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的所有勢力都已經沒有了,所以蕭祁川才說,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真的結束了嗎?


    沈萱跟樓憶南商量過了,白君陌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也是虧得他命大,遇到了沈萱跟樓憶南。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白君陌怕是就沒命了。


    因為這個毒是毒經裏記載的毒,若不是她們都看過毒經,是斷然不會認識的。


    而且這毒也僅僅隻是在毒經裏出現過,時至今日,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醉花陰。


    醉花陰聽著好聽,但卻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是用數十種劇毒的花淬煉而成的。


    這些毒花多數都是有跡可尋的,而這個毒藥一直沒有現世的原因,也是因為其中一株九針鉤吻。


    鉤吻常見,也有大毒,但比起這九針鉤吻,就遜色多了。


    鉤吻無針,但這個九針鉤吻卻整整齊齊的就長了九根長刺。


    而且這種鉤吻的生長條件異常苛刻,冷不得,熱不得,濕不得也幹不得,見不得太陽,也不能太過陰暗,所以這種草幾乎沒有適合生長的條件。


    而縱然是找到了九針鉤吻,製造也是個麻煩。


    九針鉤吻離株即枯,離土即幹,而它的毒隻在鮮活時才有。


    所以想要製造醉花陰,就必須先湊齊了其他的毒花,然後帶到九針鉤吻生長的地方,現用現采,才能造出醉花陰來。


    這諸多苛刻的條件,才讓醉花陰隻是記載在了毒經當中,輕易沒有人見過。


    但毒經隻有醫仙穀裏有,而且就在樓憶南的手裏,旁人又是如何知道這個醉花陰的?


    而王韻華又是怎麽拿到手裏的?


    隻是王韻華已經死了,文昌侯府裏也沒有人了,想要找下去已經很不容易。


    但有一件事,沈萱還沒說,那就是已經被她紮癱了的李紹禹。


    他是醫仙穀穀主的時候,是看過毒經的,那活人蠱就是例子。


    但問題是,李紹禹已經癱了,這醉花陰是什麽時候造出來的?還是李紹禹那裏出了問題?


    這幾日樓憶南照顧白君陌辛苦,而蕭祁川為著能讓沈萱養身子,也是不讓她到處亂跑的,所以兩個人也都沒有互相商量這事。


    一直等過了六七天,白君陌醒了過來,沈萱跟這蕭祁川過去,才提起了這件事。


    “這個你先不用管,等我空了,我出去看看。”樓憶南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紹禹雖然罪大惡極,但他也是跟樓憶南一起長大的,所以樓憶南沒有殺了他。


    原本樓憶南就是打算迴醫仙穀的,若是沒有西南那邊的事,這個時候,她早就走了。


    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是派了人先把李紹禹送去醫仙穀了。


    醫仙穀裏原本跟著李紹禹學醫的人,被樓憶南都趕了出去。


    現在的醫仙穀隻剩下寥寥幾人。


    至於現在醫仙穀的情況,她還真不大知道。


    而她猜測,醉花陰極有可能就是李紹禹傳出去的。


    所以在白君陌醒過來以後,她就打算要去醫仙穀看看的。


    “依我看,還是先查查那把匕首是怎麽到的王韻華的手裏的吧!”


    白君陌半躺在床上,臉色還很是蒼白。


    失了那麽多的血才撿了條命迴來,現在雖然醒了,但他的身子虛弱的厲害,手根本就用不上力氣。


    他不過是說了這一句話,就有些喘息了。


    “白先生還是先別說話了,這個我們會查,先生隻管好好養傷就好。”沈萱忍不住說了一句。


    白君陌低垂了頭,神情裏有些暗淡。


    她向來稱唿自己為白先生,但對蕭祁川,卻是直唿其名,單單一個稱唿,他就輸了。


    “這個我確實是查過了,這匕首是後來被送進去的……”


    但送匕首的人,卻早就已經死了。


    到現在為止,所有的線索都是斷了的。


    蕭祁川看著他們都在凝眉沉思,也不願意白君陌為這個事情勞神,就帶著沈萱就要離開。


    但白君陌卻喊住他們,“我的身子沒什麽大礙了,一直留在宮裏也不合規矩,還是送我迴去吧!”


    蕭祁川跟沈萱都是怔愣了一下,確實是不合規矩,但更多的原因也是怕那層窗戶紙捅破了,彼此之間相處的尷尬。


    “白先生不用擔心,先生住的是前朝,倒是輪不到旁人說三道四,而且先生總歸是為了救我傷著的,現在在這裏養傷,也是應當應份,不然先生迴了毅王府,還得讓母親來迴跑,也是麻煩。”沈萱淡笑著說道。


    白君陌笑了笑,立馬低下頭去,“既如此,便有勞夫人了。”


    人都離開之後,白君陌才睜開眼睛,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嗬!住在前朝,救命之恩,她避的還真是幹淨。


    這般明顯的拒絕,沒有留下一絲餘地。


    仰頭想著,眼角就不自覺的滲出淚來,他笑著伸手抹掉。


    自己對王韻華大約也是這麽絕情吧!


    自己跟沈萱是一樣的人呀!既然不愛,就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幻想。


    這到底是絕情還是深情?


    這般怔愣了良久,他才歎了口氣,是時候離開了。


    蕭祁川跟沈萱並肩離開,兩個人走在宮道上。


    入冬下了一場雪,紅磚綠瓦上蒙了一層白色,兩個人如同走進畫中。


    “我知你的心思,其實你沒有必要刻意躲著君陌的。”蕭祁川突然出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安靜。


    兩個人十指相扣,沈萱側頭看了他一眼。


    “你真以為我是在故意撇清同他的關係?”


    蕭祁川沒有說話。


    “你真當我是那般狹隘的人,從前住在一個屋簷下,一個鍋裏吃飯的時候我不曾避諱,難不成現在就要避他如蛇蠍了?


    再說了,他的心思也不是現在就起了的。”沈萱的嘴巴微嘟,似乎是在跟蕭祁川撒嬌。


    蕭祁川微勾唇角,“那你剛還說那種話。”


    沈萱突然站住腳,另一隻手指使勁的戳了戳他的胸膛,“當真是跟你沒有默契了,我不那麽說,他豈不是要困在我這裏,他總歸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他是個聰明的人,不給他一棒子,他豈不是要在這裏守一輩子。”


    王韻華可是說了,白君陌是把所有的勢力都給了蕭祁川,自己打算在上京城裏一直看著沈萱的。


    但沈萱又怎麽能容許,他這樣一個人,永遠沒有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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