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忽然打了一個戰栗,她抬起頭,鼻葉在充滿濕氣的冷風中扇動了幾下。

    “怎麽了?”看到她怪異的舉動,陳夏樹疑惑地問。

    “有火焰的味道……”夕怔怔地說,甚至還確認到方位似地朝某一點昂頭看去。

    “火?!在這種雨天裏?”陳夏樹將信將疑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遠出一片死寂,雨線梭梭,根本沒有什麽可疑的動靜。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夕沒理會他,而是把手伸到外麵,擔憂地說,“雨變小了。”

    “我看你還是趕快迴房間去睡覺吧!”陳夏樹不知道為什麽輕歎了一聲,拉起夕,“我送你迴房間。”

    “變大了……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夕還在說,她看向陳夏樹,“你不相信我?”

    “我……”陳夏樹發覺他在她那雙翠碧色的眼眸注視下越來越不能把持自己,他張了張嘴,眼睛卻忽然看向夕後麵,在昏蒙的雨夜中,原本幾分鍾前還寂落的那個方向,竟然真有點點火光在閃現,而且滾滾的濃煙在夜的掩護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升騰置百丈高空。

    “那個方向……”陳夏樹愣了下,“是資料房!”

    夕此時的反應遠他快捷,甩了他的手就向著火的地方跑去。

    “夕?!等等!”陳夏樹想追上他已經不可能了,夕幾下便消失在他的視野裏。他隻好順著方向跑,並一拳砸響了沿途的火警鈴,刺耳的鈴聲頓時大作,一時之間,莊園內的燈火浪式地點亮,被驚動的組員們紛紛彈跳起來,唿喝聲此起彼伏。

    陳玄男還沒有睡,聽到外麵的人聲微微一皺眉,起身出去一看,隻見資料房方向火光衝天,燃燒之勢猛烈,連仍未停歇的雨水都顯的無力。身邊的手機這時響起來,奏的是《獵人》的和弦。

    “組長,資料房著火了。”電話是陳春樹打來的。

    “啊,我看到了!”陳玄男望著被火色染成霞紅的天空,鎮定地說。

    “是人為的嗎?”

    “恩,十有八九是,放‘幻麻’的地方也被動了。”電話那頭的陳春樹推了推眼鏡,他的神態看上去並不為資料房的失火而著急。

    “看來他們終於有所行動了。”似乎早就有預料一樣,陳玄男的手向放在身側的手槍上摸了摸。

    “父親,雖然我事先也做了些準備,但希望您還是小心點。”陳春樹換了個語氣,略有擔心地提醒道,“目前對方的情況我們還一無所知,如果他們是衝著‘幻麻’來的,您可能會成為首要目標也說不定。”

    “不用擔心,春樹,我知道該怎麽做。”陳玄男收了線,沒有給大兒子說下去的機會。他定定地看著外頭漆黑成一片的院落,心頭卻是起伏跌宕。

    “如果要來就來吧!我陳玄男會全力一戰的。”

    “嘿嘿,說的好!”冷不丁一道閃光應聲而下,陳玄男機警地閃開,在走廊的地板上連滾出幾圈,抬眼看去,原先他站的地方,正筆直地插著一根九尺長的銀槍,厚實的木版在那一擊之下被全部貫穿,槍頭還直入地下三寸。如果剛才沒躲開,一定當場變成串燒了。

    “躲的挺快嘛!”攻擊他的人戲謔地陰笑,陳玄男心頭猛然一縮,那聲音分明就來自他的身後,距離之近就連對方言談的吐吸都吹在他的脖子上。

    什麽時候?!

    陳玄男在錯愕之即撥槍旋身一通連射,但子彈全部落空。瘦小精健的戈從他頭頂上方掠過,兩個後撐翻便來到自己的武器旁,將長槍“噌”一聲拔出來,單手“唿唿唿”旋了幾下,橫在身側。

    “好了,我沒時間跟你玩了,請你去死吧!”戈冷笑。

    有殺意?!

    正在往失火方向飛奔的夕忽然頓住腳步,一股毫無掩飾的強烈殺氣正飛速地穿過莊園,直直地撲向她,周圍的樹葉也被那寒氣震得沙沙作響……不,那股殺意經過了她,不是衝這她來的。夕在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全身的毛孔也立即悚立起來。

    不是衝這我來的,那是衝著誰?

    夕敏銳地掌握到殺氣的動向,發現竟是朝著組長的辦公地而去的,這時,前麵一陣沙沙梭梭的響動。

    “是誰?”夕警覺地問。

    一個男人隨後跑出來,看到她顯得很驚訝,“啊,你怎麽會在這裏?”

    “陳春樹?!”夕看清來人後也驚訝,“我看到那邊失火,所以……”她指著陳春樹背後的方向,疑惑地愣了下,“你不去救火嗎?”

    “那到是其次,交給組裏的人就好了。”陳春樹邊說邊急急地邁開步子,“我現在要去找首領。”

    “首領?”夕不知道為什麽也跟著他跑起來,見他正往辦公地跑,馬上問道,“首領還在辦公室裏麵?”

    “恩。”陳春樹低低地應了聲。

    陳玄男在那裏?!那麽殺氣是衝著他來的!

    “他有危險了!”夕短促地低喝,腳下一發力,整個人騰空而起。

    “什麽?”陳春樹迴頭時,她早已攀上莊園內隨處都是的高樹,沒進夜色正濃的黑暗裏……

    九尺長槍橫掃而來,銀閃的槍尖劃出一道亮弧,直逼陳玄男,勢要取他老命,陳玄男奮力從旁一躍,才勉強躲過,但整個人還是被掃過的氣勁震開,重重地撞斷木格子拉門,跌進辦公室裏去。戈持著長槍緊接著跟進,似乎不給他喘息和掙紮的機會,槍頭旋即打著花兒刺來,陳玄男手掌一撐,狼狽地向一邊滾去,當年那股勇猛的勁勢已然成了過去式。他粗喘連連,方才還能應戰個五六迴合,但沒過多久就漸漸發覺到力不從心,子彈也快打完了,身上大小傷口也是多數,更糟糕的是剛才那一擊在他的胸口劃開一個大口子,血正泊泊地冒出來。

    “老家夥,還真會躲,反正你都要死,幹脆乖乖地死在我手裏不就好了。”戈有些惱了,殺著更迅猛地襲來,陳玄男躲閃中打出了最後幾發子彈,背脊撞到了書架,放在最頂層的一個紫紅木盒在震蕩中,隨著架子上的其他東西統統在砸在他身上。

    “受死吧!”戈閃擋下子彈,旋身一個迴馬槍,毫不遲疑地刺向陳玄男的心髒,說時遲那時快,陳玄男情急之下手中抓起一物,揮臂擋去。

    “劈啪”一聲脆響,紫紅木屑頓時在空中飛散開來,一柄幽藍的短刀立時呈現其尊容,不但將戈的攻擊擋下,在兩器交鋒的一刹那,看上去堅固銳利的槍尖竟然在與刀麵接觸之後脆弱地折損,發出“錚”地一聲靈亮輕響,尖鋒旋轉著飛出,插嵌到牆上。

    “什麽?!”戈震驚地一頓,愕然地顫聲道,“這個……難道是蝴蝶刀?”

    什麽?!這種感覺?

    在十幾米外正在趕來的夕猛然一陣心悸,翠碧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獸般地亮了一下,雙腳一蹬,身子輕盈飛過樹頂,竟直接落到了辦公室的走廊上。

    陳玄男和一個黑衣殺手正在裏麵對峙著,夕的突然出現使黑衣人驟然一驚。

    真麻煩!已經沒時間了嗎?

    戈嘴裏“切”地碎了聲,陳玄男見有機可趁,立刻舉刀斜斜砍去,戈立即弓身避過,折了的長槍一轉,尾部借勢擊中他的手腕,陳玄男吃痛之下送開了手裏的短刀。

    至少把這個帶迴去。

    破損的槍頭一挑,短刀便握在戈的手裏。

    “夕?!快阻止他,不能讓他把刀拿走!”陳玄男利聲喊道,並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就要撲過去奪刀,戈見狀心中冷笑。

    這可是你自己湊上來的。

    短刀在手裏折轉,藍光閃動間已作勢直取他的頭顱,千鈞一發,即使是陳玄男也覺得性命將絕的危情之即,刀刃卻忽然在離他脖子三公分處毅然而止——夕居然能在那種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下來到陳玄男跟前,僅憑三個手指頭,就穩穩地拿住了刀刃,硬生生將刀勁擋住。

    這個女人?!戈從夕的眼中看到濃鬱的殺氣,寒咧地的感覺仿佛連骨髓都凍結了。

    “這把刀不屬於你。”夕的聲音似乎能穿透戈的心髒,他駭然下本能地抽刀,驚恐後退了幾步,猛然轉身逃進外頭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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