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你要幹什麽!”


    眼見房門被關上,任憑他如何扯拉,都打不開厚重的房門,鼇拜冷汗直流。


    情急之下,鼇拜竟然喊出了康熙的名諱。


    他想起了韓信。


    莫不是這小兒見到天下已定,想要過河拆橋?


    他瓜爾佳氏,本是小部族,後來祖父帶著全族投靠了皇太極——莫不是,他要收了我的權力?


    鼇拜使勁去拉房門,奈何外麵早已被鎖死,他鼓足了力氣,竟然拉不動。


    鼇拜又急忙朝著窗戶跑去,想要破窗而出,牆壁上似乎有一張紙?


    ……


    院內,康熙見到如願將鼇拜引入觳中,心中頓時大喜。


    老小子,讓你擼著袖子恐嚇朕!朕要將你抽筋剝皮!


    康熙神色猙獰,他想起了那天鼇拜不顧眾人的阻攔,竟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邊衝他大聲咆哮,一邊挽袖子擼褲子,朝著他禦座衝來的架勢……


    仿佛就要揍朕!


    狗東西!朕倒要看看,你死了之後,還能再咋唿不能!


    “去,讓朱慈炯過來,朕給他一個全屍!”


    康熙冷笑一聲。


    別看他早已許諾,隻要除掉了鼇拜,就會將朱慈炯煽了,留在身邊聽用……


    隻要有點政治常識,就知道這怎麽可能?


    能給朱慈炯一個全屍,就是他康熙大發慈心了!


    ……


    “玄燁,你不得好死,我鼇拜忠心耿耿,為了大清我出生入死,你來看看我身上的刀疤,這是我為了救太宗皇帝而留下的!“


    “玄燁,你如此屠戮大臣,就不怕將士們寒心嗎?”


    鼇拜在西廂房咆哮連連,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接連不斷……


    聽著鼇拜在翻箱倒櫃,康熙隻覺得揚眉吐氣的厲害,熊腹中的憋屈,全部都撒出來了。


    噶布喇早就迴到了康熙身邊,鼇拜太厲害,他不得不以防萬一。


    此時聽聞皇帝的命令,噶布喇揮手讓侍衛去尋找朱明那小子。


    空氣裏的刺鼻味越來越明顯,心情亢奮之下的康熙等人,還沒有察覺到異常,而一邊因為少了鳥雀,身體素質不好的太監們,已經幹嘔連連……


    “不好了,萬歲爺,奴才們沒有找到朱慈炯!”


    養心殿隻有這麽大,不過是正房一座,外加東西兩個廂房罷了,蘇和臣帶人翻遍了所有的房間,卻沒見朱慈炯的人影。


    “你說什麽?”康熙臉色大變。


    蘇和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也顧不上去尋找覆鏳所在了,腦袋使勁在磚石上砸著。


    “咚咚咚!”


    不幾下,蘇和臣的腦門就紫青一片:“萬歲爺,奴才前去通傳的時候,那朱慈炯還在……”


    蘇和臣這麽一說,跟隨他一並看押朱慈炯的侍衛們,急忙跪倒一片。


    “阿巴泰!”


    康熙臉色鐵青,若是朱慈炯跑了,可真的是大禍!


    阿巴泰連胄都顧不得取下,推山倒海一般跪倒在地,沉重的甲衣,砸地地麵一陣晃悠,他的臉當即就白了。


    該死,膝蓋都快要碎了……


    阿巴泰倒吸一口涼氣,卻顧不得查看傷勢,他一頭砸在地上,胄結結實實的磕在了金磚上。


    金磚都被他磕裂了:


    “萬歲爺,奴才等人將這裏圍了一個水泄不通,奴才敢拿腦袋擔保,並不曾看到朱慈炯離開!”


    “那他人呢?”


    康熙隻覺得自己都要氣暈了。


    “哐當!”


    他一腳踹翻了一個鍋爐,上麵的玻璃蓋頓時摔得稀碎,淡黃的煙霧彌漫開來。


    “那他人呢!”


    “哐哐哐!”


    康熙接連踹飛了幾個碳爐,他怒吼連連:“大白天的,難道還能飛了不成!”


    “給我搜,找不到你們就不要吃飯了,朕會砍了你們所有人的腦袋!”


    ……


    鼇拜依舊在西廂房內砸東西,卻是看著手中的紙,裂開嘴無聲的笑個不停。


    好小子!


    好小子!


    紙上的一段話,是朱慈炯留給他的:


    “鼇拜,見到這張紙的時候,不要驚慌,西廂房的碳爐是沒毒的,我在外間布置下了毒陣。


    不要急著告訴玄燁,若是我猜的不錯,你被關在西廂房了吧?”


    下麵是一個笑的賊賤賊賤的簡筆畫。


    鼇拜不得不說,這種一點美感都沒有的繪畫,竟然別有一番滋味。


    “玄燁讓我布下毒陣,毒死你。


    實際上我是知道的,你隻是覺得玄燁歲數小,處理政務太嫩稚了,所以才總攬朝政的。”


    “可是啊,人不做曹操,人家卻將你當曹操!


    還記得我在行刑台對你說的話嗎?”


    “皇父攝政王,嘿嘿……”


    下麵是一個冷笑的簡筆畫,那睥睨的眼神,嘴角不成比例的弧度,簡直形象到了極點。


    鼇拜不由得將這個簡單的人物畫,和朱慈炯結合起來。


    大概,也隻有這等能夠絕地反擊的人物,才有了這種氣質了吧!


    鼇拜又砸了一個櫃子,大吼兩聲,繼續看了下去:


    “多爾袞是怎麽死的,他這個皇父攝政王……嘖嘖,忒過無趣——掘墓鞭屍啊,死了都不得安寧。”


    不過是直白到了不需要去思考的話語,竟然別有一番意境,吸引鼇拜繼續看了下去:


    “鼇拜啊,咱倆都是英雄,何必聽那小兒聒噪?


    我告訴你,小皇帝呆一炷香時間,就會昏迷,然後你隻管擁立一個年紀小的,等到他長大之後,想個法子給廢了,在擁立一個小的,這樣啊,你就安全了!”


    “放屁,一派胡言!我鼇拜對大清忠心耿耿!”


    鼇拜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朱慈炯那小子生吞活剝——我鼇拜是那樣的人嗎?


    下麵竟然又是一個笑臉!


    這是一個賊眉鼠眼的賤笑,還用圈圈圈住了一句話,就仿佛那朱慈炯小兒站在了他的麵前,一副親兄弟勾肩搭背,正在討論哪一家怡紅院的姑娘……模樣俏、功夫好……


    “鼇拜啊,你就不要裝了,咱倆都不是正經人,正經人誰會看完啊!”


    “就這樣了啊,我走了,對了,算算時辰,你看到這裏,小麻子已經沒救了。”


    “嘖嘖,鼇拜啊,你真不是正經人!”


    歪嘴斜眼的一個小人,正在哈哈大笑的簡筆畫,做了揮手告別的姿態。


    鼇拜握著紙張,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該咋辦?


    出去,盛怒的康熙必然不會留他,畢竟康熙的殺機已經暴露了。


    不出去,我鼇拜對萬歲爺忠心耿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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