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爺眼中莫名神色閃爍。


    此人,該不會就是那空降的典史?


    “你說張縣尉?”朱慈炯笑了:“那是某表兄。”


    若是從張嫣這裏來算起,張士禮的確是他的表兄。


    “原來是二老爺的自家人,幸會,幸會!”周長青再次拱手行禮,他左手虛引:


    “起點先生,這邊請!”


    官府正門,素來不許常人出入,但是,周長青聽聞“牛八炯”竟然是即將到來的典史的親戚,於是伸手引導朱慈炯從正門進入。


    “浩然先生請!”


    朱慈炯伸出右手,請周長青先入。


    周長青自然不肯,複又推讓一番,朱慈炯這才走向了大門。


    縣衙官吏辦公,從來都是在二堂的。


    兩人穿過二進,來到了會客室,周長青請朱慈炯再次稍坐,並讓屬吏送上了茶水,告罪一聲後,急忙朝著後院走去。


    實際上一地縣令是最為輕鬆的,尤其是有師爺的朝代。


    正所謂有事師爺幹,沒事幹師爺……


    咳咳…拿錯劇本了…


    縣令除開審案的時候,都是不用坐堂的。


    而往來的公文,地方的政務,各有屬吏去完成。


    清代縣衙,糧馬、戶籍、征稅、緝捕諸事,都是由典史也就是縣尉掌管的。


    實際上,不管是縣衙,還是府衙,都照搬的朝堂的那一套製度,縣令、府尹就好比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並不負責具體的事務。


    這也是為什麽毒辣的張思誠,說隻要拿下了縣尉就可以掌控一縣的原因。


    ……


    陳梅今天不上堂,卻也沒有閑著,此時的他,正愁眉不展呢!


    按照慣例,地方官上任的時候,是不能攜帶家眷的。


    但是,身為男人,卻不能不解決存貨的問題,畢竟物滿自流,也是浪費不是。


    於是,這些外出為官的大老爺們,在幹事業的時候,順便找一些小妾,將小事業也給幹的風風火火。


    他們小妾,要麽是當地大家族的庶女,要麽就是怡紅院的頭牌。


    男人麽,隻要家中大旗不倒,外麵的小旗便想飄飄了。


    那怡紅院的姑娘,人靚、才高、活還好,自然是官老爺的最愛。


    諸如秦淮八豔,大都是這個結局。


    陳梅卻是不然。


    他隻是一個小秀才,雖然這是科舉路上最大的一個攔路虎,但是,陳梅始終沒有考中進士。


    生在天子腳下,他這個秀才,一抓一大把,自然也沒有屠戶丈人倒貼閨女又貼肉。


    因此,陳梅來到內鄉之後,才納娶了一個含香樓的頭牌姑娘李丹。


    李丹身為含香樓頭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這文學造詣,要比縣尊老爺都還要深厚。


    再加上姿勢多,功夫深,如此一來,自然更得陳雪人同誌的喜愛了。


    有了縣尊的寵愛,李丹雖然隻是妾室,但是,卻也算是主母了。


    尤其是前年,這小妾生了一個兒子之後,陳梅更是將那李丹寵的快要上了天。


    李丹素來喜歡讀書作詩,累了的時候,便會種種花。


    前天下午,陳梅給李丹尋來了一盆罕見蘭花,李丹見獵心喜,於是,便親自去溷軒邊挖了肥沃的土壤,給這蘭花換了盆。


    三歲的小公子正值蹣跚學步,時刻跟在李丹左右。


    原本是夫妻和睦、母子親善的一場皆大歡喜,哪知道,等到了後半晌,小公子的雀兒,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腫了起來。


    見狀,李丹還很是害羞,以為自家小子長大了。


    哪知道這花生粒一般的小東西,驟然之間變作了手指頭不說,竟然在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變成了老大人的家夥什。


    夫妻兩人當即就慌了。


    陳縣令急忙尋來衙門裏的醫官,醫者說是中了風邪,給調了藥湯。


    哪知道等到了晚間,小公子不但不見好,那玩意竟然腫的像是胡蘿卜一般——就像是那鼓起來的河豚魚,還透明了都!


    三歲的娃娃,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哇哇大哭。


    夫妻兩人慌亂之下,遍請內鄉城內的名醫,哪知道湯藥喝了不少,卻始終不見好轉。


    兩人急的滿嘴的燎泡,陳縣令更是連坐堂審案,也懶得去了。


    ……


    周師爺去了後堂,看到又有一個名醫,背著醫婁離去。


    “雪人兄,賢侄的病情怎麽樣了?”周師爺開口詢問道。


    李丹急忙屈身行了福,抱著孩子去了屏風後麵。


    沒從良的時候,她遊走於男人之間,談笑宛若無物,等到從了良,卻又遮遮掩掩……


    女人心,海底針……


    陳梅歎了一口氣:“都是昏醫,我找遍了整個內鄉,甚至就連鄉間的赤腳都找來了,但是,勇兒的病,始終沒有好轉。”


    他哀歎了一聲,讓人給周長青送來茶水,苦笑道:


    “浩然兄,勇兒病重,衙門裏的事情,都壓在你的肩膀上了。”


    “哪裏,哪裏!”周長青笑了笑:“大老爺言重了,這是長青的份內之事。”


    兩人寒暄兩句,周長青說明了來意:


    “雪人兄,那一位的表兄弟,從南陽過來了,說是想見你,似乎還聽說了賢侄的事情,說是他有辦法。”


    “那一位?”


    陳梅迷茫了一瞬,轉而苦笑起來:“看來傳聞是真的了。”


    “人家這是來勢洶洶啊,就連表兄弟都派來了,這是在給我們示威呢!”


    他苦笑一聲,雖然說縣令是七品,典史是八品,縣令總攬全縣,看似級別更高,但是,典史是負責具體事務的,實際上能夠得到的油水,要比縣令多了很多。


    他原本就沒有指望自己能夠長久獨霸內鄉,但是,這麽快就來了一個典史,還是讓他心裏難受。


    這可都是錢啊!


    “那大老爺的意思?”


    周長青微微皺眉,畢竟對方還沒有來呢,還不知道具體是一個什麽情況,若是貿然得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陳梅也很糾結,他想了又想,才開口道:


    “請他進來吧!”


    “咱們總要試探一下他的來意!”


    ……


    二堂偏殿,朱慈炯茶水都喝了三通,卻始終不見那師爺出來。


    看來是被人給了下馬威啊!


    想他一個堂堂三皇子,竟然被人來了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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