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裏簡直要煩躁死了,褚妙書還在那裏療養著,


    太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要吵了,吃東西吧。」


    「殿下……」褚妙書一副受傷的模樣,但唇角卻暗中挑了挑。


    太子現在的心情,她最明白了,因為正如她心念著皇後之位一樣,太子也一直心念著皇位。她自己現在什麽心情,他就是什麽心情,所以她知道如何刺激他。


    周圍的絲竹歡樂悅耳,舞姬們不住地舞動著,整個大殿一片歡天喜地。


    太子不由地抬頭,隻見鄭皇後正為正宣帝布菜,正宣帝夾塊一個蝦仁餃一口悶了,笑著道:「好吃,皇後也用。」


    以前他不覺得這些點心他早就吃膩了,但現在喝了幾個月的粥,病好了,便有一種重獲新生之感,看什麽都覺得好看,吃什麽都覺得好吃。


    昨天陪他吃飯時,見正宣帝吃得多,身體棒棒的,太子還會覺得高興,現在瞧著見正宣帝好胃口,太子便嫌他吃得多,心裏很不是滋味。


    胃口這麽好,吃這麽多,好吃好睡的,這是真的打算再活二三十年啊?


    坐在對麵的葉棠采看著太子那微略冷沉的臉,便輕笑了笑,褚妙書真是不負所望,作妖能力一流。


    亥時過半,宴會接近尾聲,正宣帝又讓人放焰火,巨大的焰火在天空炸響,一時之間整個京城華光璀璨,霞彩繚繞,宮外的百姓紛紛出門,抬頭瞧著這盛景,指著焰火又是誇讚又是歡笑,好不熱鬧。


    等最後一朵焰火炸響,所有一切都歸於寂靜與寥落。


    正宣帝在哈哈大笑之下,這才意猶未盡地讓宴會結束。


    縱人紛紛離開大殿。


    「小嫂嫂,咱們一起。」褚妙書含笑上前。


    葉棠采淡淡一笑:「好啊!」


    太子遠遠地看著褚妙書跟葉棠采感情好,不由地又瞟了褚雲攀一眼。


    褚妙書與褚雲攀兄妹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了,京衛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連同著褚雲攀拯救的應城和西南,也是褚雲攀的勢力,這些都是自己的。


    這樣的權勢,若是……


    想著,太子心裏便一陣陣的火熱。


    但起兵或是謀反……若失敗了!


    想到這,太子臉色一變,拳頭緊握。


    現在他手中所握已經太多,一步步穩打穩紮,那才能萬無一失,慢慢等著就是,他沒必要做出冒險或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事。


    但是……若父皇真要再活二三十年……


    太子心裏不住地拉據著,但到底還是一個「穩」字占據著上風。


    「太子叔父。」一個嬌唿起響起,卻見一襲淡紫衣裳的婉約女子走來,正是葛蘭郡主。


    「蘭兒。」太子一怔,這才迴過神來。


    褚妙書撇了撇嘴,她不喜歡葛蘭郡主,以前跟自己哥哥訂親,結果他們家道中落,她就跑了。


    葛蘭郡主淡淡一笑,卻望向葉棠采:「褚少夫人,剛剛真是抱歉了,我誤會你了,鬧出笑話來。」


    葉棠采嗬嗬:「既然是誤會,解開了便是。」


    「不早了,告辭。」褚雲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挽著葉棠采的手,「走吧。」


    一行人便轉身離開。


    葛蘭郡主手執著一柄半透明蘭花輕羅菱扇,輕掩著唇,微微側身,頭上的華燦垂珞步瑤劃出旖旎的弧度,看著葉棠采的背影,扇下的眸子掠過嘲諷的冷光。


    等著吧,有你們好看的!


    太華殿的賓客散盡,但熱鬧尚餘。


    與之相比,大牢裏卻一片陰暗潮濕。


    姚陽城一家就關在那兩個大牢裏,不論男女老少,都關在裏麵。


    旁邊的女牢一陣陣的哭喊聲,卻是姚家才出生不到三個月的嫡出重孫被凍死了。


    姚陽城坐在一角,眼裏沒有絕望,看著外麵卻是一陣陣的嘲諷:「嗬嗬,放焰火了呢,真是熱鬧啊!現在……該進行得十分順利吧!」葛蘭郡主!


    想著,姚陽城眼裏閃過冷光。


    什麽流匪的外孫!其實他從一開始就衝著褚雲攀像雲霞公主而去挖的坑。


    當時救流匪失敗,正想計脫身,隻好嫁禍褚雲攀。


    但姚陽城知道,褚雲攀又不是傻的,怎麽可能站在那裏讓他陷害。自己怕是在劫難逃了。


    剛巧姚老夫人說:「那個褚雲攀倒是看著像當年的雲霞公主。」


    姚陽城一聽,就計上心來。幹脆讓褚雲攀扳迴一局。而他身陷牢中,也被定了實罪,瞧著永無翻身之日。


    他現在不過是一時示弱,後麵才是計中計——揭露褚雲攀的身份,說他是雲霞公主之子。


    但姚陽城覺得,那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所以要在褚雲攀的身世上幹點事兒。讓褚雲攀陷入地獄,永遠翻身的可能。


    到時不需要十分確切的證據,隻要正宣帝懷疑就行了。正宣帝一定會寧殺錯,不放過的心思,去殺褚雲攀。


    但褚雲攀可不好殺,那是英雄和鎮西侯。


    所以,到時正宣帝一定會翻案,說褚雲攀真的是流匪的孫子,而他們姚家會被無罪釋放,甚至還會因為委屈而記上一功。到時他再往上前升,而太子妃也會重新得寵。一舉三得!


    他這是用姚家全家幾百條人命來賭,來換一個前程。


    但這個計劃需要一個人實施。


    左思左想,姚陽城想到了葛蘭郡主。


    葛蘭郡主的夫婿是吳一義,但卻因流匪交戰而成了殘廢,京衛營以後定會交到褚雲攀手上。葛蘭郡主嫉妒心重,如何受得了。自然會恨毒了褚雲攀。


    而且,葛蘭郡主跟他的小兒媳婦相交不錯,還透露過討厭葉棠采之類的話。


    最重要的是,葛蘭郡主年僅六歲的兒子在去年到寺裏玩,不知在山林裏吃錯了什麽,身子時常抽蓄痛不欲生,若不緩解,會活活痛死,連羅醫正都無法。隻有姚老夫人所製的香能緩解。


    葛蘭郡主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活命,而且還能報一箭之仇,自然會捨命相助。


    ……


    宮宴之後,正宣帝又休養了幾天,就正式上朝!


    朝上,正宣帝正式任命褚雲攀為京衛宮指揮史,掌管京衛大營五萬精兵,戍衛京城安全。


    太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一段時間他才任命過,現在父皇再次任命,這算什麽?是要告訴所有人,這個勢力是他這個皇帝的,褚雲攀效忠的也是他這個皇帝。


    太子心裏各種憋屈和不自在。


    鄭皇後聽得正宣帝再次任命褚雲攀,知道太子心裏一定不好受,怕他想岔了,最後冒險幹出什麽傻事,所以隔天就讓史嬤嬤出門,叫上太子和褚妙書進宮用飯。


    褚妙書的肚子還差幾天才到三個月,還未顯懷,但她卻已經穿上了寬鬆的衣物,走路還得扶腰,好像生怕別人猜不到她懷孕了一樣。


    褚妙書扶著腰進門,鄭皇後看著她便有些煩眼,真是作啊!若她不是褚雲攀的妹妹,她早就休她了。


    「哎,你們來了。」鄭皇後笑著,「史嬤嬤擺飯。」


    「是。」史嬤嬤答應一聲,就吩咐下麵的丫鬟擺飯。


    太子和褚妙書直接往飯廳走,鄭皇後和太子三人落座,褚妙書往桌上一瞥,見很多孕婦愛吃的東西,有酸的,有辣的。


    褚妙書道:「啊,有酸湯鱸魚,我最愛了。」


    「那你多吃點。」鄭皇後笑著,「酸男辣女,一定會是男孩。」


    太子聽著這話,心裏的不快微微散去,雖然他已經有一個兒子,但到底是個庶子,他不太看重。若褚妙書生的,將來又是要當皇後的,那便是嫡子。再說,誰會嫌自己兒子多的。


    太子心情有些緩和,說:「滿桌的酸溜溜的,母後你也給遷就她了。」


    「這是應該的。」鄭皇後說,「你平時可有在吃食上對她盡心?」


    太子皺了皺眉,褚妙書的吃食,都是廚房負責,他盡什麽心?但鄭皇後這樣說,他隻道:「也有交待下去的。」


    鄭皇後笑道:「果然有個當父親樣了。不,你早就是父親了,但側妃這個孩子可不同。你要好好對待。就好像你父皇一樣,當時本宮懷著你,你父皇都恨不得親自下廚了,你是帶著他的期望出生的。」


    太子一怔,自己是帶著父皇的期望出生的……


    但他現在卻……


    太子有些愧疚,鄭皇後見此,心裏微微鬆一口氣。現在皇上突然好了,不論幹什麽,太子難免會膈應和難受,在心中跟正宣帝暗暗角逐。


    她現在要一步步把他引導迴來,沒得他真的幹出什麽傻事。


    他們的路一直很穩,真的沒必要冒險!也不過是再等幾年而已。而且他們之所以有今日,都是一個「孝」和「穩」兩個字。


    鄭皇後看了褚妙書一眼,這個先要冊封為太子妃,可不能就此懸著。


    但卻不能太急,因為在此之前,大家都知道太子想一步到位,直接封後,哪裏想到現在還得再拐一個彎。或者,等她孩子出生,到時一連冊封。到時就雙喜臨門了。


    褚妙書拿著筷子挑著白瓷湯盤裏的魚,見此便「嗤」地一聲,勾了勾唇。老妖婆,又想給太子灌迷湯!


    迴頭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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