧忌著怕再惹哭宋裴。花解語一時覺得人生選擇為何總是如此艱難。就在花解語坐立難安,不知如何是好之時。花解語突感一陣風迎麵吹過,然後花解語就眼睜睜地瞧著,一盆放置在雅間窗台書案之上蘭草,突然騰空而起,接著就自行翻窗而下了。花解語還未及感歎此風好大,就聽窗外“哎喲”一聲。


    一陣花盆碎響聲起……


    “這可如何是好?”


    花解語一怔之下,便很快反應過來。此時顧不得宋裴,一下子站了起來,就向窗外望去:“砸到人了!”


    花解語從窗中望去,眼見一個人影撿了那蘭草屍體就向帶人往酒樓內衝來,一時急得團團轉。


    “如實告知他們即可。”被花解語一推就瞬時恢複正常的宋裴,此時又是笑的一副桃眼閃爍的模樣。說完,還“啪”一聲甩開折扇,笑意盈盈的搖了起來。


    “你會信?”


    花解語滿眼不可置信的指著那花盆擺放之處。那花盆所在書案正在窗台之下,隻是那蘭草卻在書案又右上角之處放置,書案本就低於景窗,是得有多大的風才可能吹著花盆騰空而起,再翻身而下啊……


    花解語此時表情,讓宋裴看來有些好笑。看似隨意瞄了瞄某處,正欲出言安慰,已快崩潰的花解語,就聽屋內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跑步聲,接著“嘭”一聲,雅間門就被人大力推開了,一身紫衣男子站在門前就大喝:


    “何人敢用花盆暗算本王!”


    花解語來不及反應,就見宋裴一臉笑意迎了上去,口稱:“王爺千歲。”


    花解語忙與宋裴一起見了禮,這才抬頭一瞧,就發現被砸之人竟是她十七皇叔。


    瞬時,花解語就覺得不虧是地處京都,隨意掉個花盆下去,也能砸中一個皇族王爺。


    十七王爺本就來勢洶洶、怒目相向,端著架子見兩人完禮後,斜眼一瞧卻瞬時又變了臉,笑得跟尊笑彌勒似的:“怎麽是你二人?你倆到是會玩,大白天就躲在這酒樓豪飲,怎就不知叫上本王?”


    十七王爺變臉之快,讓花解語咂舌。一旁宋裴卻似見怪不怪的笑道:“哪裏是玩,原是易兄開了一家酒樓作為營生,沒想生意卻不似很好,正為此取經問道。”


    “什麽?”十七王爺一激動就抓著花解語之手道:“你開了一家酒樓,怎也不知請了本王,莫非還怕我吃了不給你銀錢啊。”


    “王爺,我……”花解語忙想答話,卻被十七王爺一把拉住就往外走,邊走還邊嚷嚷:“既如此,今日就去你酒樓耍耍。”


    花解語還未及反應,就被十七王爺拉迴了清心園。一時之間,花解語隻好打起精神應付起這位愛耍的王爺來。


    是夜,在清心園鬧了大半天加一夜的十七王爺,被宋裴扶住欲往他的馬車上送,走前十七王爺拉著花解語語重心長道:“易染,你可知你這裏為何生意不好?”


    花解語默了默,擺出一副虛心受教之姿:“為何?”


    十七王爺痛心疾首,指著花解語道:“連個女人都沒有,如何能來生意!”


    驚呆了花解語,眼看著被宋裴扶上馬車的十七王爺,還手舞足蹈不斷嚷嚷:“會仙居……願桃……小桃……”


    花解語原地怔愣許久,都無法迴神。


    日子拖著不是辦法,當清心園快瀕臨破產之際,花解語某天看著某棵柳樹,對傅顏與宋裴言,難道應開青樓?


    傅顏與宋裴依舊一副你作主就好之態,一時又讓花解語無比糾結起來。


    花解語在忙宮外之時,宮內情形也在悄然發生變化。


    皇後中毒後養了兩月有餘,終是痊愈了,一時之間後黨又開始趾高氣揚起來。當太醫宣稱皇後已痊愈後的第二日,秦帝著人傳旨中宮,今夜中宮用膳。


    秦帝旨意一下,中宮眾人就開始喜氣洋洋起來。皇後身為國母,自是不能自降身份,製了綠頭牌與眾妃一起供皇帝選翻。為顯皇後的尊貴,秦宮祖製規定,皇帝每月初一、十五兩日必歇於皇後處。除了這兩日以外,皇帝若是還有興致,就會命人傳旨中宮,夜間中宮擺膳即可。


    這樣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翻牌。因而,中宮眾人接旨後自然愉悅,就連剛剛痊愈的皇後,臉上都有了幾分嬌羞之色。


    是夜,秦帝踏露而來,一旁隻跟了幾個用慣的宮人,到也沒擺什麽禦駕規製。一進殿中,就見之前還病得氣若遊絲的皇後,現下又有了珠圓玉潤之象,見他己到,匆匆迎了過來,連忙見禮。


    見皇後氣色恢複,秦帝眼中閃過滿意之色,扶了皇後起身,就拉著向殿內走去。其實,秦帝對皇後還是有幾分情意的。


    當年他隱忍奪嫡,都是皇後與皇貴妃兩人陪於身側,是以他對這兩個女人也有一絲別樣的不同。


    隻是想來是這兩個女人都沒甚福氣,林皇貴妃身弱早逝,而皇後又從未產下嫡子。這樣,後來才有了水貴妃的上位、產子,最終扶兒入主東宮之事。


    當然,秦帝對皇後還是有幾分歉疚,甚至對自小就失了其母的五皇子花宴,更有幾分愧疚之情。


    所以當秦帝拉了皇後用完晚膳,就與皇後蓋著棉被開始了閑聊寬慰。


    皇後已是快到不惑之年,不管如何愧疚,秦帝還是喜歡鮮嫩如花的二八少女。


    他是皇帝,覺得此時能來中宮給皇後做足麵子已是恩澤,至於其他自然不會委屈自己。


    此時,秦帝看著室內九梯枝上點著的蠟火,想來就應是未來及剪燈芯,此時爆出燈花炸開。秦帝眼中之色一暗,就想起還在清心庵受罰的花解語。


    秦帝子嗣一直不豐,近年宮內更未有好消息傳出,件件堆積成了秦帝心中之患。於是,秦帝此間臥談自是大大讚揚了皇後的賢德,又感慨提起花攏蕊、花解語等一眾公主皇子,似一個慈愛的父親一般,侃侃而談中對眾多兒女都寄予了厚望。


    末了,秦帝又拉過皇後之手稱道:“梓潼身為嫡母,一直以來一視同仁,朕心甚慰。”皇後聽後自是連忙自謙。


    第二日,秦帝神清氣爽去上朝,而皇後而坐於中宮中,待眾妃請安完畢,就招了花攏蕊前來。


    昨夜秦帝之話自然不是真的讚她,皇後與秦帝夫妻二十餘年,自然知道秦帝表麵讚揚,實則警告。警告她身為嫡母應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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