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入骨,怎麽放,如何放?


    林晚帶著魏衡到周複禮身前,周複禮見著魏衡忙向他行禮,魏衡淺淺淡笑:“二舅莫要多禮。”


    周複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林晚。


    此前魏衡稱唿他皆是周大人,從未這般親近,他如今這是——


    他已然決定和晚姐兒好好的過下去了嗎?


    如此,對晚姐兒來說,自是好的。


    可想想自家侄兒,周複禮心裏也不是滋味。


    麵上不露,周複禮頷首,看向林晚,林晚道:“二舅你安排人去那邊車上吧,我騎馬帶夫君。”


    她騎馬帶魏衡?


    那二人便不可避免有親密接觸,如此便清白全都沒了。


    雖然早就知道她與自家侄兒沒有了緣分,可有時候也讓人忍不住想,魏衡這般體弱,許是熬不了許多時候,或許侄兒能有熬到頭的一天呢?


    可她若是真跟魏衡做了夫妻,這緣分,便再難續。


    便是能續,隻怕彼此心裏都有疙瘩。


    周複禮看向林晚,她是聰明人,應該知曉自己的選擇。


    林晚神色沉著冷靜,顯然是知曉自己的選擇,周複禮心裏再度歎息,道:“好,我這便讓人過去。至於馬——”


    他想給林晚他們挑匹溫順穩健的馬兒,林晚已然指著一匹棕黃色的馬:“就那匹。”


    這些日子她也並非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裏,對這些差役的觀察一點兒都不少,對馬兒的脾性自然也熟悉得很。


    周複禮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那馬看著確實溫順。


    “可。”周複禮道:“你們便乘坐那匹馬。”


    林晚朝周複禮道:“你們收拾處理,我與夫君先走一步。”


    “好。”周複禮道。


    林晚和魏衡一起來到那匹棕黃色的馬前,林晚先安撫了一番馬匹,待馬兒恢複了溫順,她才一手牽著馬,一邊朝魏衡伸去:“你先上去。”


    魏衡定定的望著她:“你可想清楚了?”


    一旦兩人同騎一乘,便有了肌膚之親,便再無反悔餘地。


    “相信你也清楚我的身體,熬不了幾年的。再者,你我的婚事,本就是一樁意外,你無意於我,我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若是你想,等到西南之後,我可給你一封休書,屆時你們便可以如常在一起。”


    “可你若是選了放棄,我便不再放你走!”


    作者有話說:


    魏衡:我可也不是甚好脾性。


    第238章 表小姐對照組14


    魏衡最後一句話說得真真假假的, 要換了原身,便要被他唬住了。


    畢竟原身是真愛周景明,若魏衡真願意放她離去, 她必定感恩戴德。


    但林晚不是原身, 她不愛周景明,也沒想過和周景明在一起。


    林晚神色不變, 淡淡笑望著魏衡,紅唇輕啟,卻是挑釁:“你怕了?”


    魏衡眼睛微微眯起來:“我怕甚?”


    “怕我給你顛下來, 性命不保?”林晚勾唇,朝他伸出玉白小手:“別怕, 我穩著呢, 不會把你摔了的。”


    魏衡靜靜的望著她,秋日明媚的陽光裏, 她淺淺勾笑, 左頰微陷,現出一個極淺的梨渦, 此時像是盛滿了陽光一般,美又強大。


    魏衡心跳倏地一跳,他收迴目光,落在她瑩潤雪白的手上, 隱約可見上麵薄薄的繭子, 卻絲毫不讓人覺得醜陋, 反若精靈一般可愛, 叫人想要捉在手裏, 輕輕撫弄。


    他定定的看了半晌, 最終須臾一笑, 伸出手覆在她手心裏,“如此,便有勞夫人了。”


    “請!”林晚手一合,抓住了他的手。


    魏衡抬腳才上馬鐙,借力坐上了馬鞍,而後稍稍往後挪出一個位置:“夫人,上來吧。”


    林晚沒有任何遲疑,利落上馬,調整好位置,雙手抓著韁繩,“抱緊了。駕。”


    林晚一夾馬腹,馬兒瞬即跑了出去,魏衡原本隻是虛虛的環抱著她,這一次身子慣例前傾,他的胸膛貼上她筆直的背,手也下意識的收緊,抱了個結結實實。


    他不由得唿吸一頓,心跳也仿佛在這一瞬停止,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所有的風景在他眼底褪去,腦子也似是空白一片,隻覺得時光如此漫長,仿佛滄海桑田眨眼間。


    風從對麵吹過來,撩起她的發絲,打在他臉上,有些疼,還有些癢,從心底蔓延。


    他屏著唿吸垂眸看她,她神色平靜,眼神專注的望著前方,仿佛身後多了一個人對她絲毫影響也無。


    魏衡突然間不高興,他下意識的用手一勒。


    林晚被他帶著往後倒進他懷裏,目光依舊望著前方,嘴裏問道:“怎麽了?”


    魏衡沒迴答,林晚轉頭想看他,魏衡卻下意識的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低聲道:“有點難受。”


    林晚沒覺得魏衡這是故意的,他們之間沒感情,她知,他也知。


    她自認了解魏衡,這男人雖然體弱,也君子,可何嚐不是有自己的驕傲?


    林晚勒馬放緩了速度:“難受?頭暈,惡心?”


    魏衡低低的應:“嗯。”


    “那我走慢點。”林晚沒懷疑,隻以為他是第一次騎馬不適應。


    畢竟他身體不好。


    “嗯。”魏衡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可此時他若是否認,她定會知曉他方才是故意的,魏衡下意識的不想讓她知道。


    陽光明媚,四野鋪金,馬兒踢踏,竟像是一首悠然的田園奏歌,叫人懶洋洋的,竟有一種,想就此天荒地老的衝動。


    隻這終歸是美夢。


    馬兒走得再慢也終歸有盡頭。


    他們才走到山陰下,便見對麵韓江騎馬而來,魏衡瞬間支起了身子,仿佛方才那無恥之徒不是自己一般。


    韓江來到跟前,訝異的看著對麵兩人,若不是自家公子的下巴還壓出了一道紅痕,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見。


    公子這是——


    魏衡輕咳一聲:“找好地方了嗎?”


    對上自家公子黑梭梭的眼睛,韓江背脊一寒,忙收迴目光:“找到了。”


    沒多久,後麵的馬車和馬匹全都追上,隨著韓江去了選好的地方。


    因著有馬車和馬匹,還有婦孺,是以韓江選擇的這一出休息之地並不偏僻,隻稍稍往裏了一些,到時候將馬匹和馬車是攔在外麵,路過的人便難以看清他們的情況。


    畢竟周家人身上大多數仍舊穿著囚衣,若是沒有差役在一旁守著,便太容易叫人看出破綻了。


    而要處置成華一幹人等,自是不能就在這裏的,因此在此處之外,韓江又另尋了一處。


    隻是到底還有魏衡在,韓江也不敢尋太裏麵的地方,但又知道此事隱秘,若是選擇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好在被他發現往裏走不遠,麵向另一個方向的山坡上,竟有一個山洞,他便大喜,進去檢查發現並無野物,又稍稍收拾了一迴,便出來了,這不正要迴去便遇到了林晚和魏衡。


    因此到了地方之後,林晚先讓韓江和周景明提著成華和他的副手一起去山洞,而後攜著魏衡帶著周複禮前去山洞。


    魏衡身份是最高的,周家沒了定西候,周景文兄弟又未長成,因此話事人便成了周複禮。


    剩下餘人俱都留守原地,一是看著車內那些差役,不要讓他們鬧出動靜被人發現,二來是若有甚危險,可通風報信。


    等林晚和魏衡周複禮三人抵達山洞,便由周景明守著山洞口,韓江在裏麵聽命。


    山洞昏暗潮濕,不過韓江燃了火把,倒也可見。


    韓江還找來一塊大石頭,拍幹淨又拿了墊子墊上,讓魏衡坐下。


    林晚站在魏衡身旁,周複禮看向魏衡:“公子以為,現下這些人當如何處置?”


    現如今他們周家跟魏衡是徹底的綁在了一起,以周複禮這些日子對魏衡的觀察來說,他是願意率領周家徹底的投向魏衡的。


    魏衡君子又大度,明知道林晚和周景明之間有不妥,也並未橫加指責。


    他又並非軟弱可欺,當日遭遇襲擊,麵對那麽多人的刺殺,他臨危不懼,後來周家的金瘡藥出了問題,他也沒有猶豫的將手裏的金瘡藥給了他們。


    而今日成華等人對他們周家出手,他也沒有坐視不管。


    他有一個上位者讓人心甘情願追隨的品質。


    但他身體實在是太弱了,誰都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當然,如果他能跟林晚生下兒子,那對於他們周家來說,便也沒有甚可以猶豫的。


    以前不用想。


    周家上下對被太子無辜牽扯進局心有怨懟,且林晚心中牽掛周景明,沒與魏衡做真夫妻。


    可如今周複禮早就已經想明白,從來都不是太子牽累他們,而是皇子亦或者是其他誰人想要滅他們定西侯府。


    他們和太子可謂難兄難弟。


    誰也別怪誰。


    現如今林晚決定和周景明斷絕,周複禮雖然為侄子遺憾,卻又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隻要林晚願意跟太子成為真夫妻,他們一定能生下孩子,隻要她生下太子的兒子,他們就有希望。


    是以周複禮對魏衡的態度有了變化,開始以魏衡為首。


    魏衡眼底略過一道暗光,掩口輕咳一聲道:“先問問他背後的主子是誰。”


    周複禮明了,目光便落在成華身上。


    他抬腳將成華嘴裏的雜草團取出,成華一口啐到他臉上,斷斷續續的罵道:“你們這些逆賊叛黨!我勸你們立馬放了我們,否則的話朝廷絕不會放過你們。”


    周複禮直接一口踩在他傷口上,冷聲問:“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來的?”


    成華疼得臉色發白,臉猙獰,“我是朝廷派來的,無人指使。”


    “若是無人指使,你如何會這般迫不及待的對我們出手?”周複禮才不會相信他的話:“我勸你乖乖說出來,尚可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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