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喬喬持續盯著,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蜉羽咽了咽口水,道:“我希望你和你的同伴能混進討伐我的反叛軍團體之中,找出深埋在他們身後, 教唆他們背叛我的幕後主使。”


    “那批人裏麵有很多鮫人, 如果我派出自己的親信, 必然會很快就被他們察覺。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外鄉人, 生麵孔,由你們去接近反叛團體,才不會引起懷疑。”


    謝喬喬道:“我會去接觸他們的,但我的劍最終會斬下誰的頭顱,我自有判斷。”


    說完,她轉身朝外走去,全然沒有留下來聽蜉羽把話說完的意思。


    蜉羽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不禁再次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傷口。在自身靈力的作用下,那道傷口很快就痊愈了,但蜉羽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


    她手腕一轉,從旁邊的儲物格中飛出一封已經拆開閱讀後的信。信封上還殘留著餘溫未褪的火漆。


    蜉羽盯著信件上的落款,眯起眼眸——隨著她手指收緊捏皺了那封信,靈力將信件絞碎成無數雪白的碎片,蜉羽扯了扯嘴角冷笑:“我吃了虧,你們也別想好過。既然大家都瞞著消息,那不如看看誰先被天理清算好了。”


    *


    謝喬喬獨自從殿內出來,路過鐵王座時又瞥了一眼鐵王座。


    ……好多劍尖尖,看起來就知道坐上去一定很不舒服。


    謝喬喬麵無表情的越過鐵王座,往長道上走去:張雪霽正站在牆壁邊看那些浮雕,女官溫柔可親的在旁邊為他介紹。也不知道張雪霽迴答了什麽,女官彎著眼眸柔柔的笑了起來。


    隨即張雪霽轉頭,看見謝喬喬。他臉上溫和的笑容當即變得更加燦爛,抬腿就向謝喬喬走過去;一開始還是走的,走到後麵就越走越快,又忍不住快步小跑幾步。快要到謝喬喬麵前的時候,張雪霽又單手背在身後,裝模作樣的漫步走過去。


    張雪霽:“談完了?”


    謝喬喬頷首:“談完了。”


    張雪霽望著謝喬喬,眨了下眼,但還是克製不住自己的笑意,眼眸總是彎彎的。他幹咳一聲,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緊拳頭又鬆開,仿佛沒話找話似的:“剛剛女官在給我介紹浮雕上的星象,我感覺那個星象有點像我老家那邊的,所以就多問了幾句。”


    謝喬喬:“哦。”


    張雪霽:“你和女王聊什麽了啊?”


    謝喬喬:“她求我幫她辦件事。”


    張雪霽:“……啊?”


    不隻是張雪霽,就連一邊的女官也露出了差異的表情。畢竟‘求’這個詞,和鮫人女王完全沒辦法聯係到一起。


    隻是謝喬喬絲毫沒有要給他們解釋的意思,獨自往升降台那邊走。她走上升降台,迴頭卻看見張雪霽和女官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謝喬喬疑惑:“你們不走嗎?”


    張雪霽反應過來:“哦……哦哦!就來就來——”


    女官內心滿腹疑惑,但也隻能暫時先將疑惑壓下,送謝喬喬和張雪霽離開行宮。


    行宮與深海之痕相連,謝喬喬他們走出行宮時,正好遇到常病等人全副武裝壓著幾個鮫人從深海之痕出來。


    張雪霽:“那些人就是被抓出來散播檄文的叛徒?”


    女官:“是的。”


    張雪霽感慨:“這下得關挺多年的吧?”


    女官臉上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不關他們。陛下說了,這種隻會擾亂民心的廢物,關起來也是浪費夏澤國的糧食。所有質疑女王權利的叛徒,一經發現,直接處死。”


    張雪霽臉上感慨的表情一僵,變得古怪起來。


    女官將二人送出行宮後,便禮貌的微笑著和他們告辭,還熱情的送給他們一本本地觀光指南;不過她也叮囑張雪霽和謝喬喬最近不要搭理奇怪的鮫人——女王陛下正準備清算他們,如果被卷入其中,對於他們這些人類來說會是個大麻煩。


    等到女官離開,空蕩蕩的街道上便隻剩下張雪霽和謝喬喬兩個人。張雪霽拿著那本薄薄的觀光指南手冊,隨意翻了翻,嘀咕:“怎麽感覺像被拐進了柬■寨似的……”


    謝喬喬側過頭望著他:“柬■寨?”


    張雪霽解釋:“我老家那裏的某個國家名字,因為那裏有很多搞電信詐騙和營業欺詐的,所以每年都會有不熟悉當地的遊客被訛錢。”


    謝喬喬眉頭微皺,思考了數秒後,她板著臉,麵色嚴肅的寬慰張雪霽:“不必擔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從我們荷包裏拿錢——死人也不行。”


    張雪霽哭笑不得:“我就打個比方……放心,我也不會讓咱兩的荷包被騙的。哦對了,女王單獨把你叫進去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啊?”


    謝喬喬:“她說希望我和你能潛入那些反抗她的團夥裏麵,揪出鼓動鮫人忤逆她的幕後黑手。”


    張雪霽:“你答應了?”


    謝喬喬搖頭:“我說我要觀察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幫忙。”


    “你做得很對——這種涉及到國家的事情,光看表麵是無法判斷其善惡的。”張雪霽皺起眉,隨意翻了翻自己手裏的冊子,“其實我在行宮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還記得我剛剛和你說的,行宮牆壁上的星空浮雕很像我老家的星空嗎?”


    謝喬喬頷首。


    張雪霽繼續:“之前在魔窟裏麵,我也看見過同樣的星空圖,就是你用留影珠幫我錄下來的那副。我懷疑這些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留給我的線索——我離開中洲時,原本是打算往東走,直接走酆都,進羅火洲。如果我走酆都的話,就和明匣洲貝海國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結果在我要離開中洲的時候,學宮派去耳理洲的詞調名傳信給我,說在耳理洲金烏國遇到了有意思的東西,或許和我之前在研究的東西是同類。因為他的傳信,我才又半道改路去了耳理洲。”


    “從耳理洲順路漂泊到明匣洲附近時,我又聽說了鳳凰神女跳凡人井之事,於是又改路去了貝海國。這一路上,那些奇怪的星象圖就好像是吊在前麵的胡蘿卜,不斷牽引著我偏離原本的計劃,往另外一條路上去走。”


    謝喬喬皺眉:“有人在意圖操縱你,借此達到某種目的?”


    “不清楚。”張雪霽搖頭,有些茫然,“說實話,我完全想不明白背後之人的意圖。我既不會修道,也沒有左右修真界勢力的野心和能力,雖然中洲那幾個國家製造靈能火銃的事情我確實在裏麵出力了,但靈能火銃也就隻能對付一些剛剛入道的修道者。對於那些強大的修行者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他指引我偏離原本的航線,到底能從中獲得什麽好處?”


    連張雪霽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謝喬喬就更想不明白了。她從張雪霽手上拿過自己的書箱,慢吞吞重新把書箱背迴去:“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把吊在前麵的‘胡蘿卜’追到手便是。”


    “無論幕後之人想要圖謀什麽,到了謝幕的時候,他總會出來的。”


    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讓張雪霽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他兩手曲起枕在腦後,笑了笑:“說的也是。”


    在謝喬喬如此強橫的實力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和小聰明,都隻會變成那群人的催命符。


    他們太不了解謝喬喬,太高估自己——太久沒有被謝喬喬這樣年輕的孩子摁在地板上暴打,已經忘記了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本來就屬於年輕人。


    張雪霽從衣袖中抽出一卷宣紙,道:“遠的想了也無用,那我們不如說說就近的事情。春明號隻會在夏澤國的碼頭停靠五日,這點時間肯定不夠我們潛入討伐女王的鮫人之中。”


    謝喬喬:“如果直接抓來一個鮫人拷問,或許能獲得一些線索。”


    “很難。”張雪霽歎氣,朝著街道盡頭隱晦的瞥了一眼,道,“剛剛和女官以及那些護衛們聊天的時候,我也稍微打聽了一下那些人的事情。那些人自稱‘黎明會’,隻有核心成員才能接觸幕後的人,但核心成員都非常信任那位撰寫檄文的先生。護衛隊一開始抓到他們時也想過嚴刑拷問,逼迫他們供出幕後主謀——結果那群鮫人哪怕被活活打死,也絕不吐露半點關於幕後者的消息。”


    “一旦對黎明會進行大麵積的打壓和圍剿,幕後之人就會迅速得到消息逃離夏澤國。”


    謝喬喬評價:“如同牛皮糖一般討人厭。”


    張雪霽笑了笑:“沒辦法,誰讓他們和鮫人女王的力量比起來,實在是太弱小了。而且不得不說,他們這樣的‘無賴戰術’非常有用,隻要討伐女王的核心人物不死,他們就可以一直發展新成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謝喬喬沒有聽懂,不過她大概能理解張雪霽的意思。


    謝喬喬道:“如果留下來的話,那就沒辦法按時趕上春明號發船的時間了。”


    張雪霽:“對,所以我們要先迴春明號,找大鵝它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如果大鵝它們願意留下幫忙,那自然最好不過;如果他們不願意進入海族的領域,也可以先搭船去羅火洲。我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再去找他們會合。”


    謝喬喬也覺得這樣可行,二人重新返迴地麵,穿過街道,閘門,迴到春明號的船艙之中。


    大鵝和琵琶麵對麵在下五子棋——謝喬喬盯著兩人亂七八糟的棋盤看了一眼,轉頭望向張雪霽:“你教的?”


    張雪霽摸了摸自己鼻尖,幹咳一聲:“棋盤和棋子是我給他們的,但我可沒有教過他們要這樣下棋。要是我教的話,絕對不會教出這種爛棋簍子!”


    “你說誰爛棋簍子呢!”大鵝不滿意的伸長脖子,大聲反駁,“這不就是按照你給的那個什麽,棋譜,擺的嗎?”


    琵琶性格溫和,做不到像大鵝一樣大喊大叫,但也努力瞪大眼睛噘著嘴巴,模仿人類生氣的表情,借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一句話就遭到了兩隻妖的圍攻,張雪霽撇了撇嘴,但明智沒有和它們吵起來。他反手把房間門關上:“這個不重要,我們先來談事情——大鵝……”


    大鵝糾正他:“是白鵝!”


    張雪霽:“……行吧,白鵝。白鵝,琵琶,你們先聽我說,我和喬喬在夏澤國——”


    他把自己和謝喬喬進入夏澤國所發生的事情,撿重點和大鵝琵琶說了一遍,又問:“所以你們現在是怎麽打算的?我知道陸妖和水族之間有約定成俗的某些規定,如果你們不想進入夏澤國的話,我們也可以先暫時分開,等到了羅火洲靠岸碼頭再會合。”


    “夏澤國碼頭時常會有其他商號前來交易的航船,我和喬喬到時候再補票上船完全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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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相思苦


    大鵝陷入沉思。


    它皺著眉, 糾結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咬牙開口:“喬喬大人,我不能輕易違背陸妖和水族的約定, 所以這次可能沒辦法陪著您下水了。”


    謝喬喬麵無表情:“問題不大。”


    大鵝:“……雖然知道我去不去是都沒有什麽區別,但喬喬大人您的迴答也太直白了。”


    謝喬喬思索片刻,禮貌的詢問:“那我再重新迴答你一遍?”


    大鵝歎氣:“不用了——反正意思都沒差。”


    謝喬喬:“哦。”


    “雖然我不能跟著你們下水, 但琵琶是壁畫小人成精, 不受陸妖與水族的約定束縛,您把它帶上吧!”大鵝把趴在袖子裏偷吃糕點的琵琶拎出來放在桌子上,熱情的向謝喬喬推銷著。


    剛被拎出來的琵琶,懷裏還抱著一塊鵝黃色的糕點, 沒能搞明白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謝喬喬——謝喬喬也垂眼看著它。兩人一個麵無表情,一個滿臉茫然,畫麵猶如凝固的壁畫。


    大鵝熱情道:“琵琶的治愈術不僅可以治療傷口,還可以解百毒,帶上它下水,喬喬大人您的安全也多了一層保障!”


    張雪霽:“……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琵琶是壁畫成精吧?它進水底不就被水泡散了嗎?”


    琵琶抱著糕點, 弱弱的反駁:“沒、沒有這麽容易散掉的!我好歹也有八十年的修為!”


    張雪霽倒是無所謂, 看向謝喬喬:“要帶它嗎?”


    謝喬喬伸手,把琵琶懷裏的糕點掰下一半,放進自己嘴巴裏,麵無表情的嚼著糕點:“帶吧,讓它跟著你……唔, 這個糕好吃。”


    懷裏糕點突然少了一半的琵琶, 露出茫然表情。但聽見謝喬喬說話, 它仍舊下意識的迴答了:“今、今天的船上食堂有供應糕點……”


    謝喬喬頷首, 站起身往外走。


    琵琶茫茫然轉著小腦袋:“喬喬大人去幹什麽?”


    張雪霽把它拎起來揣進自己袖子裏,順便迴答了它:“去樓上食堂拿吃的吧。這糕點什麽味兒啊?琵琶也給我來點……”


    琵琶迅速抱緊了自己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糕點,欲哭無淚的大聲拒絕:“不行!沒有了!這是我的晚飯!才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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