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頭折著紙,盡管他慢悠悠的,可是手速卻不慢,隨著紙人的不斷成形,張恩能直接察覺到冥冥中又有被盯上的感覺,如同附骨之蛆般難以甩開,即使是血衣也無法防禦。


    而另一邊拿著剪刀的鬼太太則重新舉起了剪刀,朝著張恩一步步走來,臉上全是狠辣和陰沉。


    她知道自己刺不中張恩,但這不要緊,她不需要殺死張恩,隻是想拖延時間,等待紙人的成形。


    一個紙人不行,就兩個,再不行就三個。


    遲早能剪死張恩。


    張恩抬抬手,盡管通過血衣保住了性命,可是卻感覺身體完全被掏空,替代娃娃隻能替死,可剪紙帶來的詛咒卻無法迅速恢複,還在影響著他的身體機能。


    張恩看著迎麵而來的剪刀,勉強想要躲開,但下一刻,鬼老太竟然調轉了方麵,看向了老頭。


    “兒子……兒子。”


    鬼老太重複著,看著自己的老頭,眼中閃爍著妖豔的光。


    這是……畫鬼的能力?


    張恩立刻想明白,這是畫鬼將鬼老頭偽裝成了張恩,吸引著鬼老太前往攻擊。


    “噗嗤!”


    剪刀毫不猶豫的刺入鬼老頭的身體,鬼老頭猛地發出痛苦的咆哮,他看著鬼老太,怒目道:


    “老伴,是我!你刺錯人了!”


    “這……”


    鬼老太這才後知後覺的認出,她驚慌的顫抖著,旋即迴頭看向真正的張恩,眼中滿是狠毒。


    鬼老頭吃疼,手上的動作緩慢生疏了不少,他顫顫巍巍的說道:


    “老伴……你不要再走了,免得上了這小子的當,就待在附近保護我,製造紙人。”


    “好的……”


    兩人用言語交流,按理說鬼是不怎麽講話的,不知道是老人的習慣,還是執念。


    他們重新改變了計劃,隻見鬼老太一隻手扶著鬼老頭的肩,另一隻手則揮舞著剪刀,警惕張恩的突襲。


    畫鬼發出黃色的光輝,隻是這一次鬼老太不為所動,依舊揮舞剪刀,不再誤傷隊友。


    眼下這副場景,畫鬼顯然難以再迷惑兩鬼了。


    可是一次的攻擊,卻讓張恩看出了端倪。


    鬼老頭……似乎很害怕鬼老太手上的剪刀,隻是一剪刀,鬼老頭就虛弱了許多,身體開始白紙化,比張恩之前的所有的攻擊都更為有效。


    難道是因為兩個人都是紙人的原因?!


    兩個人都是紙人,所以兩個人都怕剪刀。


    張恩心中一定,緊緊的盯著鬼老太手中的剪刀,他們製敵的武器,同樣是克製他們的武器。


    要想殺死他們,必須搶過鬼老太手中的剪刀。


    想到這,張恩強撐起身子,咬著牙一步步的走到了鬼老太的麵前。


    因為畫鬼的能力,所以張恩的一係列舉動都未被鬼老太發現,隻有靠近了鬼老太後,那身為人的氣息,讓鬼老太開始不斷的揮舞剪刀。


    此時,張恩揮動畫鬼,畫鬼看明白了張恩的意思,突然一個張恩的虛影出現,朝著鬼老頭飛去,目標直指鬼老頭手中的紙人,看樣子是要破壞紙人的製作。


    鬼老頭不閃不避,還在專心的製作紙人,而另一頭,鬼老太應聲舉起剪刀,直接刺向了張恩!


    虛影破滅,從幻象中伸出了一隻手,張恩直接握住了鬼老太的手。


    “啊!”


    鬼老太發出刺耳的尖叫,她用力的抽動自己的手,卻被張恩死死的鉗製,張恩伸出另外一隻手,把住了剪刀,用力的拉扯。


    “老伴!”


    鬼老太尖叫著,老伴也意識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隻是他並未出手相救,而是臉色更加陰沉,孤注一擲的折紙,手上折紙的速度進一步的加快。


    眼下鬼手中的折紙已經快要成形,隻差一雙白紙腿,在迅速的成形。


    他要就此誅殺張恩!


    陰損的氣息不斷彌漫,張恩能明顯的感覺出他這條命和那紙人互相牽連,這一次沒有替代娃娃,他決然挺不過去。


    但好在,剪刀現在在張恩的手上,沒有剪刀,他們也無法誅殺。


    張恩用力,抓住剪刀,一點點的拔出,手中還縈繞著黑氣,借助無頭人偶的提取能力,就要將鬼剪刀拔出。


    “啊……!”


    鬼老太不斷尖叫著,可是卻隻能看著手指一根根的打開,那剪刀在最後,被成功拔出。


    “啵!”


    張恩倒退兩步,看著手中的剪刀,眼色一厲,不敢有任何拖延,他舉起剪刀,就要刺進鬼體!


    “噗通。”


    心髒跳動的聲音格外清晰,張恩眼神一瞬間茫然,他一瞬間好像變成一張薄薄的紙人,被拿捏在鬼老頭的手上,若非張恩意誌堅強,怕是早已經暈倒在地。


    沒有了剪刀,隻有紙人,他們能怎麽辦??


    老頭很快給出了答案,他從腰間抽出了那把並不顯眼的菜刀,讓張恩心中一沉,從那把刀上,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原來……不隻有剪刀能剪斷紙人。


    張恩歎了口氣,他看著鬼老頭舉起刀,砍向紙人,眼下卻趕不及了。


    其實這也是賭博,他賭的便是鬼老頭和鬼老太分工合作,兩人各掌握一種能力。


    隻是他這一次棋差一著,沒想到……他們也可以獨立工作。


    老頭舉起刀,就要割斷手中的紙人,張恩隻能希望血衣亦或者是血字,能夠再一次擋住一擊,為張恩拖延時間。


    張恩舉起手中的剪刀沒有放棄,但眼下,趕上已經不可能了……


    “張恩!”


    “砰。”


    門外傳來王冬冬的聲響,門被撞開,張恩一愣,看見了王冬冬決絕的眼神,他的手中拿著刀,正是當時假王冬冬拿著的刀。


    張恩恍然,原來當時的這把刀,就是破局的關鍵。


    隻見王冬冬拿著刀,撞開門,飛撲到了鬼老頭的身後,旋即一把刀直直的貫穿了他的頭,穿過了他紙質的腦袋,鬼老頭的動作猛地一滯,旋即變作了一層薄薄的紙灰,煙消雲散。


    那附骨的致命危機瞬間消失,張恩抓住機會,舉起剪刀,刺穿了鬼老太的腦袋,同樣的,也都瞬間消失。


    周圍仿佛紙張燃燒一般灰飛煙滅,顯現出原本的場景。


    這隻是一間還未被出售的毛胚房,那灰白色的牆壁,預示著事件的結束。


    “結束了。”


    張恩看向王冬冬,而王冬冬也捂著自己的腰,笑著看向了張恩。


    “不是叫你別動嗎?怎麽又衝進來了?”


    “兩個人好過一個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來搭把手,你看,這不是起到作用了嗎?”


    “謝謝。”


    “不客氣。”


    張恩抱起王冬冬,搭到底下,打了的士,飛快的去到了醫院。


    經過醫生的檢查,這個傷勢並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可能是事件的結束削弱了傷勢的程度,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隻是王冬冬一進醫院就睡著了,也沒有太多交流的機會,張恩便也先迴家了,隻給王冬冬留了一條微信,說是以後再見。


    ……


    ……


    張恩迴到了家中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要不是王冬冬,他還生死未卜,危機重重啊。


    果然正如血字所說,事件一次比一次詭異,張恩也必須得保持實力的進步,才能跟上事件的變化。


    張恩翻開本子,而本子上,也浮現出血字,宣告著這一次事件的結束。


    “你好,張恩。”


    血字豔紅,寫道:


    “你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任務,這一次的經曆或許能給予你些許警示與曆練,一個人的力量有時是有窮的,適當的借助外人的力量同樣可以。”


    “這一次,你通過自己的力量解決了鬼,這是了不起的能力,為了表示鼓勵,將會贈予你一顆痊愈膠囊,可以在事件中盡快恢複傷勢,希望能對你後續的發展有所幫助。”


    “同樣也希望這一次的經曆能對你的拍攝有幫助,如果你還能拍出令人驚訝的作品,肯定會引起極大的轟動效應,屆時你的名氣與作品都會更上一層樓。”


    “非常期待與你下一次的相見,我們下次再見。”


    血字到這裏便講述完畢了,而和替代娃娃的出現一樣,一個血色小球悄悄凝固,裏頭浮現一顆小小的藥丸,隨即血球爆裂,藥丸落在了桌麵上,引人注目。


    這是一顆淡藍色的藥丸,上麵寫著奇怪的符號,隻有指甲蓋大小,但就是這麽小小的藥丸,可以在事件中痊愈傷勢。


    下一次,再麵對王冬冬受傷的處境,就可以利用藥丸先治療傷口了。


    張恩合上了本子,神色凝重。


    這幾次的事件和之前的事件相比,難度提升很大,以前還會有畫鬼這種躺著過關的可能,但現在,每一步都極其驚險,收服鬼的可能也愈發的低。


    但鬼怪確實是一大助力,若不是之前盡力爭取的血衣,畫鬼這類鬼怪,他或許早就死在某一次事件之中了。


    張恩歎氣,而眼中又閃過厲色,看向窗外的星空,心中算計著後續的發展。


    他冥冥中能感覺,這一次的歌曲製作並不一般。


    王冬冬的出現宛如順水推舟一般幫助張恩製作歌曲,與其說這是張恩的想法,倒不如說是血字營造的創作環境。


    它似乎很急迫的想要王冬冬夢境中的內容現世,才會在一個夢境中全部展現。


    或許正是血字的操之過急,讓王冬冬瞬間掌握了太多的信息,導致了王冬冬被鬼盯上。


    這件事情對血字很重要?還是依舊在血字的控製範圍之內?


    王冬冬肩膀上的血字代表了假死的能力,相當於多一條“命”,那命還會不會有其他解讀?


    如果說王冬冬是錨點……那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麽呢?


    太多的謎團糾纏不清,張恩倘若要正麵解決,就隻能展現自己的價值,拍攝出足夠好的作品,但與虎謀皮終究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必須極度小心。


    果然,最終還是得迴到這首歌身上嗎?


    張恩搖搖腦袋,將關於血字秘密的想法晃出腦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創作上。


    這首歌不僅僅是為了血字,還是為了觀眾。


    觀眾人必然更期待他的影視作品,而非歌曲,此舉相當於逆著民心發展,倘若有些微的不足,都會被人放大踩踏。


    而要避免這種情況,有兩種方法,第一種,買營銷號誇讚張恩的作品,形成浪潮。


    第二,就是拍攝出真正好的作品,震驚眾人。


    顯然,第一種隻是治標,第二種,才是治本。


    張恩翻開本子,寫下了歌詞一行。


    他和王冬冬的分工很明確,她負責作曲,張恩負責寫歌詞以及mv的創作。


    mv的創作必然要跟歌詞貼合,而這一份歌詞,換個意思其實就是mv的劇本。


    所以為了最大幅度還原夢境,這一份歌詞,必須得根基於夢境的內容進行創作。


    張恩迴憶著王冬冬曾經講過的內容,在本子上寫下了幾個關鍵詞。


    “校園暴力,學校,小孩,老師,桌椅,圍觀,變化,蛻變,懦弱。”


    盡管張恩隻是從王冬冬的嘴裏聽過這描述,但他卻從心底能想象到這個場景,沒有任何隔閡。


    他能想象到,在昏黑的課室中,一個小孩孤零零的坐在教室中,獨自的迴憶著在這間學校的遭遇,從一開始的憤怒,失望,一開始的逃跑,反抗,到最後通通都變成了一種情感……那就是麻木。


    怨恨遠不是最慘的結局,更慘的是連恨都恨不起來,隻剩下了被命運洪流裹挾的麻木不仁。


    隻要把這種心理變化寫出來……張恩就覺得可以火。


    那一個小孩,要在學校經曆過什麽,才能泯滅掉心底的童真,變成這副模樣呢?


    如果這是小孩寫出來的歌,他又想表達什麽呢?


    張恩思索著,重新投入了創作之中。


    其實他覺得自己一直是一個冷靜的瘋子,明明剛剛才度過生死的關頭,可下一刻卻又能迅速投入到創作之中,要記錄下自己生死的感受。


    這是瘋了,但也是清醒。


    他之所以認為自己這一切並非是血字的饋贈,而更多是自己的努力,便是根基於這一份瘋,才能讓自己不迷失自己,不看低自己。


    當然,他時不時也會疑惑,這世界的瘋子,會不會才是最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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