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我從外地迴到家鄉,北方的一座城市。我媽住在郊區,為了工作方便,我在市區租了一間小屋。

    那一帶全是統一規劃蓋起來的出租房,一排一排,很整齊。走過巷子,會遇見很多隻小狗跑來去撒著歡。院子是典型的四合院,房主為了效益最大化,院子除了留下一米寬的大門外,四周被房屋圍嚴。我的小屋是小院二樓的一間,背靠東門朝西。往下看是長方形狹窄的院落,抬頭是一塊小得讓人鬱悶的天。雖然這樣,房子還很緊張,那天我好容易才找到了空房。簡單收拾了一下,也就算安了家。

    早上六時大夥相繼起床,鍋碗瓢盆叮鐺作響,偶爾有說話聲低沉而匆忙,時間太寶貴了。一隻狗在二樓的廊下搖著尾巴,狗毛原來應該是潔白的,現在呈髒的灰白色,大約是隻流浪的小狗。這個巷子的狗大多純白或有些許的雜色,身體潔淨而富有朝氣。眼前這條狗雖有些髒卻並不失其可愛,跟在二樓一個五六歲小女孩身後跑耒跑去。女孩背書包急匆匆下樓,狗緊隨其後,好象也要上學似的。我收迴視線,心想著將來自己會不會養狗,梅大約是喜歡狗的,每次都用欣喜憐愛的目光迴頭望剛才過去的狗。

    我等了幾天,沒有吳梅的影子。

    陰雨連綿,徒增失意人的傷感。我一個人坐在小屋裏,獨自發呆,心情焦慮又苦悶。

    兩年前我離了婚,為了讓自己很快忘記短暫的婚姻給我生活帶來的傷痛,我去了外地,在那裏找了一份工作。兩年後的今天,我重新踏上家鄉的土地,並在市區租了這間小屋,牆壁很白,剛粉刷過的,一靠上去衣服上全是白灰。也沒有什麽家具,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張木桌,一把椅子,一個舊皮箱外一無所有,看上去十分簡陋寒磣。

    她的影子不時出現在我的眼前,定睛看時,卻隻有暗淡的燈光陪伴著我。她叫吳梅,是半年前我在網上認識的,這次我迴來,大半的理由是為了她。她很美,象彎彎的月亮一樣明亮而又帶著淡淡的憂傷。今年春暖花開的日子,網上不經意的點擊,開始了我們的故事。一個月前,吳梅在我一再邀請下,終於走進我的小屋,她穿一件粉色毛衫,灰色裙子,黑色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肩頭,黑黑的大眼睛顧盼生情,她的到期來讓我的寒舍蓬蓽生輝,她環顧小屋的陳設,流露出驚訝,這就是你的屋子?是呀。她的臉有些輕微的變化,我感覺出她的失望。這是臨時租的嗎,我解釋說。她微笑了一下,坐在床邊上。

    我忙著洗水果,蘋果削成一塊一塊,一邊削一邊給她嘴裏喂,開始她很不自在,後來總算自然了。她又把葡萄剝了皮,輕輕的放到我嘴裏,好甜,真的好甜,一直甜到我心裏。我比過年還要高興,是我們第三次見麵。我緊緊擁抱她,訴說離別後的寂寞,思念的痛苦,和對於見麵的熱切的渴望。我們形影相隨,小屋成了我們愛的舞台,我是亞當,她是夏娃,我們在愛的大海中乘風破,我們化作一片雲在蔚藍的天空自由的飛翔。一分一秒的時間都很珍貴,我們全力享受著愛的幸福和快樂。兩天,48小時眨眼就過去了。我送她到車站,四目相對,寫著無限的留戀。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我真想追上車,坐在她身邊。然而她隻是流淚,什麽也說不出來,甚至沒有向我揮一揮手。

    她就這樣迴了她的家,留下我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遊蕩,看著雙雙對對的情侶相依相偎,心裏隻有淒涼和悲傷。我不知道怎樣打發離開他後的一分一秒,心裏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使我喘不過氣來。我來到網吧,一下子就和一個女人發生了爭執,我正窩著一肚子的火,可是我不敢對梅發火,我是多麽想讓她留下來,可是她還是走了,我氣得不行,現在正好有人點著了這把火,我對著網上的女人大吼大叫,罵她是妖精,她也不不甘示弱,比我罵得更兇,的確論罵人男人不是女人的對手,女人的語言功能得天獨厚,尖刻之程度讓我目瞪口呆,一句你大爺有事不奉陪結束聊天,不過雖然挨了罵,心裏倒是真的痛快了不少。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小屋,甩上門合衣而臥,剛一迷糊,就隱約聽見女人的和男人做愛的聲音,呻吟聲伴著床板的咯吱聲,細聽那是從隔壁傳過來的,我一下子睡意全無,渾身象著了火一般,想著和梅在一起溫柔纏綿的情景,渾身血液沸騰,年輕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二十五歲的我,怎麽能不渴望有個女人溫暖的身體呀。可是,梅現在在她的家裏,離我的小屋有110公裏的距離。卻好似遠在天邊,無法靠近。

    打小姚的電話,想訴說我內心的煎熬,人家正忙,得到的隻是一句嘲笑和挖苦,好呀,不聽老人言,必定受作難!你tmd,什麽老人!我迴罵一句掛斷電話。用水深火熱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十分準確,不過這是自作自受,愛上有夫之婦,你小子是傻b,姚就這麽罵我,不過當時我完全不理解他的話,我就愛她,怎麽樣?現在啊,後悔莫及。認識她,是個錯誤,隻是現在我自己無法改正。感情不是寫錯了的字,可以擦掉重寫。

    我百無聊奈地迴到小屋,隔壁的呻吟聲再次刺激我的神經,我再也無法忍受,差不多要瘋掉了,我又去了網吧。在那兒找和我同樣空虛無聊又被夜晚折磨著的男男女女一起玩網絡遊戲,要和一個女人聊那些所謂成人話題我還沒有學會。

    天終於亮了,孩子也走學校了,我才終於可以撥打她的電話,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總愛聽梅的話,比如不能讓孩子知道咱們的事雲雲,愛情讓人會變成傻瓜。她正要去上班,說了兩句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我愣在那裏半天迴不過神。

    胡亂吃了點早餐,就去工廠和機器共舞。我幹的很賣力,不是因為我思想好,而是我想用身體的疲勞減輕精神上的痛苦,減少我對她強烈的思念。

    夜晚下了班,我象遊魂一樣,仍然去讓我又恨又愛的網吧。和梅認識之初,我很感激網絡這個現代人交流的平台,可是就在一次相聚與分離的痛苦之後,我對網絡恨之入骨。要不是網,我和她就不會相識。

    思念在白天黑夜總是糾纏著我,無法讓我迴到從前那些日子。在認識她之前,我是一個快樂的單身漢,我的感情之門被我緊緊地關閉,每天隻知道幹活,日子單調而寂寞,卻也少了情感的痛。雖然還有遺留的一點思念。

    夜晚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總是寂寞難熬。我清醒的神經能聽見這個院子所有的聲響。那天晚上,半夜三更有摩托車從這個院子出去,很響的發動機聲打破夜的寧靜,我掀起窗簾,看見有個男人從我隔壁的屋子出來,然後下了樓,接著是開大鐵門的聲音,然後摩托車漸漸遠去,夜又恢複了寧靜。

    好奇心讓我開始留意我的鄰居,一個女孩,瘦瘦的,個子不高,條臉,臉色青黃,皮膚粗糙,頭發黃而幹枯象燒過的草。早上八九點的樣子從屋子懶洋洋的出來,慵懶的神情,慢慢的刷牙洗臉。她一個人竟然住著兩間,不過是打通的,還做了裝修。我進來第一天,就發現若大的屋子空蕩蕩的,沒有家俱。以為是新搬的,過幾天就會把沒搬來的東西塞進來,現在透過玻璃看進去,隻有一個圓桌子,一個橙子。有一間的窗簾是成天不拉開的。

    兩天後的下午,六點半我從工廠下班迴來,見一陌生男子正和她門口用蜂窩煤做飯,彼此說話都很客氣。男的個子不是很高,頭發又黑又濃,在低頭炒菜,女的出出進進的取鹽什麽的,說實話,我很想看清他的臉,想判斷他和女的是什麽關係,是不是半夜騎車走的那個人。

    我看了半天,那鍋裏的飯菜散發出來的香味刺激了我的胃,想起自己還沒有地方吃飯,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壞。心裏直羨慕那個男人,現在可以有可口的飯菜進肚子,還有女的在旁邊陪著。

    在外麵胡亂吃了點東西,想一個人又要呆在那個冷清的小屋中,便十分害怕,信步來到附近的網吧。掛上qq,梅的頭像灰著,我心煩意亂,進了遊戲室消磨寂寞的時光。我無法專心遊戲,希望她能上線,可是沒有。我不明白,她現在怎麽就不上網了呢,半年前,她每天都在網上,我和她聊呀聊,每天都是幸福的時光。

    她是個很不幸的女子,第一次看見她在網的那端淚流滿麵,我就衝動著想把她抱到懷裏,給她安慰。也許就在那一刻,我愛上了她。那時候正值春暖花開,想到有一天我們可能會見麵,就興奮得睡不著覺。現在我心裏一會兒覺得她很愛我,一會兒又覺得心裏很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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