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裴見花解語急步向一處奔去,以為那是玉佩下落之處,沒想到,花解語卻奔去了那被將官無理斬殺的書生之處。


    那書生被將官突然斬殺後,牡丹苑中眾人具都被震懾,而那將官許是覺得屍首放此更有震懾之力,竟沒下令將那屍首拖了下去。


    此時,那屍首倒在一片牡丹花海的空地之中,旁邊竟是供奉此次皇家彩禮的桌台。那書生身體的血液都隨著傷口處流淌出來。將四周一片空地,全都染上血跡,與那禮布相映成色,遠遠看著便駭人非常。


    待到走近一聞,更有一股刺鼻血腥味撲鼻而來。


    花解語疾步過去,忍著那股刺鼻血腥味道,勉強在那尋了一處幹淨之地,險險立於此。


    一旁宋裴等人也學她一般,捏著鼻子嘀咕幾聲,隻想看看她竟然是何打算。


    這片刻時候,花解語已經伸手將那書生外服翻了起來,剩下內服脫去書生上身就會露出。到底男女有別,還是讓花解語心中微顫,不過此時情景也由不得她再猶豫。


    遠山眉皺在一起,花解語深吸一口氣,正想掀那書生內服之時,一旁傅顏卻突然蹲下一把拉下了書生內服,


    一個古秦篆形“奪”字出現在那個書生心口之處,花解語看到此那微微懸起之心,終是鬆一口氣。而一旁宋裴也是一驚,隨即搖扇笑道:“看來今次,我是壓對寶了。”


    說完竟是朝著花解語一揖,笑道:“兄台,佩服。”


    傅顏早以起身,此時,手中正是拿一白色絲帕擦拭著剛才摸過書生之手。隻是麵上依舊一派清冷,看來也與平時沒什麽兩樣。不過,花解語證實所想,當然驚喜不已,此時更是卯足全力四周打量那玉佩的藏匿之所。


    秦國以尊佛教為尊,皇室尊奉佛教,秦國臣民自然信奉佛教,自是相信那因果輪迴之說。


    秦國開國刑罰極酷,腰斬、車裂等極刑皆有。直至秦太宗信奉佛教之後,為示慈悲,廢除此等酷刑。


    之此,秦國最酷刑罰不過砍頭而已,但為示公平。


    刑罰規定,凡犯罪大惡極之罪者,應在處以極刑前,在心口處刺以“奪”字,是以罪大惡極奪其輪迴轉生之意。那禁羽軍將官為立威懾,看似不分青紅皂白,可所殺之人竟一個極刑死囚之犯。


    如此,不是有人提前布局,又何必此等作法?


    花解語仔細觀察著四周,此時牡丹苑早因花解語等人舉動而四下私語聲起,隻是到底攝於那將官之威,也不敢大聲喧嘩。花解語將這牡丹苑內苑繞了一周,隻是迴到那停在那書生屍首處,又立於那書生屍首之處,宋裴看她此種表情,笑問:“兄台,怎不會見得玉佩還在這書生處吧?”


    花解語不語,隻是向那屍首又走兩步,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又去搜那書生屍首之時。她卻突然腳步一轉,幾步來到那供奉皇家彩禮的桌前,一把掀開那彩頭上的黃色絲綢,看也不看,就對著那將官道:“大人,玉佩在此!”


    那將官還沒說話,一聲大笑卻是由遠及近:“哈哈,此次詩魁當如是。”


    一道深紫身影極行入內來到那供桌旁,謝暉陽光下,金絲鑲玉的如意散發的柔和光芒,玉如意玉柄上掛著帶著和歡結的玉佩時,竟大歎三聲:“好好好!”


    說完,拿起手中如意與玉佩,一起塞入花解語手中,竟還想拉起花解語就往外走。


    “王爺千歲。”一旁傅顏與宋裴突一起請安。


    “哈哈,你們也在,如此最好,此界詩魁已出,正好咱們幾人可去會仙居,飲個痛快!”


    來人正是十七王爺,他剛剛邀約完備,似想起什麽一般,輕咳兩聲,對著牡丹苑眾人道:“此次詩魁,不比尋常詩詞歌賦,不比吟詩作對。隻比急智才思,哼,各位當初表現本王與十二花判早已觀得,如此做法,果然斯文掃地,繡花枕頭!”


    說完,再一拂袖,竟拉了花解語一幹人等就這麽大搖大擺離開了牡丹苑。


    苑中眾人想到此種情景與先期種種,自然又怒又惱,那些已被搜身之人,想到此次之後名譽掃地,更是惱怒之急。


    隻是十七王爺發話,眾人又不得違背,隻好收起惱怒之心,也漸漸散去。


    不,經此一事,花解語卻是聲名雀起,在京都也算一戰成名,尤其是宋裴與十七王爺,極其欣賞她的急智,當天拉了她出門,想要去那會仙居大飲特飲。


    本來花解語就是為結交權貴之士而來,可是,這京都誰都可以成為她之後盾,唯獨這十七皇叔卻是決不可能。


    此人性情古怪又深不可測,自己與他走近,日後極有可能被利用為傷人兵器,若身份暴露,保不齊他是第一個站出來殺自己。


    而她現今狀況,雖有心攀交權貴之勢,發展朝中勢力,但礙於十七王爺身份,花解語隻得請辭。


    那十七王爺原本還欲留她,但見花解語言語堅決,並且理由妥當,無奈隻得一聲歎息。


    “也罷,看來今日小聚不成,不過這位少年人究竟是和大名?如此才俊,日後朝中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花解語連忙朝十七王爺俯身:“在下,易染。”


    花解語的身份不能告知眾人,連皇姓都不能透露分毫。


    “易染。”十七王爺頷首:“好,期待你日後在朝中大展拳腳。”


    “多謝王爺抬愛。”


    花解語離開時,十七王爺正在與傅顏談笑,言語間盡是稱讚之意。


    花解語知道他一直都有拉攏傅顏的意思,但後者卻始終都是中立的狀態,並且不知是如何婉拒的十七王爺,對方待傅顏始終如初,沒有妒才的意思。


    花解語與鶯兒迴到山上的時候已經天黑,周圍寂靜隻有偶爾的蟲鳴聲,鶯兒膽小跟在花解語身後,一直扯著花解語的衣袖。


    “公主,今天那個死人那麽嚇人,您怎麽敢,怎麽敢上前的?”


    “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花解語伸手拍了拍鶯兒肩膀:“這山中清幽,你不用時刻拽著我的袖子。”


    “可是公主,你今天的表現,會不會引起十七王爺的注意?他一直和皇上關係都不大好。”


    “今日一切都是意外,估計日後是不會見了。”


    花解語抬頭望望徹底沉下來的天色,歎息一聲:“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皇後當初將我送出宮來,本是想讓我自生自滅,隻可惜,不能如她的願了。”


    鶯兒在一邊也不知道花解語究竟在說什麽,隻得默默跟在身後。


    迴到山上的時候,琴操正在百無聊賴撫琴,匆匆琴音從指間下流出,在見到花解語二人時頓住。


    “迴來了?”


    “嗯,今天有人過來嗎?”


    “沒有,大概是已經將我們遺忘在這裏了吧。”花解語心頭一喜:“如果這般,日後我們或許可以小住在山下。”


    又看向琴操:“下次下山,我可以帶著你,讓鶯兒留下來。”


    不料琴操隻是莞爾一笑,伸手摸向臉上的疤痕:“我不會去人多鬧騰的地方。”


    花解語恍然,心中有些愧疚:“或許,日後我可以幫你找到去除的辦法。”


    “不必,這樣很好。”


    琴操抱起古琴離開,花解語目送她纖細的背影,有些後悔自己言語太急。


    倒是鶯兒,見琴操未曾理會花解語,有些憤憤不平。


    山上被皇後提點過的小尼不願意行路,自天氣轉暖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如此倒方便了花解語,第一次大著膽子與鶯兒下山,準備入住一間客棧。


    頭一日隻是大概安頓,次日便急著去宋裴那裏打聽下消息,誰料各處花樓走遍,都沒有看到那風流的身影。


    傍晚日影西斜,花解語帶著鶯兒打算早些休息,不料人剛到門口,眼角餘光卻見到一白衣墨發的身影,遠遠立於客棧處街道中。


    四周人聲鼎沸,各色行人來來往往,但凡塵俗氣絲毫不能沾染他身,仿佛局外人。


    周圍孩童三三兩兩的玩鬧,甚至有人扯花解語衣袖,但她眼中卻隻剩下那白衣身影,獨立於天地之間。


    花解語沒有想到傅顏會來找她,愣神片刻,才意識到傅顏在向她招手。


    鶯兒先反應過來,低聲在花解語耳邊耳語:“那個不是太傅?”


    “鶯兒,你先迴客棧去。”


    花解語吩咐完鶯兒,這才緩步來到傅顏麵前。


    “上車吧。”


    傅顏略微側身,花解語順著他手勢方向看去,見街未拐角處正有一華麗內斂的馬車。


    馬車空間很大,中間有一小幾,傅顏正扶幾擺棋,神色怡然:“之前你給十七王爺印象很深,他到現在都沒有放下。”


    當時情急,如果真的被搜身的話,我恐怕就要……”


    “我知道。”傅顏擺好一殘局,向花解語招了招手:“來,試試這一殘局,這局可破,天下事盡在掌握之中。”


    “什麽時候棋局也關天下之事。”花解語挑眉,垂眸打量。


    最近在山上她和琴操在一起,無聊時便相互切磋棋藝,最近已經大有長進。


    見傅顏也沒有多說什麽,花解語來了興致,手中執一白子往那棋盤一角放下。


    “人生如棋局,人在棋局中,身在局中,自然不知是局。”傅顏落下一黑子:“今日之後,七公主名滿天下,傅某提前恭喜公主心願達成。”


    花解語頓了頓,知是瞞他不過,到也爽快承認:“太傅慧眼如炬,解語應是謝過太傅相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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