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梅不是一個人走的,崔娘子聽到閆家院裏的動靜,過來打聽,得知她要去虎踞,自告奮勇陪著。


    她還有正當理由。


    “那幾路邊軍在咱這看病都是掛賬,隔陣子就得和他們清一清,那些官老爺可不比咱家二兄弟,不好打交道呢,咱這邊做的雖是治病救人的善事,可善事也得用真金白銀堆,那老些傷兵,喝的藥敷的膏子,還有那空空的肚皮,得吃得喝吧,哪樣不用花銷,你姐夫抹不開那個臉,這催賬的小鬼,隻能我去做。”


    李雪梅問:“他們給的不痛快?”


    崔娘子臉色有些複雜,長籲短歎道:“都不易,我懂,可咱家真沒掙這份錢,那些個大夫還拿一份補貼,可你姐夫,是真的一文都沒往自家口袋揣。”


    “外人看著咱家進賬不少,可真細算下來,啥不要錢,咱這忙活一場,不必讓人記著咱的好,可也不能讓人怨怪咱做事孬。”


    “賬本我帶著,讓他們瞅瞅,咱老崔家,做事正,你姐夫是能耐不大,可咱家盡力了,醫得好賴咱都不虧心。”


    “姐夫已然做得很好。”李雪梅輕聲道:“姐你也別有壓力……”


    二人一路說說嘮嘮。


    趕在中午前到了虎踞。


    待到了小安營駐紮的地界,李雪梅滿懷期待能看到自家閨女,卻被告知,閆小將軍外出近半月,歸期不定。


    她的臉色立時喪了下來。


    崔娘子忙在邊上道:“哎呦咱這來的不巧,之前也沒找人問問,這可怎麽好,不然弟妹咱們先進去,找孩子她大伯打聽下小二啥時候迴來,這是出去幹啥去了?可別不是有啥任務吧,咱小二啊就是出息,走到哪,人明眼人一看哪,這孩子就靠譜,能幹,啥事都願意交待給她,得用!”


    李雪梅扯了扯嘴角,慢慢道:“當不得姐這麽誇,就是猴兒性,閑不住。”


    嘴上雖然謙虛著,可臉色還是和緩了些。


    自家孩子被誇,還是誇的實實在在一點不虛乎這種,當娘的都樂意聽。


    “去望望她大伯,還有幫著捎帶的東西,也給孩子們分分。”李雪梅打起精神來。


    她車上不光是自家的東西,還有旁人家的,以吃食為主,本來也有想跟著來的,一看她這車堆得都下不去腳了,就沒好意思提。


    不似崔娘子,和閆家是正經幹親,不外道。


    “敵襲!”


    “敵襲!”


    李雪梅本以為這是個平平常常的日子,她來慰問一下自家閨女。


    閨女不在,她還在思考是放下東西就走,還是多住幾日等等她。


    不想,就趕上了反軍來攻城。


    崔娘子淡定的很,拉著李雪梅的手道:“弟妹別怕,反軍老來,常有的,給他們打迴去就是。”


    李雪梅點點頭。


    兩個人將車趕到一邊,看著滿營的小夥子迅速跑動集結起來。


    生怕擋了他們的路,兩人靠著邊邊,能走就挪兩步,不能走就停下等。


    崔娘子還在挨個點評:“那是王家那老小吧,瞧瞧出息的,身上也壯了,臉蛋子曬得可黑,這要迴家去,離老遠他娘怕是都不敢認。”


    “那細高挑是高家的小子?這瘦的,不能是沒吃飽,這是竄個子了,可真高啊!”


    “咱家大小狗子在哪呢?咋沒見,是和小二一起出去了?”


    李雪梅眼神比崔娘子好的多得多。


    大狗子倒是沒見,不過小狗子她瞧見了。


    “姐你瞧那,那不是你小狗子。”


    “可是了,還是弟妹你眼神好,他那小個子,往人堆裏一貓,我竟是沒瞧見。”


    崔娘子看過了自家兒子,全須全尾的,便放了心。


    兩個人也終於挪到了營地當中。


    閆小將軍的帳子。


    李雪梅將車上的大包小包,壇壇罐罐搬下來。


    崔娘子幫她整理完出去了,她這個人就好個信兒,總聽傷兵說打仗啥樣戰場上啥樣,天天見血,她倒是不怕,膽子也大,更好奇這反軍攻城是啥光景。


    李雪梅呆坐了一會,覺得也該出去望望。


    她這雙眼睛,站得老遠就能看清東西。


    不看,浪費了。


    ……


    閆懷文沒想到弟妹會選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午後過來看孩子。


    他謀劃已久。


    終於等到這一日。


    “將人帶上來。”


    三鐵:“是!”


    快步下去帶人。


    沒錯,傷好的三鐵迴歸了。


    作為王府的親衛,英王指哪他們去哪。


    英王對閆先生推崇之至,很是上心他的安全問題。


    特意從府中抽調親衛好手,護衛在閆懷文身邊。


    三鐵出身小安村又加分。


    就這麽被安排過來,貼身護衛。


    早前閆懷文在虎踞官衙當差時,小安村的孩子們便當那流水一般的書童,侍候閆懷文都是做慣的。


    三鐵做起來可謂得心應手。


    這不,又比康寅之快了一步。


    康寅之:……


    是不是也去小二的軍營操練一番?腦子反應過來了,身子怎麽跟不上趟?


    齊王世子,時恪縝,很快被帶了上來。


    他披頭散發,卻依舊將身板挺得直直的。


    “你們能守多久?幾月?幾年?我西州糧草充裕,為此戰籌備許久,而你關州,遠在北地,朝廷鞭長莫及,別看此時那定國公與爾等同向伐西,朝中諸位大人不會願見戰局拖延大軍,兵動一日,糧草千萬,朝中哪來的銀錢支應,哈哈哈!我們西州軍,耗也能耗死你們!”


    “呱噪!”閆懷文淡淡出口兩個字。


    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姓閆的,你這個人才識見識都不缺,何必吊死在關州這棵枯樹上,眼下英王離開封地,時雲宴那廝乳臭未幹,不足為懼,你何不率親信投了我西州,我父求才若渴,知人善用,你若來投,定能一展所學,這世道,不是因我父而亂,而是天降神罰!


    災荒可救,人禍難解,滿朝官員,誰人不是為己?諸般下作之事,恥於人言!


    他們無能,愚蠢,貪婪,永遠做著你難以想象的惡心事!


    占據高位,而不思報君報國。


    你可曾想過,我西州才是撥亂反正之師!將那些啃食民脂的蛀蟲通通殺死,還這世間一個幹淨!哈哈哈!”


    時恪縝露出來的一雙眼眸中有憧憬有瘋狂,有不多的正義,和冥冥中感應死亡前的困獸之掙。


    “一路殺至京城!殺!”


    “閆懷文,率西州軍平亂這世間,重整河山,你不想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鹹魚一家的穿書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宅女日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宅女日記並收藏鹹魚一家的穿書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