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全友聽眾人議論,又想適才溫大鵬已經問過,這女子言語說獨來獨往,更是百思不解。略一沉思,又道:“小青姑娘,陸某雖然不才,但這裏高手眾多,若是一一來過,任憑姑娘武功再高,也絕非能敵。上官先生和範先生兩位的武功高我百倍。姑娘年紀尚輕,我勸姑娘還是莫要逞強,咱們化幹戈為玉帛,豈不是更好?”


    那女子依舊笑語盈盈,道:“哼,你這些話倒有些道理,不過本姑娘就是看不慣你們以正義人士自居。跟你們為玉帛,我看大可不必,你們在心裏指不定已經把我罵了千遍萬遍了呢。”


    陸全友卻並不生氣,又道:“罵人自然是不對的,隻不過姑娘對我等知曉得一清二楚,我等對姑娘卻一無所知。又見姑娘出手犀利,頗為不安。姑娘適才言語說我等以正義自居,不知姑娘之所言正義,是何等正義?強取豪奪難道就叫做正義麽?”陸全友所說的“強取豪奪”自然就是指少夫人被妖女擄走之事。


    眾人聽到高這裏,才覺出陸全友言語高明,若再打下去,指不定這女子還有什麽花樣百出,依然套不出有用的訊息,或連對方是誰都搞不清楚。眾人心中均覺得小青姑娘與那搶走白玉山莊少夫人的妖女定有淵源,可是無憑無據,不便使指然也。上官紅城和追魂劍範先生聽陸全友一言,當下對視一眼,不再上前。


    小青姑娘若要論武功,也尚未可知,若要論江湖老到,哪裏是陸全友的對手,毫不遲疑地答道:“陸老大這話不對,本姑娘從未以正義自居,僅是看不慣你們這些正人君子而已。白家的媳婦被搶了就亟待正義來臨,可要是白玉山莊搶了人家的東西呢?卻是到什麽地方說理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白玉山莊家大業大,自是有一幫江湖正義人士跟風附浪。人一多了呢,自然就會說自己是正義,哪裏曉得黑白曲直?”


    陸全友道:“小青姑娘說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搶了別人的東西終歸是要還的,若是對方不還,隻管光明正大地去要就是了,何須用一些不明不白的手段呢?”陸全友此言一出,諸人均是一驚,不明白陸全友是何用意。


    小青姑娘不假思索道:“白玉山莊似銅牆鐵壁一般,若是輕易便可討要的話,何須用得著那麽多手段呢?”


    “如果在下沒有瞧錯,小青姑娘武功高出在下數倍,卻如何還用些手段呢?”陸全友乃是暗指小青深藏不漏。並旁敲側擊說小青姑娘既然武功高強,又何必擄走少夫人相挾?


    小青姑娘已經察覺陸全友言語不善,也略一忖思,說道:“女孩子總是懶的,男人也總是不講信用。想來擄走少夫人的那位姑娘也隻是懶得與你們這些臭男人們打嘴舌官司罷了。想個輕便法兒不是更好麽?”


    陸全友說道:“小青姑娘倒是很懂那與白玉山莊為敵的女子的心思?”


    小青道:“可能我們都是女人的緣故吧?”


    溫大鵬在一旁一句也沒有聽懂,但小青說男人不講信用,便插了一句:“誰說男人不講信用,我看男人最講信用。在座的哪一位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響當當的漢子,一言九鼎,怎麽會不講信用?”


    溫大鵬雖是插諢打科,卻也說得不無道理。


    小青卻全然不懼,說道:“溫寨主在江湖上也算是響當當的漢子,那麽本姑娘就當著眾位豪傑的麵,問上一句。”


    “盡管來問,我溫大鵬頂天立地,從未做過虧心事。”


    “那金環刀馬三爺殞命彭水湖,這事也叫做頂天立地麽?”


    溫大鵬麵不改色,說道:“呔,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是看不慣他馬三元的派頭,就將他殺了。殺個人也無需隱瞞,他大名府金刀門想來報仇盡管來就是,我一不隱瞞,二不扯謊,照樣頂天立地。”


    小青姑娘咯咯一笑,說道:“溫寨主好氣派,那馬三爺是死是活也與我無幹,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溫寨主既然說不說謊,難道溫寨主就沒有欺騙過女人麽?”


    溫大鵬心思轉了一周,不知小青姑娘何意,待要言語,又聽小青姑娘說道:“素聞彭水寨裏最是熱鬧,溫寨主更是喝花酒的行家,難道溫寨主這輩子就沒有騙過女人麽?在座的諸位又有誰從未欺騙過女人?”


    溫大鵬一時語噻,彭水寨養著無數煙花女,自己更是小妾無數,這哄騙女人的話自是多了去了,被小青這麽一問,更是不知如何作答。


    在座的眾人多半都是雄霸一方,妻妾成群,若說這輩子沒有欺騙過女人,自然是誰也不敢保證。舊時青樓妓院遍地皆是,自春秋時齊桓公設“女閭”始,娼妓便無所不在。從皇宮大院,至酒肆茶寮無不充斥著“宮妓”、“官妓”、“市妓”、“家妓”、“巫妓”、“私妓”。這裏的不少豪傑,若不是為了喝上一杯白玉山莊的喜酒,此刻隻怕還在青樓裏廝混呢。


    陸全友狠狠滴瞪了溫大鵬一眼,心說這等莽夫,隻會出岔礙事。眼下探明小青姑娘的來曆以及找出擄走少夫人的妖女才是最最要緊之事,何必沒來由地鬧上這麽一出。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言語,卻有一人搭話說道:“貧道倒是從未騙過女人。”一言既出,眾人均投來異樣眼光。此刻言語“從未騙過女人”就好似男人“不舉”一般。絕對不會有一個男人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自己“不舉”。


    說話的是範鬆林,青城派的追魂劍範先生。範鬆林道:“貧道自幼在道觀中長大,從未有男女非分之想,畢生心血致力於劍法鑽研,至今乃是童子之身。”


    修道之人自幼清心寡欲,倒也在情理之中。


    小青姑娘拍著手說道:“範先生倒算是個好人,隻可惜你那追魂三劍的來曆卻是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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