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均有不屑之意,但都夷猶不決。俗話說“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諸人均料定此人既然敢孤身前來,還出言挑釁,必定身手不凡,也篤定這裏人多勢眾,定讓她討不了好去。但她言語至此,也不無道理,誰也不肯壞了自己名頭。可總得先有人去試探一下,或者為眾人齊上找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溫大鵬也覺得這人話倒不假,若是自己吃了虧,跌了麵,迴頭說不定諸位非但不會同情自己,反而會譏笑自己,隨道:“小青姑娘這話倒不對頭,在座的都是英雄好漢,義薄雲天,豈能容你在這裏挑撥離間。我看你年紀尚輕,量來也不會有多奧妙的修為。若是要捉你,怎麽會輪得到我溫大鵬,我這雙鐵掌力大無比,若碰到你的嫩胳膊兒小手兒,豈不捏壞了?溫某可舍不得,適才我隻不過是嚇你一嚇。若要捉你,陸老大最合適不過了,他手上無繭,捉到你也劃不傷你的。”


    小青姑娘聽罷兀自拍著小手,衝著溫大鵬連連微笑致意,道:“溫寨主能做到彭水澤的頭號交椅,果非浪得虛名。就你憐香惜玉這一點,就比他們強了百倍。”


    溫大鵬與小青言語之間,孟老鏢頭卻連連搖頭,拿手蘸酒在桌上寫字給陸全友看,張君寶在二層閣樓,卻是瞧得清楚,隻見孟老鏢頭寫道:“妖女媚術,頗似狐仙,七彩神羽,仙教淵源。”


    張君寶看完不解,心想何為“仙教”?迴頭看伍長老,卻見伍大合正雙掌互錯,屏聲靜氣,雙目微開,似是運氣做功。張君寶拿手蘸酒一比,小聲問道:“伍長老,這是何意?”


    伍大合見張君寶毫無心猿意馬,魂不守舍之意,略一沉思,便即明白:“張君寶年紀尚輕,少林寺又是禪修之所,絲毫不懂男女之事,這媚術對他竟毫無半點作用。”隨揮手不語,示意張君寶且看下麵。


    陸全友瞧見孟老鏢頭的字,雖是篤疑,卻也無更好定論。又見溫大鵬退縮,並推出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暗道:“你臨陣逃脫倒是會找人頂缸兒,若都似你溫寨主這般滑頭,大家如何能同心同德,共同退敵?”又一想,彭水澤離白玉山莊幾百裏,與莊內並無深交,溫大鵬更是向來不理陸地上的事兒,這次隻不過是繞不過綠林正義之辭,前來喝上一杯喜酒。若要成事,需靠他不得。


    那白玉山莊與湖州陸家馬幫交往甚密,遇到了這等棘手之事,說不得不管。陸全友又看了上官紅城和追魂劍範先生一眼,見他們二人均無意先出手,當下篤定主意,自己先來試過。若非如此,武功最好的上官紅城和追魂劍怎麽會出手相幫?


    陸全友打定主意,道:“小青姑娘,陸某不才,領教姑娘高招。”


    小青姑娘略一斂衽,道:“陸老大不須客氣,小女子哪裏有什麽高招。咱們來捉迷兒玩好不好?你來捉我,捉到我就算我輸,捉不到就算你輸,可比比武有趣多了。”


    若是一般人,怎會應允,比武過招又哪裏是小孩子捉迷藏的遊戲。陸全友並不生氣,滿口答應道:“好啊,就依姑娘。”言畢足下一頓,向前躍出,伸手變爪,直取小青手中的折扇。


    小青姑娘尚未答話,陸全友已經到了跟前,不及言語,忙急轉身形,錯步走位。眾人見陸全友說打就打,毫不猶豫,均暗暗佩服,若是再與這女子交談幾句,不定又生出什麽事來。又見陸全友一撲一縱之間,身形極快,都暗暗叫好。均想聽聞這矮胖子飛刀功夫了得,卻不聞他有什麽輕功,可這一撲一縱卻是快極,陸全友能做到馬幫的老大,當真是深藏不露。


    頃須之間,陸全友手指已經碰到扇子。卻見小青姑娘身形陡轉,比陸全友更快,嬌滴滴地一轉身,陸全友便撲了一個空。小青姑娘道:“大爺莫非後悔了麽?若是後悔小女子唱上一曲也是無妨,但若想要取迴銀子,卻萬萬不能的呢。”言畢又是“咯咯”一笑。


    陸全友一擊不中,便即迴身,並不答話,雙掌交錯,分別擊出。左手直取小青姑娘麵門,乃是虛晃一招,右手仍是不離那柄折扇。小青姑娘身形一矮,也是手掌變爪,反取陸全友臂彎“尺澤穴”。這一招乃是學陸全友的一撲一抓,雖後發卻先至。陸全友不僅叫一聲“好”,側身迴臂,小青姑娘尖尖指甲貼衣袖劃過。這兩招已過,眾人心裏略顯踏實,均道這小青姑娘也不過如此。表麵上陸全友遜了半招,實際上是陸全友略強一些。適才陸全友一招抓出,緊靠手指捏拿,略顯吃虧。而小青姑娘,反攻一爪卻是以指甲為利器,去削陸全友的“尺澤穴”,這一來便有了高下之分。


    陸全友也安定心神,道:“姑娘小心,陸某又來了。”言畢右手變掌自上而下揮出,左手爪狀從左側迎合,這一招叫“紫氣東來”,習武之人均識得,卻見陸全友竟使得如此純屬,也是暗挑大拇哥。


    小青姑娘左右無路,若不敢硬接隻能退到門口位置,然酒肆門口已然站立了幾位高手,不暇細想,手中折扇,變成短劍的招式,使出一招“仙女祝壽”扇端點向陸全友掌心。若是尋常折扇,陸全友必是手到擒來,可這轉輪王的扇子不比尋常,扇骨乃是精鋼打造,鋒利無比。陸全友不敢硬抓,忙掣肘轉身,略一頓疑,那扇子便又向麵門點來,這一招來的妙,陸全友大喜,暗想正愁奪不迴這把扇子呢,竟然送上門來。左手便應爪而到,乃是抓向小青姑娘手腕的“外關穴”。須臾間倒似瞧見小青姑娘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更不敢大意,尚未及到折扇,已然瞧見小青姑娘左手指甲閃閃爍光,大驚不好,忙使出一個“鐵板橋”的笨法子,耳邊“嘭”地一聲,三枚鋼刺貼胸而過,釘在戲台邊上的柱子上,入木三分。陸全友直連退兩步才收住腳步。


    原來小青姑娘使出的乃是“穿花手”的妙招,折扇遞出之時,左手已然帶上指套暗器,料想陸全友經驗老道,不會輕易上當,隨以折扇為誘餌,欺近前來,放出三枚鋼釘。這“穿花手”的功夫也並不難,多為女子防身使用,多以女子戴上鋼指套,以“穿花式”欺近前來,傷敵於出其不意。不料這小青姑娘更是出其不意,指套中竟能發射暗器。若非陸全友功夫老到,定被這鋼釘所傷。


    陸全友卻不生氣,打了一躬道:“謝小青姑娘手下留情,陸某佩服。”眾人瞧得清楚,若不是小青使詐,陸全友未必會敗。可這小姑娘古靈精怪,一出手就如此狠毒,尚不知下麵仍有多少古怪招數,令人防不勝防。


    陸全友卻是大為駭然:雖然隻有兩招,雖然小青姑娘使詐取勝,但是陸全友已然看出,這小青姑娘未盡全力,乃是小青姑娘故意藏拙取巧,極力掩飾。這小青姑娘雖是以輕功見長,雖是用暗器傷人,但這些都是做給其他人看得。陸全友與小青姑娘過招之際,就察覺小青姑娘周身似是有一股勁力盤繞,能將內家功力練到這等境界,隻怕……陸全友在心裏忖量:“若是小青姑娘出盡全力,隻怕我難能在她手下走過十招……”


    旁邊自是瞧不出來,又有人看不慣小青姑娘暗器傷人,道:“小小年紀的姑娘家,就用這等惡毒暗器傷人,日後可還了得?須得管教管教。”


    “這女子出手狠毒,絕非善類,我看多半與那妖女有莫大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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