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秋天,陶義和江花到了北京,他們先來到天安門前,他們還是

    當紅衛兵來北京接受毛主席檢閱的時候到過天安門了,於是,他們向天安門走去。

    北京的深秋,天是那麽藍,地是那麽綠,旗是那麽豔,人是那麽美,天安門

    廣場是那麽開闊。雄偉的天安門,金色的琉璃瓦,紅色的宮門牆,潔白的玉欄杆,還有襯托在城樓兩側的觀禮台,裝飾著整齊的華燈,以及兩支傲立的華表,還有寬闊的長安街,這些景觀組成的偉大建築群,像是一幅壯麗的巨大圖畫,陳列在藍天與大地合成的宇宙之間。

    城樓門頂端的紅牆上,一幅巨大的毛澤東主席畫像,和當年一樣還是那麽莊

    嚴安祥。滾滾車流和擠擠人群,又顯得是那麽繁榮昌盛。天安門前的廣場上豎著的一根好高好高的旗杆,旗杆頂上的那麵鮮豔的紅旗,在微風的簇擁中飄揚。旗子上麵的五顆金色的星星,在旗幟飄揚的舞動中,閃射出耿耿耀眼光芒。這麵五眼暖著億萬中華兒女的心田。

    這時陶義感慨萬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天安門還是那樣雄偉,國家還是

    那麽大,還是那麽遼闊,可為什麽卻沒有我陶義落腳生存的地方啊?!”

    他們在人群中走著,走上金水橋,來到天安門城樓下,站在金水橋的北橋頭,兩雙眼睛直楞楞地望著天安門城樓上掛著的那幅巨大的毛澤東主席畫像,他們的心在向毛主席盡情地傾訴著:

    “毛主席呀毛主席,二十五年前我們在這裏見到過您,接受過您的檢閱,那

    時候我們還是一個小小年齡的紅衛兵,今天,你當年的紅小兵又來到了您的麵前了。毛主席啊!我們好想念您呀!想當年我們在這裏見到您時,我們是多麽地高興啊!我們喊呀!我們跳呀!是那麽地幸福,那麽地歡樂。可是,今天我們……”他們想到這裏,有點哽咽了……稍沉默一會兒後說道:“求您老人家幫幫我們!保佑我們,我們要找我們的黨,可是我們找不著啊!毛主席,請您老人家告訴我們,我們的黨在哪裏?我們到哪裏去找黨啊?”

    江花也自言自語地說道:“毛主席啊!當年您看到我時,我還是一個十來歲

    的小姑娘,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我已經有了家,有了兩個孩子,可是,今天卻沒有立足之地,沒有生活的路可走,毛主席呀,我們該怎麽辦?說著說著,她也流出了眼淚。兩個人的淚水滴在了金水橋上……。

    兩個人來到了k軍接待站。接待他們還是那個高秘書,問道:“你們的問題

    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麽又迴來了?”陶義把新發生的情況匯報了一遍,高秘書說:“怎麽會是這樣?那你們就等著吧,我向領導匯報。”

    陶義和江花便離開了接待室。到哪裏去呢?要生活怎麽辦?兩個人商量著找

    住所和解決生活問題。走著走著,江花看見在路旁的一個亂七八糟而又平坦的工地上有,但還沒有開工的工地上,有一個推著三輪車像是拾破爛的人,便說道:“你看那人在幹什麽?我們過去看看。”陶義說道:“可能是拾破爛的吧?”

    江花說:“走,我們過去看一看。”陶義心裏想:過去看看也好,說不定我們也得走和他一樣的這條路哩。

    於是,兩個人走到了那個人身邊。隻見那個人形容枯黃,極為消瘦。看樣子也是被生活所逼得走上了極其貧困的地步。陶義開口問道:“同誌,你拾這些破破爛爛的東西幹什麽用?”那人沒有迴答,江花補上了一句:“拾這些東西好拾嗎?”那個人抬頭看了一眼陶義他們倆,他心裏想,看樣子這兩人大概也不是什麽走好運的人,便反問道:“怎麽?難道你們也想幹我這一行?”陶義迴答道:“我們是來上訪的。”那人一聽是上訪的,似乎有了共同語言,便問道:“人們為什麽上訪?”陶義迴答道:“多生了一個娃兒……” 還沒人等陶義把話說完,那人便接著說道:“唉喲!跟我一樣啊,我也是因為多生了一個娃兒,被搞得家破人亡,沒有辦法,才跑到北京來的。”陶義問道:“聽你的口音,是四川人吧?”“不錯,我是四川人。”

    江花說道:“嗨!我們還是老鄉哩。”江花又接著問道:“四川什麽地方的呀?”“川北。”“家裏還有人嗎?”“沒有人了,隻有個女娃兒,把她托附給了親戚了,我帶著媳婦和剛生的娃兒跑出來了。”

    江花把話題一轉,問道:“拾廢品好拾嗎?你一天能拾多少錢?能養活愛人孩子嗎?”“還揍合吧。”“你來了多久了啊?”“有幾個月了,沒有法子生活,隻好幹這行過日子。”“那你住在哪裏呀?”“就在那邊一個大院旁邊的不遠處,搭了一個破窩棚住著,媳婦帶著剛生不久的娃幾,沒有一個棚子不行啊。”“那還不錯嘛,比我們強,我們剛來北京,還不知在哪裏落腳呢!”那人說:“我們是同樣的問題,真是同命相連呀,那你們打算咋辦呢?”“不知道,這不是正在發愁,真好看到你,我們就過來了,看來我們是有緣份呀。”“是的,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哩。走,跟我到我住的地方看看。”

    陶義和江花對了一下眼後,說道:“看看也好,我們也得學一學呀,到底在北京怎麽能生存下去呀。”那人就收拾起他那輛破三輪車,叫了一聲“走。”陶義和江花抱著尋找生路的心態,便跟著那人走去。

    他們來到了一個部隊大院旁邊的一個半地上半地下的破窩棚,還未進棚子就聽到有小孩的哭聲。那人急急忙忙地放下小車,直奔棚子裏去,陶義和江花跟著走進去了。江花一看,這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破棚子,還有一股子潮濕的黴味,用破木板架起來的床鋪上躺著一個正在哇哇哭泣的嬰兒。那個男人急忙抱起娃兒,搖晃著,輕輕地拍著。

    江花問道:“唉!你的愛人呢?”那人沒有迴答,可是臉上卻露出了神色緊張不安的表情。他那雙著急的眼光,在棚子裏左右環顧,突然從枕頭上發現了一個紙條,他急忙拿了起來,這時,他像散了架子似的一下子就坐到了床上,嘴巴裏念叨著:“她走了。”再也沒有說出話來,呆若木雞似地坐在那裏。可以看出來,他的精神完全崩潰了,那個嬰兒一個勁地哭泣著。陶義和江花不知所措,江花便輕聲地問了一聲:“她到哪裏去了?”“她走了。”這時,他眼角上滲出了兩顆幹枯的淚珠。江花著急追問道:“她怎麽啦?走哪裏去了?幹什麽去了?”

    這時,那人擦拭了一下眼淚,慢慢地說道:“她丟下孩子跑掉了。”說完後,他那不多的眼淚水,傷心地流著,但沒有哭出聲來。江花和陶義站在一旁無言也對。稍過了一會,那人漸漸地冷靜了下來,開始訴說道:“我們倆因為超生遭遇到了無情的打擊,家裏什麽都沒有了,無法生活,便跑出來了,幾個月來我們就是這樣靠拾破破爛爛的東西過日子,她實在是受不了這般苦,再說我身體也有病,她一直在鬧著要離開我,她要丟下我和小孩子出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說,就憑我的臉蛋、長像、身材,到哪裏都能隨便找一個比你強百倍的男人,看來,這次她是不會迴來了……”說著,他那快枯竭的淚水,還是爭紮著不停地往下流著。

    陶義和江花看著,聽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味道的難受……不知說什麽好,那人繼續說道:“我們是天天吵,我是一個勁地求她,求她看在小娃兒還小的份上,不要走,最近幾天她好了些,沒有想到她竟然又跑了,你們看。”說著,他把那個小紙條遞了過來。江花忙伸手接過條子看了一眼,上麵簡單明了地寫了兩行字:“陸東,我實在是過不了這種日子,我走了,這迴絕不會再迴來了,娃兒就交給你了,隻好辛苦你了。”江花看後,心裏難過極了,但沒有說出話來。那個人繼續說道:“她實在是受不了這份苦呀,我的身體有病,一點辦法都沒有,看在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娃兒身上,隻好硬忍著,拚命地撐著過,說實在的我早就撐不住了。”

    江花和陶義看到這家人的遭遇,聯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倍感傷心……那個人繼續訴說道:“你們看,要是我那天一旦不行了,這個娃兒怎麽辦呀?!”

    江花安慰道:“說不定他媽媽過一陣就會迴來的,這孩子必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呀。”陶義也附和著:“是啊,說不定她會迴來的。”

    那人說道:“你們不知道,她這個人的性格強得很,我可是太了解她了,這一走肯定是不會迴來的了,我不抱任何希望,現在,我就是考慮這個娃兒怎麽辦?”

    “那你就趕緊送迴老家去唄。”“老家已經沒有人啦,再說迴去不僅沒有地方可住,什麽都沒有,鄉政府還正在追著罰款哩,我們本來就是逃出來的,怎能迴得去呀。”

    陶義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呢?”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知道。”這時大家都沉默不語了。稍過了一會兒,那人說道:“同誌啊!今天我能碰到你們,也算是我們有緣,或者說是我的這個小娃兒有運氣……”陶義不明白他想說什麽,那人把話題一轉,問道:“請問你們貴姓?” 陶義忙自我介紹道:“我姓陶名叫陶義,我愛人她姓陸名字叫江花。”

    那人自我介紹道:“我也姓陸,叫陸東,我這娃兒還沒有來得及取名哩,我就叫他小超,因為是超生的。”江花問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今年32歲了。”江花說:“我比你大三歲。”陸東說道:“那你就是我的大姐。”又轉對陶義說:“你就是我的姐夫。”陶義和江花不知說什麽好,便應道:“我們都是落難人,同命運,同遭遇,就互相理解,互相幫助吧。”

    陸東說道:“你們不是還沒有落腳的地方嘛,這樣吧,你們就住在這裏,反正我一個人,我們再找兩塊板子搭個床。”陶義說:“那怎麽行呢?”“行,怎麽不行呀?反正是我一個人,再說,你們要是住在這裏,我還能沾點你們的光哩。”“這話怎麽講?”“我現在一個人,還有這個小娃兒,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你們能在這裏住的話,大姐可以幫我一把,兼顧一下小娃兒,我就可以和大哥一起出去拾東西呀。”江花聽後,心裏想:這倒是個辦法,對彼此都有好處。陶義一時沒反映,他是在思考這個意見的可行性。那個人見陶義江花沒有反映,又說道:“你們是怕我連累你們吧?”陶義立即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江花也說道:“可以商量商量。”轉而對陶義說道:“他一個人的確是沒法辦,既要外出拾東西,又要帶這麽小的小娃兒,要不就依他的意見,我們暫時住在這裏,也可暫時解決一下我們沒有住處的困難。如果他愛人迴來了,我們再分開。”陶義想了一下說:“那就這麽辦吧,我們暫時住在你這裏,我們合起來幹,互相幫助。”那人一聽陶義江花同意了,萬分高興。便進一步說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我的姐姐,姐夫。”說完之後,便往外跑,要去找板子來搭床鋪。

    就這樣,他們便合了起來共同拾破爛過日子。江花帶著小超,在家裏做飯什麽的,能幹點什麽就幹點什麽,陶義和陸東就出去拾東西。

    沒有過幾天,陸東有病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他預感到自己的日子不會長了,他放不下剛生不久的娃兒,心裏一直在考慮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死了這個還不到周歲的娃兒怎麽辦?他心中飽含著萬分痛苦。那天,他實在是頂不住了,便對江花和陶義說:“姐夫姐姐,我實在是挺不住了,我想去一趟醫院,我就把這個小娃兒拜寄給你們吧,我看你們是好人,希望姐姐和姐夫萬萬不要推辭。”

    江花和陶義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陶義說道:“陸東啊,你的身體不好,的確應該去看一看,這樣吧,你先去看看病,小娃兒我們給你看著,你就放心去吧,其他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好不好?”江花補充說道:“陸東啊,我知道你心中放不下小娃兒的事,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的身體的確是個大事,你還必須看看去,小娃兒的事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陸東接著說道:“我謝謝你們,我現在實在是挺不住了,沒有辦法呀,你們說說,我真要是不行了的話,這小娃兒到底該怎麽辦呀?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呀!”說著說著,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兩行淚水掛到了臉上。陶義和江花急忙把他拉了起來。江花說道:“陸東啊,你千萬不要這樣,這樣吧,小娃兒由我們幫你先照顧著,你先去看看病,完了後再說。”陶義也說道:“也隻能是這樣,你先去看病,完了後再說,你千萬不要著急,有什事我們一定幫助你。”

    陸東一個勁地表示感謝。說道:“多虧碰到了你們,要不我該怎麽辦嗬!”他邊說邊流著眼淚,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確是充滿了痛苦。

    第二天,徐東到附近醫院去了,迴來後情緒極為低落,陶義江花問道:“情況如何?沒有什麽大問題吧?”陸東搖搖頭沒有說話。

    江花追問道:“怎麽樣嗎?什麽病呀?要不要緊呀”陸東隻是搖著頭,沒有言語,眼眶裏卻滲出了淚水。江花說道:“不要著急,有什麽問題好好說。”陶義也勸說道:“有什麽因難我們商量著辦。”陸東對江花陶義的誠意流露出了真心感謝之情,他說道:“姐姐、姐夫,我們商量商量,看來,我這個小娃兒真的是該交給你們了,我的病已經無法子治了,醫生說早已是肝癌晚期的晚期了,看來是沒有幾天活頭了。”說完又哭了起來。

    陶義和江花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個樣子,此時,他倆的心情也是非常不好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管吧,實在是太難了,不管吧,又不忍心。這時江花抱著的小超也哭了起來。大人在哭,小孩在哭,頓時,悲情充滿了這個陰暗的窩棚。陶義和江花沒有言語,隻是對看著,不知所措。過了一會,陸東擦拭了一下眼淚,用哀求的口氣說道:“姐,姐夫,現在我迴來,是處理娃兒問題的,我真的是不行了,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我想就把這個可憐的娃兒拜寄給你們,請收下他吧,今後,你們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我向姐姐姐夫磕頭了。”話剛說完,陸東一下子又跪到了他們的麵前。這時,江花和陶義也禁不住眼淚長流,連忙把陸東拉起來,江花說道:“快起來,快起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陶義也應和著。陸東說道:“我們的相遇真的是緣分,我說過,也是這娃兒的福氣,要沒有遇到你們,我該怎麽辦呀!”他邊說邊哭,泣不成聲。江花說道:“是的,大既是天意吧,不然我們的相遇怎麽會這麽巧呢?再說我們是同命相連啊,還是同鄉又同姓,既然你相信我們,又認了我這個姐姐,我們也不能沒有良心,那我們就答應你的要求,娃兒交給我們,也不用說拜寄不拜寄,你就放心地去吧。”陶義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同意江花的意見,一個勁地點著頭。陸東又跪在地上,一再感謝。陶義把他拉起來說道:“就這麽辦吧,你姐不都說了嘛,你就去醫院吧,小娃兒交我們帶著,你就放心好了。”陸東趕緊把棚子收拾一下,說道:“姐!姐夫,你們就住在這裏吧,這裏的一切都歸你們了。”說完,他從江花手中抱過小超,看了又看,親了又親,之後,又將其緊緊地摟在懷裏,真是一幅生離死別的感人場景。此情此景,陶義和江花的心情特別不是個滋味,既同情,又為難,更多的是傷心,多可憐的人啊!沒有辦法棄之不管,隻好幫助。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表示出了同意陸東的要求。陸東將小超交給江花之後,慢慢地走出了地棚子,向著醫院走去了……

    經過商量,由江花在家裏照顧小孩兒,陶義獨自出去拾些破爛來賺取生活費用。安頓好之後,陶義就騎著陸東的那輛破三輪車出去了,江花在家裏麵把零亂不堪的棚子收拾整理了一下。

    正在這時,小超哭鬧起來,江花便將他抱了起來,拿起旁邊的那個奶瓶子,裏麵還有點奶水,便塞進了小超嘴巴裏,小超吧哧吧哧地吃起來。江花仔細地觀望著這個小兒子,她仿佛迴到了幾年前她生下自己兒子的情景,母愛之心,頓時頻發,她輕輕地撫摸著孩子的小臉蛋,心裏想著:“看,這是一個多乖的孩子呀,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在孩子的小臉蛋上輕輕地親吻著……抬起頭來,想到當前的現實情況,又不禁傷心起來,可憐的孩子呀,這麽點就失去了母愛,真是……聯想到自己的孩子,遠在幾千裏外,不知現在怎麽樣了,是否還好?”想到這裏,她心中不覺又增加了幾分傷感。忽然間,小超放開奶瓶,抬起他那可憐的小臉望著她,似乎感到生疏似的,望著望著,小嘴一咧,又哭泣起來,看樣子孩子看出了她不是自己的媽媽。這時,江花心裏產生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感情,她想:“如果陸東真的死了,這孩子怎麽辦?看樣子他的媽媽是不會迴來了,陸東要把孩子拜寄給我們,那又該怎麽辦?能拒絕嗎?不拒絕,家裏的那個還沒有解決好哩,如果再增加這樣一個那該怎麽辦?拒絕吧,又如何拒絕得了?再說能看著一個小孩在這裏餓死嗎?不忍心呀,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她一個人思量著,腦子裏掛起了一大串問號,一時難以解答……

    晚上,江花她和陶義商量起了眼前麵臨的這種情況,他們清楚地感覺到了陸東肯定會把孩子交托給他們,這到底該如何應對?他倆商量來商量去,拿定主意,陶義說道;“如果陸東決意要把孩子拜寄給我們,那就隻好接受下來,我們怎能把一個還不滿周歲的小孩扔下不管哩?管他的喲,幫一把吧,積點德吧,無非就是一個‘苦’字,反正現在就在苦中,那就苦到底吧,有再大的困難我們倆個人共同承擔。”江花心裏也正是這樣想的,欣然同意。

    第二天,陶義和江花帶著孩子到離住地不遠的醫院去看陸東,他們是想知道陸東的情況到底怎麽樣。當他們來到醫院,查到陸東所在床位後,便找到醫生了解他的病情,醫生對他們說:“陸東的病情非常嚴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在這裏也隻是過一天算一天而已。”

    陶義和江花來到陸東的病床前,陸東見他們倆來看他,感動得眼淚長流,他拉著陶義的手說:“姐夫,醫生說,我已經沒有幾天時間了,我正在想你們哩,你們來了,我就……”說著,眼淚流個不止。他繼續說道:“現在,你們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能遇到你們,是老天的安排,是我的前生休來的福氣,請你們接受我發自內心深處地的稱唿,讓我再叫你們一聲,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姐夫。”他又流出著真誠而又痛苦的淚水。江花和陶義的眼睛也濕潤了,無言以對,陸東擦拭了一下眼淚,又說道:“眼前的一切你們都看到了,現在我就將我的小兒子正式拜寄給你們,交托給你們,隻有這樣,我才能放心地走啊!”

    陶義和江花再也忍不住了,他們也流下了淚水,沒有說什麽,隻是情不自禁地頻頻點著頭。久久地才說出了幾句安慰的話來:“陸東,你不要著急,你不會死的,不要難過。”

    陸東又說道:“你們也是在災難之中,但我沒有辦法,眼下隻能靠你們了,我把娃兒交給你們我放心。我都想好了,為了不給你們留後患麻煩,我得出個手續,寫一個《托附書》。說著,他就要坐起來。陸東的話提醒了陶義,他想到:“是的,必須得有一個托附手續,而且還得有證明人”,於是,他說道:“你先等等”,說完他便出去找來了醫生,在病床前把事情明白無誤地說了一遍,聽取醫生意見,並要求醫生給作見證。醫生知情後,深為他們的行為所感動,因此,欣然表示同意。於是陸東當即寫下了《托附書》,……並請醫生簽名作為證人。

    醫生說:“你們等一下”,他馬上出去把醫務處的人請來一人,經麵議,兩個同誌作為見證人簽上了名。這時那位醫務處的幹部說了一句:“這種事,恐怕還得到公安派出所辦個手續,將來才不會出麻煩。”大家一致同意這個意見,於是,陶義從醫院出來後,就立即趕到附近的派出所,迴報了這事,派出所的同誌非常認真,便親自來到醫院和相關人士,了解了此事的經過後,才在《托附書》上簽了字,蓋了章,這個事就這樣算是辦妥了。幾天後,陸東就在醫院死去了。

    從此,陶義和江花身邊便多了一個孩子,他們隻好當成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他們暫時就住在那個棚子裏,每天背著小超出去拾破爛,換點錢來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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