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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無彈窗免費!“真奢靡,區區一個寵臣家裏也如此富貴,吾什麽時候也能住在這麽大的廳堂裏?盡享榮華?”


    舉目望著這座府邸,才殺了衛侯蒯聵的戎族領己氏不由對自己的境遇不滿起來。


    這是衛侯親信壺黶的府邸,戎人部族因為截殺了衛侯,並獻上他的屍身,從石圃處得到的獎勵便是可以任意劫掠此處。


    己氏帶的兩百人經過伏擊一戰後還剩了一百八十多,這些衣著破舊,舉止粗鄙的戎人武士歡唿著湧入衛君寵臣壺黶的家中,這裏有他們想要的一切,財富、女人以及泄胸中鬱悶的殺戮。


    但己氏卻仍不能滿足,在他看來,衛國的宮城才是最可口的戰利品,像一根明炬般吸引他的目光。宮室中堆滿了衛侯從民間搜刮來的財富,從異國貿易來的珍寶,而且現在一片混亂,簡直是一座唾手可得的寶庫,這讓己氏為之心動眼紅。


    相比而言,石圃僅允許他們劫掠一座寵臣府邸,隻能算是一些剩飯殘羹了。


    己氏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想要去和數千卿族軍隊爭搶宮室是自尋死路,何況那裏的火越來越大,說不定會將自己卷進去。於是他另辟蹊徑,在搶光這座府邸後,又帶著手下,如潮水般湧進周圍的街巷裏閭,砸開房門,邁步入內。


    他們要的不僅是財富,還有人口。


    帝丘國人都去圍攻宮室參與搶劫去了,以至於家中空虛,手無寸鐵的婦孺遭了秧,還在睡夢中就被戎人揪著頭拉了起來,栓到繩子上,甚至有人獸性大當場施暴。一時間,帝丘北城外郭響起了一片婦孺的哭喊聲。


    但在一片混亂的帝丘城中,這點騷亂根本沒引起注意,唯一能穩定局麵的諸卿,正在全心全意地圍攻孔氏府邸。


    沒多久,這片裏閭的數百婦孺便被戎人象趕一群綿羊一樣往城外走去,戎人則提著劍走在兩旁。


    “今年要好過了。”己氏咧開嘴笑了起來,他把原屬於衛侯的玉璧栓到了自己腰間,但在他虎皮甲衣的映襯下,隻讓人覺得很礙眼。看著這些掠奪的人口,還有後麵用大車拉著的財物,他心裏喜滋滋的。


    去年因為被衛侯從國都邊驅逐,戎人隻能跑到山林裏勉強生活,但衛國的林子和草場太少,能放牧的牲畜遠遠不夠他們吃,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們有四分之一的族人凍餓致死。所以他才這麽仇視衛侯,戎人進了城以後才這麽如饑似渴地劫掠施暴。


    可今年就不一樣了,這數百人口可以賣給奴隸商賈,或者留著自己用,在衛國北境占據一片領土,讓衛人為自己種地,己氏才懶得自己去料理菜園子。


    正想著,隊伍裏卻響起了一陣騷亂,兩個弱冠少年突然掙開了繩子,健步奔向夜色。戎人們反應很快,騎馬的人兵分兩路去阻攔,一名騎馬的戎人阻斷一個少年的去路,逼他轉身,其餘的人則把他圍在中間,揚鞭抽打他的臉,驅策他四處逃竄,最後揮鞭勾住他的腳踝,使之撲倒在地。那男孩渾身是傷,隻能堅持爬行,戎人們開始覺得無聊,便一箭射穿他的背,隻剩下那少年母親抱著屍身,淒厲的哭號響徹夜幕。


    己氏無動於衷,讓眾人繼續走,他必須在衛國卿族們反應過來之前,帶著人口離開。


    但去追另一個男孩的那隊人,卻久久不歸,己氏有些不耐煩了。


    過了快半刻以後,他們終於穿過夜色,迴來了。


    走的時候有三騎三人,迴來時,卻隻有三騎一人。


    失去主人的馬身上沾滿了血,驚慌失措地大聲嘶鳴,而仍然牢牢騎在馬上那人大腿上也挨了一箭,血流不止。


    這位殺人無數的勇士狂奔到跟前,己氏現他麵色蒼白,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吾等遇敵……“


    這個人在散播恐慌,於是己氏惱怒地嗬斥道:“怕什麽?在此等狹窄的地方遇到衛人,吾等能以一敵十!”


    “不,不是衛人,是趙卒!”


    “趙卒!”己氏全身一個激靈,忍不住一聲驚唿,他身邊的戎人也紛紛後退一步。


    那支可怕的軍隊,要與他們為敵麽?


    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黑暗中,一陣弩機驚弦便響了起來,箭矢便從黑暗的裏巷裏射出,將戎人射倒一片!


    有一位披甲,戴胄,持手弩的兵士從裏巷裏露出影子,他身後也不知有多少袍澤,至少有一百吧?他大聲對己氏喊道:“釋放百姓,自行離開,饒汝等不死,否則的話……”


    “撤!”沒有絲毫的遲疑,在殺衛侯時一點不猶豫,劫掠帝丘百姓時不可一世的己氏立刻拋棄了他的戰利品,帶著還能跑動的族人一溜煙朝北門奔去。


    他對於趙卒的戰鬥力是很清楚的,多年前趙軍橫行衛地,破帝丘如捅破一張絲帛般輕鬆,給己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入帝丘劫掠,他也不敢朝運河邊的趙軍駐地挪動哪怕一步,一直在刻意繞開他們。


    誰料趙卒卻自己尋過來了,真是晦氣……


    得罪誰,也不要得罪趙氏,這是在晉、魯之間生存的第一要務,他在河間的那些同族,順趙氏者昌,逆趙氏者亡,血淋淋的教訓,己氏不會無知到招惹中原霸主。


    然而等他們連滾帶爬跑出帝丘北門,才現自己上當了,趙氏根本不打算放任他們離開。


    此時已經接近黎明,一支軍隊乘著晨曦的暗淡光輝,在帝丘北門外鋪展開來,不遠處的運河邊,數艘運兵的大船正在靠岸,將趙卒送上岸。


    它們從晉國河內來……


    在數百弩機,甚至還有軍中便攜式弩砲的瞄準下,己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現在明白了,無論是他,還是城中的諸卿,誰都逃不掉……


    ……


    早春時節乍暖還寒,就算從東南方吹來的風也依舊寒冷,公叔戍打了個噴嚏,不由緊了緊自己的裘衣。


    他弟弟公叔木帶著家兵,跟石圃、孫襄、太叔疾、北宮喜等人一起圍攻孔氏府邸去了,公叔戍勸說他們未果,隻能帶著小部分人迴到城南。


    國君死了,公孫俱亡,在公叔戍看來,這場大亂對公室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衛國的政權也岌岌可危。這時候要趕快扶持正統性較強的太子繼位,迅穩定局麵才對,豈能因為害怕太子長大後為他父親複仇,而試圖殺害呢?


    更何況,將矛頭指向對百姓不錯的孔圉,也會讓諸卿這次“殺昏君”的正當性大打折扣,但凡弑君之臣,能有好下場的寥寥無幾,隻希望公叔氏能渡過這次危機吧。


    和一心要鏟除政敵的石圃不同,和利令智昏的其他卿族也不同,公叔戍總覺得,這場衛國的內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一般,在朝不好的局麵狂奔而去。眼看衛宮新台被大火燒毀,北城也一片混亂,搶掠殺人在每個街巷生,諸卿卻還在忙於火並。


    他憂心忡忡,這種亂象若再持續幾天,這座都邑便要毀了,究竟誰才能救帝丘於水火?


    最終,公叔戍登上了城樓,眺望東南方,那是魯國的方向,趙無恤五日前離開的方向。


    他翹以待,既害怕,也期待。


    害怕那個人一旦迴來,衛國諸卿做的一切都會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的宗廟社稷都會被推倒。期待則是因為,現在唯一能將帝丘大亂鎮壓下去的力量,隻有趙氏一家。


    不知不覺,黎明已至,凝視東方已久的公叔戍被初升的太陽刺得睜不開眼。等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竟現自己周圍的家兵紛紛扔掉了武器,舉起了手,因為一排弩機正從城牆下指著他們。


    而趙氏駐帝丘的統帥趙伊,正麵露得意地帶人接管南門防務,並派人打開水門。


    公叔戍心裏一沉,迴頭向東南方望去,卻見朝陽映照下的衛渠上,黑幢幢的兵船正在風和槳葉的推動下,源源不斷地抵達,被風吹得鼓鼓的硬帆一片接一片,幾乎遮住了地平線上的太陽……


    他來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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