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見夏初雙目失神,還以為她被什麽攝了心魂,一臉緊張的喚著她。


    夏初迴過神來,輕咳一聲,假裝環顧四周,道:“這裏,我們是不是都走遍了?”


    迴話的並不是點點,而是慕白,他在迷宮的分岔路口駐足,指向一條漆黑的通道:“其他都已有過標記,隻剩下那一條路了。”


    夏初轉身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絲毫未曾察覺,無論過了多少年,她對於他,始終有著毫不質疑的信任。


    慕白連忙緊了兩步,上前叮囑:“小心,旁人若想執燈出去,也會在這裏設伏。”


    夏初腳步一頓,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他們走遍了這座迷宮,若是這最後一條是出路,想必所有人都會伺機在這裏設伏。


    這裏,是爭奪最後一盞燈的地方。


    夏初雖然明白了他言下好意,卻仍是忍不住的挑眉譏了一句:“那你先?”


    換做以往的慕白,麵色定會難看,又或逞強上前。


    夏初一副看戲的姿態,結果他渾不在意的退後了兩步,豪不羞恥道:“我如今還得靠你護著呢,怎能打頭給你添麻煩。”


    夏初被他主動示弱的一席話,反倒揶了個啞口無言,想著自己素來都是伶牙俐齒,怎麽擱他那,迴迴都是吃癟。


    她冷哼一聲,憤憤然邁開了步子,但是心中也依他所言,萬分警惕。


    果不其然,不過剛入那條路口,夏初就聽見了前方有打鬥聲傳來。


    除了兵器交鋒的動靜,還有帶動起的鞭聲,粗略估計,起碼有三人在纏鬥。


    冷不丁,黑暗中有一物朝這邊打來,夏初急急向旁退了一步,有一長條物件打在石牆上,堅硬的石牆竟然出現凹陷,夏初執燈看去,像是笛簫的形狀。


    “誰?!”


    纏鬥的人得了這喘息之機,也驚覺有人窺伺,不等夏初反應,不過片刻功夫,她已被團團圍住。


    就著燭火的微弱光芒,夏初掃了一圈,何止是三人,這密密麻麻攢動的身影,簡直數不勝數。


    通道狹窄,卻暗藏蹊蹺,她不過剛剛邁入這個通道,再迴頭,已然看不見慕白等人。


    身周是各門各派的環伺,夏初不敢再退,心下反倒覺得,這蹊蹺對於慕白等人是種保護。


    於是,摁下了情相牽,囑咐他們原地駐足。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她已被人圍圈逼近,攢動的人影中,她看見了盡頭還有另一抹微弱的燭光。


    夏初進不得,退無路,眼見兵刃映著燭光,所有人都在步步逼近,她又聽見盡頭處有人還在沒頭蒼蠅般亂竄,比起她眼下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


    她眉目頓時一冷,抽出古刀。


    下一刻,兩把長劍一前一後捉隙而來,前者抹咽喉,後者砍腿彎,叫她上下閃避都不得。


    危急關頭,夏初手腕一轉,古刀穩穩擋開一劍,同時腳下一抬一絞,將劍刃生生踏在了腳下,紋絲不動。


    夏初擋下這一擊,趁勝向著盡頭處的燭火淩空踏去,古刀帶起獵獵風響,破開盡頭深處持燈人的困境。


    豈料,她沒等來一句謝,反倒迎來那人反手一掌,試圖蓋滅她的油燈。


    “你這人,不識好歹。”


    夏初假意退後,實則虛晃,身體一轉,繞到那人正麵。


    燭光照映出那人的臉,濃眉大眼,是張英俊的容貌,可夏初卻眉間緊蹙,麵露嫌棄,抬腿一腳就踹上他胸口。


    她語氣生寒:“向笛,原來是你。”


    向笛當即噴出一口鮮血,連退撞在人群中,又被圍堵的合攻。


    “我說怎麽出不去,原來還多了你手中一盞。”


    向笛一個旋身,借住其中一人肩膀踩踏脫身,他抬袖擦了血跡,銅笛在指尖一轉,平日的溫良有禮都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初疲於應對圍上來的人群,還要側身躲過他銅笛中射出的暗箭,心中窩了一把火,要不是看出這些人雙目無神,受人操控,早就不會刀背迎敵。


    夏初怕傷及無辜,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向笛與她不同,和那些人交手時毫不留情。


    他銅笛上的繩穗驟然拉長,像毒蛇從後麵纏繞,勒住了眼前男子的咽喉,不等人掙紮,繩穗那端就陡然迴扯,竟是將那人生生拉拽離地,脖頸發出“哢嚓”一聲脆響,人也就此倒下,再無掙紮。


    夏初看見倒下的那人穿衣束發的裝扮,分明和向笛如出一轍,那肩膀處的弦音符文,代表著他們師出同門。


    “你真是喪心病狂。”


    夏初一掌劈向纏鬥過來的那人脖頸,將他擊暈,手中長刀直抵向笛。


    “沒了油燈,他們早已失去神誌。”


    向笛利用手中油燈,反而引導著那些失去神誌的人和夏初纏鬥不休,他唇角彎出一抹冷笑,“我這叫行善積德,早死早超生不是。”


    經過一番打鬥,夏初也看了出來,這些人的目標並非自己,也不是向笛。


    他們失神的雙目裏,隻有油燈上的燭火,燭火在何處,他們便攻擊何人。


    而向笛也正是利用這一點,將他的油燈施法懸在夏初上空,這才引得眾人紛紛向她撲去,不管不顧又無休無止。


    夏初對著向笛遙遙望了一眼,突然間,唇角彎出一抹嗤笑。


    向笛不知她意欲為何,卻莫名心底生寒。


    隻見她執起手中油燈,撤去靈障保護,送到嘴邊輕輕一吹,那盞眾人爭奪的油燈,就在向笛眼前,熄滅了……


    向笛萬分震驚之下,慌忙掐訣召迴他的那一盞油燈。


    然而,那最後一抹光亮,已經成為眾矢之的。


    當那盞油燈落在他手中之時,所有的人都朝他攻了過去。


    夏初就在黑暗中看著他手捧一束光明,燭火映照出他既驚又懼的臉,四下逃竄之際口中還一直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為什麽還是出不去?”


    夏初唇角笑意加深,心情頗好,雙手環胸正欣賞著向笛此刻自作自受的境遇,四肢卻驟然一沉,接著湧來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


    她身體無法自控,意識卻分外清晰,原來燈滅後的百鬼纏身,就是這種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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