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留下來,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

    程天力正待發動,喬老虎一招手,眾家丁上來圍住。家丁哪裏是程天力的敵手?但見他左右開弓,家丁紛紛撲倒,三人一閃而沒。漠北二驢之大哥呂挺,一擺手中鬼頭刀剛要阻攔,一隻骨笛已然攔住,隻得站在原處。

    小驢路勇一揮手中狼牙棒,照公孫長腦門砸下來,不見公孫長如何作勢,狼牙棒業已堪堪劃過。小驢再度發力橫掃而而出,隻聽“咯”的一聲,接著“當啷”一聲,狼牙棒應聲落地。

    小驢路勇右腕骨已然碎裂,“咯”的聲響就是被骨笛點斷的聲音。

    大驢呂挺大驢呂挺一見路勇著道兒,暴喝:“點子休狂”!鬼頭刀上下翻飛襲向公孫長全身要穴。刀華閃處,卻失了公孫長的身影。

    公孫長閃到身後,但他並未出手,似乎在等待,在此隻是纏住三人而已。

    的確,公孫長在等待大哥程天力和左右劍使。

    程天力三人幾個躍縱來到後院,間東廂房內尚有燈亮著,即可收住身形,隻聽得:

    “惡賊!別叫姑奶奶得勢,必叫你碎屍萬段”。

    顯然是鍾素梅在大罵。

    “嘿嘿,啊籲,你傷了小爺,小爺正要和你快活,罵吧,一會兒叫你欲飄欲仙,把你美死,你就不罵了,嘿嘿”,一陣淫笑。

    程天力和程星亮立時明白。

    “哐啷”一聲,東廂房門戶洞開。

    “蹺蹄”正在鍾素梅的胸前臉上亂摸,聽得響聲,迴頭看時,兩柄長劍已然遞到眼前,劍尖直觸咽喉,麵前赫然多出三個人來。

    “你,你們是何方鼠輩,竟敢擅闖喬宅,壞大爺好事”?這小子死到臨頭還端著架子。

    鍾素梅雙手反剪,衣衫淩亂,杏目圓睜,似要噴出火來。一見程天力三人,叫道:“程大哥救我”!

    “小妹,受苦了”,程天力劍尖連挑割斷了繩索。

    好個鍾素梅二話不說,拾起自己的寶劍大罵一聲:

    “畜生!姑奶奶豈是好惹的”,話音未落,喬孝悌胸前已著五劍,五個大窟窿,血流如注。但見喬孝悌雙眼一翻,後仰倒地,來不及哼一聲就“蹺蹄”了。

    程天力本打算押喬孝悌到前院,但鍾素梅含怒發招,不及阻攔,喬孝悌已然報銷。

    不是程劍主無力攔阻,隻是他未用全力去阻攔。眼見一個黃花大姑娘,

    遭受如此淩辱,不讓發泄一下,似乎也有違天理。

    當下,喬孝悌已然“蹺蹄”,鍾素梅滿眼含淚,理發整裝,倒還記得宋士英。

    “程大哥,可見宋兄弟”?,鍾素梅言語間甚為掛念。

    由此可見,鍾素梅縱然刁蠻卻還是一個心地善良,心靈純真,重極感情的人。

    “尚未見得”,正說著,一個家丁持刀闖入。

    程星一劍刺出,一劍封喉,家丁登時了賬。門外黑影一閃,程亮業已阻住去路。

    “且慢”!程天力喝住程亮左手劍,劍指家丁眉心道:

    “少年身藏何處”?

    兩個家丁本在西廂看守,聽到響動趕過來,尚未明白,一個已經去見閻王,一個正要逃走,已然受製,頓時抖如篩糠,結結巴巴不成言語,隻得用手指西廂房。

    鍾素梅一劍刺出,從背後到前胸透心涼,拔劍即趕往西廂內。

    “小妹,慢來”!程天力業已趕在前頭。

    程星亮兄弟燃亮火燭,但見角落處宋士英被五花大綁,躺於地上。

    鍾素梅上前扶起,眼淚撲簌簌直落而下。自己遭受侮辱,她沒有落淚,隻看到一個非親非故的人鼻青臉腫,到淚如雨下。

    說到底,宋士英畢竟年歲小,所受也不過是些皮外傷,眼見大哥,大姐前來解救,既可笑了,還稚聲問:

    “公孫大哥呢”?

    “莫急,”程天力道,“就在前院”。

    程亮背起宋士英,幾人來到前院。

    一盞茶功夫,但見三人把一男一女救出,喬老虎心念電轉,喝道:

    “小賊,你將吾兒怎地”?

    “老狗,小狗已在黃泉路上,你還不去追”?鍾素梅說著就要挺劍刺向喬老虎。

    “小妹,且住”,公孫長阻攔道,“你受苦了,且看好宋兄弟,此番有哥哥在”。

    說著,四目相對,關切之情款款益處。

    “小畜生,休得猖狂”,喬老虎手攝腰刀,蓄力向公孫長後背劈來。

    以喬老虎的身手,以公孫長當下的情狀,以目下的距離,此一擊必中。

    這是喬老虎的如意算盤,就算一擊不能斃命,重傷必在這一擊之中。

    然而他實在想不到旁邊的程天力業已出手。

    程天力的長劍向右肋撩來,七星堡少

    劍主一擊而中。

    長劍割破喬老虎的棉衣,劃破皮肉,深入數寸。

    一聲尖叫,喬老虎應聲棄刀,倒地。

    鍾素梅一聲嬌喝“老賊”!一劍刺中喬老虎前胸,“喬好人”登時氣絕。

    就在公孫長阻止大驢呂挺時,漠北二驢已知眼前的年輕人絕非善茬。

    當下,眼見喬老虎已經出手,二驢再度出擊,目標是程亮。

    因為他剛剛放下受傷的宋世英,全無戒備,而且他還是一個獨臂。

    然而他卻忽視了另外一個人,另一個獨臂程星。

    二驢默契:由小驢路勇左手抓宋士英,大驢呂挺刀劈程亮。定能奏效。

    一見呂挺揮刀過來,程星以劍為刀,攔腰斬去。大驢倒有幾分見識,憑空侯躍,躲過一劫。

    倒是小驢幸運,眼看就要抓住宋士英。然而

    突覺左腕又是一陣劇痛,再難用力。

    還是那隻骨笛,擊碎右腕的骨笛,再度擊碎左腕。

    不待小驢後退,程亮左手劍已然出手。

    劍柄在前,劍尖貼於肘部,左臂一伸一收,劍尖劃過小驢路勇的左頸,血流如注。

    好大一陣,小驢倒地,氣絕,頸部鮮血兀自汩汩流著。

    就在大驢後躍時,程星劍式再變,劍尖朝上,如影隨形,直逼大驢咽喉,呂挺急忙揮刀猛磕。

    鍾素梅拔出帶著喬老虎鮮血的寶劍,覷見呂挺用刀磕程星的長劍,右邊大露空門,一個弓步上前,隻一劍,正中大驢右腋下,深入尺許。

    呂挺一聲驚叫,翻眼看了一下鍾素梅,倒地而亡。

    鍾素梅連殺二人,仍不解恨,似要逐殺家丁,被公孫長阻住。

    霎時間,喬家院內哭嚎一片,亂作一團。

    公孫長又看了看宋士英的傷勢,和眾人急速離開喬家,直奔客棧。

    對宋士英的傷簡單處理之後,在好心店家的催促之下,幾人連夜出城,奔華山而去。

    雖則除了一霸,畢竟死傷數十人,畢竟在榆林城內,畢竟喬家與官府素有勾結,不走,還能如何?

    大漠鷹飛之八冰山一角

    雪。

    好大的雪。

    連續三天,大地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足有三尺來厚。

    這是庚寅年臘月的一場大雪,像

    是雪神忘記了紮住雪囊袋口,就一路走過來,傾灑的漫天滿地都是雪。

    公孫長,程天力幾人已在一個破關爺廟裏困了兩天。

    從榆林城出來,一路聽了許多關於公孫長,公孫聖和五大門派失物的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

    隨行幾人多少不同都對公孫長有了一些懷疑,在關爺廟裏,關爺像前。程天力問道:

    “三弟,關於兄弟的傳言,你,你怎麽看”?

    畢竟是結義兄弟,心裏有事最好說出來,程天力這樣想。

    其他包括鍾素梅在內,圍坐在火堆旁,都用渴望而複雜的眼神看著公孫長,他們都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許多事,一個人去說可以是謠言,兩個人去談也許是可能,三個人去討論就是事實了。

    畢竟公孫長也姓“公孫”,畢竟公孫長武功超絕,深不可測,畢竟公孫長沒有把自己的身世告知大家,就是金蘭兄弟程天力和齊如豹也不甚清楚。

    由此而看,大家的反應就順理成章,不足為怪了。

    公孫長略帶祈求和無奈地望著結義大哥,望著自出道以來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幾個親人,他,無話可說。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有話不能說。

    今後再也不會有無憂無慮的心情了,煩惱和麻煩將再度跟來。

    公孫長異常納悶,江湖傳言如同自己說出去一般,但他深知其中必然蘊藏詭異的陰謀,更不能過早的暴露,他雖有一些想法,卻需要一個人來印證。

    “大哥,小妹,你們放心,關於我的身世,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大家的,請大家務必放心,在下絕不會欺騙諸位”,公孫長說得異常嚴肅,在座的幾人都能感受到事情也許比想象的嚴重。

    “倒是另一個傳言,說在下身帶五大門派的失物,而五大門派正在集中尋找在下,想來對大哥和宋兄弟尋找仇家極為不利”,公孫長接著說道。

    “三弟既然不便說,自有理由,隻是我們今後的行動務必要小心,雖然二弟是泰山門人,也難阻止泰山派參與五派聯手對付我們”,程天力極為誠懇。

    “五大門派不也怕武帝嗎?憑公孫大哥的本事,他們還待怎樣?”鍾素梅嗤之以鼻。

    “小妹,此言差矣,數百年來,有誰能公然和六大門派為敵”,程天力道。

    宋士英係出崆峒,對鍾素梅的說法顯然不滿,但因彼此是朋友

    ,並未明說,隻道:“難道公孫大哥還能盡殺五大門派的門人”?

    誠然,按江湖傳言,五大門派及武林人士對盜取別派寶物均恨之入骨,真和公孫長麵對時,公孫長還真不能殺了他們。是故公孫長道:“還望大哥向二哥解釋一二,千萬不能讓誤會加深,事情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這個自然”。

    事實上,好多事情的解決,都賴於時間。隻不過所需時間的長短不同而已。到一定時間,原本毫無頭緒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甚或自動煙消雲散。

    時間是解決難題的最好方案。但天賜予人的時間是有限的,你想等,別人未必願意讓你等。是故天下諸多矛盾仇恨由此而生,而好多生命也將由此而終結。

    當下,雪已停,公孫長一行即刻動身,向華山進發。

    華山。

    大雪之下的華山,除卻個別地方,略顯黑灰色外,整個山脈像冰雕玉砌一般。

    積雪三尺後,

    再看比天高。

    唯有風登臨,

    神仙鬼見愁。

    華山以奇險著稱,大雪之後,更是險絕驚世。

    公孫長一行沿著模糊的山道,從淩晨直到天黑方到華山派紫光閣。

    紫光閣內已是燈火通明,從外麵看倒是一派熱鬧景象。

    原來,這麽多天以來,江湖傳言公孫長有可能與五派失物有關。除了崆峒以外,其他四派,均感激憤。雖則泰山和華山與公孫長有結義的淵源,大耐不住峨眉,武當等派的慫恿其實也不用攛掇。鎮派之寶在掌門眼裏,遠遠重於江湖義氣。於是幾經傳書商議:公孫長從大漠歸來,第一站極有可能是華山,找人不如等人,幾大門派及武林人士幹脆齊聚華山,等候公孫長的到來。本來已有四五日,眾英豪業已準備下山再覓他途,不料大雪封山,隻得勾留下來。反正,偌大一個華山派,百八十號人的吃穿用度也不在話下。

    公孫長就是公孫長,看到這番情景,聯想到江湖傳言,立即作出決定:讓鍾素梅以曹飛華義妹的身份通稟華山掌門曹勁鬆。

    要知道這個決定非常正確,也可以說非常英明。

    何也?

    公孫長自幼習武,打獵,讀書。十幾年來,博覽群書,所以公孫長看起來更像書生,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這個道理。雖然公孫長初出江湖,沒有社會經驗,但書中奧妙對於讀透書的

    人來說,都有同感: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說有兩個兄弟,父母雙亡,老大維持生計,照顧老二讀書。有一年,同村的獵人在山上見到一枚蛋,像是鳥蛋,但無一人識得。眾人想老大自小在社會上闖蕩,見多識廣,定然識得,忙不迭地去問老大,老大也是一臉茫然太奇怪的蛋。

    怎個奇法兒呢?就在蛋的形狀,不圓不扁,是個方的。

    就是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方鳥蛋!

    老二聽說後,平靜地告訴老大:哪是鳳凰蛋。

    老大就奇了怪了:老二四門未出,整日在家讀書,連看都未看,就說出了來曆。就問:

    “你咋知道”?

    “書上記載:普天之下,唯有鳳凰之蛋,狀方形也。”老二會到的依舊不亢不卑。

    自此,老大吩咐家人,把自己反鎖在屋裏,隻留一個小孔供傳送茶水之用。

    你到幹嘛?

    讀書!

    五年之後,老大整整讀了五大車書,把所有能讀的書全讀了在無書可讀了。

    老大終於破屋而出。

    老大出屋仰天一聲長歎,那意思是說天啊,地啊你原來這樣。

    哪樣?不待老大說出來,幹天一聲驚雷。驚雷!震壞了一個人

    老大!

    老大頓時成了啞巴。

    那意思是:老大,既然你已知我,可別亂說,泄露天機,那就對不起了。

    不過老大是老大,老天是老天,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雖天忌英才,也不像人類:為保守秘密,就要殺人以滅口。天,隻給老大設置了一些障礙而已。

    公孫長雖則沒有學富五車,汗牛充棟,倒也小有所成:具備了為數不多的讀書人的智慧,加上武學修養,他做出了正確的決斷。

    所以千萬記住:一般不要輕易得罪讀書人。

    這倒不是公孫長怕死,畏懼武林人士,相反,正是他宅心仁厚,悲天憐人的上佳表現:暫時避免衝突,抑或可以減少傷亡。

    華山派掌門曹勁鬆與武林俠士正在吃酒,見門人來稟報,乃是小姐義妹前來造訪,暗自盤算:既然鍾姑娘到來,必少不了公孫長,即刻著次子曹明義過來,如此這般耳語一陣,曹明義轉身出去,曹掌門陪眾英雄繼續吃酒不提。

    且見曹明義來至門外,但見五男一女:二年長者各斷一臂,均腰掛

    長劍,另三個年紀甚輕,較長者亦挎長劍,次之者身穿白袍,麵目清秀,似一書生,最小者還是十四五歲孩童,女子鬥篷挎劍,英氣十足。當下心裏明白:定是公孫長一行了。看裝束,白袍書生必是公孫長無疑了。

    曹明義即刻上前施禮道:“在下華山曹明義代表家父歡迎各位蒞臨華山,想來這位定是舍妹金蘭之姊鍾小妹了,失迎失迎“!

    公孫長等抱拳迴禮,鍾素梅問:“曹大哥,飛花姊姊呢”?

    “哦,舍妹前日到姑姑家,因大雪未歸,小妹莫急,想來一兩日內必迴”,曹明義道。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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