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鴨,她是你阿姊,又不是我阿姊。再說了,上次她還給我送了好多東西,那時候我都不知道她,更不是你的什麽。所以,這份禮物,很重要的。不能說我們該送什麽,而最主要是我應該送什麽。”


    “嗯...到時候再說吧,我覺得,隻要心意到了就行。”


    “可是...”


    “別可是了,今天是我們兩個人的婚宴,就不要提其他的人了好麽?”他穩了穩她的手,衝她笑了笑。


    她對了對手指,轉了下眼珠子。


    主要,她剛剛是覺得太尷尬了才拿這件事出來講的,其實她也覺得在大婚之夜講別人的事好像不太合適。


    但如果隻聊他們自己的話,會不會有點兒更...


    然而還沒等她醞釀好情緒呢,他就發話了。


    “我們離開京城後,你想去哪兒?”


    “我...?”


    “嗯。你。”


    她去哪,他就去哪。


    她想了想:“我想迴南川國。具體去哪,也沒想好,反正,我們就往那兒走。”


    迴南川,而不是去南川?


    她不是這個國家的人?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知道。


    不過,他又忽然反應過來,好像也從未聽她說過想去見她家裏人。


    他之前也隻是聽四安說她是原主在邊境撿來的,具體的四安也不清楚,那他就更不清楚了。


    “我,好像還有個弟弟,有個妹妹在南川,我想找到他們。還想...”


    還想報仇——


    當年追殺他們一家的人,她一定要找到他們,把這筆帳同他們算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沒再繼續說下去。


    這些話她隻能在心裏一個人說,暫時還沒辦法告訴他。


    想著,她飲了一口酒,這滾燙的烈酒,灼得人心癢癢,也能壓走一些煩惱。


    “還想什麽?”他追問道。


    “還想...等我們去啦我再告訴你!”


    她好似有些上頭了,不過兩杯而已,腦袋就暈乎乎的了。


    “行,”他點點頭,“不過,我告訴你,下一次我可記在心裏咯?到時候別又說下次再說。”


    他能理解她有秘密,畢竟他自己也有秘密。


    那日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女子問她是不是會造夢,她明顯因此變得緊張;


    還有,那日她不知道跟鄭淵玥說了什麽,鄭淵玥竟就這樣接受了鄭淵星。


    從那個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她一定不普通。


    雖然還不懂她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但他能等。


    等她願意把她的過去講給他聽,他也將會分享他的秘密。


    他會告訴她,其實...


    他不是沈聿,不是以前那個沈聿。


    “嗯!到時候一定會告訴你噠!”她也確定的點了點頭,“說說你叭,我想聽你和那兩隻小動物的事兒,好像是叫,麵包和奶酪,對叭?”


    沈聿笑了兩聲,覺得驚奇:“你居然還記得?”


    “當然記得啦,你跟我說的話我都記著呢!太新奇啦,我還沒見過長得像狼的狗呢!”


    “你是不知道,雖然麵包長得帥,可做起事兒來那是蠢得沒話說...”


    果然一說起他真正經曆過的事情,他就可以滔滔不絕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互灌著。


    一個很少很少喝酒,而另一個呢則是壓根不能喝。


    很快,二人都沒聊幾句,就都開始醉醺醺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我,我跟你說,在我們那裏,我應該要管你叫老婆...嗝,你要叫我老公...”


    沈聿說著說著一頭就栽到了童妡腿上,可以說是一副人仰馬翻的模樣。


    “原來老婆大人,是,是這個意思啊?難怪那天你要那樣子喊我...”


    童妡也醉了,但隱隱約約還能迴憶一下前不久的事情。


    “你要去哪兒啊?”


    沈聿感覺自己被她推開了,隻見她跌跌撞撞地就朝灑滿了紅玫瑰的婚床走去。


    “唔...我,好困,我想睡,睡一會兒...”


    見狀,他也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爬起來跟上她:“等下我,等一下我,我也好困呐...我們一起...嗯...”


    屋內的紅燭不知孤零零地搖曳了多久,也沒人來將它們吹熄。


    兩人橫七豎八地倒在軟綿綿的床榻上,頃刻入睡。


    大紅色的喜服都交纏在了一起,似是分不開的模樣,然而穿著它們的二人卻早已不省人事了。


    輾轉著,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天色漸明。


    桌上擺放精致的紅燭已然滅了許多去了,但仍還剩些殘餘在冒著羸弱的黃光。


    一身朱紅色新郎官喜服的男人從榻上緩緩坐了起來,


    束在頭頂上的青絲本就因睡了一覺後而搖搖欲墜,他隻伸手輕揉了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又給它加了個力道,瞬間就傾瀉而下。


    發尾掃在了正沉睡著的小姑娘臉上,癢癢的。


    她動了動身子,輕哼一聲後伸手將臉上的發絲給擺走,想繼續進入香甜的夢境。


    可總感覺離她不遠處有道極其灼烈的視線在盯著她,狠狠地盯著她。


    於是她眯了眯眼,很順手的就用了手裏抱著的什麽東西揉了揉眼睛。


    嗯...好像是隻手,大大的。


    好不容易,她終於能睜開眸子了,腦仁還是有些疼,該是昨晚喝太多了。


    她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果然是小聿聿的手。


    她輕輕的摸了摸後,還在這隻修長白皙的手上留下了她的唇印。


    “嘻嘻。”


    她開心的笑了笑,而後才將目光從這隻手上轉向了它主人臉上,邊喊著:“小聿聿...”


    嘴角未揚完的笑意瞬間就凝固了。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能做到這麽快、這麽迅速,在剛睡醒,還是醉酒後的蘇醒時刻,就能區分出來這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同一具身體裏的不同靈魂的。


    亦不知自己的心為何忽然跳得這樣快。


    甚至,開始發顫,渾身發顫。


    她好害怕...


    她犯錯了。


    特大,超級無敵大的錯。


    她緊張地、不自覺地就將他的手越抓越緊,直到他主動抽開。


    他那陰鷙的眼神,是誰也學不來的。


    沈聿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和那一塊被她的唇瓣輕掠過的地方,似還留有她的餘溫和一股淡淡的酒香。


    長發遮住了一部分光,讓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又多了幾道象征危險的陰影。


    “小聿聿是誰?”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一點也不乏能令人瞬間清醒的沉穩、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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