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多久了?自己待在這多久了?整潔的桌子前,男子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趴著,使勁地揉著自己的頭發,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體會到一絲絲存在感。


    整潔的桌子,整潔的床,整潔的四周,一切就好像安排好了一樣,而他隻能照做,忍受,習慣......


    牆壁是帶著金屬光澤的合金,想從裏麵出去是不可能的,一個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間,不遠處的床,和麵前的桌子,統統都是一個色調的。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而男子深深的知道,自己已經被困在這很久了,而且不出意外,他可能永遠也出不去了。


    可是這一天意外突如其來,男子還沒有準備的時間,但這卻改變了他的一生。


    男子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飯點。在那個枯燥乏味的地方,自己如同犯人一樣,要按照時刻吃飯,按照規章生活。


    那個午飯點看似和平時沒有什麽差別,單調的天花板總會準時準點的掉落一份飯盒,甚至連食物都是按照標準。


    男子理解其用意:這個地方根本沒有新奇的事,任何一樣東西的存在都是為了麻木,麻木人的思想,從而輕而易舉地控製著一切。


    男子下意識蹲下拾起飯盒,然後馬上坐迴桌旁,桌子的正前方在白天時刻,總會提供一台係統電腦。而男子每天的任務就是對著這台電腦,不斷地編寫程序。


    男子曾經是一位幸運覺醒的超能力者,覺醒的能力還是獨特的腦力。在麵對世界三大組織之一的守望者聯盟開出的聘請高價時,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接受了。當時的他沉浸在喜悅之中,忘記了一句古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聘請後的一個月,他被檢測出實力堪堪為一階,因此高層的態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被秘密安排到了這個地方,關押了多年之久。


    男子沒有權利拒絕,家人的安危是要挾他的籌碼,而且男子發現,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竟然秘密扣押著無數腦力覺醒者,夜以繼日地進行著枯燥的工作。


    男子熟練地敲打著鍵盤,這台電腦男子已經裏裏外外排查過了,隻保留著最普通的工作係統,斷絕了一切與外界聯係的可能。而且自己每天的工作任務,僅僅是係統隨機的部分,就算在精通也不可能洞察出什麽,更何況自己區區一個一階腦力者。


    不過男子能夠預想到,每天需要如此多的腦力者編程,工作量將龐大到什麽地步?這是多大的計劃,或者運行量才需要的規模吧!


    男子搖了搖頭,夾起飯盒中的菜塞進嘴裏: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什麽?被困死在這裏,還有閑情管外麵的事?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男子又是一陣苦笑:自己還是著了道,變得麻木不仁,習慣枯燥乏味了嗎?


    “咦?”男子忽然感覺嘴中的菜嚼勁有些不太對勁,連忙吐出一看,竟然是一張紙條。看見紙條的同時,男子將其掩於手縫,隨後朝著鍵盤一通亂砸。


    “唿,監控幹擾隻有三十秒。”男子緊張地喘了一口氣,雖然這台電腦確實能力有限,但是男子還是摸出了一些門道,編輯一個幹擾程序還是辦得到的。


    你好!


    “mygod!”男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看見內容後瞬間崩潰:“問好?有沒有搞錯?”男子一陣無語,但手也不慢,直接將紙條扔進嘴裏,硬生生吞了。吞下去的同時,男子瞥見了一個英文署名:p。


    因為這個小插曲,這一天男子的情緒都波動不定,表麵看起來如無其事的他,心中早已是波瀾起伏。他明白這是一個契機,如果排除出現如此低級的玩笑,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有人混進來了。


    男子不知覺握緊拳頭:如果有人混進來的話,絕對不是想進來參觀這麽簡單,有可能就是衝著繁雜的編寫工程來的。可能他需要我們這些腦力者的幫助,而紙條就是他給的暗號,那麽他憑什麽打動我們?隻有自由。


    第二天的午飯點在男子期待下來臨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期待著這一時刻。立刻狼吞虎咽的他,再次感覺到異樣:果然是這樣。然而這次男子沒有大費周章的幹擾監控,而是很坦然的將那股異樣咽下。


    他在試探,他在試探是否有可以合作的夥伴,因為他並不確定我們是否會幫助他,畢竟我們當中絕大多數已經麻木了,不是嗎?男子在心中自言自語道,旋即下定決心:如果可以給我自由,我可以幫助你。


    當男子第三次發現暗號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對此男子笑而不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知道行動已經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在男子第三次收到暗號的次日,同樣是午飯時刻,房間發生了斷電。男子激動的直徑從椅子上跳起,這些年從來沒有發生過斷電現象,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飯盒依然是準時落下的,但是天花板上的機械板因為停電並沒有合上,反而摩擦間發生損壞,其空隙勉強能通過一個人。這樣絕佳的機會,男子怎麽可能放過?借著椅子一縱身,夠到空隙邊緣躍了出去。


    腳步聲,嘈雜聲由遠而近,但這些聲音在男子看來都顯得特別親切。男子的右臂突然被抓住,象征性的扯了扯,男子轉過身望見一個黑衣男子,朝他會意地點點頭,黑衣男子一言不發,認準方向急忙遠遁,男子見狀趕忙緊跟。


    “嘩嘩嘩......”


    水聲飛泄,發出陣陣巨響。這是一條地下自來水管道,原本平靜的水麵突然冒出兩道身影,其中一道還激動的吼道:“我終於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天後,城市的某個角落。


    “你想通了?”黑衣男子盤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麵黃肌瘦的人,率先發問道。


    男子顯得很憔悴,眼角還留著淚痕,眼睛則充滿著血絲:“謝謝你,我早該想通的。他們那些人什麽幹不出來?我竟然可笑的自欺欺人這麽多年,都不願相信他們謀害了我的家人。”


    男子無力地跌倒在地,倚著牆:“我默默忍受的結果,就是家破人亡。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了吧?”


    黑衣男子沒有迴答,自始至終都是靜靜地看著,甚至連表情的細微變化的沒有。


    “辰。”黑衣男子幽幽說道,之後又保持沉默,炯炯有神的雙眼望著癱坐在地上的男子。


    “你叫辰?”男子聞言詫異的望向黑衣男子,在他的印象裏,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我已經不記得我叫什麽了,依稀記得一個星字。”男子努力地迴想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實在想不起來了。


    “星星。”辰緩緩說道,男子聽了聽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這個名字,他知道他的飯菜可能都下過藥劑,否則不至於連名字的記憶都模糊不清。


    “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


    “你都這麽沉默寡言嗎?”


    “我有目的。”


    “我知道,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安裝了一個病毒性程序。它會隨著編寫的進度而變異,程序越接近完成,它就越恐怖。畢竟我可沒有把握在那麽多高手麵前直接暴露,隻能借大家的力量,破壞最終程序了。”


    “嗯。你有把握?”


    “你不相信我?你的暗號我都能猜到,應該要相信我的能力了吧!畢竟就我跟你逃了出來,而不是別人。”


    辰聞言起身直徑從星星身邊走過,手中提著一個行李包。


    “你要走?連聲招唿都不打?”星星見狀出聲質問道:“早先我不太理解‘你好’的意思,以為是個惡作劇。發現你署名之後,我才明白你的意思。你好就是hello,跟署名p的英文字母組合後,就是help,剩下的l與o分別是lunch和open的意思,那麽連起來就是......”


    “沒錯。”辰停下了腳步:“你甚至還知道,我連續兩天傳遞暗號,間斷三天的意義就是準備行動。可是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你認為我失去價值了,對嗎?”星星咬緊牙關,站起來的同時衝著辰的背影大喊:“士為知己者死。既然我了無牽掛,我就決定跟著你。”


    “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明明比我難受,痛苦百倍,可是卻一直強壓著情緒。為什麽?”


    “為什麽?”辰緩緩地轉過身子,淡淡的憂傷在眉間,無法化開:“因為我和你一樣,曾經失去最親最親的人。”


    “也因為我和你一樣,曾經孤獨。”


    “不同的是,我依然孤獨”......


    紫色和黑白色交織的戰場,從原本的劇烈到逐漸平靜,是悄無聲息的。


    蘭已經昏厥在地,強大的靈魂壓迫讓她根本喘不過氣來,她強行施展秘術的後果,竟然是打開男子的記憶後,深深迷失在其記憶中,她根本承載不住男子記憶裏的恐怖情緒,反而身受反噬,如今昏厥不醒。


    而反觀另一邊,男子仿佛失了魂一樣,身體不受控製的倒在地上,雙眼迷離的望著玻璃窗外,漆黑的夜空,眼角已經濕潤,滑落幾道淚痕。


    晶瑩的淚珠襯著月光,如同一顆顆珍珠,雖美不勝收,卻粒粒滴落在男子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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