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繼續開船,不遠距離,一點眉感覺船隻靠岸,轉頭停住。耳邊響起“紮紮”之聲,接著就有巨大的水聲從高處落下,不是有水花濺到身上。

    傾之,就感覺船隻上升,而後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和剛才的感覺一樣,船隻再次上升。

    待摘下蒙麵時,已是亥時,睜眼觀之,竟到了一個大壩之內。

    四周皆山,所在之處是一個穀底人工湖,十條木船盡皆在此。

    斯時,一點眉方才明白,船隻兩次上升,定然是經過兩道船閘。

    然而,在陽河之內如何就到了這山穀之中?

    一點眉思忖打量,遠方火把照來,兩大一小船隻一到眼前。

    及至看到夏三娘走出船艙,一點眉心裏頓時明白:此處一定是鳳凰穀。

    如何才能進一步探聽鳳凰穀的秘密呢?

    在抬東西時,一點眉有了主意。

    他和吳海平一起搬運黑布袋裏的東西,那是一袋袋銅錢。

    那定然是上官子婉私鑄的官錢。

    一點眉示意吳海平和別人一起抬布袋,並故意把袋子弄破,趁亂伺機混入穀內大船,進一步打探情況,自己則和其他二人繼續跟蹤夏三娘的船隊。

    吳海平重新找人搭檔,依計而行。

    湖邊,公孫長,程天力,齊如豹正盯著湖麵上的船隻,苦思上船良策。

    突然,兩個水手將布袋弄破,嘩啦啦散落在大船上,火把之下,明晃晃竟是滿袋子的銅錢。

    公孫長立時明白:鳳凰穀原來是上官子婉製錢和鍛造刀槍的秘密窩點。

    “找死”!一聲斷喝,夏三娘身邊的秦海川,擰腰縱上大船,一腳踢向其中一個水手。

    那水手因為害怕怔在那裏,一動不動,前胸被秦海川踢個結實,一個踉蹌,口角流血,仰麵跌入湖中。

    秦海川腳未收迴,身子一斜,左掌擊出,削向另一個水手的右頸。

    那水手身形一矮,一個旋轉,竟自躲開,秦海川不禁“咦”了一聲,右弓步上前,右拳直搗水手下頜。

    水手暴退,已到船邊,秦海川身形不變,兩腳用力,略略騰起,右拳仍搗向稅收下頜。

    此時,岸上幾人已瞧出,那水手正是吳海平,而他已無退路。

    齊如豹正待躍起援手,卻被公孫長伸手按住。

    未及眨眼

    ,秦海川右拳坐實,正中吳海平左下頜。

    “哎呀”一聲,吳海平頭下腳上倒入湖中。

    “豈有此理!小心幹活”!秦海川好像很意外,對付一個水手竟用了兩招,好像發泄道,“再不小心,他們就是爾等榜樣”。

    程天力和齊如豹疑惑地看著公孫長,公孫長小聲告訴大家:“吳兄此舉定有深意,咱們不可妄動,否則,反而不美”。

    “他在船上,一點眉,方重業,蕭漢章也一定在船上”,戾豹亦小聲道。

    “小弟也正在搜尋,是了,蕭兄和方兄在搬運刀槍,眉兄和吳兄在同一條船上”,公孫長小聲告訴大家。

    眾人看時,果見一點眉,蕭漢章和方重業在水手中搬運貨物。

    子正,大船上的所有貨物轉卸妥當,夏三娘著人清點和灰衣蒙麵人交割已畢,命人重新蒙上麵罩,準備起錨,絲毫沒有顧忌落入穀心湖中的兩名水手。

    “長哥哥,怎麽辦呀”?鍾玲兒壓低聲音問道。

    “是呀,我們怎麽辦”?齊如豹同樣看著程天力問。

    “大哥,我們且在此不動,以小弟所見,眉兄,蕭兄方兄並為暴露,他們正好繼續跟隨船隊,查探這些兵器和銅錢的去處”,公孫長看著程天力道。

    “的確,目前此處才是最兇險的,我們在此探查,也好伺機幫助海平兄弟”,程天力說出自己的想法。

    “就這樣吧”,公孫長下了決心。

    這說話間,大壩上的水閘開放,壩下巨大的水車轉動起來,一會兒功夫,從壩內側水道邊上升起一塊兒大石板,把兩條小船和湖麵隔開。

    原來是一個船閘。

    須臾,石板完全把湖麵和水道隔開,水車向相反的方向轉動,兩條木船徐徐下降,直到壩底水道中。

    如此往返五次,至子末,十條木船全部降到壩底,壩上水閘大開,流水湧著木船沿壩下水道向穀口駛去。

    寅初,水車再次轉動,半柱香功夫,壩上閘門合攏,一切歸於平靜。

    如此前後兩個時辰,吳海平在湖中受得了嗎?

    湖邊的八個人十分擔心吳海平的安危。

    其實,吳海平乃南海一蛟吳友良的後人,水下功夫自然了得,莫說這五月天氣,兩個時辰,就是十冬臘月,他在水下亦可存身三日五日而無大礙。

    貨物裝卸已畢,兩條大船正要返迴,卻

    被小船上的灰衣蒙麵老者阻住。

    公孫長他們十分納悶,突聽灰衣蒙麵老者沉聲喝道:“何方鼠輩,還不現身”?

    “別急”,公孫長正要長身而起,卻被程天力按住。

    公孫長仔細看時,灰衣蒙麵老者緊盯大船邊的水麵,頓時明白,他可能發現吳海平藏身水下,而非發現自己。

    “不好”,公孫長明白了這一點,禁不住脫口而出,擔心之神驟起。

    “不忙,也許他隻是咋唿而已”,程天力看到公孫長的模樣隨扣說道。

    “不可能,我們必須全力戒備,以防不測”。

    公孫長說的不錯,灰衣蒙麵人既然有此判斷,定是有所依據。

    果然,灰衣蒙麵老者話音剛落,已運足掌力向水麵拍去。

    看他出手的架勢和力道,定然發出轟響,可是,掌風入水,聲音極小,就連濺起的水花也非常之少。

    那極少的水花,落到大船上還能滾動,火把之下,晶瑩剔透。

    那哪裏是水花,分明是一顆顆的冰粒!

    如此情景,讓沉穩不亂,處變不驚,功力深厚的公孫長亦為之心頭猛震。

    此老功力絕不亞於狂人袁袁本立。

    掌風剛過,自大船的另一側“嘩”的一聲,騰起一條人影,正落在大船的中央,船上的黑衣人皆握刀相向,如臨大敵。

    從水中出來的正是吳海平。

    吳海平背對公孫長,麵向灰衣蒙麵老者,在黑衣人的環伺之中傲然而立。

    火光之下,但見吳海平身上湖水淋漓,還夾雜著冰茬散落在船上。

    船上的湖水中還滲著淡淡的紅色,那時吳海平的血和湖水攪在一起的顏色。

    吳海平的左腿外側衣服已被利器劃破,血正是從那裏流出來的。

    在吳海平出水的地方,有一條三尺來長的冰棒浮出水麵,莫非正是這條冰棒傷了吳海平?

    不錯,吳海平假意被秦海川擊中落水,伏身大船底下以掩人耳目,待大船開動,隨其身入鳳凰穀以探究竟,不料被灰衣蒙麵老者識破。

    當他聽到灰衣蒙麵老者喝問,已絕不妙,雖有所戒備,但仍無濟於事,左腿早被擊中,刀割一樣疼痛難忍,隻好躍出水麵,立於船中。

    “何方小子,竟敢在老夫麵前裝神弄鬼”?灰衣蒙麵老者見一年輕人自湖中竄出,略顯意

    外。

    “哼哼,小爺南海門下吳海平是也,爾是何人?一把年紀,不敢以真實麵目示人,躲於暗處,專幹暗箭傷人的勾當”?吳海平顯然怒火中燒。

    誠然,吳海平是南海一蛟吳友良的長子,長於水下功夫,而今卻在水下被人擊傷,實在是一件不甚光彩之事,這對於一貫以水下功夫引以為傲的年輕人來說,著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的確應該發怒,的確應該沒有好心情。

    然而,話說迴來,那要看傷在誰手下了。

    “真是猖狂無知!什麽南海一蛟門下?在老夫眼裏不值一提,就算南海一蛟吳友良在老夫麵前亦不敢大聲喘氣,和況你這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灰衣蒙麵老者不屑一顧。

    “老狗住口!休要胡亂狂吠,枉你一把年紀,淨幹些下作之事,你蒙上一塊兒遮羞布算是對極了,你那張醜惡的嘴臉兒,的確不該讓人瞧見,否則必會嘔吐不止。今天小爺落於爾手,斧砍刀剮悉聽尊便,何故饒舌”?這吳海平嘴上功夫了得。

    “小兔崽子!想死還不容易?老夫還想聽聽小子汝河罵人的,且留你一條性命。是誰派你來的?還有別人嗎?公孫長那崽子在哪”?灰衣蒙麵老者居然沉得住氣。

    “哈哈,小爺為什麽要告訴你”?

    “兔崽子,你會老老實實說出來的,嘿嘿”,灰衣蒙麵老者冷笑道。

    “莫非是他”?程天力驚道。

    “是誰?大哥”?齊如豹急問。

    “莫非是北海漁者南宮讚”?程天力吃不準,“不該呀,傳聞此人早就葬身北海了”。

    “還真是那麽迴事,和傳聞的差不多”,齊如豹亦有所思。

    “此人是何來曆”?公孫長一邊注視下邊一邊問。

    “這南宮讚,傳聞和鬼難纏蘇天壽同一時代,他從來不以真麵目示人,也沒有人知道其師承門下,以全掌名噪武林,尤以玄冰掌見長。久居北海,為人奸邪,行事不問是非公道,全憑個人好惡,可謂隨心所欲,幾十年前業已臭名昭著。隻是後來音訊全無,有傳聞說在北海修煉玄冰掌走火入魔,葬身魚腹,此人會是南宮讚嗎”?

    “極有可能”,齊如豹補充道。

    此人正是絕跡江湖幾十年的北海漁者南宮讚。

    “不過,說與不說,都不妨礙你小崽子喂魚”,北海漁者南宮讚接著說,像莊稼

    人拉家常一樣。

    然而,這正是危險的信號。

    但見南宮讚雙手自下而上一合,一條水柱騰起,至麵前時已被玄冰真氣凝成一條冰柱,他左手從下向上一托,右手向懷中一按,向前一推,冰柱箭一般射向吳海平。

    一聲“不好”!公孫長從地上抓起一塊石塊兒,騰身而起,右手一揚,石塊兒疾射而出,隨即躍下絕壁,大鵬一般向吳海平所在的大船掠去。

    事發突然,動作迅猛,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公孫長已經出手。

    就聽“啪”的一聲,石塊兒和冰柱相撞,嘩啦啦散落在吳海平麵前。

    吳海平一驚之下,就聽身後有人叫道:“吳兄快走”!吳海平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後衣領早被人抓住,之後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掠向湖岸。

    到岸上站定,方才看清,把自己提到岸上的正是公孫長。

    不止吳海平,那船上手持火把大刀的黑衣人亦未看清怎麽迴事,眼前一花,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此憑空消失。

    饒是北海漁者南宮讚,也僅僅聽到聲音,看到人影來去,竟不及出手攔截。

    這怪不得別人,隻怪公孫長速度太快,快的讓人無法想象。

    從發覺北海漁者將要出手到飛石擊碎冰柱,飛身到船上拉起吳海平再騰身迴到岸上,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僅在閃念之間。

    至此,程天力,齊如豹等七人,才先後迎到公孫長身邊。

    “何方神聖,休走”!北海漁者南宮讚催動內力,一式八步趕蟬飛身掠起,落在公孫長麵前兩丈開外。

    霎時,大船上的黑衣人紛紛上岸,圍住幾人,二十幾個火把將方圓數十丈照得通亮。

    “是南宮前輩吧,小可公孫長”,公孫長依舊卓然而立,文質彬彬,禮敬有加。

    “哦”?南宮讚暗自一驚。

    一半是這少年人竟知道自己,另一半是這少年人的身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單憑公孫長剛才的一連串動作,南宮讚心裏明白:這少年是自己最強勁的對手。

    “你就是白衣書生公孫長”?

    “正是小可”。

    “久聞白衣書生公孫長功力非凡,素與我紫薇宮為敵,今番少不得要領教領教了”,南宮讚倒客氣起來。

    “不敢”。

    此時,程天力,齊如豹

    ,程星亮兄弟皆全神戒備,三女俠則為吳海平包紮傷口。

    “似公孫少俠這般年紀,就有此等造化,實屬天幸,然則也實在可惜”,南宮讚頓住。

    “哦”?公孫長洗耳恭聽。

    “可惜少俠智力太差”,南宮讚買上關子。

    公孫長注視著南宮讚,笑而不語。

    “若少俠的智商像功力這般發達,前途必定無可限量,無奈爾等自不量力,他臂擋車,數度與我紫薇宮為敵,逆勢而動,豈不聞識時務為俊傑乎”?南宮讚竟有了耐心,說起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爾輩行為何異於卵擊巨石飛蛾投火”?

    “老賊!似你這般老狗,爾墓之木拱矣,卻還不懂‘羞恥’二字,兀自大放厥詞,當真無恥之極”,戾豹吼道。

    “娃娃無禮”!

    “似你這等恬不知恥,喪心病狂泯滅人性的東西,也配談個‘禮’字”?程天力接過話頭。

    “哼哼!老夫豈會和爾等無知小兒一般見識”?南宮讚強忍心中怒火。

    “在下的確不敢和南宮前輩見識一般,以閣下的年事和聲譽,怎會寄人籬下,淪為草菅同道的一個工具”?公孫長語中帶刺。

    “小子!別仗著有幾分功力,就不知天高地厚,強人出頭,老夫惜爾年少不易,才好言相勸,否則爾還能站著說話嗎”?

    “如此,在下先行謝過了,不知前輩所仗者何”?公孫長當胸抱拳一禮道,“不過無論在下是否依仗幾分功力,是否購斤兩,我們當有一個了斷”。

    “發招吧”,公孫長正視南宮讚道。

    隻聽南宮讚嘰裏咕嚕幾句倭語,二十幾個東瀛倭人一齊把手中火把擲向圈內,同時雙手握刀,蜂擁而上。

    公孫長身形不變,騰身而起,越過火把,雙腳連環踢向迎麵撲來的兩個倭人。

    東瀛倭人哪裏知道公孫長的厲害?手中長刀尚未舉過平胸,下頜早被踢中,應聲後仰倒地不起。連傷兩個倭人,公孫長力道不減,衝向南宮讚,右拳直搗南宮讚麵門。

    南宮讚知道公孫長身手,一聲曆嘯,一個擰身,讓過公孫長拳風,雙掌推向公孫長左肋。

    南宮讚曆嘯之聲在鳳凰穀內傳響,久久不絕。

    圈內幾人各持兵刃挑飛火把,迅速圍成一個小圈背內麵外,立時和倭人撕殺起來。

    殘存的火把逐漸熄滅,四周暗了下來,還不時有被拳

    風劍氣掃中的火把,冒出火星。

    黑暗之中,兵鐵相撞,唿喝不斷。

    八人之中,由於吳海平受傷,是最弱的一環,幸而身旁有程星亮兄弟兼顧,危機之時,相助一臂之力。

    程天力一麵對敵,一麵照顧鍾靈兒和唐彩蝶,輕鬆應戰,已有四個東瀛倭人受傷倒地。

    齊如豹和曹飛華聯袂,占盡先機。

    戾豹性烈,倭人又是隻攻不防,正合戾豹脾性,低吼一聲,便有倭人中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漠鷹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河西牧雲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河西牧雲叟並收藏大漠鷹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