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葉寶磊手伸得特長了,白蓮兒說那天如果不是去醫院診療,她恐怕就會被葉寶磊的人給綁架了。這家夥吃了豹子膽,窮兇極惡的時候,那是什麽都敢做。他一心想控製德自強,現在不但沒有控製得了,反而被德自強牽著鼻子走。

    葉家的人算是醒悟了,德自強玩的是金蟬脫殼。白家姐妹離開胭脂鎮,完全是德自強的計謀。德自強同楊佳寧是一個鼻孔眼子出氣,上次本來是能夠借機將楊佳寧拉下馬的,可這個德自強一點都不配合,這真叫葉家的人惱怒,但捧德自強臭腳的是葉家的人,現在想罵他毀他,又覺得時辰不對,葉家兄妹隻好暫時忍氣吞聲,看著葉老爺子的眼色伺機行事。

    對白蓮兒的憎恨,葉寶磊是從心裏積怨了一種仇恨。海邊另買的別墅讓白蓮兒不經意地就給發現了,自己帶茶館裏的服務員春紅去海邊的別墅,也被白蓮兒發現了。春紅一心想在金港落腳,或者把自己的父母接到金港來,可白蓮兒不配合,反而做春紅的工作,說那樣不合適,春紅要死要活地爬到立交橋上哭鬧著,致使交通阻塞兩個小時,後來警察輾轉找到他,讓其勸說解救,堂堂胭脂鎮煤炭礦業集團的老總葉寶磊感覺很沒麵子。葉寶磊吃著鍋裏,望著盆裏地養女人,似乎從此要劃上了個句號,但葉寶磊色心未改。尤其在紅河源洗浴中心找小姐被抓,葉寶磊一直懷疑是白蓮兒聯合曹伊欣做的鬼。曹伊欣的家裏和他葉寶磊家有過節,曹伊欣的母親曾經是胭脂溝鄉的財務主任,因為舉報葉福堂當年在胭脂溝鄉亂花錢,為自己超標建房子,結果遭到得勢的葉福堂的打擊報複,她的母親喝毒藥自殺,這件事情雖說過了那麽多年,葉家的人忘記了,但曹伊欣是不會忘記的,這一次算是栽在曹伊欣的手裏。那局設計的幹淨利落,可謂光屁股推磨——轉圈丟臉。為了讓情緒剛剛穩定的春紅認識葉寶磊的麵目,白蓮兒就安排春紅去給葉寶磊繳得罰款……

    窩囊,葉寶磊從來沒有這樣的窩囊,雖然麵上深藏不露,但那種積鬱心底的怨怒,葉寶磊時時刻刻都想發泄。白蓮兒知道的太多,另外德自強在金港的許多情況,隻有撬開白蓮兒的嘴巴才能得到。葉寶磊想鋌而走險,爭取主動,真正掌握德自強的一切才對……葉寶磊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吸著煙,閉目遐想。

    德自強近期搞的幾個項目,項目投入資金數額相當巨大,而且都是國家投資,但這次新上的合資家具項目,自籌資金這一塊,讓德自強整夜的睡不著覺。拆東牆補西牆?但資金缺口三百萬,縣裏根本拿不出來,鎮裏葉寶龍那裏更是連想都別想。家具出口形勢那麽好,為什麽就不能整點資金把項目幹上去呢?德自強搞合資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這次德自強堅持讓外方的老板投資額度增大,就是想讓外方當董事長,這樣有利於公司的經營決策管理等一攬子事務的實施。相互監督製約,讓經常發號施令的葉寶龍想插手都插不上。為了把這個家具項目搞成,德自強隻好再次單獨到金港,向胭脂鎮出來的女能人曹伊欣求援。

    一杯清茶,相對而坐。曹伊欣給足了德自強麵子,她說:“首先我是胭脂鎮人,我不能看著我們的家鄉繼續落後,我除了對這個項目本身感興趣,更主要的我覺得你這是在幹事業。我這裏正好有三百萬的閑置資金,但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希望你們使用好這筆資金,使用的時候要精打細算。”

    “我很感謝你為咱們胭脂鎮所做的努力,也珍惜這次上項目的機會。”德自強表態說。

    “咱們胭脂鎮那邊傳聞我發家的啟動資金是靠借腹生子賺來的,不錯,說的是事實,不是天方夜談。那時葉家的人逼死我的母親,把我也逼得走投無路,連給開個介紹信讓我迴原籍照顧爺爺奶奶的權利都不給,我無論如何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與葉家的人有什麽接觸,今天我成功了,我不再需要葉家那些人像對待我母親那樣對待我。如果葉家的人要插手這個項目,我將永遠不會再投資、或者與胭脂鎮合作了,希望我這三百萬不要打了水漂,至於利息嗎,我們可以協議,怎麽樣?”曹伊欣十分動情地說。

    德自強很感動,不是因為曹伊欣說了自己的發家史,更主要的是人家肯把資金借給自己,而不需要任何擔保。“這一點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很好地使用這筆資金的,不會讓資金出半點問題。借款我們將以協議書麵形式做好,若是以投資的名義呢?”

    “這個沒什麽考慮的,投資和借款都沒問題的,關鍵看項目的成長性,但就目前情況看,算我投塊石頭問路了。”曹伊欣非常實在地道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為了避免資金使用上出現問題,德自強算是想盡了辦法。他搞出了兩套方案,一套是借款,一套是投資,讓曹伊欣挑選。這件事情辦得很順利,第二天曹伊欣就簽字,同意投資,並追加投資二百萬,聯合外商在胭脂鎮投資合建家具製作公司。

    為了避免地方上的吃拿卡要,對項目的蠶食,德自強直接掛牌為項目的第一責任人來直接經管這個項目,而中方合資夥伴,德自強讓鳳凰嶺縣農林局的林場來入股。這樣以來,即使葉寶龍想暗箱操作,搞名堂,也沒了機會。但要想說服曹伊欣與葉家的人合作,那是癡心妄想。德自強把這個新上的合資項目牢牢地抓在手裏,讓胭脂鎮隻能眼看著該項目的上馬。項目開建奠基那天,是曹伊欣離開胭脂鎮整整十五年後的第一次,讓葉家的人成為局外人,本來葉寶穎和葉寶磊的小舅子都可以投資合建,但德自強根本不予以理會。如果他稍微鬆鬆口,葉寶磊、葉寶穎他們兄妹都會從中撈取個人利益,而這一次德自強一點空間沒有給他留。

    德自強麵上說一定照顧,但最後完全采取招標的辦法,這讓葉家兄妹十分惱火。想到這,葉寶磊用力地將吸了半截的“大中華”煙掐死在煙灰缸裏,嘴裏嘟囔著:“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後來的事情,也驗證了葉家的人對德自強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不滿了,德自強之所以讓白家的姐妹離開胭脂鎮,說明他不是糊塗蟲。葉家的葉老三,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牛老鬼,專幹殺人越貨的事情,現在這個時節,他們肯定會沒王法地做一些卑鄙的勾當的。那天,白蓮兒多虧了夏凡的姐姐夏雨。如果不是夏雨關照,白蓮兒從省中醫醫院做完理療一出來,就會被人家綁架。機警的白蓮兒在走廊的窗戶,看到大門口站著葉寶磊以前的司機翔子,他站在那裏一邊吸煙,一邊東張西望。顯然他是在等什麽人,遠處停著一台舊麵包車,周圍還站著幾個人,白蓮兒知道胭脂鎮那幾個混混。幸虧她沒有盲動,用內線給夏雨打了電話說:“雨姐,我可能遇到麻煩了,外麵有人在堵截我。”

    夏雨說:“別怕妹子,有姐在這兒,你理療以後哪也不要動,我會安排你從醫院脫身的。你存在拍賣行的款,我已經讓錦雲礦泉水公司去辦理了。理療感覺怎麽樣?”

    “挺舒服的。”白蓮兒迴答說。

    “理療室這個時間沒有人,你在那兒多做一會兒,你又不是經常來。”夏雨建議道。

    “行,我一會兒再進去。”白蓮兒進到理療室繼續做她的理療。

    大約快到下午一點的時候,夏雨往理療室打電話說:“蓮兒,你在理療室待著,哪也不要去,我給打點飯上來,下午正好有我們的救護車去雲杉市送病號,我給你準備好了醫務服,我陪你去那裏乘飛機迴金港。”

    “好的。”白蓮兒在醫院裏又泡了好久,直到救護車拉著病人走的時候,白蓮兒才和夏雨一樣穿上淺藍色的醫務服裝,戴嚴實的帽子和口罩,隻露一雙大眼睛,從葉寶磊的司機身邊走開了。

    德自強的判斷沒有錯,他的舉動,果然遷怒於白家姐妹。白蓮兒走了以後,葉寶磊的司機翔子才像發瘋似的到處亂闖,後來有人報告了保安,人家將他們趕出去了醫院。這幫家夥在醫院沒有找到白蓮兒,迴到礦上就到白秀兒的飯店鬧事,被逼無奈,二姐夫帶著二姐秀兒迴山東老家煙台去倒海產品,把自己的飯店兌給上溝老扒皮的女兒唐曉雯。

    “媽的,這個葉寶磊簡直就是條瘋狗。”楊佳寧將狠狠地煙頭丟到了地上。

    晚上,楊佳寧給白蓮兒去了電話。

    “白蓮兒,很抱歉,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那麽大的麻煩。”楊佳寧真誠地說。

    “沒事,這事我已經跟金港檢察院的趙檢說了,她說別怕他,他隻能在胭脂鎮那個小地方稱王稱霸地,讓他來金港鬧鬧試試?”白蓮兒有些氣不公。

    “那也得注意,狗急了不僅會跳牆,而且會咬人。”楊佳寧這樣提醒說。

    “你那邊也得注意,那葉寶磊隨時會搞名堂,晚上千萬別單獨出來,如果可能的話,過些日子房主任來金港,我給整一套衛星定位係統,你安裝在車上,留著救急時使用。”白蓮兒建議說。

    楊佳寧沒想到,小丫頭會有這麽多的鬼主意,也是啊,壞人之心沒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不過小丫頭接觸的人不錯,那個夏凡真不是一般人,走一趟會給出那麽多的點子,這個白蓮兒從哪一方麵說,自己都應該有所表示,想到這,他由衷地說了聲:“那就先謝謝你啦。”

    “別客氣了。過些日子我就離開金港了,我朋友夏凡已經給我辦好了去美國留學的手續,也許長期在那邊,也許幾年之後,學成迴國,反正到時候再說了。”白蓮兒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什麽時候動身?”楊佳寧有些著急。

    “簽證下來我就走。”白蓮兒沒有隱瞞。

    “走時告訴老哥一聲。其實,妹子,老哥真的很需要你,你上次帶夏凡來,就是時間太短了,否則我們會有很多的交流,他的那些說法,很有見地,你真的找了個很優秀的男朋友。”

    “那先別誇我,他要是不優秀,蓮兒也不會找他的。上次他說下溝的老銅礦坑,方圓十多公裏,搞個旅遊度假村那是再好不過了。把幾條河的水,包括山洪爆發流下的水,引到那裏,在水上搞旅遊項目,或者搞迪尼士水上樂園。再搞點皮劃艇、遊船什麽,到了夏季,那裏保證是最好最好的旅遊區。那人工湖到了冬天,更是可以大有作為,做滑冰場,最低也可以養魚啊。”白蓮兒一口氣說了那麽多。

    “真是些好主意,能夠成就事業的人。”楊佳寧不由得感歎道。

    “找時間我們再聊,我這邊來電話了,抱歉我需要馬上迴。”白蓮兒說著放下了電話。

    楊佳寧放下電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如果自己能把一些年富力強的人帶出去,另外的一些人繼續在胭脂鎮二次創業,也未必不是條最佳選擇。如果把中溝的煤礦廢棄坑、上溝石灰石鐵礦的廢棄坑全部利用起來,那我們的前景是多麽的宏偉遠大啊,別說不僅有創意,讓子孫後代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眼下是最好的出路。這是多麽寶貴的資源,楊佳寧緊擰的眉宇已經散開,心裏從來也沒有這樣的亮堂。過了一天,楊佳寧又收到白蓮兒發來的電子郵件,她向楊佳寧推薦夏凡姐姐夏雨的中醫理療項目,整個項目投資額度不是很大,但能吸引更多人到咱們的礦山來。楊佳寧把今年錄用大學生的計劃更改了,這倒出乎人事部長的預料。中國革命成功了,那是依靠“五四運動”的幹部準備,從現在起必須從長計議。楊佳寧是個急性子人,吃過早飯,愛人於秀英說今天是他們結婚25周年紀念日,問他有沒有什麽打算。楊佳寧揮揮手說:“洞房花燭夜,按老規矩。”

    “那我今天得去中溝把頭做一做。”於秀英臉雖然紅了,但話還是說了出來。

    “你安排吧。”楊佳寧正說的時候,兒子給他發來信息。

    “今天是你當年把我母親追到手的日子,別忘了,早點迴家和我母親溫存,順便給母親買束鮮花。”兒子的信息提醒。

    “這家夥,心思不少哩。”楊佳寧在心裏說著,上車發動了自己的越野吉普 一溜煙地跑遠了。

    “呂書記,到老坑口了嗎?”楊佳寧邊開車邊問。

    “快到了。”

    “我看見了。”前麵果然出現了呂書記的車子。楊佳寧一腳油門,車子很快就追趕了上去。大約三十多分鍾,楊佳寧把自己的車子停在一片荒地上。隨後,呂書記的車子也停在楊佳寧車子的跟前。

    “呂書記,找你來想跟你談點事,這事現在就得動手了,不能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黃瓜菜都會涼的。”楊佳寧一本正經地說。

    “有什麽新的思路?”呂書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說。

    “我想就在這老銅礦坑上作作文章。”

    “說下去。”

    “幾個月前,一個從我們省出去,以後到了美國的夏博士來我們這裏考察過了,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相當的有創意。他想把這廢礦坑灌滿水,在水上做文章。”

    呂書記雖說再有兩個月他就退休了,但思想像年輕人一樣的敏捷,而且一點都不保守,隻要是積極進取的,有建設性的,他會竭盡全力地找出實施的辦法,或者通過思考,縝密的安排達到最佳效果。

    “搞旅遊?”呂書記向前邁著步子喃喃地說。“如果把山洪、胭脂河的水都引到這裏來,我們的子孫不愁沒有飯吃。其實,我們早應該想到這一步了,否則資源枯竭,胭脂鎮充其量就是偏僻荒涼的農村小鎮了。”呂書記感慨良多。呂書記是有色金屬礦少有的幾個元老,他的兩個兒子,為了礦山,把自己的年輕生命獻給了有色金屬礦。多少次,呂書記他有機會去省城,但他說他在部隊當團長當慣了,已經習慣帶領大隊的人馬衝鋒陷陣了,如果讓他離開礦山,他覺得實在是沒多大的意思了。楊佳寧幾次想在市裏給他解決一套好一點的住房,可這麽多年了,他和自己的老伴依然住在當年日本鬼子侵略東北,在開發礦山時建的住房裏,冬天冷,夏天熱,想給他翻修翻修,他一直都不肯。其實楊佳寧這次在金港購買的別墅,就是給呂書記養老準備的。一輩子沒有城市的生活,總感覺有些遺憾。楊佳寧采取了瞞天過海的辦法,給他購買了那套海邊的別墅,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讓他和老伴和和美美地頤養天年。

    “這項計劃,我已經運籌了很久了,就看省裏能不能給我們下這個決心。我想後天請你帶著房廣廈他們幾個人去興凱湖、五大連池、鏡泊湖考察,看看我們的人工湖應該怎樣幹。”楊佳寧跟呂書記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們為什麽不和德自強的煤礦、鐵金山的石灰石礦聯合起來幹呢?”呂書記若有所思地問。

    “我何嚐不想這麽做呢?現在是沒辦法那樣做,你可以私下裏問德自強,他能馬上三礦合一嗎?現在合了,對德自強一點益處都沒有,那完全是葉家在搞什麽名堂。葉福堂找過你了吧?”楊佳寧說這話時,他注意了呂書記的表情。“三礦合一,最終,資產全到了葉家的名下,跟葉寶磊這種人合作,那是癡心妄想,不僅我不能答應,咱們有色金屬礦業這邊中層幹部就會投反對票的。呂書記,那葉老爺子現在是改了腸子,他天天想得是自己不是我們大家,就說上次石灰石礦出現泥石流滑坡,在這起事故之前,我就向縣裏提出過建立礦山統一的救護大隊,可這個葉寶磊死活不同意,因為這事對他們葉家沒什麽利益。我跟德自強聊過,他同意,但阻力太大,方案製定了也不能落實。”

    “這麽說葉福堂已經開始運籌三礦合一的事情?”呂書記關切地問。

    “是這個樣子。但總體說來,我們不是一路人。目前我們新上的幾個項目,已經得到有色金屬總公司的支持,他們希望我們迴歸自然,把裸露蒼涼的礦山麵貌改變,讓礦山成為綠色的礦山,經濟的礦山,讓今後的礦山更加環保,並建設成國家級的礦山公園。其實現在說來搞綠化,建一些項目完全是在還欠了幾十年的舊賬。”楊佳寧一股腦地和盤托出。

    呂書記為之一震,前些日子,葉福堂還為三家礦山合並的事打電話找呂書記,讓他做楊佳寧的工作,並說:“如果三家礦山不合並,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看來,言過其實了。楊佳寧跟呂書記說:“金港那裏有一個集團現在有資產上百億,當初隻有不到兩千萬的資產,經過二十年的努力,人家同國外一流的大公司合資辦三十多個公司,每個公司都有效益,他們的經驗值得借鑒。”

    “拿來主義也是不錯的。那下一步也準備這樣搞?”呂書記上了個坡問。

    “我有這個想法,如果不跳出這個圈子,我們這些資源型的礦山就死路一條。與其綁在一起死,還不如分頭找出路。”

    “很有建設性,說下去。”呂書記特別感興趣。

    “我準備分頭行動了,決不能憋死在胭脂鎮。”楊佳寧說這話的聲音很大,看來他的決心已經下定了。前一陣子,呂書記對楊佳寧產生不少的看法,一天到晚地忙著出差,也不知搞些什麽名堂。那時呂書記真以為自己看走了眼,選擇錯了接班人。現在看來,那完全是個誤會。看來還得經常在一起交流,楊佳寧和德自強都是很能幹的人,楊佳寧是個善於思考,超脫指導下屬去幹的人,而德自強是身先士卒的人,如果現在投票,兩個候選人,呂書記這兩個人他都是要選的。

    呂書記同楊佳寧在那個老銅礦坑轉悠了大半圈了,倆人的談話比在辦公室談的要多上幾倍。

    楊佳寧繼續說:“首批去非洲的人員就在目前參加培訓的120人中,帶隊的人,就從現有的中層幹部中產生。身體狀況是主要的,外語、專業,另外工作紀律也是相當重要的。”

    “這次你是想采取速戰速決的辦法進行?”呂書記的話正中楊佳寧的心思。

    “月底就準備開拔,明天我們確定名單,然後讓地區醫院的人來把關,免得咱們自己人搞名堂。非洲不是國內,講求的是綜合素質,因此第一批80人一定要打出我們的品牌來。”楊佳寧說話的力度自然是很重很重的。

    “我同意速戰速決,以免耽誤了大事。哎,我可有一點私心,就是劉鐵剛,別的我不想說什麽,他是我的養子,但情況特殊,他改嫁的母親現在又找上門了,也不是當年遺棄劉鐵剛的時候了。”呂書記沉思了很久才說出口。

    “沒有問題,出去掙點錢,好瞻養老人。”楊佳寧十分地同情地說。

    這麽多年了,呂書記算是第一次張嘴為自己爭取點什麽。那個劉鐵剛的身世和處境的確值得同情,當年,劉鐵剛的父親在礦山中犧牲了,他的母親把不滿兩歲的兒子往呂書記的辦公室桌子一扔走人。遺棄兒子這麽多年,她老了,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又來認自己的兒子。劉鐵剛已經是雙胞胎兒女的父親,每月需要為他的生母支付300元的養老院費用。一向嚴格要求自己的劉鐵剛,從來也沒有向養父提出丁點的過分要求,但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了,他是一個學礦業的大學生,需要長見識和闖蕩,因此,從事業發展的角度,呂書記才提出這樣的要求。迴去的路上,呂書記乘坐楊佳寧自己駕駛的越野吉普,倆人繼續交換對一些問題的看法。走出去,想辦法挖掘內部潛力,讓現有的資源再生,走出一條發展的道路。廢棄的礦山,麵積那麽大,不能挖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得向子孫後代有個交代。一些礦工轉移到地麵,楊佳寧為此已經想過多少次了,每年植樹造林,有色金屬礦已經有自管林三百多畝,那是一個不小的數字,這些都歸功於呂書記那一代人的努力,和當年的卓識遠見。如果把現有的兩萬名礦工組織起來,繼續植樹造林,建立新型的林場,這對日後礦工的生活,也是一種必要的安置。呂書記很讚同楊佳寧的觀點,這是個功在當前,利在千秋的大事,尤其是引進一些耐寒的經濟林,這讓呂書記更是高看一眼。覺得楊佳寧這礦長自己沒有白推薦,是個謀事業的幹將。

    迴去的路上,倆人順路去了平時很少去的下溝河套邊的苗圃園。呂書記說,六年前,他給礦綠化辦選送過一個專搞林業的大學生,不知道這家夥耐住了這山溝子寂寞和困苦了沒有,人還在不在。呂書記和楊佳寧說笑著,把車子已經開到了苗圃園的院子裏。楊佳寧按了兩聲車喇叭,過了好久,才從苗圃園那邊的大棚裏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從基建項目那邊撤迴來的後勤處長王大成,另一個就是呂書記輸送來的那個林業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陳森茂。楊佳寧心情不錯,至少他在這裏見到了管後勤的王處長。今天他要到苗圃園來,事先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唿,連集團辦的房主任他也沒說。最起碼地說,老王不是個官僚,知道深入到基層一線,知道默默地做一些事情。

    “呂書記,楊礦長,兩位領導要看我們苗圃園?”老王搶先打招唿說。“我們的陳森茂不僅搞出一些適於我們這裏生長的一些林木,目前還開發出一些花卉。”

    呂書記和楊礦長神情都很嚴肅,聽到老王的匯報隻是點頭,麵部並沒有過多的什麽表情。低頭沉思了很久的楊佳寧抬起頭說:“我和呂書記今天來是學習的,隻想參觀,可沒有什麽指示啊。”

    那個戴高度近視鏡的陳森茂,人長得挺清瘦,雖說沒有說什麽,完全是那種茶壺裏有東西,人家不是隨便亂講的人。他見兩位領導的確沒有那麽大的官架子,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呂書記和楊總下基層時都有個習慣,總願意拿著個筆記本,記點啥,既然是這樣,陳森茂幹脆毫不含糊地講起了林場日後發展的一些概況。

    “咱們苗圃園現在占地520畝地,林木比較多,山丁苗、大葉黃楊、雲杉、落葉鬆、龍柏、榆樹、樟子鬆等苗木,差不多占去450來畝。經濟林主要指四季梨、鈴鐺、黃太鬥這些,刺五加、五味子等,以及從俄羅斯引進的大果沙棘,這些能占50畝地,剩餘的就是一些花卉大棚,一年怎麽也能給職工對付點零花錢。”陳森茂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

    “你多大年齡?”楊總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楊總,我今年29歲。”陳森茂用手向鼻梁上方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

    “喜歡這裏嗎?”

    “還可以,主要是你們領導特別支持,尤其是王處長的支持,才使我的工作順利開展。”陳森茂鏡片下的眼睛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噢,工作中有沒有什麽困難?”呂書記拍著陳森茂的肩膀問。

    “沒有什麽大問題,一些小問題,平時王處長經常來過問,早解決了。”陳森茂靦腆地迴答。

    半年前,後勤處長老王說他要給我們一個驚喜,楊佳寧揣摩著就是綠化辦這邊亮了紅燈。今天一看,那山腳下的落葉鬆、雲杉差不多已經有碗口粗了,那就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楊佳寧頓時喜上眉梢,笑得有些合不攏嘴。他有一種東方不亮西方亮、優勢互補的感覺。

    “小夥子,成家了沒有?”呂書記關切地問。

    “我對象是學造紙的研究生,來這裏看過我幾次,她今年就要畢業了,不知我們這裏需不需要像她那樣的人?”靦腆的陳森茂一時臉漲得通紅,他是鼓足勇氣才說這番話的。兩位領導對視一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就需要你們倆這樣能幹的人才。”

    “你忙你的,我們到別處轉轉。”楊佳寧很平和地跟陳森茂握了,算是話別。

    “老王,小夥子不錯,你得給我好好帶,人要是跑了,我就拿你開涮。”呂書記迴頭對王處長說。

    “當年小夥子畢業,想去中溝的煤礦,他父親原來就是煤礦的工程師,因為一次透水事故,犧牲在井下。原來國有礦的時候,答應人家給予安排,可到了葉寶磊這家夥,死活不認這個帳。”呂書記說這話很無奈。

    “吃人飯,不辦人事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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