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泰布莊出來,皇帝腳下停也不停的徑直向著皇宮走迴去。自從出生以來,他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冷遇呢!這個女人,竟然敢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不止不放在眼裏,她甚至看都懶得看向自己。這,簡直豈有此理?!

    馬不停蹄的迴到宮中,皇帝徑自怒火未消。坐在龍椅裏,皇帝大口喘著氣。忽然,他奇怪的問自己,自己這是怎麽了?轉念又生氣,她玉靈兒是什麽人?憑什麽就能將自己氣到發飆!皇帝沒有愛過人的經驗,哪裏知道,才片刻的功夫,他已經墜入了對玉靈兒的情網。雖然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但皇帝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在乎這個女人了。

    蘇白等人都跟著皇帝來到了大殿裏,但看見皇帝一臉的怒火,誰都沒敢出聲。此時,皇帝的心情已經平靜。坐在龍椅中,他悄悄的打量大殿裏大家臉上的神情 ——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不像是他看到的這樣簡單。

    隻見大殿裏,蘇白仍舊是站在自己的右手邊。他手搖折扇,正意味深長的悄悄看向自己;李樂站在蘇白的對麵,一向麵無表情的臉,微皺了眉頭,不知在深思些什麽;湘雨和玉蘭都站在蘇白的一側。湘雨已經沉不住氣的,在悄悄的扯玉蘭妃的衣袖了。玉蘭妃低著頭,臉上沒有帶表情,她不理湘雨的,每次都將她的手輕輕的撥開。湘雨卻也不介意玉蘭不理自己,仍然堅持不懈地偷偷扯著玉蘭的衣袖。她的手每被玉蘭撥開一次,她都要偷偷的看皇帝一眼,然後仍舊去拉玉蘭妃的衣袖,嘴唇動呀動的,不知在和玉蘭妃嘀咕些什麽。

    “湘雨,你在說什麽?”

    湘雨一聽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連忙又拽了玉蘭妃一把,緊張的抬起頭,迴答道,“沒有,是蘭兒有話要說。”說著,推了玉蘭妃一把。

    “噢?”皇帝假裝沒有看到湘雨和玉蘭的小動作,故作感興趣地看向了玉蘭妃,問,“蘭兒,你有什麽話要說?”

    “是關於臣妾等人和玉靈兒小姐關係的事,”玉蘭妃不敢抬頭看向皇帝。皇帝卻看著她低頭順目,不著痕跡的擺脫了湘雨的手,“皇上,臣妾說過,迴宮來以後,會給您解釋的。”

    “噢?那就說吧。”皇帝一副不關痛癢的表情。

    湘雨忍不住了,大聲說,“皇帝表哥,你別裝了,你明明很想問這件事的。”

    皇帝也不生氣,說,“朕有裝嗎?現在,不是在問了嗎?玉蘭,你從實把整件事情給朕講來。”

    玉蘭說,“皇上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曾讓玉蘭翻譯外國使臣送來的奏折?當時您特別著急,說讓臣妾當晚就要翻出來。”皇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玉蘭不通外文,皇上當時卻問也不問,就把奏折塞給了臣妾。抱著奏折,臣妾著急萬分。當時,臣妾不敢煩擾皇上,因為,皇上還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忙。思來想去,臣妾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去求太後幫忙。當太後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也發了愁。她知道,皇上第二天就要麵見外國使臣了,如果當晚,皇上找不到其他翻譯的人來,就要丟臉了。後來,我就忽然想到,李樂師從漠北新迎進宮的‘貢品’,喬玉靈兒。喬玉靈兒的母親是當年我朝的一個外交官的女兒。喬玉靈兒從小便聰明伶俐,在漠北,早有聲名在外了。早些年,臣妾隨在外為官的父在離漠北不遠的月城時,沒少聽人們提到她的閨名。我想,或許,她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你把奏折拿給了她?”皇帝大為震驚。祖宗遺訓:女人不能參政問政。皇帝不過是看玉蘭隨父在外為官多年,又聰明識大體,所以,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她去辦。沒想到,她竟然……

    “我也怕喬玉靈兒走漏了國家大事,但除了去求她,也別無他法。所以,才又懇求太後親自出麵,與臣妾一起去見喬玉靈兒。”

    皇帝稍稍愣了一下,冷笑道,“找玉靈兒翻譯,怕還是母後的主意吧?玉蘭,你倒是孝順,怕朕責怪母後,竟把這件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看在這一點上,朕饒恕了你的大膽。繼續說下去。”

    湘雨驚訝的看著皇帝,大聲叫道,“皇帝表哥,你是怎麽知道的?”

    “哼,”皇帝冷冷一笑,看一眼湘雨,心想,你和太後親若母女,這件事恐怕你也脫不了幹係。皇帝知道,這些年,皇太後整日裏都想著為自己挑選美女,好為皇室開枝散葉。那些從各地、甚至是鄰邊小國搜羅來的秀女,哪一個能躲過她老人家的法眼?恐怕,太後看到李樂帶迴來的玉靈兒的當晚,就在想方設法,想要把她弄到他的眼前了。那玉靈兒整日裏呆在太後的視線裏,怎麽會不漏一點兒馬腳?她有哪些才能,太後恐怕比誰知道的都清楚,這件事,又何勞玉蘭去提醒?

    玉蘭看看皇帝,有點兒惶恐的繼續說,“開始,玉靈兒推辭說,不懂外文。雨姐姐一時生氣,就把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可她還是……”

    “她不肯翻譯,我倒是相信,不過,”蘇白折扇輕搖,打斷了玉蘭,說道,“那時,湘雨已對玉靈兒佩服的五體投地,又怎麽會拿劍逼她呢?”

    “你怎麽也知道了?”湘雨又驚訝的看向蘇白,“難道,你們看到了當時的情形?那,太後姑姑答應靈兒,如果她能完成太後姑姑交來的三件事,就放她出宮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聽到湘雨的這句話,皇帝狠狠地皺了皺眉頭。此刻,他已經不再怪玉蘭竟然拿了奏折給玉靈兒了,而在生氣玉靈兒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裏,一心想要逃出宮去了。

    “原來,她一進宮,就想著要逃出去了。”

    聽到皇帝氣惱的話,玉蘭連忙用眼神去責怪湘雨的多嘴。湘雨連忙用手緊緊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以示自己堅決不會再出聲。

    “因為太後的諾言,她才答應譯文,”玉蘭慢慢地說,“玉蘭自此也崇拜靈兒的博學多才,也經常會去她那裏請教東西。隻是,十有九次,都會遭到拒絕。”

    “那,你們和她還親如姐妹?”蘇白奇怪的看著玉蘭。

    “那沒辦法。”湘雨理所當然地說。

    雨蘭則笑笑,解釋道,“靈兒答應了太後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教會雨姐姐三十首詩……”

    “哈,”蘇白忍不住笑道,“這確實是個高難度的工作。”

    “我有那麽難教嗎?”湘雨不服,說道,“我可告訴你們,靈兒隻用了兩個月,就教會了我三十首詩。後來,她還教了我更多呢。哼,你們都說我笨,其實是你們不肯用心教我。”

    玉蘭看看率直的湘雨貴妃,繼續說道,“所以,如果我問不出來,就讓雨姐姐去問。靈兒是雨姐姐的師傅,她問的,她基本上都會迴答。”

    “原來如此。”皇帝放寬了心的點了點頭,心想,你們總算沒有冒什麽大不韙。這時,皇帝忽然又想到了蘇白曾經說過的京城首富陳家和今天出現在布莊裏的陳四。他聽蘇白說起過陳家的曆史。陳家在京城本來不顯眼兒,但是,到了這一代,卻忽然出了一個商業怪才兒子,即是陳家老三,陳皓。蘇白平時在外麵行走,也曾和陳皓打過幾次交道。聽蘇白的描述,此人做生意很有一手。他不禁擔心,玉靈兒能不能是陳皓的對手。

    玉蘭見皇帝似乎有些不悅,連忙又說,“其實,太後幾次想為皇上引見靈兒,但每一次,不是皇上失約,就是靈兒知道了消息,悄悄逃了。後來,太後也灰了心了。一年前,玉靈兒終於完成了所許諾的三件事。太後隻得向皇上將靈兒要了去,放她出宮了。”

    “她還做了一件事,是什麽?”蘇白好奇的看著玉蘭和湘雨。

    “還有就是救了麟兒的小命。”

    “什麽?”皇帝大吃了一驚,“麟兒?你說她救了麟兒的小命?”麟兒是皇帝的長子,是皇後所出,被封為太子。除了這個麟兒,皇帝也隻還有一子。“這是怎麽一迴事?”

    “就是那次,麟兒突發高燒,湯藥都喂不進去那次嘛!”

    皇帝著急,大聲打斷了湘雨,說,“蘭妃,你說。”

    “這是靈兒要完成的最後一件事。一年前,太子高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太後和皇後都要崩潰了,靈兒不忍心,就告訴太後,她會針灸,或許可以救太子一名。”

    “那針灸!”皇帝恍若大夢初醒,“原來是她!怪不得麟兒一直都說是一個仙女來救了他。”

    “她出宮後,在你們的幫助下,開了現在的布莊?”蘇白又問。

    玉蘭點了點頭,“是太後賜下的銀子,太後說,皇上和靈兒怕是無緣了,不忍她出宮後,沒有生計,就賜了她三千兩白銀。”

    李樂忽然問,“那楚文生是怎麽一迴事?”

    “不要添油加醋,”皇帝連忙警告。

    玉蘭微微一笑,說,“楚文生本來是靈兒的未婚夫。他們本來定在進宮之前的三月份結婚的,沒想到,…… 唉。” 玉蘭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靈兒命苦,十幾歲,母親便病逝。她母親本來是父親最寵愛的,也隻生了她一個女兒。她母親一死,父親也未老先衰,無力再操管家事。那家中還有大夫人所生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一位三夫人所生的女兒。靈兒的父親衰老,大夫人懦弱,家裏的大權就落到了惡毒的三夫人手中。三夫人從很早就嫉妒二夫人的得寵。二夫人死後,她就使勁折磨靈兒,幾乎每天,她都要找借口,毒打玉靈兒。玉靈兒性格倔強,本來,她是想要逃走的。但是,為了楚文生,她忍了下來。她好盼歹盼,終於盼到了楚文生和她的爹爹所訂下的迎親的日子。可沒想到,就在他們結婚的前夕,國王忽然下了詔書,要靈兒……”玉蘭憂傷看一眼皇帝,繼續說,“靈兒希望楚文生能帶自己走,可楚文生卻說什麽要顧全大局,親自將靈兒送到了嘉峪關。”

    “怪不得她不再碰琴,”李樂說,“以前,她肯定用那把琴為楚文生彈了不少曲子。”

    “隻可惜,他不配!”蘇白感歎。“這麽好強的女子能為他忍受這麽多,可惜,他竟不知道珍惜。”皇帝聽了蘇白的話,不禁讚同的點了點頭。

    看見皇帝的神情,玉蘭看看湘雨,兩個人不禁同時微笑了。皇帝看到她們偷笑,不禁假裝嚴肅了一下,“你們笑什麽?”

    蘇白撫掌,哈哈大笑,“有人春心動了。”

    皇帝瞪一眼蘇白,竟然沒有否認,“哪有怎樣?難道,朕不能愛她麽?”

    玉蘭故意看著皇帝,“皇上,您要思考清楚,靈兒能摔琴進京,也同樣能……”

    “朕不辜負她,她為什麽要離開朕?”皇帝說的信心滿滿的。

    “可是,靈兒現在不在宮中。”

    “那朕不能把她重新娶進宮來麽?”皇帝斜睨湘雨,“從現在起,她是朕的貴妃娘娘了。”

    “哼,皇帝表哥,你以為你是誰呀?在靈兒麵前,她才不會把你當棵蔥呢!”湘雨不服氣的大聲說。

    皇帝難得保持著一臉向往的微笑,“我不要她不我當蔥,我要她把我當成她的皇上。”說著,他看向湘雨,“湘雨,既然,你們幫我找到了玉靈兒。就要好好的幫我把她再娶迴來。”

    湘雨故意裝的一臉不高興,“憑什麽?我也是你的妃子哎!你怎麽能這麽不顧我的感受?”

    皇帝一時語塞,他從來沒有把湘雨當成過自己的妃子,隻見轉眼,湘雨就笑起來,“哈,這下知道求我了吧?我可以幫你,但是,先說清楚了,我要報酬。”說著,向著皇帝伸出手來。

    蘇白和玉蘭都笑了,看向皇帝。隻見皇帝微笑了,說,“噢?說來聽聽。”

    湘雨高興的幾乎要跳了起來,“以後,你和靈兒有了孩子,要叫我姨娘,還要跟我學劍。我拜了靈兒當師傅,可她死活也學不了我的劍術。我要讓她的孩子跟著我學。”

    皇帝哈哈一笑,“沒問題。”

    玉蘭看一眼皇帝,微笑著說道,“要靈兒重迴宮中,我的作用似乎比雨姐姐的作用還要大一些。”

    一向冷酷的皇帝竟然一直都在微笑,“噢?那你想要什麽報酬?”

    玉蘭輕輕笑出聲來,“我還沒想到,但靈兒的孩子一定歸我帶,是沒有錯的。”

    皇帝神色一凜,“怎麽?你們都乘機來敲詐麽?”

    蘇白哈哈笑道,“那麽聰明的才女,沒有我和李樂出馬,皇上,我看你可勝算還是很小的。”

    皇帝無奈的笑笑,並不爭辯。李樂忽然沉聲,說,“他將來一定是要跟我學樂器的。”大家聽了,愣了一下,隨即都明白了,都哈哈的大笑起來。玉蘭忍不住笑道,“可憐的孩子,還沒影子呢,就已經要背這麽多包袱了。”

    蘇白笑的更是開心。皇帝看見他,忽然神色一凜,說,“先別說你要幹什麽。你先給我老實交待,是怎麽給朕安排這個局的?”

    蘇白搖著折扇,保持著鎮定自諾,說,“皇上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李樂勉強的一扯嘴角,笑道,“早就穿幫了,還是早交代吧。”

    蘇白看看湘雨,無奈的說,“哎,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被他抓到?”

    要在平時,湘雨早大叫起來了,但要撮合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和最完美女人在一起,她計劃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眼看好事就要成功,她也不跟蘇白計較。

    “是你自己不小心,憑什麽怨我?”

    皇帝掃視一眼決心置身事外的玉蘭,笑道,“別因為朕不知道,除了李樂,你們都有參與吧?”

    玉蘭連忙推湘雨,湘雨連忙大叫,“都是蘇白的主意!”

    皇帝微笑著,轉頭看向蘇白,“哦,蘇白?原來是你的主意。”

    蘇白看到從皇帝笑容背後透出的殺氣,連忙輕搖折扇,邊向後退邊說,“不過,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主意很好。蘇白本來還在懷疑湘雨和蘭妃娘娘的說詞,但是見了玉靈兒小姐,蘇白覺得,這一次如果皇上還不動心,就真的有斷袖之嫌了。”

    皇帝冷冷的笑了一聲,蘇白連忙又向後退了一步。

    李樂說,“我說,這一次你怎麽這麽好心,原來不過是利用我。”蘇白剛想解釋,李樂又接著說,“不過,被人利用,還感覺這麽好,人生恐怕也沒有幾次。”

    蘇白不禁鬆了一口氣,抬頭發現,皇帝卻仍舊在看著他,還是一臉的威脅。蘇白連忙舉起手來,“好,好,我全招,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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