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都還能走動,我不要去重傷營……”


    俘虜艾古儉開始掙紮起來。


    他不要去重傷營!


    在他們清兵那邊,除非是完好的俘虜,否則都是一刀子了事,甚至,有時候就連完好的俘虜,也會被刺了一刀!


    ……


    被明軍俘虜之後,他很忐忑,像他這樣的傷口,在清兵那邊,可是要直接給砍死的。


    哪知道,明軍竟然派遣了醫者過來給他們看病。


    這讓他生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誰曾想,蒼天給了他機會,卻又無情的扼殺了他的希望,醫者竟然說自己這是重傷,要將他送去重傷營!


    雖然不知道明軍這邊是如何對待重傷俘虜的,但是,身為兵丁的他,可知道為了避免瘟疫,軍隊大都會直接將受傷的敵軍就地殺死的!


    縱然看到明軍開始救治輕傷俘虜,艾古儉知道這怕是一隻不一樣的軍隊!


    但是,一旦被送去了重傷營,他很明白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下場!


    奈何外麵的兵丁已經舉起了火槍,艾古儉隻有乖乖的就範……


    去了重傷營,還有活下來的一線生機,他若是繼續鬧騰,絕對會被一槍擊斃的!


    艾古儉不想死……


    ……


    重傷營裏隻有七八個清兵,他們正在低聲哀嚎著,甚至還有兩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艾古儉被押出輕傷營的時候,剛好看到有明軍抬著飯桶,給傷卒發放食物。


    這可真是一隻仁義之師啊!


    艾古儉陰霾的心頭,出現了一絲光亮!


    看來說不定不用死了……


    哪知道在重傷營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有人過來送吃的。


    “兄弟,他們已經送過吃的了嗎?”艾古儉拍拍一個腰肢被砸斷的俘虜,開口詢問道。


    那俘虜被飛起的轎子,直接砸斷了腰椎,想要翻身都是不能,隻能趴在地上等死。


    “你這一點傷,怎麽到這裏了?”


    因為腰椎破壞了神經,使得那傷兵絲毫都感受不到疼痛,他看著艾古儉身上隻有一點點的傷口,有些鬧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那醫官說是這傷口血止不住……”


    艾古儉搖搖頭。


    “這裏是死地啊,哪有送飯的喲,依我看,我們算是被自生自滅了!”


    癱瘓的傷兵苦笑連連,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亡!


    ……


    兩人正在說著,忽然有十幾個兵卒走了進來,他們不由分說,將眾人丟在擔架上,抬起就走。


    “軍爺,你們要給我們送哪裏去?”


    艾古儉被人按在擔架上,他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哪這麽多廢話!到了地你就知道了!”


    崔耿嗬斥一句,揮手讓自己的二十手下加快了腳步。


    傷兵都在城內,艾古儉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他依稀辨認了一下方向,似乎是朝著西方而去。


    西方?


    艾古儉皺皺眉,這不是朝著那些營寨的方向而去麽?


    明軍要幹什麽?


    正在此時,他忽然聽到了有明軍士兵在談話:


    “聽說陛下為了拉攏三藩,決意要迎娶孔四貞了,你說說陛下是怎麽想的,那姓孔的可是生過娃的啊,這樣一個破鞋,陛下竟然還要封了皇後!”


    “張思圖,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陛下這麽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崔耿厲聲嗬斥道。


    艾古儉支棱起了耳朵,卻聽到明軍小吏繼續嗬斥先前開口的那個男子:


    “莫以為你張家支持陛下,就可以在背後議論陛下了,我告訴你,若是你張家不尊重陛下,軍中將士都和你們沒完!”


    崔耿臉色鐵青,大聲嗬斥起來。


    艾古儉眉頭挑了挑,朱慈炯得到白水張氏的支持,這才能夠一舉奪了南陽的事情,清廷早已知道了。


    甚至,就連他這個尋常的鑲黃旗旗人,也知道了這個事情。


    此時,聽這兩人的話語,似乎他們已經生出了齷齪?


    艾古儉正在思索,卻聽到那個叫做張思圖的兵丁笑了一聲,然後辯解起來:


    “排正,我這不是好奇麽!你說陛下連夜將孔四貞送到了丙四號營寨裏,準備明日一早就送迴南陽,然後冊封她為後,昭告天下後派人與三藩聯絡,好獲得他們的支持,你說這靠譜……”


    張思圖的話語都還沒說完,卻被崔耿大聲打斷:


    “你不要命了是不,你再說一個字,你看我會不會直接斃了你!”


    崔耿一把摘下腦袋上的軍帽:“大不了我被陛下責罰,丟掉了這個官職,重新從小兵做起!”


    張思圖被崔耿的殺氣所震,隻得閉緊了嘴巴。


    少傾之後,那明顯是話癆的張思圖,卻是又在嘰嘰咋咋的說了別的事情。


    艾古儉沒心在聽了,他心神大震,這個消息一定要傳遞迴去!


    不過,他心底隱隱也是有了擔憂,這樣的一個消息,明軍為什麽要當著他們說出來呢?


    莫不是想要用了離間計?


    ……


    艾古儉是鑲黃旗的領催,官府每年都要給以48兩銀子的俸祿,外加22石2鬥大米,家中老爹和三個娃娃都在養育兵名冊之中。


    這是萬歲爺他老人家體恤滿人,給他們的補助,隻要是男丁,大都不動一刀一槍,就能得到錢糧的。


    養育兵能夠拿了18兩銀子的年俸,外加1石6鬥大米。


    朝廷體恤他們滿人不易,是以,不讓他們做了活計,就有吃喝。


    隻要朝廷不倒,這些錢糧就是鐵打的莊稼!


    一想起對他們恩重如山的朝廷,艾古儉萌生了一定要將這消息傳迴去的念頭。


    種地多累啊!


    聽祖父說,他們在關外的時候,辛辛苦苦一年,一畝地也隻能產出一石穀子而已,也就不到8鬥大米!


    還不說人力的投入了!


    若是拿去全賣了,也就才三百枚銅錢罷了!


    而今——就算他們那些沒成年的娃娃,和六十歲以上不能上陣的老人,一個人一年的所得,也抵得上漢人自由民全家的收入了!


    ……


    不行!


    艾古儉臉色大變,這個消息必須傳遞出去!


    他們鑲黃旗是上三旗,是萬歲爺的親兵,他可不能坐視敵人達成所願啊!


    艾古儉左右看了又看,奈何左右四五丈處,各有兵丁手持火槍、刀劍,顯然,他逃不掉!


    黑暗中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明軍忽然停了下來,隻見地上有個一人深的土坑。


    “將他們都給我丟下去!”


    為首的明軍小吏忽然大吼道!


    “軍爺,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啊!”


    “軍爺饒命啊!我家裏還有八十歲老母,還有三歲的娃娃……”


    重傷員們紛紛哀嚎起來。


    艾古儉也是臉色大變,他正待尋機逃走,哪知道站在外圍的明軍,忽然舉起了火槍……


    “劈裏啪啦!”


    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之後,求饒聲消失了。


    艾古儉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就連明軍將他推入深坑,撞到了傷口,讓他疼的幾乎昏厥,他也不敢發出了一絲聲響。


    “快點,趕緊填了,迴去咱們打馬吊。”


    崔耿催促起來。


    不多時,明軍草草的將死屍填埋,然後揚長而去。


    月色下,一人從土坑裏鑽了出來……


    ……


    “陛下,末將親眼看到那人朝著清軍營寨而去,我特意派遣了兩個兵卒跟著,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迴的。”


    崔耿和張思圖站在朱慈炯麵前,匯報了剛才的經過。


    艾古儉絲毫都不知道,剛才在路上水火不容的崔耿和張思圖,竟然是一對嫡親的表兄弟。


    兩人是第二批進入老虎溝學習的兩千人之一,是以,這兩人到了現在,才一人混了個排正,一人混了個班正。


    朱慈炯看了王磊一眼:“那你就去安排吧,記住了,給他們一個厚禮!”


    “末將明白!”王磊嘿嘿一笑,行了軍禮後轉身離去。


    朱慈炯看向了孫振仍:“孫營副,可會騎戰?”


    孫振仍點頭:“臣馬戰、步戰都還尚可。”


    朱慈炯笑了,華夏的傳統文化,想來比較注重謙遜的。


    可以這麽說,接受了傳統文化熏陶之人,那是有十成地本事,隻會說自己才七成的。


    孫振仍在曆史上是一個武進士,曾經做到了大同總兵的位置上,這可是類似於軍分區司令了!


    是以,此人說的尚可,那可就很不一般了!


    朱慈炯對楊起隆道:“楊起隆,你與孫營副一左一右,待到清兵大潰,給我銜尾追擊!”


    ……


    艾古儉一路逃迴了清兵大營,表明了自己身份後進入了大營。


    看守營門的催領見到他受傷,開口喊了醫官過來,艾古儉卻是拒絕了醫官給自己包紮的提議,直接前去大帳求見卓布泰。


    他是催領,乃是鑲黃旗的一個小頭人,在軍營裏一路暢通無阻。


    ……


    卓布泰攜帶了兩千鑲黃旗的旗丁,配上兩千的下五旗兵丁,這就是卓布泰從京師帶來的全部力量。


    當然,下五旗的士兵,是鼇拜掌權以後,新撥付給他的。


    河南境內的旗丁和綠營約莫近萬,南陽一戰之後,還餘下八千守軍。


    但是這些人卻不是全部都能調來南陽的。


    此時,卓布泰的手上還有整整一萬兵丁。


    白天的一仗,讓卓布泰丟掉了一切幻想,他明白眼前自己隻剩下強攻一途了!


    孔四貞丟了,這丫頭眼見大敗,卻妄圖刺殺朱慈炯,卓布泰一路逃迴來這才發現,孔四貞竟然被捉了。


    這可是皇太後的人!


    卓布泰惡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打了一個酒嗝:


    “蠢女人!”


    他隻恨不得將孔四貞大卸八塊!


    此人若是還在,他不管如何對峙,如何操作,孝莊都不敢撤換了他!


    但是,孔四貞的被捉,卻讓他的地位岌岌可危起來。


    “明日一早,忠義營、汝州營、汝南營、悍聲營、開封營,此五部參將並麾下各遊擊、都司、守備,給我強攻葉縣!”


    卓布泰咬著牙,下達了讓他心都在滴血的命令。


    他點名的五部,都是河南道內的綠營。


    五位被點名的參將臉色大變。


    他們能夠指揮的也就是手下的本營士兵而已,雖然看似參將乃是一地最高軍事長官,實則不然!


    朝廷實行官官相製的策略,可以這麽說,他們每個人手上看似掌管著兩千餘士卒,實則也就是本部的6/700人而已!


    就這,還要包括了空餉的人頭呢!


    別的那些遊擊、都司、守備之類各有自己的營伍,甚至,他根本就指揮不動人家!


    眾人正待開口,卓布泰又繼續道:“諸位,本將授予你等機宜之權,過程我不看,我隻要你等給我拿下葉縣!”


    卓布泰的這個命令一下,眾人的臉色這才好了不少。


    “阿思哈尼哈番大人請放心,我等明日定將傾盡全力!”


    汝州參將丁三思率先表態道。


    餘下四人也紛紛表示一定會督促手下,盡快拿下葉縣!


    別看卓布泰剛才說的隻是簡單的幾個字,實則卻是告訴了這五人,他們讓誰攻城,卓布泰就當做沒看到。


    這裏麵的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比如驅使百姓攻城……


    卓布泰舉起酒杯,正要說一切仰仗幾人的時候,忽然有親兵進來附耳道:“主子爺,艾古儉迴來了!”


    領催可是正五品的官職,雖然隻是掌管登記、俸祿、糧餉等領中事務,但是,要知道他帶來的兩千鑲黃旗中,也就幾十個領催而已!


    “快請!”


    旗人皆兄弟,大家都是吃國家飯的,況且,身為上三旗,那是有權入宮戍衛的,誰也不確定什麽時候就飛黃騰達了。


    ……


    “主子爺,快,快!”


    艾古儉上氣不接下氣,他是一口氣跑過來的,甚至,劇烈的運動,讓本來隻是滲血的傷口,再一次開始滴血起來。


    “慢慢說,我先讓醫者給你包紮了,你在慢慢說!”


    卓布泰很會做人,言語間就賣了一個人情。


    “孔和碩格格在丙四號營寨!”


    艾古儉大急,說出了一個讓眾人臉色大變的消息。


    “當真?”


    卓布泰坐不住了。


    若是孔四貞剛被敵人捉住,他就將此人給救迴,那麽自己非但沒有罪過,甚至還要得到獎勵的!


    這就算了,最主要的是,經此一事之後,孔四貞將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威望!


    她帶來的兩千下五旗兵丁,可就全要聽他指揮了!


    這才是卓布泰最看重的事情!


    “我被打入重傷營,在被填埋的路上……”


    艾古儉將當時的經過說了。


    若是沒有張思圖的名字,卓布泰還有些怕是陷阱,但是當聽到張思圖的名字之後,卓布泰相信了!


    自從張家支持朱慈炯造反之後,他們將張氏的老底都給挖了出來。


    這“思”子輩,乃是張氏家主同輩之人的排行!


    張思圖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此人既然是張思源一輩的人物,那麽有了那些話語,就很是讓人信服了!


    畢竟,權力鬥爭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斷絕了……


    況且,看到艾古儉渾身的血跡,甚至就連發茬上都沾著泥土,卓布泰已經相信了他的話語。


    明軍這是覺得他們必死,這才言語無忌的啊!


    “諸位,那就改一改,今天晚上,諸位奇襲丙四號營寨!”


    卓布泰一臉的殺氣。


    區區一座木頭營寨,他之前不願意拿下,是因為得不償失!


    此時,既然已經有了值得一搏的目標,那麽死傷一些無關緊要之人,也就不算什麽了!


    綠營……


    在他卓布泰的眼中,這是人嗎?


    丁三思等人臉色一變,齊聲道:


    “阿思哈尼哈番大人三思啊,綠營兒郎不比旗丁,他們大都是雞虛眼(夜盲症的河南土話),晚上若是強攻,怕是要出了大亂子啊!”


    “無妨!”


    卓布泰冷笑:“我會讓旗丁和你們一起,到時候,我會在周圍廣插火把,你們隻管給我將偷襲變成強攻!”


    卓布泰就不相信了,大不了將夜襲打成一場野戰!


    他手下兵力多,最是不怕與明軍野戰,他就不相信了,朱慈炯會為了一個女人,丟下了葉縣!


    ……


    月明星稀。


    無人的村莊裏,還有流浪的狗子守著空無一人的家園。


    狗這種生物,是餓不死的,餓極了,老鼠、青蛙、昆蟲、鳥雀,它是都會捉著吃的。


    再說了,這時候的人們,養狗哪裏舍得喂糧食啊!


    狗吃大便,還真的是物競天擇所遺傳下來的習性——不吃屎的狗,大都餓死了……


    按理說這樣的冬夜,是要靜謐若畫的。


    哪知道到了下半夜的時候,遠處的村子裏,忽然就傳來了狗叫聲。


    未幾,一聲悲痛的嗚咽,狗叫停止了。


    ……


    “來了!”


    王磊一骨碌從城頭爬起,他將毯子折疊之後,放在了一邊。


    “兄弟們,都挨排挨的去喚醒大家!”


    王磊對著自己身邊的兵卒開口道。


    他扭頭看向了城頭上擺放的一具具沒良心。


    南陽是不缺鐵礦的,現今他們已經探明的鐵礦,就有了十三處,這還不說那些之前就在開采的鐵礦!


    甚至,就在葉縣這邊,除了一個鹽湖之外,更是還有兩個小鐵礦。


    這些沒良心,都是匠人們一下午的時間,熔煉出來的,甚至,到了此時,還不斷有沒良心炮筒,從作坊裏絡繹不絕的拿出來。


    “兄弟們都記住了,待會見到了清兵,先不要發射大炮,先給我將他們引到城下,等到他們越來越密集,再給我開火!”


    王磊一邊巡視城頭,一邊對炮手們開口道。


    而與此同時,朱慈炯剛剛從作坊裏麵出來,看著身後那一車車的奇形怪狀的鐵疙瘩,朱慈炯笑了起來。


    這玩意的威力雖然不夠,但是,在這黑漆漆的環境裏,卻是要比什麽都好使啊!


    “張大,將這些東西,給丙三號、丙四號、丙五號營寨送去!”


    他輕笑道:“告訴他們,等到清兵開始強攻的時候,就給我將它拋出去!”


    他邪邪的一笑:“告訴他們,記得用拋石機投擲!”


    “是陛下,我這就去辦!”


    張大行了禮,轉身帶著車隊離開。


    ……


    月亮已經西斜,眼見已經是四更時分。


    城頭上點燃著一個個火盆,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個個身著深綠色軍裝的士兵,似乎正在打盹。


    “都給我摸近了,然後解決掉他們的兵卒!”


    胡大發對著手下的兵卒開口道。


    他是開封的一個小小千總,手下有百十名兵丁。


    這一次,上麵的大佬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層層壓下來之下,先鋒的任務,就壓到了胡大發的頭上!


    他人微言輕,自然是反抗不了的,於是隻得帶著自己的兵丁給身後的大軍打頭陣。


    當然,像他一樣的倒黴蛋,還有五個。


    麵前的營寨,是用原木搭建的,高約三丈,方圓三十丈,裏麵可以屯紮兩三百士兵。


    甚至,他們之前的時候,就已經試過了,這些營寨上麵,都擺放了三尊到五尊大炮的。


    ……


    胡大發揮揮手,帶著自己精挑細選的十幾個好弓手,摸到了營寨下三丈的地方站定。


    他親自拿起了一把弓箭,瞄準了城頭上一個似乎正在打盹,依靠著女牆,搖搖擺擺的兵卒。


    “咻!”


    弓箭射出的聲音,輕微到了極致,而弓弦的迴音,卻是被胡大發伸手用尾指勾住弓弦,給減輕了。


    隻聽聞一聲低微的“崩”聲,再抬起頭,城頭上的兵丁已經一頭栽倒。


    “呃……”


    慘唿聲從城頭響起。


    “敵襲!”


    就在倒下了一名士兵,驚醒了周圍的明軍的時候,宛若暴雨一般的箭矢,淹沒了城頭……


    “快給我叫!”


    王磊伸手揪住旁邊軍卒腰間的軟肋,低聲命令道。


    “啊!我要死了……”


    那兵卒一邊齜牙咧嘴的叫喚,一邊卻是拔掉倒下草人身上的箭矢,又拿著傷痕累累的草人,在射擊口晃悠了一下。


    咻!


    一枚箭矢釘在了草人上!


    “狗娘養的將咱們包圍了,兄弟們,都給我反擊啊!”


    王磊大吼連連,手中的火槍,卻是隨意的搭上一邊的射擊口,他也不露頭,隨意的放了一槍。


    他左側的另一個士兵,又配合的將草人放在了射擊口處,微微露出了一個腦袋。


    “咻咻咻!”


    接連好幾枚箭矢,釘在了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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