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總編沒想到八時上班剛過幾分鍾,市工商局甄淦青局長就親自打電話給他,說經審查報社不存在什麽違法違規的廣告。崔總興奮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甄局長還在電話裏臭罵手下工作方式簡單粗魯,全是賴之舟詐騙犯罪,與不知情的報社無關,報社也是受害方啊,最後甄局還向他說了幾句賠禮道歉的話。崔總向甄局表示感謝。放下電話那刻,他心裏在琢磨:這英曼娜是怎麽樣搞定甄局長的?不過,崔總很快不去想這過程的疑慮,在他看來做事重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搞經濟更是如此。過程不能當飯吃,隻有賺到錢才是硬道理,這是報社人人旨知的真理。

    崔總的心情一下陰轉晴。昨晚他為工商局的事很遲才下班,一個人躲在辦公室吸悶煙卻不知所措,已經做好今天報社受重罰的思想準備。因為係列報道確有違反廣告規定之處,更何況賴之舟是借著快報的宣傳大搞非法傳銷,若說報社沒點責任,那是睜眼說瞎話。但事情往往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詩句那麽美妙。當崔總還沉浸在沾沾自喜之中時,一個更大的驚喜像閃電一樣照亮了他的腦門,險些把他嚇暈過去。

    九點時多,一位大腹便便老板樣的人來報社找英曼娜,說是要簽一份合同做廣告。總編辦人說英主任還沒到,於是來人說,這筆廣告費很大,隻能和英主任當麵談,若她不在就改日。他們聽說是大廣告,建議是否見見崔總編,這大筆廣告做不做畢竟最終還是咱老總說了算。來人稍稍猶豫一下便同意了。此人向崔總自我介紹姓江名流,暮州綠之林房地產有限公司總經理,說準備大手筆投資開發“海天大莊園”第二期工程,為此公司要先宣傳樹形象,他還反問崔總,你們不是說輿論很重要嘛,我就不妨燒點鈔票玩玩,檢驗檢驗快報的輿論,究竟在暮州的天空地上能炸出多大的威力。江流趾高氣揚地說完,還用小手指不斷地摳鼻屎,那舉止令崔總內心一陣作嘔、討厭。

    “江總,您準備拿多少鈔票燒廣告?”

    “我的計劃分兩步走,前期嘛,我想是這個數。” 江流伸出三個指頭向崔總示意道。

    “噢,明白,江總的意思是準備投三十萬廣告?”

    “不,前期造勢很關鍵,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想三百萬應該會有輿論效果吧。”

    “啊,三百萬?!”崔總目瞪口呆。

    “崔總,聽你的聲音瞧不起我,嫌我沒實力?”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貴公司和江總大名我早有耳聞。今天有緣相見,江總氣魄果然不同凡響,有大家風範,讓我欽佩、欽佩啊!”崔總說這句讚美之辭時,腦子裏蹦出的光輝形象是英曼娜,根本不是眼前這位腴臉大耳的江流。心想,你算個屁,誰不知道現在精明的老板投資開發靠貸款,用的哪裏是自己的腰包錢。英曼娜才是真正的幗國英豪,你們這幫烏龜王八隻能被漂亮的女人牽著鼻子團團轉,要素質沒素質,論人品沒人品,充其量就是見到想要的女人就成了付鈔票的機器人。弄不好,咱廝殺商場的小英是毫發無損,你江流已經成了她石榴裙下的俘虜了。悲哀喲,你們這幫庸俗之人!

    江流被崔總這麽一捧,高興地眯起了眼。崔總乘熱打鐵,遞煙倒茶,細談之後一捶定音。從明天起,每日一個整版廣告三萬元,三百萬廣告款一次性打進報社賬戶。崔總或許最近被賴之舟欺詐搞得誰也不信,改變了原先簽完合同後付款的規矩。他一邊要求江總簽約,一邊詐傻扮懵地說,江總,英主任稍許就到,您應該和她見個麵才是。不如這樣,為節省您的時間,廣告轉帳支票由我們財務幫您代轉了,我們簽完合同,您再參觀參觀報社,對報社工作提出寶貴意見,中午咱們一塊吃個飯。江流見他謙遜誠懇樣,說吃飯就免啦,拿出支票填好數字,簽名蓋上私章。崔總興奮得眼臉生輝,叫來財務,指示立馬到工行就辦。

    上午快下班時,英曼娜才姍姍來遲。走進報社那刻,她突然發覺報社今天好象洋溢著輕鬆愉快的氛圍,幾天前從上到下的沉悶氣息一掃而光。大家不僅有說有笑,而且見到她就主動打招唿。她暗自肯定的是,上午工商局已經撤訴了,但廣告之事她卻沒什麽把握,畢竟數目太大,難道自己付出的“一夜情”就能滿足董莫明無底洞的貪婪色欲?如果僅此而已能解決一切問題,難道董的貪婪色欲還散發出狹肝義膽的味道,甚至還包含著他所說的“真的愛你想你”有某種說不清的是非成份?

    英曼娜走進崔總辦公室的瞬間,被崔總那久違的亢奮喊聲所驚喜。崔總連連稱讚她好樣的,說上午不僅工商局甄淦青局長搞定了,而且連策劃部全年三百萬任務都在你來半個鍾頭前搞定了,這是報社喜從天降的大事。我早說過,報社要是有人做出什麽前無古人的驚人之舉,唯我小英主任不可!我崔總向來信守承諾,完成任務的那一刻,就是報社為你擺酒慶功的一天。沒想到啊,這慶功酒提前了。好,今晚聚聚,我好好敬你幾杯,讓全社同仁為你一醉方休……

    遊然生仍然聯係不上而無蹤影,昨晚被淩辱的那一幕又曆曆在目,英曼娜的心情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於是她瘋似地打通光幹杯,把“解百納”幹紅像倒水一樣地往喉嚨裏灌,灌得自己眼花繚亂,亂喊亂叫,弄得大家不知她是喜還是悲。一會兒看她喝得撐不住,搖搖晃晃衝進洗手間,發出“嘩啦嘩啦”的嘔吐聲,一會兒見她摔子猜數,賭酒論膽,逼得崔總不得不開始向胡言亂語的英曼娜勸酒。

    “大家看看崔總的醜惡嘴臉……說話不算數……你不是要同仁們一醉方休嘛,現在……哦,大家才半醉半休你就不讓我們喝……你是說話不算話的總編,大家以後叫他總騙,我說的沒錯吧……總騙呀總騙,我英曼娜舍身忘死為你騙來了三百、三百萬啊,就你這幾杯酒,還不讓我喝……拿的還是破酒……有種你拿來人頭馬,你真是小氣包……人家董局長好大方呀,隨便出手就是威士什麽來的……”英曼娜醉得口齒不清,沒說完一頭裁倒在沙發上了……

    羅紫楠最近隔三差五就收到騷擾短信,內容大同小異,反而使她變得漠然平靜,有時連打都不打開看就直接把它刪除掉。此招效果挺靈,半個月後幾乎不見騷擾短信了。騷擾的煩惱剛消逝,新的煩惱又接踵而來。嚴鐵心從加拿大催她離婚的信件隨之像雪片一樣飛來,逼得羅紫楠憤怒地迴複說,你真想離婚的話,請你滾迴大陸!即使協議離婚,也必須兩人一起到民政局,否則是無法辦理手續的。可能是迴大陸無顏麵對女兒和親朋好友,嚴鐵心又像斷了線的風箏不知去向了。羅紫楠認定自己再也無法挽救這早已死亡的婚姻,與其拖延毫無意義,不如結束解脫痛苦,英曼娜曾經向她灌輸的這個觀點,現在倒成了她堅定的決心。於是,羅紫楠與嚴鐵心竟互換了角色,逼上梁山的羅紫楠在原先嚴鐵心寄來的協議離婚書上簽下名字,但始終沒收到嚴鐵心的音訊,至少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看到嚴鐵心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羅紫楠上班發現近日的陸小莉氣色不對,不像往日那樣白裏透紅,她的臉暗中稍顯蒼白。今天陸小莉在洗手間洗手台前一個突然抽腹式嘔吐的舉動,使羅紫楠懷疑她可能是懷孕了,這是多年經驗累積的判斷。因為羅紫楠沒聽說她有男朋友,所以她不敢完全肯定她有身孕。

    “小莉,好象你不舒服?”羅紫楠望著台前鏡子裏的陸小莉這麽問。

    “可能感冒了。”

    “好象不是感冒吧。”

    “難道會是什麽病?”

    “你自己也是醫生,就沒一個估計?”

    “你別笑我隻會看感冒,若是其它的病,我心裏還真沒底。”

    “依我看,你可能懷孕了。”

    “哇,不會吧,這絕對不可能!”

    陸小莉大驚失色地喊了一聲。羅紫楠建議她做個尿檢,真相不就大白了。她接著又說,其實懷孕是每個女人的喜事,你要知道這世界不知有多少不孕的女人正在經受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折磨,你若懷孕,應該好好慶賀才是。

    陸小莉半信半疑,編造了一個假名,拿到化驗室一檢,果然呈陽性,嚇得她麵如土色。陸小莉當即跑到醫院操場上,給潘玄安打電話說自己懷孕了,今晚無論如何都要來家一趟商量對策。自從潘玄安最近忽然莫明其妙地恢複男人的雄風後,陸小莉償到了那種真正的快活。於是她三天兩頭纏住潘玄安不放,而潘玄安一時也對羅紫楠失去了耐性,隻好把精力寄托在與陸小莉的做愛上。由於老來無子,潘玄安一聽有這麽迴事,欣喜若狂,心裏狂喊天賜良緣。

    誰知晚上潘玄安到了陸小莉住的海景花園公寓後,他們意見相佐,險些還鬧翻。

    “這孩子我不要,打掉。”陸小莉口氣生硬地說。

    “小莉,這可是我潘家唯一的後代哦。我說不行!”

    “沒辦法,我又不是你的合法老婆,要不要這個孩子,我有這個權力做決定!”

    “小莉,你可聽清嘍,別以為當了幾天的主任,就開始給我上權力課。今天我讓你上崗,明天我也可以請你下崗。沒錯,你我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婦,可你應該承認我們是生活中的真正夫妻吧。如果有了這個孩子,我們三人不就血脈相連,親上加親了。”

    “可大家都知道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我難道在別人眼裏生下的是雞種野種?我難道向向全院宣布,喂,大家快來看喲,這是潘院長的阿哥呀。”

    “我說你笨不是,誰也沒見過你的男朋友,這恰好為你向科裏人宣布你的男朋友在外地創造了條件。我呢,批你婚假迴家結婚,誰也不會查你是假結婚還是真結婚。你度完蜜月迴來,高高興興地喜糖一撒,誰還會懷疑肚子裏的阿哥姓潘?”

    “哈哈,還度蜜月呢。你本來就是玩玩而已,又何必獻情動真的。”

    “凡事都講個順其自然,現在我要的是孩子。你呢,不管怎麽說,先把孩子生下來。我想好了,為你換個安全之地,你為我當兼職老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你想把這套房子賣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不行,當初你向我承諾過,無論發什麽事,這房子都是留給我的財產。”

    潘玄安認為院內多多少少的人知道你住這房子,現在情況有變,換個新地方也是為你好。

    “好你個頭,你想避嫌哪,好啊,這舊的留下,你為孩子買新的吧。”

    “小莉,說話可要講道理。我雖是院長,可也是工薪階層,能有那麽多的錢?再說了,我這輩子的積蓄也幾乎全扔在你的身上,包括這三室兩廳的公寓。你想,若再買新的,這不是逼我跳樓。”

    “買新房子是你說的,誰逼你了?行呀,孩子不要,你也別操錢這個心,咱們之間不就擺平了。”

    “小莉……”潘玄安氣得有點哆嗦:“我現在才看清你這個人的德性,貪婪!”

    陸小莉見他開始擺出怒吼的架式,還真有點皮毛發虛。說白了,自己的主任還是副的,而他的權力資源還遠沒挖掘,其實隻要他肯下決心,錢不是問題,關鍵就看他願不願意做又怎麽做了。於是,陸小莉變戲法撒嬌地撲向潘的懷裏。

    “喲,看你生氣的。你真的想當爹?”

    “當然。”

    “那你總得另外給孩子留點什麽,要不然爹有那麽好當。”

    “瞧你,又逼我了。我不是沒錢再買新房子嘛。”

    “沒錢可以想辦法賺呀。”

    “怎麽賺?我一個院長總不能去偷去搶吧。”

    “你看,平日你常說我笨腦,我看你關鍵時候是老糊塗。你就不能來一個曲線救國。”

    “曲線?沒聽懂。”

    “隻要你幫我挪個位置,其它就是我的事了。”

    “說明白點。”

    陸小莉嘰哩咕嚕地說出了自己的賺錢辦法,前提是把她調到藥品設備采購科當科長。玄機就這麽一點破,潘玄安恍然大悟。他知道,醫院每月購藥品進設備業務量少則幾百萬,多至近千萬,吃迴扣不說多,隻要吃個百分之五、之十的,別說一套新公寓,就是幾套新別墅也是吹灰之力的事。

    潘玄安翻身而起,說吃迴扣那是嚴重的違規行為。我看危險,出了問題怎麽辦?

    “哎呀呀,你擔心什麽,現在社會上就有那麽一大批藥品推銷員,像老鼠一樣到處竄,私下與很多醫生合夥推銷新藥,他們不就是拿紅包吃迴扣,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其實,隻要不出人命,誰管誰呀。再說了,你調我當科長,那是組織上的決定,違不違規那是我的事,跟你一點都搭不上勾。而我不泄露天機,誰能知道秘密?”

    “你調動之事,我要琢磨琢磨。”

    “我的院長大人,你都快奔六的人啦,能有多少日子讓你琢磨,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權力就是資源,時間就是金錢。說來說去,你究竟要不要我肚子裏的小阿哥啊?”

    “小阿哥要,當然要。我現在還要你呢……”

    “老色鬼,今晚你可要和風細雨,別把阿哥給嚇著了。”

    潘玄安做完那事走了。陸小莉還處在亢奮之中,不是剛才潘玄安為她留下的快樂餘波,她仿佛看見藥品設備科的同誌們已經起立鼓掌歡迎她到任的情景……

    潘玄安的動作真的很快,連陸小莉都嗅出這老家夥其實想錢比自己還心切的味道。僅隔一周時間,陸小莉就到藥品設備科走馬上任了。但陸小莉耿耿於懷,因為是交流平調,原來的畢科長調到她的科當主任。潘玄安教訓她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說你才提拔幾個月,大家都臉紅眼饞不服你。而交流平調就我一句話,提拔轉正要班子討論,目前你的條件又太差,叫我如何表態?科長雖然是副的,可你主持工作,說的就是科長的話,還有誰敢不聽的,你又何必和我較勁是副還是正的。再說了,你現在真想要的東西又不是榮譽名聲。你呀,要見好就收,否則會吃大虧的。

    陸小莉不敢再叨嘮了。她盤算著賺錢、生子、當媽的步驟和時間。

    劉曖冬最近又幾次努力想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打破與羅紫楠的僵局,特別是想通過爭取提拔她的機會修複和她破裂的關係。最關鍵的就是這次陸小莉調出後騰出的副主任位置。劉曖冬作為分管內科的領導,當潘玄安提議調陸小莉到藥品設備科時,劉曖冬順水推舟說,行啊,這位置我看她挺適合的,搞業務的領導,就是要讓能說會道的同誌擔當。可她走了,誰接她這個位置?

    “老畢嘛。”

    “老畢不是主任嗎?”

    “對,副的暫不考慮,位置空就空著。”

    “老畢年齡好象也差不多了。”劉曖冬故作難色地說:“潘院,我的意思是,你應該考慮適合的人選當接班人呐,最好是專業科班出身的,又相對年輕的,比如羅紫楠醫生,您看如何?”

    “她呀?嗨,我看不成熟,而且太不成熟了。”

    潘玄安忽然想起檢查書的事,心想難道你劉曖冬與羅紫楠重歸於好了?否則看他那急切的神色。他和好,我不就更沒機會了。

    “潘院,您說不成熟具體指哪個方麵?”

    “其他不說,就瞧瞧羅紫楠那副德性,氣得我都快吐血了。做事我行我素,在領導麵前高傲自大,目中無人。劉副呀,當領導必須具備謙虛謹慎的作風,善於傾聽批評意見的胸懷。可她呢,嘿嘿,為了討一個什麽說法,非要和我們糾纏不休沒個完。你說,這種性格的人適合當領導嗎?噢,我看羅紫楠提拔之事,現在不要說了,以後視她的表現再議不遲。”

    劉曖冬沒折,潘玄安看來態度堅決,毫無商量餘地,說完他扭頭就走了。

    潘玄安的行為使劉曖冬不甚理解,甚至很是納悶:羅紫楠究竟得罪了他什麽?一說到她的名字,潘玄安就顯得極其厭煩,他為什麽又那麽欣賞學曆低、能力差的陸小莉?羅紫楠對潘玄安的態度確實如他所說的目中無人,這是為什麽?難道這裏有什麽諱疾忌醫的三角關係?這紛繁的世界,奇妙的人際,說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劉曖冬自從檢查書的事暴露和羅紫楠斷了往來,一方麵心裏的愧疚感就愈發的沉重,另一方麵感到自己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羅紫楠躲他是因為他對她做了一件人生最大、最不可原諒的錯事,而最近翁美鶯經常晚上夜不著家又使劉暖冬心生空虛。晚上十一時左右,他打電話給翁美鶯,以為她在值夜班,醫院的人迴話說她早就下班了。這使劉曖冬失望至極,心想沒有什麽親朋好友的翁美鶯,能去哪兒瀟灑走一迴呢?

    自從上次翁美鶯跟蹤劉曖冬發現他和羅紫楠在一起,後想尋死沒成又偶遇能說會道的陳業敏,翁美鶯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準確地說變化還是多方麵的。比如,她對劉曖冬不再像過去那樣蠻橫無理,在家遇事不再喋喋不休,最關鍵的是經常有了自己的業餘安排,尤其是不值夜班的時候。原來劉曖冬不去過問她的事或去向早已成為一種習慣,除了話不投機、感情淡薄外,他自己也經常有會議、出差、應酬、社交之類的活動,嚴格地說他也無心思去關注翁美鶯的一舉一動。他們的關係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鄰居,說不上好也未必太壞,至少目前各自都心知肚明他們之間是不冷不熱的關係。自從認識了陳業敏,翁美鶯精神上有了寄托。她不再茫然無措,不再煩悶壓抑,換言之,她心情開始有輕鬆、愉悅甚至激昂的感覺。翁美鶯把陳業敏視為愛侃愛玩、詼諧幽默的弟弟,她年齡比陳業敏大好幾歲,因此有時會無意做出大姐對弟弟嗬護的自然行為,這種大姐的感覺,使她在與陳業敏交往中沒有太多的精神壓力。對陳業敏而言,隨著與翁美鶯交往次數的增多,他居然有一種特別親近她的潛意識,絕對不是一般的姐弟那種親近感,而是滋生帶有苦澀的戀情。盡管翁美鶯多次明白無誤告訴他,不要對她胡思妄想,並與他交往的關係劃了一道紅線。翁美鶯說:“哎,記住嘍,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咱倆的關係僅此而已。說不準哪一天,我和劉曖冬關係陰轉晴,也許我還會帶你去見他,到時你可別忘了喊他一聲姐夫噢”。在翁美鶯的骨子裏,她對劉曖冬的那份愛就像是細胞,誰也無法克隆複製。雖然生活中她與劉曖冬有磕磕碰碰,甚至有時對他不冷不熱的言行大為惱怒,但風雨過後總要見陽光。她想,除非劉曖冬與羅紫楠最終走到一塊,否則她決不會主動放棄或退卻。

    日久生情的陳業敏,已經很難分清甚至遵守親情與愛情的紅線。在他的眼裏心裏,翁美鶯如絢麗多姿的色彩,從光輝的紅、到燦爛的綠,從靜謐的紫、到炫目的橙,以及激動心田的黃。他把這種真實的感覺告訴了翁美鶯,最後還補上一句充滿想象力的話:“鶯姐,我和你是個偶然,就像天空兩朵雲偶然相遇,變成了難分界限的一片雲。”翁美鶯聽後有點醉,笑說他應該改行當詩人才對。

    今晚,他們不知不覺在聊天中散步到暮州西湖公園,看見清輝月光下一對對擁擁揉揉的情侶,陳業敏或許觸景生情忘了紅線,突然伸手抱住翁美鶯。毫無防備的翁美鶯,頃刻間被他給弄懵了。短短幾秒鍾,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眼睛發出火焰般的熱情,以及挺拔帥氣、濃鬱青春的氣息,還有就是他身軀所散發出的荷爾蒙信號。

    “業敏……你放開我!”翁美鶯發出顫抖的抗拒之聲。

    “姐,我真得好愛你。我無法拒絕自己對你強烈的愛情。”

    “你犯規,踩紅線了,你給我放手。”

    “我不放。”

    “你再這樣蠻纏,今後我不當你姐了!”

    翁美鶯掰開他的手,從柳樹下衝出,頭也不迴地跑出了公園。陳業敏痛苦地雙手抱住了頭,第一次沒有了快樂,盡管之前他像心理醫生一樣教翁美鶯如何如何擺脫痛苦、煩惱、憂傷的辦法,可現在輪到他掉入失戀的深淵時,似乎辦法都變成了沒靈驗的伎倆了。在陳業敏看來,真正的愛情是不講道理的,沒有年齡大小的標準,沒有性格一致的規定,沒有國籍民族的區別,甚至沒有婚姻與否的限製。隻要心中有愛,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第二天一早,陳業敏沒到公司上班,竟跑到醫院找翁美鶯。沒料到的是,他到辦公室沒看見翁美鶯,一轉來到病房,看見翁美鶯和幾位醫生站在他的好友妻子病榻前。好友的妻子昨晚白血病突然惡化,搶救不過來去逝了。望著好友痛心疾首、嚎啕大哭的情景,陳業敏也禁不住地落下悲傷的眼淚。他想,這難道就是恩愛分離的一個方式嗎?

    翁美鶯下班時看到陳業敏站在醫院大門對麵的道口,顯然感覺是在等自己。她躲開他,朝另一個方向而去,一想起昨晚那幕使她很生氣。陳業敏穿過街頭緊隨其後,兩三步就與翁美鶯並肩而行。

    “姐,原諒我的魯莽,對不起。”

    “昨晚反省了?”

    “反省啦,”陳業敏露出委曲聲音說:“可我比竇娥還冤。”

    “冤?我冤枉你了。”

    “是呀,我愛你有錯嗎?”

    “你越過紅線,沒分清是非,你不承認。”

    “愛情沒有對與錯。”

    “我有老公。”

    “那是兩迴事。”

    “錯,對我而言就是一迴事。”

    “可劉曖冬對你表現的就是兩迴事。他其實不愛你,你不承認?”

    “那是我的事。好了,你別老纏著我,做你該做的事!”

    翁美鶯不睬陳業敏,隻顧快步往前走。她聽到陳業敏在背後朝她喊,姐,我會等你的,今生今世等你……

    陸小莉調到藥品設備科才上班一周時間,潘玄安就批了她一個月所謂的婚假。陸小莉臨走時科裏的人還繞著她,要她介紹男朋友的簡況。科裏的人並不知情,隻是前嘴後嘴向她祝賀沒個完,說陸科長今年是雙喜臨門,當了科長又當新娘,哪男朋友是誰,他真有福氣。陸小莉聽了還真自我陶醉一陣,把男朋友編造的有聲有色,有模有樣的:我男朋友身材魁梧,大學畢業後我要他來暮州創業,他卻不幹,有自己的想法,要在老家自闖一番事業,一年利潤也就賺那麽三五百萬吧……大家一聽,發出“哇靠,好厲害!”的驚歎聲。陸小莉接著又瞎吹,我和男友認識八年,今天他算是等到抗戰勝利的這一天了……大家又好奇地發出不同的疑聲,有的說:“哇靠,這麽說你十六歲就談啦,早戀耶”,有的問:“後來是你等你的男朋友,還是他喜歡你,他最大的毛病是什麽?”陸小莉眼珠子轉了轉,說了大家不信,我原來根本就看不上他,要不是他對我八年來海誓山盟的愛情,我早把他拋到九萬八千裏之外了,如果當初我下狠心,或許我現在嫁給更有錢的或者當大官的也未必不可能,對嘛。要說他有什麽毛病,就是愛我愛得太癡情,癡情到對我死纏爛打……大家一陣哄笑,逼得陸小莉也不得不裝腔作勢地跟著他們哈哈地樂。

    陸小莉迴老家後,潘玄安鬆了一口氣,最近他被她逼得好幾次夜不歸宿。一方麵潘玄安擔心家裏偏癱的老婆起疑心,另外陸小莉那方麵興趣大增,懷孕反而使她更放肆更大膽了,弄得他上班都沒精打采的。潘玄安暗自感歎上了年歲,所謂歲月不饒人,他想再這樣下去根本奉陪不過年輕的“二奶”。其實,潘玄安被陸小莉將計就計的計劃蒙在鼓裏。陸小莉是個聰明人,她想這潘老頭一年半載就要“下崗”了,利用他的時間是指日可待,如果自己生了孩子,不是什麽事也做不了,更別說要賺大把大把的鈔票了。但這死老頭似乎腦子灌水,想子心切,眼前不順著他的意誌,恐怕什麽事都要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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