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請進。”


    ……


    上官靈燁稍微打量了一眼,沒有看出侯冠的確切底細,於是帶著左淩泉,準備進入高樓。


    但高樓裏麵賣的都是極其珍貴的靈獸,沒點財力不會讓人進去湊熱鬧,兩人打扮成尋常散修,看起來沒啥家底,走到門口就被門衛攔住了:


    “兩位道友,這裏是持請柬才能進去,若是東家忘記給二位送請柬,二位可否報一下家門?在下去馬上通報一聲,規矩所在,還請兩位見諒。”


    這話說得很客氣,但意思也很明顯沒點名望的修士不準進。


    上官靈燁能過來,自然提前計劃好了,她從懷裏取出偽造的家族腰牌,示意自己是望海樓一個長老的遠房後輩,帶著上門贅婿過來認親,初到此地。


    正常情況下,修行家族惹不起九宗長老,都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免得得罪人。


    但上官靈燁剛把腰牌拿出來,還沒遞給門衛,剛走上樓梯的侯冠,就聞聲迴頭看了眼。


    侯冠心思集中在謝秋桃身上,本來隻是隨意打量,但這一眼望去,就瞧見了蹲在上官靈燁肩膀上的傻鳥。


    侯冠出生在馴養靈獸的世家,對鳥獸的了解絕非常人可比,他眼前微微一亮,又走下了樓梯,開口道:


    “道友這隻白山精倒是稀奇,我活三十來年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都長成球了,這是怎麽喂的?”


    團子的品種確實是荒山特產的白山精,原本隻是凡鳥,數量稀少,除了好看一無是處,被天地選中才異化成了現在的模樣。


    聽見‘長成球’,團子明顯不樂意,不過已經長了記性,繼續歪著頭裝傻。


    上官靈燁查過團子的品種,對此並不意外,含笑道:


    “公子好眼力,這隻白山精從小夥食好,長得是有些大,讓公子見笑了。”


    侯冠走到跟前打量了幾眼,沒能看出底細,礙於規矩也沒有再細看,抬手道:


    “來者是客,兩位請吧,老周,安排個雅座。”


    “是。”


    站在大廳裏的管事,連忙上前,抬手示意,把兩人請了上去——


    “……這隻三色鹿,為驚露台高人精心培養,出生僅三月,麒麟之屬,毛色極正……”


    四象齋的二樓是一間大廳,中間放著質地精美的搖籃、魚缸,些許靈獸崽崽待在其中,四象齋的管事認真介紹。


    所謂‘叫賣’就是拍賣,價高者得,能放在這裏賣的都是壓箱底的實用型靈獸,價格高昂,能買的修士本就不多,修士地位也相對較高,四象齋對貴賓款待自然周到,每個人都安排了單獨的雅間,仙茶仙果伺候,還有琴師在暗處奏樂。


    左淩泉和上官靈燁一道,來到了靠邊的一間雅間內就座,雖然有珠簾遮擋視線,但雅間裏並沒有隔絕陣法。


    謝秋桃所在的雅間,位於二層正中,隨著謝秋桃進入其中,就感覺不到氣息了,房間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


    上官靈燁知道有古怪,等接待的管事出去後,先是檢查了房間四周,確定沒有窺探之物後,自行隔絕了房間,然後從玲瓏閣裏取出銅鏡,通過謝秋桃的發簪,查看屋裏的情況。


    相距不遠的房間裏,謝秋桃進入雅間,在珠簾後的椅子上就座,雖然笑眯眯地好奇打量,但心裏明顯有點緊張,隨時都在觀察周邊環境,尋找撤退的最佳方向。


    侯冠把人迎接上來後,並未跟在身邊,但謝秋桃沒坐多久,就有一名侍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恭敬介紹道:


    “仙子,這是桃花潭產的壽桃和仙人醉,極為名貴,平日裏隻用來招待九宗長者,一般人都舍不得拿出來;公子聽聞姑娘跨海遠道而來,特地準備了些,還望姑娘不要嫌少才是。”


    侍女拿來的仙人醉確實不多,也就一小瓶,估計兩口就沒了,桃子倒是很大一個。


    謝秋桃頷首示意:“侯公子實在客氣了。”


    侍女把托盤放下,便躬身告辭。


    謝秋桃看著送來的酒水,明知侯冠有古怪,哪裏敢喝,做出沒興趣的模樣,盯著珠簾外的各種幼獸。


    另一邊,左淩泉瞧見此景,皺眉道:


    “給我們送的是茶水,給謝姑娘送酒,恐怕沒安好心。不過仙人醉好像灌不醉人,難道裏麵下了藥?”


    上官靈燁微微搖頭:“桃花尊主隱世不出後,仙人醉喝一壇少一壇,市麵上基本沒真貨,我上次從皇城大庫順來的那壇,不是假酒就是保存不善放壞了。若是真酒,我們兩人幹了一整壇,能醉生夢死好幾年。”


    “假酒?我就說嘛……不過假酒也挺好喝的,他們給謝姑娘送的是真酒?”


    “應該是真的。能對付金身無垢修士的毒藥極為罕見,且不可能騙過修士感官,隻有仙人醉能讓修行中人自行喝下並醉倒。”


    上官靈燁說完後,又低聲開口道:


    “你放心喝,我們在旁邊盯著,隨時能過來。”


    銅鏡之中,謝秋桃明顯聽到的話語,有些猶豫,遲疑了片刻,才慢吞吞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估計是發現味道世間罕見,謝秋桃“嗯!”了一聲,然後又很糾結地,小口抿著難得的佳釀。


    仙人醉的酒勁兒來得慢,但上來後神仙都擋不住。


    謝秋桃起初還挺清醒,一小瓶酒喝完後,又啃了幾口汁水充盈的大桃子,眼神才慢慢地開始飄忽,臉頰酡紅,顯出幾分醉意;而後有些困倦地用手撐著臉頰,靠在茶案上,閉上了雙眸。


    上官靈燁瞧見此景,眼神也專注起來,蓄勢待發,稍有不對就準備衝過去;左淩泉也站起了身,測算著爆發的距離。


    時間一點點過去,約莫半個時辰後,謝秋桃的房間裏才傳來動靜。


    先是一個侍女進來,打量幾眼後,唿喊道:


    “謝姑娘?謝姑娘?”


    謝秋桃趴在茶案上,隻是醉醺醺地呢喃兩句,聽不清言語。


    侍女見此,把麵向大廳的窗口關了起來,使得房間徹底密閉,然後退了出去。


    很快,兩道人影走進了屋子,為首的便是侯冠。


    左淩泉蓄勢待發,本以為這小子想做什麽傷天害理的戲碼,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侯冠進入房間後,並未露出異樣神色,而是看向旁邊的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穿著管事的袍子,手裏極為小心地捧著一個金匣,金匣打開後,裏麵是一隻老龜。


    老龜隻有巴掌大小,呈黃褐色,龍爪似的四肢,頭顱也好似龍頭,還長著犄角和花白的長須。


    上官靈燁瞧見金匣裏的老龜,眸子裏顯出意外之色:


    “石潭贔屭[bixi],好大的手筆。”


    “這烏龜很厲害?”


    “石潭贔屭是龍子後裔,又稱招財龜,感知敏銳,道行高的龍頭贔屭,號稱能認出世間任何至寶,哪怕是蒙塵的仙兵、神兵,都能看出端倪。雖然不是仙獸,但作用比部分仙獸都厲害,價值也是如此,幾千年前都快被抓絕種了,野生的寥寥無幾;不過這隻石潭贔屭太小了,也並非金黃色,應該是血脈不純所致,不知道血脈天賦還剩多少。”


    左淩泉微微頷首,仔細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中年人小心翼翼把老龜捧出來後,放在了地麵上;老龜歲數絕對不小,動作十分遲緩,慢吞吞爬到謝秋桃跟前,先是盯著黑漆漆的鐵琵琶看了半天。


    侯冠見狀一愣,開口道:


    “三舅,這琵琶看品相隻是靈器,難不成我看走眼了?”


    中年人注意著老龜的反應,鄭重道:


    “靈器入不了龜爺的眼,琵琶必然有特別之處,具體的我也看不出來。”


    侯冠沒有再多言,負手而立繼續等待。


    老龜看了琵琶片刻後,才望向醉倒的謝秋桃,盯了良久,開口張合,發出沙沙的聲音。


    烏龜的言語,人自然聽不懂。


    上官靈燁注意烏龜的反應,想分析意思,團子見狀,倒是認真翻譯了兩句:


    “嘰嘰~”


    可惜,和沒翻譯區別不大。


    中年人應該是負責照顧這隻烏龜的人,認真觀察片刻,才開口道:


    “龜爺的意思,應當是指和蛟龍之屬沒關係,但也不逞多讓。”


    “和蛟龍之屬無關,怎麽可能驚動十幾條老蛟圍攻渡船?”


    “海中蛟龍五行九成主水,能引來十幾條老蛟窺伺又和蛟龍無關,隻能是和五行之水有關;莫不是這姑娘,得了龍王或者某洲北方之主賜下的福緣?”


    “估計八九不離十。”


    中年人見此把老龜叫了迴來,輕聲道:


    “想辦法把這姑娘請迴去吧,先讓老祖宗掌掌眼。”


    侯冠輕輕點頭,又看向了二樓的一間雅室:


    “老祖宗一直在尋找罕見鳥獸,方才我瞧見了一隻白山精,特別大,就是看起來有點呆……”


    “沒靈性的鳥,長再大也是肥。”


    “不是,體型較之尋常白山精翻了近三倍,再肥也長不到這地步,肯定有特殊之處。”


    “人能灌翻,鳥灌不翻,會被察覺。要不一起請迴去做客,讓老祖宗瞧瞧,確定是好東西再想辦法買下來?”


    侯冠本想答應,可話未出口,又有點遲疑,蹙眉道:


    “三舅,我感覺不太對……這機緣來的太密集,常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修行一道,道法自然,別迷信這些邪門說法;侯家又不是邪魔外道,怕個什麽?”


    侯冠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行吧,我去安排。”


    兩人聊完後,輕手輕腳離開了雅室,再無動靜……


    第三十章 有些女人是妖精


    海風裹挾浪花,拍打著岸邊的黑色礁石,落日霞光和魚鱗般的浪花合為一體,讓人分不清天海之間的界線在哪裏。


    黑色礁石被附近的人喚作‘布雨台’,傳說運氣好的時候,能瞧見龍王在這裏行雲布雨。不過此時礁石上沒有什麽龍王,隻有一個衣著樸素的書生,眺望著天邊的落日。


    書生出生在背後的漁村,家裏捕魚為生,算不得大富大貴,卻也能吃飽穿暖。從記事,他就喜歡坐在這裏,等著父輩出海捕魚的船隻迴來;看得久了,也會琢磨海的盡頭在哪裏,期望著自己出海探尋的那一天。


    不過捕魚是辛苦活計,不比麵朝黃土背朝天強多少,娘親每天擔驚受怕的,不想他以後也過這樣的日子,就用了幾條魚,把他送進了縣城裏的學塾。


    於是書生就成了村子裏唯一的讀書人。


    十年寒窗苦讀,從童生到秀才,書讀得多了,對外麵的了解自然也多了;書生明白了海的盡頭是山,和漁村沒區別,不過山上倒是住了些不一樣的人。


    山上人太遠,書生本以為此生都不會有交際,在準備充分之後,就背著行囊進京趕考,踏上了自己應該走的路途。


    進京的路很遠,路上有比縣城繁華千百倍的城池,也有百餘裏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書生沿途遊曆,長了很多見識,運氣也好,一路順風順水,沒遇到什麽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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