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我聽朋友講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發生的時候,有個男子因為要從軍的關係,跟他的未婚妻總是聚少離多。每一次,他們都會約定在一棵大樹下見麵。男子因為工作關係,每次都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夠準時地到,他遲到後都會心存內疚靦腆地對他的未婚妻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而他那個溫柔的未婚妻卻總是笑著對他說:“還好,我也不是等了很久。”男子起初信以為真,覺得心安理得,後來有一次他準時到了,看著那個已經在樹下等候的未婚妻,他突然想開個小小的玩笑。他故意在那邊等了一個小時才出現,沒想到,那個善良體貼的未婚妻卻依舊露出微笑說並沒有等很久,那時他才恍然大悟,不管他遲到多久,他的未婚妻總是為了不讓他尷尬而善意地騙他。

    後來男子要去其他國家參加戰爭了,他便與未婚妻約好迴來時,若聯係不到對方,就到那棵大樹下等。

    命運弄人,男孩在戰爭中不幸被流彈擊中,並且失去記憶。直到十多年後的一天,他才在無意中恢複記憶,那時的他已經在異國娶妻,他無法拋開他現在已經擁有的生活再去遵守當初的約定。並且他也相信他的未婚妻以為他死了,也從新有了屬於她自己的新生活了。

    過了5年,男子的妻子離開人世,依舊懷戀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舊情,帶著緬懷的情緒,他迴到了家鄉,他一下飛機,就直接乘出租車到那棵舊時的大樹下。出租車飛馳而至,他在那個曾經擁有過甜蜜愛情的熟悉的地方下車了,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繁華喧嚷的商店街。他心頓時碎了,那棵大樹早已不見蹤影,所有的一切似乎隻留下記憶中的那些支離破碎,其他的再也無從尋找了。

    他站在原地發了一陣呆,心想該離開了吧!他看到不遠處有個賣雜貨的攤販。於是他想,去買包煙來抽抽也好,他走了過去,那位攤販緩緩地抬起了頭,在兩人目光交會的一刹那,他頓時滿眶熱淚,眼前這個攤上的老婦不正是他那昔日美麗動人的未婚妻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深愛著的未婚妻一定是怕他迴來找不到她,又不知他什麽時候才會會到這來,於是決定在這個已經變成商業街的地方擺攤等他。

    他感動得不知到要對她說些什麽好,隻能依舊對她說那句抱歉的話:“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想到她還是像幾十年那樣給他一個微笑,然後依舊迴答:“還好,我也不是等了很久。”

    忽然地,我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本來那已經開始慢慢地平靜麻木到沒有知覺的心又揪疼了起來。這是一棵樹下的故事,這是一個關於等待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結局,幾十年以後,一個古來稀的老婦麵對自己傾注一生來等待的愛人,卻平靜得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戰爭年代裏,好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我喃喃著,好熟悉,我好象也知道著那麽一個關於一棵樹的故事,在這個和平年代,一座熟悉的城市的一個角落,一棵普普通通的行道樹下,也有一個跟愛情似乎也有些掛鉤的故事。

    “你知道嗎?以前你晚上加班,盛就是在這裏等你的。可他卻沒有一次等到。”這是一個叫國的男孩對我說的話,他和那個叫做盛的男孩是同一個部門,兩個人有些交情。在盛離開了不久,我們一次一起下班,他指著警衛室旁的第三棵樹告訴我。

    我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心裏卻有些澀澀地感覺。傻瓜,我罵自己,那個男生,注定隻是你生命裏的一棵行道樹,從你身邊走過了,融入茫茫人海,就再也找不著了。電話本裏的那個號碼,不是已經變成空號了嗎?

    十六歲,剛從初中邁入社會,這樣的小屁孩是不會知道什麽是愛情的。我這樣對自己說,然後沒心沒肺地聽著那首《不怕,不怕》,麻痹自己,向所有人宣布自己不想長大,不想自找麻煩,那樣隻會讓自己更憔悴。十六歲的我是個不乖的小孩,連自己都騙,甩甩頭,告訴自己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然後就真的可以無憂無慮地開心地去瘋。

    老天很妥協地饒恕了我的十六歲,讓我可以驕傲地甩頭,讓我那時候能夠很瀟灑地說對所有的事都無所謂。

    十九歲,從一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熱情開朗又不失乖巧的女生。十九歲,突然發現自己心裏原來一直都裝著那個叫做盛的男生。十九歲,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然後~~

    我從來就沒想到過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得那麽深那麽真,我從來就沒想到過自己會是這麽一段如此讓人無可奈何的愛情的主角。

    這個故事到現在的結局:

    那個叫做盛的男生在我即將上車之前把我拉入懷中吻了我的額頭。

    “要記著我對你說的話,還有,我們一定都會幸福的。”不敢看對方羞紅的臉,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把我推上了車。

    我們一定都會幸福的。我們一定都會幸福的。像是從遙遠的太空飄來的聲音。我細細地咀嚼著這句話,盛對我說我和他都將會有屬於我們各自的幸福。不過我們,卻不能,一起幸福!

    不能一起幸福,這樣叫我怎麽會幸福?

    好殘忍,好虛偽,可是為什麽?我們都願意這樣地帶著麵具生活。

    十九歲的我,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難題,跟一個男生明明很相愛,卻注定要分開,離開有他的那座城市,他說,要我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們都很努力地灑脫地笑了,然後對對方說:“祝你幸福。”再然後我們轉身,朝著反方向,孤單地去尋找各自的“幸福”。

    故事到此時此刻的結局:

    我被一個遙遠的愛情故事弄哭了,我不想哭的,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我是在可憐誰才掉這些眼淚的?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沒有騙人,我真的說不上來。

    不可以哭的,用手背把那難看的眼淚和鼻涕擦幹,然後找一麵鏡子來練習微笑。可是,討厭,鏡子裏的那個人怎麽是那麽地模模糊糊,我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表情,都是那該死的不斷往外冒的淚水,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陽陽,你好不乖,你忘了?你不是答應過盛的嗎?女人的眼淚很寶貴,不可以輕易的掉眼淚的。好討厭自己,總是說話不算話。

    把第十六顆星星折好放進那個精致的玻璃瓶裏,今天是和盛分開的第十六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違背我們的約定。因為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似乎看到了遙遠的一天,那個任性而又倔強的我,也要強忍著心中的痛和淚水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對盛說這句,還好,我也不是等了很久。

    打開了盛的qq空間,盛不久前剛剛更新了他的心情。我對著屏幕發了長長的一陣呆,其實他的空間真的沒有什麽好看的,就是那短短的三個心情,其他就是一片空白了,盛對這些東西向來都沒什麽興趣的。盛把上次他寫的日誌給刪了,那篇日誌寫的是我和他的故事。我去看過幾次,他的那篇故事,把我深深地打動了。我知道盛他還愛著我,隻是我們的愛給彼此的都是傷害,所以我們都很妥協的放手了。我看閱讀量還挺高的,短短幾天就十幾個人看了那篇日誌,還有兩個留言。一個留言問,這是你自己的故事嗎?是的。這是盛自己真實的故事,是盛和我的故事,我是他故事中的女主角,我叫陽陽。這是一個女孩的留言。我好想和這個女孩聊聊天,她可能是盛的以前同學,也可能是盛的朋友,我想和她聊聊關於盛的話題,聊聊盛有的那些我曾經介入不了現在也不可以去介入的故事。可是不可以的,我不可以這麽做,我答應過,我不能再介入盛的生活了,盛的世界裏,將不再有那個叫陽陽的女孩子了,我來盛的空間,甚至要偷偷摸摸的,不可以留下足跡,我隻能用以前複製的網址打開它。我是記得盛的qq號的,可我不能加他,不能和他聊,在電話機麵前,我能迅速地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但是我卻不能真的撥通它。這就是我的無奈,我和盛約定好的,到了遙遠的2023年我們才能夠再聯係,這之前我們誰也不能破了這個約定。我們這兩個傻瓜,幼稚地商量好了,要靠著我記著對方的qq號在遙遠的十多年後兩個人再聚在一起看彼此“幸福”的生活。

    打開那個我用盛的名字申請來的郵箱,第一次違背我和盛的約定,彼此不再聯絡。我要把這個把我弄得淚流滿麵的故事告訴盛,因為我怕盛忘了我和他之間約定,給他提個醒,應該沒關係的,他應該不會怪我違背約定吧!

    打完那個把我的心都給抽走的故事,我又忍不住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我不能這麽地無緣無故發這麽個莫名其妙的故事給盛,我總要說說話吧!別把他搞得一頭霧水的。

    盛: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忘情水的話,那麽我們身上的那道傷口就會不著痕跡地愈合了。我們就可以忘記愛著的人給對方的傷害。沒有了知覺,不再記著曾經的刻骨銘心,逃避現實,淡忘一切,我們就可以不痛,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得快樂了,是嗎?

    盛,如果失憶了,忘了痛,就可以從新開始,把一切都想象成美好,童話依舊可以向往,愛情依舊是最美的追求。那樣的日子,是不是會很開心呢?可是不要,不可以自私哦!丟掉了我們的故事,丟掉了痛那我們之間的約定怎麽辦?2023年,那個時候,我們都好大好大了。你說的,那個時候,我們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美好歸宿了不是嗎?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從新開始做朋友了,而不再彼此感到是傷害了不是嗎?

    我們兩個人不可能同時都喝下那個能讓人就此解脫的忘情水,我們兩個都隻是平凡的人而已。盛,我是認真的,別把和我的約定當成是小孩子過家家。盛,不要讓我們成為故事中主角,不要到時候遲到。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忘情水,記住,別喝。我們說過的,要誠實,不能騙對方,那是最大的傷害不是嗎?

    我知道,我們心中,都還保留著美好。我們兩個,一定都會幸福。

    陽陽

    是不是寫得有點扇情呢?我怎麽還是改不掉我的老毛病啊?我不該對盛說這些話的是不是?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該怎樣?該怎麽和他說話,覺得說出來的一切都那麽地虛情假意,好虛偽不是嗎?我們什麽都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我怎麽可以對他說這些話?

    可是我該說什麽,藏在心中的千言萬語,我更不該說,更不能說。

    盛,我剛剛去了你的空間,謝謝你記著我說的話,沒事的時候寫寫日誌或心情,讓我知道,你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很平安。

    盛,這十六天裏,我有連續著十天,沒有掉一滴眼淚,這對你認識的我來說,是不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呢?你叫我不要輕易哭,再過段時間,我真的就能做到了。

    盛,我送你的那罐彩色帆船,我自己還留著幾個,很奇怪我為什麽疊的是那種帶著帆的小船吧`!而不是像別人那樣好看的千紙鶴。因為帆船代表的是一帆風順啊!其它的事,我都不能做了,隻能在遠方為你默默祈禱,你平安。

    盛,我又想繡十字繡了,這一次,我想我不會再繡得像上次送你的那麽那麽爛了,真的,我要繡個漂亮的掛件給你掛手機,你知道嗎,我曾經對自己說過,這輩子,我隻為你一個人繡這東西。嗬嗬!再醜也是屬於你的。

    盛,我又開始小女人了,買了一個漂亮的玻璃罐,從離開你的那天起,開始折星星,數著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到我們下一次見麵的時候。一定很多了,還要去買多幾個玻璃罐才能裝下啊。盛,這些東西,我要放在哪裏好呢?

    盛,知道了這個故事,我突然開始害怕,好象一下子被什麽東西打敗了一樣。好想你,好想迴到十六天前,好想時光定格在那一瞬間。什麽也不要做,隻要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盛,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嗎?想你,想你,想你,想得那麽歇斯底裏,就像是一個被困在籠中的小獸,拿什麽都沒有辦法,隻能自暴自棄。我又忍不住哭了,哭得一塌糊塗,我也好想堅強,我也好想不哭,聽你的話,樂觀一點。可是眼前那麵明淨的鏡子,那個剛被我洗得一塵不染用來練習微笑的鏡子。映出的我的臉卻是那麽地模模糊糊。我的眼前,隻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那個擋著視線的東西,怎麽還一直往外冒啊?

    盛,你問我將來有什麽打算,我每次都是打哈哈地蒙混過去,嗬嗬!因為我好不好意思說出來。盛,再過段時間,我就要去一個新的地方了。去那個盛生長的地方,那個哺育了盛的地方,我知道那個地方的名字。我要在那找一份工作,雖然我知道你不在那個城市工作,你在另外的一個城市。但是,我好想做一件感動你的事哦!盛,我下定決心,要在你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城市裏紮根,默默地呆在那,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那個“笑話”嗎?如果到了我們約定的見麵的日子,你的“幸福”不在你身邊了,我的“幸福”也恰好離開了我,那麽,我們就應該順應天命陪著對方過了不是嗎?盛,我不當這是一個笑話,這是我的夢想我的追求,盛,記得那句話嗎?“兩心不變,後會有期。”你不了解我,我還是那麽不聽話,我的幸福,隻有你能給我,我不會再去找了,不會的。盛,我早就決定了,我還愛你,我要等你,等到2023年,也許那個時候你身邊已經有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就像我說的那樣,比我好千倍百倍,那個時候,我們見麵,我會祝福你。我會很疼很疼那個會叫我阿姨的小家夥。我會輕輕地抱抱那個乖孩子,然後轉身離開。

    盛,我要用我的前半輩子當賭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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