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已開了九玄門第一門。”白色空間內,祁衡語氣平靜,絲毫沒有突破的欣喜,寵辱不驚。


    祁衡能順利找到九大玄門全靠恨無敵一席話點醒,無法無天第一層與自然達成共鳴後,功體自然會順利打開第一門,但往後破玄門隻會越來越難。


    “哦!”恨無敵身形一動已來到祁衡身邊,扣住他的脈門後道:“衡兒,你運轉功法試試!”


    祁衡聞言,全力催動著無法無天,霎時祁衡周身產生一股玄妙吸力。恨無敵由一開始的興奮變成疑惑,最後緊鎖眉頭,口中還喃喃說著:“不應該啊,怎麽會如此!”


    “怎麽,哪裏不對嗎?”祁衡問道。


    “無法無天達到第一層的時候,能夠自行運轉,吐納之間無時無刻不在積聚內力,但你體內為何空空蕩蕩。”自己的功法再為熟悉不過,但這種情況恨無敵還是第一次遇見。


    “會不會因為這裏沒有靈氣的原因?”祁衡試探著問道。


    “不會的,這兒雖然沒有靈氣,但自你突破第一層到現在,體內應該多多少少聚集著一些內力,但現在我根本感覺不到你體內有任何內力。雖然你的肉身還未達到形意境,但無法無天沒有這方麵的限製,怪事,怪事!”饒是恨無敵這般見多識廣的人此刻也有點束手無策。


    祁衡沉吟了一會,似乎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問道:“師父,會不會是超然靈玉的問題,每每我吸納靈力的時候,最後總感覺那些內力都流到了左手,轉而消失不見。”


    “什麽!衡兒你是說你一次的內力又被靈玉吸走了?”恨無敵大驚失色。


    “前些日子,徒兒練那八荒指之時,功力全被它吸走,本以為是我練岔了,但師父的功法不會有錯,再那之後我並未再練習過八荒指,定是那超然靈玉搞得鬼。”祁衡已經肯定了答案。


    “不可能!這超然靈玉乃是為師拚著功體大損才搶迴來的寶物,此物能大大增幅使用者的內元,怎會平白吸人內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恨無敵此時神情有些癲狂,八荒指乃是自己一生心血所在,此時靈玉出了問題,叫他如何能保持平靜,況且,因為這一招式,他隕落了!


    恨無敵再沒了之前的從容,雙手有些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祁衡見狀有些焦急,趕忙上去問了聲“師父,可還好!”


    但恨無敵置若罔聞,嘴裏一直念叨著不可能,祁衡欲上前阻止他的時候,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祁衡從夢中醒來。


    “師父!”祁衡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白色空間中,心中為恨無敵擔憂起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自己與師父相處甚少,但對他有傳藝之恩,待他也真誠,與其說自己是他徒弟,但師父一直把他當自己孫兒一般看待吧,如今親人遭難,他卻什麽也做不了,一如青瓷被那自稱仙的人抓走的那時候一樣。


    “該死!”祁衡感到心中一股鬱結之氣,哪裏還睡得著,一腳踹開了門,出了客棧。


    “師父他一定很痛苦吧!”一聲歎氣,祁衡走在凡林集街道上,寂寥的環境讓他的心更加沉重。


    自打他出家門以來,心中積蓄了許多事,像他這般年紀,本應在無憂無慮的過著清閑日子,如今卻遠走異鄉。


    不知不覺走到了天衍棋下,黑夜的沉澱之下,天衍棋更添幾分神秘,抬頭望了一會,又看了那石柱一眼,祁衡搖了搖頭背著手又往東邊走去。


    估摸著約有半個時辰,祁衡的心才逐漸恢複平靜,正欲迴去的時候,一步落空,身體失去了重心往眼前的低窪坑地滾了下去。


    斜坡並不光滑,厚實的泥土表麵露出許多帶著尖尖棱角的石塊,祁衡用腳停住自己的身體,但坡度實在陡峭,身體不可避免的向下滑去,“刺啦刺啦”衣服被劃出數道口子,背上也被那些石塊拉出條條血印。


    這坑地與地麵落差得有九丈高,祁衡落地瞬間,因重力雙腿被壓得幾乎貼近了地麵,他悶哼一聲,借雙手卸去了一部分力道,才穩住身形。


    幸虧這兩日沒有閑著,每日的刻苦鍛煉使他的身體強度有了很大的提高,換了平常孩童,這會估計腿都摔斷了。


    搓了搓雙手沾染的泥土,看了那斜坡一眼,苦笑道:“讓你走路不長眼,這下好了,看你怎麽上去!”


    這坑地中,大都為兩丈高許的樹,好不密集,讓人看不清前方。


    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隻能另尋出路,打定主意,便往林中走去,想尋一尋是否有大路。


    行至深處,忽聞一陣打鬥聲,祁衡輕手輕腳靠近。


    “咦,是那兩人!”原來是那日在演武場看到的兩個非凡少年。從那日他們出手看來,這兩人似乎已經達到了三重識海境,己身已經開始修行內功。這般實力在同齡中放哪都是轟動一方的天才,如今兩人居然在圍攻一隻野獸。


    那野獸頭如狸貓,身子卻健壯無比,長長的尾巴上還長著倒刺,揮甩間如鐵鞭一般發出陣陣破風聲。


    此刻貓狀野獸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兩人,血紅的舌頭不斷吞吐著,滴落的唾液昭示著它並無貓的溫順。


    再觀那兩人,做出防禦姿態,但麵色坦然,毫無懼色,那灰袍少年揚起嘴角笑道:“東方燼,這血貓的尾巴我要了。”語氣不容置疑。


    而他旁邊名叫東方燼的白發少年卻輕哼一聲,道:“血貓渾身上下就一條尾巴最值錢,葉簡,你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好!”


    “嘿,這血貓是四級兇獸,你我都初入識海境,單打獨鬥皆不是這畜生的對手,不如先聯手宰了它,事後這血貓尾就各憑本事了,何如!”對於老對頭東方燼的譏諷灰袍少年絲毫不在意。


    “正合我意!”話甫落,兩人同時奔向那血貓,那兇獸見兩人發難,毫不示弱,拱起身子電射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是隻貓都這麽靈敏!”祁衡見到那畜生身形如此之快,雖然與那兩人素不相識,但也為他們兩人捏了把汗,心中還帶著一絲興奮。


    麵對敏捷的血貓,兩個少年應付從容,皆半路停住了身體,各往左右側移。


    如此高速的奔跑,說停就停,這需要對身體多麽高超的控製力才能做到!


    血貓眼見撲了個空,兇性更甚,嘶吼一聲轉身向那白衣少年疾馳而去,隻見那白衣少年腳尖輕點,整個人便離地而起,落於樹枝之上。


    爬樹對於這種類似於貓的兇獸似乎並無效果,血貓空中打了個旋,鐵鞭般的尾巴劈向東方燼,他再一輕點,又挪騰到另一棵樹上。


    那血貓感覺自己再被獵物逗耍,眼中血芒又深了三分,再次撲向東方燼,就這樣一人一獸不停地在樹間迴蕩。


    血貓似乎忘了灰袍少年,那個帶著三分邪氣的少年也樂得清閑,抱起雙手在一旁看了起來。


    東方燼疲於應付之間瞥了他一眼,當即怒氣上湧,怒吼道:“葉簡,你還在那幹什麽,還不過來幫忙,我要是被耗盡了力氣,我們都得死在這畜生口中。”


    兩人雖然都是少年天才,但是於死亡麵前,他們隻是孩子而已,東方燼此時心中大急,閃躲了這麽長時間,氣力有些跟不上了。


    但硬碰硬,麵對力大無窮的血貓根本毫無勝算,若是被它利風般的尾巴掃到一次,不死也要重傷。


    那葉簡也不是個愚蠢之人,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當下也不再開玩笑,眼神忽然變得冰冷無比,腳步微挪,雙手慢慢歸納天地,聲勢逐漸變大。


    “嗯?好強的內力!”祁衡驚咦一聲。


    五息過後,葉簡的雙手仿佛超繞著一層淡淡的灰霧,猛然間,葉簡抬起雙手朝那血貓暴衝而去,速度極為驚人,眼見葉簡雙手快要印到血貓身上,那畜生似有所感,用力一甩頭與他照個了正麵。


    感受到葉簡手上不尋常的力量,血貓炸毛豎起,揚起尾巴朝他甩去。


    “嘭!”一聲巨響,一人一獸齊齊向後飛去,那血貓落地後垂下腦袋使勁晃了晃,仰天怒吼,這一刻屬於獸的本性完全被激發。


    葉簡正麵受了血貓一鞭,空中一口血紅噴出,落地後因慣性又往後拖出三米才停下,可見血貓力道之足!


    灰袍少年根本沒有想到那血貓反應如此之快,這一擊讓他受了極大的內傷,傷口處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口中咳著血艱難地爬了起來,他知道,此刻倒下隻能成為血貓的口中之食。


    “糟了!”眼見葉簡偷雞不成蝕把米,東方燼知道事情大發了,葉簡重傷,那血貓仿佛隻是受了輕傷而已,暗歎這畜生皮糙肉厚之時,東方燼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全身而退了。


    他看向此時重傷的葉簡,眼中一絲殘忍閃過,當即朝葉簡衝過去,葉簡見東方燼朝自己跑來,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混蛋分明是要用自己作餌跑路。


    但奇怪的事發生了!東方燼忽然調轉方向朝別處跑去,正在葉簡不明所以的時候,遠處的祁衡暗罵一聲:“混蛋!”轉身也跑了起來。


    東方燼本來是想用葉簡作餌,誰知看見了藏在遠處的祁衡,這裏的樹雖然多,但是樹幹很細,不易藏人,想到迴去後也沒法像葉家交代,不如拿這個不知哪來的小屁孩作墊背!


    重傷的葉簡從懷中掏出丹藥服了下去,強忍劇痛提速急奔,見也在狂奔的祁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不是那小子麽!”,但性命當前,人都是自私的,當即再次提速。兩人都是輕功卓越之人,瞬間就已經超出祁衡三丈之外。


    “混蛋!”祁衡忍不住大罵,轉頭望了一眼快要追趕上來的血貓,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心頭,這樣下去,再有一會便是有死無生了。


    祁衡一咬牙,發現身旁一棵樹彎彎曲曲,長的有棱有角,枝幹雜亂,不如爬上去興許能躲過一劫。


    死亡當頭,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這一刻,祁衡把近幾日的訓練的成果展現的淋漓盡致,隻見他手腳並用,手指用力幾乎嵌到了樹幹裏,快速的往上爬著。


    繞過根根雜亂的枝條,祁衡覺得不夠高,繼續往上爬著,正在此時,一股血腥味從下方傳來。


    祁衡左腳剛立到樹幹上,那血貓蓄力一躍而起,差一點撕下祁衡的腿。


    再猛的兇獸如果沒有開啟靈智也隻是畜生,畜生隻會用畜生的方式思考,先前葉簡的一掌雖然對它沒有造成致命傷,但還是讓他喚醒了兇獸的本性,現在它隻要發泄,而祁衡近在眼前,似乎隻要生撕了眼前的小東西,它的怒火就能得到平息。


    於是,那血貓不斷在樹下徘徊,跳躍,因為這棵樹枝幹雜亂的原因,它每次躍起就會被樹枝擋下,但兇獸麵對獵物也是執著的,它不停地跳躍撞擊,幾根粗壯的樹枝已經隱隱有了斷裂之態。


    祁衡雖然才練就無法一天第一層,但體內根本無法積蓄內力,而八荒指也根本用不出,內體都被超然靈玉吸得精光,僅會的彈指神通樹上又無石子可用,這一瞬間祁衡體會到了什麽叫窮途末路。


    終於,阻擋血貓的最後一根樹枝也被撞斷,下一躍,祁衡便要命喪貓口!


    那血貓見獵物已經唾手可得,耀武耀威似的在下麵有徘徊了兩圈,終於後腿彎曲,強勁的肌肉預兆著下一秒即可取敵性命。


    祁衡此刻閉上了眼,說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但這份驚慌也隻是對未知的恐懼而已。


    兇兇兇!


    “氣走無常,意納八荒,破盡玄黃!”驀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祁衡隻覺得自己的左手傳來一股渾厚的力量,不由得緊扣食指,緊閉的眼此刻射出一道曆芒。


    竟是八荒指!


    “轟!”隨著祁衡食指彈出,一團渾圓的黑色光芒從祁衡指中射出,速度之快眼不可及,一聲巨響過後,地麵塵土飛揚,如末日侵蝕!


    “唿!唿!”祁衡喘著粗氣,腦子一片空白,隻記得方才自自己左手湧出一股強橫的力量,那股力量讓他瞬間感受到了一股毀滅氣息。


    飛揚的塵土慢慢散去,赫見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坑,而那隻血貓已經不再完整。血貓腹部已經被洞穿,那圓形傷口之上還有一圈灰色火焰在燃燒。


    祁衡慢慢恢複意識,活動了一下左手,小聲輕問:“師父,是您嗎?”


    “衡兒,這一擊讓我用盡了所有神魂之力,我時間不多了。你且聽好”祁衡腦中傳來恨無敵急促的聲音:“超然靈玉究竟有多少妙用為師也不清楚,之前隻道它是增幅寶物,現在看來並不是。但世間萬物皆有限,既然你的內力全部灌入靈玉之內,那你便劍走偏鋒,刻苦修煉內力,總有一日,靈玉會到它承受的極限,屆時,你方能靠它成就八荒指。”


    “衡兒,記住,武道一途講究兩字,一個意,一個勢,哪日你悟了這兩字,天下之大,你皆去得,為師畢生心血都交於你了,望你好生用之···”恨無敵的聲音越來越輕,直至消失,仿佛從來不存於世。


    一生無敵,就算到了消散之際,仍沒忘記自己這個黃口小兒。


    天,開始亮了,沒由來下起了小雨,那雨淅淅瀝瀝,不急不慢,祁衡仰頭望了望天,眼中無悲無喜,一張幹淨的臉此刻被雨打的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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