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這一聲「平海」,讓章老六等大老粗全都停下了手中端酒的動作,不由的偷偷瞥向平海。


    又忍不住抬起頭,隻見葉棠采坐在上首的梨木矮桌後。


    今天陽光正好,透過層層梅枝折射下來。打落在她一身大紅羽紗金線鬥篷上,似把她整個人都鍍金上一層光芒,越發端莊有儀,讓人不由的背脊繃直。


    她容貌極盛,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但此時此刻特別沉著冰冷,眸子一如既往的瀲灩生輝,卻帶著點點冷意,紅唇翹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容貌姝艷,瑰姿妍逸。生生把身後美態肆意的梅林壓得黯然失色。


    平海心咚咚直跳,身子僵直,放下酒碗,臉上盡量掛著自己覺得得體的笑:「嗬嗬,夫人……」


    葉棠采道:「昨天,聽聞你家又有喜事,要納第二房了。」


    平海嗬嗬僵笑道:「這……不過是玩笑……」他不知葉棠采現在想幹什麽,但很明顯,她想拿此事做文章,他便連忙否認。


    「不是嗎?」葉棠采嗤笑,「但下麵的兄弟們都知道,平海納了自家婆娘跟前的丫頭,果然是月錢太多了嗎?多到都能養小妾了。」


    平海摸了摸鼻子。


    作為家裏的護衛首領,他雖然不跟褚雲攀出征,沒有章老六等被倚重,但也是護家的重要角色。


    章老六是跟著褚雲攀,是褚雲攀近侍。


    而平海即是護著城京侯府的頭兒。一個月的月錢,足有十兩,足夠他養兩三個女人了。


    當時他納了自家丫鬟,還在家裏擺了兩桌,這裏有幾個跟他相熟的都去了,所以都知道,瞞不了。


    平海隻嗬嗬笑道:「我家婆娘強塞我的。」


    「不塞打一頓?」葉棠采嗤笑,「大齊律例,庶民,不可納妾!」


    「這……」聽著這話,下麵所有人全都坐不住了,瞪大了雙眼。


    的確是有庶民不可納妾的規矩。除了官身,有功名,貴族子弟可以。


    但這條規矩,簡直跟廢的一樣!


    誰當真了?


    但凡有點錢的男人都會花幾個錢納妾。而那些商人們,多的是錢,屋裏的妾室姨娘不知凡幾。而且官府看到了也不會罰,還覺得理所當然。


    所以,這條規矩是廢的,沒人理會。


    就如某商賈納妾,還大辦,還請一些官員去喝小宴的酒,誰理會去。屬於民不告官不究,甚至民告,官也不究的事情。


    但葉棠采居然在這裏提這個!


    「夫人……這……」平海又是氣又是怕,這是欺負他沒有權勢?但他……真的沒有!


    「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咱們鎮西侯府不用這般沒規矩的人。」葉棠采道。


    「什、什麽?」平海整個人都僵住了,抬頭,卻對上葉棠采那似笑非笑的冰冷眸子,身子一抖,便不敢作聲,結結巴巴道:「謝……謝夫人開恩……」


    章老六等人怔了怔,身子不由的繃直。


    他們知道,夫人,不過是找個藉口發落平海而已。因為平海昨天是除了小全之外說得最多的,雖然沒有罵葉棠采,但跟小全也算是一唱一和,擠兌了葉棠采。


    想想小全的下場,平海現在的下場真是輕的了。


    立刻有人上來,把平海帶了下去。


    平海臉色鐵青,但眼裏卻有些慶幸,自己好歹不是小全的下場。但鎮西侯府護衛頭的工作,那真的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肥差啊!


    他被趕走了,上哪找這麽好的工作?


    而且,他是被鎮西侯府趕走的,這事一定會在他的履歷上記上一筆,以後他再想當護衛,誰會要他?甚至他去鏢局,鏢局也不一定會用他了。


    他明明過著月月十兩的好生活,以後……說不定一個月一兩都難掙!


    以後,他怎麽生活?他才納了個妾,又買了個小閨女迴來啊,以後……


    想著以後的苦日子,平海悔恨得不得了。


    看著平海消失在入口處,接著,不遠便傳來打板子的聲音。章老六等人不由的摸了摸鼻子,抬起頭來。


    隻見褚雲攀夾著個鴨子糕,正在餵葉棠采。葉棠采撇嘴,不理他。


    章老六等嘴角抽了抽,連忙低下頭。


    以後,千萬不要惹著夫人!否則……被夫人知道了事小,不過是打一頓趕出府,丟了生計。若被侯爺知道了,那是拔舌頭打死!


    盧巧兒正端著一杯茶水,微微地垂下頭。


    放在她桌角的是一壺果子酒。


    她以前沒喝過這種酒,昨天第一次償,覺得好喝極了。


    但現在……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這些果子酒好喝,因為那是褚雲攀為了葉棠采特地安排的。不用喝,便是聞著,都似是酸的。


    「嗬嗬,夫人,烤肉好了。」莊頭笑著,把肉夾到碟子上,先棒到褚雲攀和葉棠采麵前。


    接著又分到下麵人。


    隨著烤肉的香味,還有火爐的熱氣,剛剛僵冷的氣氛一下子有些活絡起來。予陽又引著這些大老粗唱軍歌,倒是慢慢變得熱鬧。


    褚雲攀見氣氛熱鬧,葉棠采又跟以前一樣跟自己親呢了,微微笑了笑。


    他們在這裏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迴程了。


    畢竟因著正宣帝病重,貴族們能不請年酒就不請年酒,但總有人情往來的。


    來莊子的時候,不論是盧巧兒和秋桔都興致勃勃的,但迴去的時候,二人神情萎靡。


    等迴到家中,已經臨近午時。


    盧巧兒跳了下車,迴頭,卻見前麵葉棠采所坐的車子一陣驚唿。


    卻見青柳和小月等人得知葉棠採迴家了,連忙迎了過來,青柳道:「三奶奶還不下車?」


    惠然道:「睡著了。」


    褚雲攀跳下車來,接著又低身進去,把葉棠采從車裏抱出來,然後往屋子走去。惠然和青柳等人連忙唿啦啦地跟在後麵。


    秋桔瞧著,遠遠地跟在後麵,眼圈紅了紅,一路這麽顛簸,哪能睡得著,但偏睡著了……


    盧巧兒看著葉棠采被一群人簇擁著,而她卻孤伶伶的,心裏微微地糾在一起,難受極了,隻得自己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跨過垂花門後,就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迴到屋裏,就見廳裏擺著飯,桌上擺著八菜一湯,盧老爺子正爬在桌上,正在狼吞虎咽。


    盧巧兒皺了皺眉:「爺爺,你慢點吃,你這樣好丟人的。」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丟什麽人,現在不吃,以後不知還能不能吃,嗝。」盧老爺子打了個飽嗝,繼續抓起桌上的東西胡吃海塞。


    盧巧兒聽著這話,便是一驚,眼圈紅了,隻得跺了跺腳,然後轉身迴到自己的房裏。


    她趴在床上歇著,還不等她睡著,未時左右,一個小丫鬟走進來:「盧姑娘,三奶奶叫你。」


    盧巧兒微怔:「三奶奶叫我?」以前不是總避著她不見麽?怎麽突然見了?


    盧巧兒又想起小全的事情,想起小全所說的話,不會是不是因為那事……她心裏緊了緊,有此忐卡不安起來:「好,請姐姐帶路。」


    盧巧兒跟著丫鬟走了出門,彎彎繞繞的,走過這座大宅。


    她自來是個很能認路的,但在這裏,她走了好幾次,還是認不出來,真是大啊!


    不一會兒,她就跟著丫鬟的腳步走進了雲棠居。


    進了溫暖的屋子,盧巧兒便是一驚,隻見葉棠采正坐在榻上,除此之外,還有褚雲攀,他居然也在。


    惠然和秋桔正站在葉棠采身側,看了她一眼。


    盧巧兒便垂首行禮:「參見侯爺,參見夫人。」


    「不必多禮,盧姑娘快起吧!」說話的去是褚雲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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